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搂着他的情妇来码头检查货船的时候。

我正在岸边发呆。

“最近子望安分多了，听说商贸精英版第一期课程已经结业了。”

“嗯，他可是我儿子，龙生龙凤生凤，啊哈哈哈哈哈。”

赵总的笑声满是得意。

“老黎说他最近来接子望，他身边总有个姑娘。”

女人轻抚着自己落肩的发丝，戏谑地说道。

“姑娘？好看吗？”

“瞧你，又老不正经了。”

二人打情骂俏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子望在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礁石后面，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13

赵子望又是一连几天没有出现。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聊。

这天赵总的车在我跟前停下。

我急切地朝他车里看去，没有看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你就是那个女孩？

“子望总想着来码头，就是来找你的吧。

他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对我说道。

“我们是朋友，我住在这里。”

“朋友？我可从没听说过我儿子有你这种朋友。

“住在渔船上的穷光蛋，也配和我儿子交朋友。

“不过你这脸蛋儿倒是挺嫩的...”

男人伸出手朝我脸上摸了过来。

我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他似是被驳了面子，脸上多了几分怒气。

“他最近还好吗？”

我继续向后退，整整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想见他吗？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紧张局促地问道。

“陪我一晚上。”

男人步步逼近，分秒间来到了我的正前方。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们全家都不用再蜗居在小破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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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间，一条小渔船自由地随波荡漾。

画面五彩斑斓。

“为什么男孩站在海里，女孩却站在沙滩上呢？”

“因为我会游泳，你不会啊。”

子望坐下来，手肘支在膝盖上，歪头看着我。

20

“暖暖，回来吃饭啦——”

渔船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小心地卷起那幅画，邀请子望一起回家吃饭。

“最近我家伙食不错，愿意赏个脸吗？”

“有红烧鱼吗？”

“嘿，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跟他打趣过，

一直以来我的小心翼翼，都是害怕自己无心的一句玩笑话，

会踩在他心上还未痊愈的地方。

“好。不过你先回去，别让阿姨等太久，

“我突然来了灵感，再加几笔就来。”

子望抽走我手中的画，轻轻展开，重新夹回了画板上。

“好，我在船上等你。

“期待你的大作哟～”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一步一跳地往渔船走去。

21

可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

红烧鱼凉了热，热了凉。

我叮嘱爸妈先吃，自己去沙滩找他。

白天黄艳夺目的沙滩早已被夜色吞没了一半。

到处都不见他的身影。

我突然感到心脏一空，

猛地转身朝大海的方向狂奔。

潮水已经退去，岸边除了散落的贝壳海螺。

还立着一个画架。

那幅说好要送我的画赫然架在上面。

纸张右边的角被海风掀起，徐徐飘动间我看到那里多了两行字：

“大海很冷，谢谢你，予我暖阳。

“to冷暖”。


友的。

我在心里熟练地安慰了自己几句。

08

我把他送我的画挂在了桅杆上，

顺着日升日落调整着方向，确保画里的向日葵朝着太阳。

这是近来我打发时间的小趣味。

“手动向日葵？你挺闲的。”

赵子望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他鼻青脸肿的，左手握着一支折断的画笔。

“你...还好吗？”

我一时语塞，挤出苍白的四个字。

“聊聊天吧。”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船头的小凳子上坐下来。

“你也看见了，我爸不让我画画。

“但我想画，我不想继承家业。

“我稍不顺他的意，他就会打我，往死了打。”

他浑身是伤，又在自揭伤疤。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说过了，你是第一个喜欢看我画画的人。”

“那，你爸说的病...”

“抑郁症，重度的。”

我忽然间明白了他的画。

那些阴郁灰暗，那些荒诞乖张，那些绝望挣扎，

那些藏在隐秘角落里的小希望。

都是他支离破碎却又不甘的灵魂。

“你妈妈呢？她不管你吗？”

“被我爸打死了。”

“那那天的女人是？”

“他的情妇。”

一时间赵子望在我面前铺开了他的惨淡人生。

一个不被看见的抑郁症少年，

一个不被疼爱的儿子。

过往种种在他嘴里轻而易举地讲述着，

其间他森冷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片海。

09

“没有想过反抗吗？或者，报警？”

赵子望笑笑，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意：

“他们不
管家长里短的事。

“就算闹到警察局，他也有手段摆平。”

“小时候他一喝多就会打我和我妈，我妈捂住我的嘴叫我别出声。她要我顺着他，将来才能大富大贵。”

原来老天并不总是垂怜生来好命的人。

我常常抱怨自己命苦，没有温暖稳定的住所，也没有肆意快乐的童年。

但此时眼前这个男孩，却让我生出了巨大的悲悯。

我回船上拿了药水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会痛，会不自觉地颤抖，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会攥紧拳头。

但却一言不发。

“明天来我这里换药吧。

“如果家里没人照看你的话。”

“好。”

可第二天，他没有来。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都没有再来。

10

我把桅杆上的画取了下来，小心地保存好。

我也希望他能把那个破碎的自己，尽力地保护好。

第十一天，他终于出现了。

旧旧的画板上多了几道暗红色的血迹。

画风如常。

他坐在海边画画的时长越来越短了。

从前我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晌午的阳光照在背上暖暖地，有时倏地就把我送进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画完了一幅，第二幅也打起了线稿。

现在常常一幅画画到一半，就被黎叔带回了车上，扬长而去。

每当此时我总会想象着他会如何续笔，

那抹好看的颜色，会落笔在何处。

这天他画了眼前这片海。

不出意外的，连浪花都是灰色。

“沙滩上应该有贝壳。”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男孩闻言咬紧了后槽牙，太阳穴的血管瞬间暴起，

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03

太倒霉了，刚来就碰上这么个怪人。

我气鼓鼓地往回走，一脚把岸边的石子踢了老远。

“怎么样，这里环境还好吧，有没有跟邻居打招呼？”

妈妈端了杯水给我，在我面前坐下。

见我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她说：

“是不喜欢这里吗？刚来总会不适应的，过阵子就好啦。等下拿上一袋苹果去旁边那几条船上打个招呼，以后大家还要相互关照呢。”

邻居？刚才那稀奇古怪的男孩该不是也住在这附近吧？

那可真够晦气的！

我按照妈妈的叮嘱，拎了苹果出门。

一圈寒暄下来，并没有在任何一条船上见到男孩的身影。

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男孩破口大骂：

“少给我玩我行我素那一套，你不配！

“你生下来就是要为我服务的，知不知道！

“我承包这个码头就是给你画画用的吗！

“画画能有什么出息！明天开始给我好好看书，赶紧把商贸知识学好，来公司上班！”

他就是本市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赵氏集团的老总？

那这个男孩——

想必就是他对外宣称的继承人赵子望了。

“爸，我...我想学画画。”

男孩此时的战战兢兢，和刚才对我的冷峻凌厉，判若两人。

看来少爷还得是亲爹来治啊。

04

男孩被他爸拎着衣领，扔进了车里。

我在原地幸灾乐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