酒过三巡后，褚润泽依旧没来。
酒桌上的大家放松下来，一个个叫嚷着无聊，要加点乐子小料。
一群酒蒙子选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玩老套但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
林颂晚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都围在傅晋辰和姜之乔的身边，心里有些闷闷。
她打算自己悄悄溜走。
反正其他人的心思也不在她这儿。
自己坐在一个角落里，方便逃跑。
可在林颂晚刚要打开包厢门的时候，一阵浓烈的香气袭来，熏得她头疼。
她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了姜之乔那双爱笑的眼睛。
“晚晚别这么着急走，再多玩会嘛。”
因为姜之乔的这个动作，原本没关注到林颂晚动向的人，此刻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林颂晚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比两个头大。
她用力的从姜之乔怀里，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不了，之乔姐你们玩吧。”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可姜之乔忽略了林颂晚的拒绝，她依旧没有松口让林颂晚离开。
“乔乔在这儿就一个女生，她放不开。”
“你陪陪她，有什么事一会儿再去也不晚。”
在姜之乔和林颂晚僵持不下的时候，坐在首坐的傅晋辰突然开了口。
林颂晚怔楞看向傅晋辰，来的路上他明明说过，自己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先走。
可现在因为姜之乔一句话，他就硬逼着她留下。
“对呀晚晚，再陪我一会吧。”
姜之乔说着，就强硬拉着林颂晚的手想带她回去。
林颂晚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可下一秒姜之乔就被摔倒在地，不偏不倚撞翻了酒瓶子，她的手又恰好被瓶子碎片扎到，血染红了一片。
林颂晚的心脏猛地一紧，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急忙蹲下身子，想要查看姜之乔的伤势，但周围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
傅晋辰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姜之乔身边。
“乔乔，你没事吧？”傅晋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和惊慌。
这是林颂晚从未见过的。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姜之乔，小心翼翼查看她的手。
林颂晚无措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懊恼，她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我......我没事。”姜之乔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姜之乔的眼神划过林颂晚，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也相信晚晚也不是有意的。”
低劣的绿茶手段，但足够有用。
姜之乔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傅晋辰打断了。
“我送你去医院！”傅晋辰冷眼扫了林颂晚一眼，然后眉头紧锁抱着姜之乔离开这里。
在傅晋辰经过她身边时，林颂晚轻易从他眼里看清了责备与失望，刺的她心疼。
“林颂晚，再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乔乔是钢琴家，手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林颂晚一瞬间卸下了所有力气。
从前无论发生什么，傅晋辰都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着她。
也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话。
林颂晚呆立在原地，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变得模糊不清。


等到傅晋辰找到姜之乔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彼时林颂晚正躺在床上静默地看着窗外。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她的护照昨天晚上被傅晋辰带走了。
他说找不到姜之乔的话，自己就不能离开。
林颂晚翻了个身，背对着那刺眼的阳光，继续躺着，试图在静默中找到一丝安宁。
傅晋辰为了掌握她的行踪，安排了一堆人围在她的门外。
他们的脚步声，低语声，偶尔会透过门缝传入到她的耳中。
就像是一群无形的窥视者，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林颂晚感到压抑与不安。
她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好像被人囚禁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
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藏。
这种窒息感，日复一日地侵蚀着林颂晚。
她几乎快要崩溃。
而默许他们做这一切的。
是她从小到大，身边最亲近的人。
她的哥哥，傅晋辰。
一天，两天，三天......
整整一个星期，傅晋辰都没再来找过她。
林颂晚也从一开始的焦急与失望，变成了现在的沉默。
当傅晋辰带着姜之乔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林颂晚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她半躺在阳光下面，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可偏偏又像是一滩死水，让人看不到一点生气。
就连来了人，睫毛也只是稍微抖动一下。
甚至都没有睁开。
傅晋辰的心里像被打了调料瓶，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有些五味杂陈。
但向来不喜欢解释的他。
这次依旧选择了沉默。
“周六我和之乔的订婚，你记得过来。”
“我会去的。”
林颂晚仍旧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没有去看他们一眼。
“只是我希望，在你们订完婚后可以放我离开。”
但林颂晚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傅晋辰的回答。
他的沉默......还真是一如既往。
从她十几岁的青春，到现在两人的陌路。


十年前，傅晋辰将流落街头的林颂晚捡回家。
他们相依为命，度过了最艰苦的岁月。
十年间，陪在傅晋辰身边的女人只有林颂晚
人人都以为傅晋辰的妻子只会是林颂晚。
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怎么会舍得让给别人。
可后来，林颂晚暗恋心事被曝光。
傅晋辰只留下一句话：“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妹妹。”
林颂晚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傅晋辰的订婚宴上，她作为妹妹笑的一脸真诚，并亲手送上两串同心锁。
真心祝他，岁岁无忧，永结同心。
第二天，她就坐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可她不知道，男人在她消失后，夜夜抱着他们的合照哭着入睡。
1
连夜填完留学申请书后，林颂晚才发现窗外下雪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打开窗户。
外面的凉气争先恐后涌了进来，吹得林颂晚猛得一激灵。
今天是元旦，竟然还下了雪。
林颂晚记起自己和傅晋辰拍的第一张合照。
也是在元旦。
恰好那天也下了雪。
林颂晚无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串珠。
是傅晋辰在十年前送给她的跨年礼物。
是他曾经跑到山里的寺庙，一步一跪求来的。
“希望晚晚顺心顺意，天天开心。”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父母早亡的林颂晚，又一次有了家人的陪伴。
串珠已经是十年前的款式，工艺也比较简陋，不值什么钱。
放到现在傅晋辰名义上的妹妹身上，简直掉价。
可无论傅晋辰后面给她送了多少手链，她都没有摘下过这串串珠。
但她曾经冒着寒雪为傅晋辰专门求的平安符，早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林颂晚平复了一下心绪，又一次打开了手机。
她和傅晋辰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个小时之前。
“今晚我有事和你说。”
从前只要林颂晚说有事，傅晋辰就算再远，也都会在晚饭前赶到家。
无论他工作到多晚，也都会回家睡觉。
只因为他曾经承诺过，要给林颂晚一个家。
因为林颂晚不喜欢二手烟的气味，傅晋辰就逼着自己断了烟瘾。
可这一切对林颂晚的宠爱，都消失在了她对傅晋辰表白的第二天。
也是傅晋辰的白月光姜之乔回国的第二天。
她清楚的记得傅晋辰那天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与疏离。
“晚晚，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妹妹。”
“以后这些不应该有的心思，赶紧断了！”
林颂晚对于他和姜之乔之间的故事一无所知。
她有时会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表白，是不是自己和傅晋辰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晋辰还是那个对她很好的哥哥。
她还是傅晋辰心中乖巧的妹妹。
林颂晚想的有些失神，手里一下子失了分寸，将串珠的绳子扯断了。
珠子噼里啪啦散了一地，在这个空旷安静的房子里尤其刺耳。
林颂晚赶紧俯身去捡，七零八落的珠子散落在各个角落。
她寻找了很久，最后一颗珠子却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她累了，索性就不找了。
她想，也许这就是她和傅晋辰之间的结局吧，兰因絮果，再也不会圆满。
她回到餐厅里，又将做了一下午的菜热了一遍。
再次端上餐桌，门外依旧没有动静传来。
她只想和傅晋辰好好告个别，再对他......说一声谢谢。
但现在很显然，傅晋辰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他可以为了给姜之乔买一个蛋糕开车数十里，却不愿意抽出时间，坐下和她吃一顿告别饭。
林颂晚的指尖停留在姜之乔发刚刚的动态。
是一张傅晋辰的背影图。
“总有人会跨越万里为我而来，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姜之乔是傅晋辰他们圈子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可这一条朋友圈下面，罕见的没有其他人点赞。
林颂晚知道，这是一条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是姜之乔在告诫她，不要越界。


林颂晚又陪着姜之乔逛了一段时间，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之乔姐姐，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微信找我吧。”
“我先回去了。”
林颂晚离开的很快。
她在转身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姜之乔那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
因此当傅晋辰半夜带着一批人闯到她住的酒店里时。
林颂晚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你把之乔带去哪儿了？”
“什么叫我把她带去哪儿了？”
林颂晚皱着眉头，没有听懂傅晋辰的意思。
“我今天下午把之乔交给你，结果她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林颂晚，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林颂晚被傅晋辰猛得一声震在了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暴戾的，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今天下午我觉得有些累了，就和之乔姐说一声，自己先回来了。”
“至于她去哪儿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林颂晚低下头去，想要掩盖住自己被吼哭的事实。
她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毛病。
无论自己占不占理，和别人吵架时，永远是眼泪比反驳先来。
可她这个动作，放在傅晋辰的眼里看，就是心虚。
他上前一步，强迫林颂晚抬起了脸。
他看到林颂晚泛红的双眼时顿了一下，可随即又是一阵冷哼。
“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之乔才回国多长时间。”
“她人生路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得起吗？”
“林颂晚，你胡闹也该也有一个限度！”
傅晋辰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出了房门。
他带着那些人又一次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林颂晚一个人，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那里。
她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回头哭着求傅晋辰回来。
她只是木然地抬起脚，从客厅走向了卧室。
中间还被桌角撞到了膝盖。
可林颂晚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喊痛。
继续向前走着。
一直走到了床边。
她直挺挺的向前倒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了酒店里柔软的床铺里。
过了很久，她终于痛哭出声。


林颂晚听到这句话后，才终于回头看向傅晋辰。
这早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傅晋辰了。
“我上个月的生日聚会上。”
“你和你的朋友们，找出了我的微博小号，翻出了我喜欢你的证据。”
“你当时说的是，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妹妹。”
“我现在，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合理距离。”
“哥哥，我是真心祝你和之乔姐的事能成真，真心希望你们能百年好合的。”
傅晋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想到林颂晚会如此直接地提起那个生日聚会上的事情。
更没想到那些细微的蛛丝马迹会被她发现得如此彻底。
他上前一步，试图拉近与林颂晚的距离。
但林颂晚却轻轻地向后退去，保持着那份“合理距离”。
“晚晚，我......”
傅晋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词穷。
“我承认，那时候我是说了把你当妹妹看。”
“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
可还没等傅晋辰说完，林颂晚就打断了他。
“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超越兄妹的情感。”
“但我也明白，那份情感是建立在我对你错误的认知上的。”
“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哥，我们都要长大，都要往前看。”
林颂晚说完这些话，就直接离开了杂物室，没有再给傅晋辰多余的眼神。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在她离开这里飞往国外之后，傅晋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