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柳死后的第三年。

顾厉的白月光登堂入室，当着我的面将结婚请帖塞进燕柳的骨灰盒。

挑衅的看着我：“欢迎您携令妹参加我和顾厉的婚礼。”

我挑挑眉，凑到她面前，笑得像只狡黠的猫。

“低贱的老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打个赌，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的美梦泡汤，你信不信？”

付菁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我一定会成为顾太太的，因为这是——我的命运。”

是吗？可命运在一开始就被燕柳定下了啊。

1

顾厉要结婚了，对象是他的白月光。

付菁，他的秘书，草根出身的盛世白莲。

想想今早见到的那张寡淡到有点泯灭众人的面孔。

我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说的女主角。

我叼着烟，无所谓的摁掉顾厉打来的第三十五通电话。

向侍者要了一杯蜂蜜柠檬水：“少冰不加糖。”

付菁的消息随即跳出来：“9月13日，方公馆。”

真会挑日子，随手回了一句滚，跳转界面叫助理订了两支向日葵。

今天是燕柳的忌日，我得去看她。

斜了一眼窗外密布的黑云，怕是要下雨。

小姑娘最怕下雨了。

燕柳是燕家丢了十五年的真千金，而我是穿书的假千金。

好在这十五年她也没吃过什么苦，养父养母待她如亲子般爱护。

大概是能量守恒吧，苦倒是全让她在燕家和顾厉那里吃了个够本。

顾厉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煦姐，接电话。”

刚开始情绪还算平稳。

紧接着又变成了：“燕煦，接电话！”

见我不理，最终变成了：“姐姐，求求你，接电话，我可以解释，你给我一个机会。”

“求你，我可以和你解释。”

“别不要我。”

我数了数，七十多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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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

再找就是了。

6

这半个月里顾厉给我发了很多消息，我直接拉黑了他。

拖泥带水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倒是付菁，大约是美梦摇摇欲坠，沉不下心。

堵上门来了。

我其实私下里调查了她很多遍，但结果总是无懈可击的平凡。

平凡的父母，平凡的人生。

唯一不平凡的就是作为特招生和顾厉读了同一所高中。

又在大学毕业后凭借一杯倾倒的咖啡成为了顾厉的秘书。

我对上她那张寡淡无奇的脸，觉得她可能是凭借清纯成为了白月光。

但还是说不通。

她显然没准备让我再想，炮弹似的举起手，骂着狐媚子想要给我来一耳光。

我后仰，毫不留情的回了她一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走廊。

付菁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付小姐，这是做什么？”

说着又给了她一耳光，在她耳边轻轻呵气。

“什么东西，也在我的地盘上撒起野来了。”

我身后突然蹿出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将她制住，逼着她跪在我面前。

她显然毫无防备，懵了一瞬。

我拿出手机对准她有些惊恐的表情。

“欺负人原来这么爽。”

我笑着说：“我算是知道了你拍燕柳的时候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燕柳回家以后，燕家就把我赶出了家门，将燕柳转去了我原来就读的贵族学校。

当时燕柳笑呵呵的，攀在我身上像只软乎乎的树袋熊。

“你去c市的那个华光小区找爸爸妈妈，他们人特别好。”

“下来。”我板着脸：“不然我打你了。”

她吐一个鬼脸：“我不怕你。”

后来我翻遍了c市，没找到什么华光小区。

可能是书里不再着墨，连带着原来的痕迹也消失了。
理好的，等我。”

5

我和顾厉谈了三年。

准确的说是互相之间当了三年开放伴侣。

他对我的兴趣源于猎奇，一个穿越女，多新鲜啊。

我告诉他，我不是原来的燕煦，我跟人打架，死了，才变成了燕煦。

我原来是混混。

所以我做事够狠，够不要命。

这才能在被赶出燕家后，又从燕家父母手上抢来公司，发展成现在这个体量。

燕柳回家的时候，攀着我的手，像太阳一样。

刚开始我们都小心翼翼，却又发现了彼此的不同寻常。

这人和原文不一样。

燕柳觉醒了，她的既定路线是得了癌症死去。

但她不想死，我记得那天我和她躲着燕家父母。

坐在一丛向日葵旁边，阳光斑驳在她漂亮的脸蛋上。

鲜活的、生机的，天真无邪的她问我。

“是不是只要我们不去做那些坏事，就能改变命运啊？”

小说都这么写。

于是我保证：“是的。”

但她还是爱上了顾厉，顾厉还是爱着付菁，无解的循环。

燕柳很痛苦的爱了他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

从明媚到枯萎。

所以我没法不恨，求来这段婚姻的顾厉和插足的付菁。

那天和顾厉分别后他再没联系我，倒是付菁歇斯底里的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对我的咒骂。

我又从合作伙伴那里听闻顾家这次闹得很凶，无论如何也要顾厉结这个婚。

还挺可惜的。

毕竟身材这么好的真不好找。

但没关系，我躺在一群男模中间，喝着他们孝敬的蜂蜜柠檬水。

在脑袋里清点这些年靠着亲近关系骗来的顾家把柄。

正想着，其中一个挨过来，我不在乎的摸了一把这鲜活的肉体，感受到他肌肉的跳动。

心下一松。p>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又闭上了嘴，讪讪闪躲着。

最后将花一放，沉默的走了。

顾厉和付菁快结婚了，咬着烟嘴，我让人把付菁放出来。

也高抬贵手，允许顾厉来探望我。

他被我折磨得很痛苦，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我身边的人根本没断过。

顾厉来我就让他滚。

生意场上也没手软。

他眼底下的青黑告诉我他很累，之前连串的亏损让顾老爷子对他有了很大意见。

不愿娶付菁也让他和顾家隔阂更甚。

付菁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是顾家亲生的血脉，更是趾高气昂，对顾厉势在必得。

身份更是让他在公司里站不稳脚跟。

总之一桩桩一件件，逼得他举步维艰，风采尽失。

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胡子拉碴，倾颓的青年人。

他问我：“报复够了吗？”

我大惊：“这怎么是报复呢？”

他扶着额角：“你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这些消息难道不是你散播出去的？见我不好过就这么让你开心吗，那我们这三年算什么？！”

我吃了一口脆桃：“算你占便宜。”

咯吱咯吱的像在嚼他的骨头。

“你散播燕柳不雅照我还没算呢，你伙同你的兄弟将她摁进泳池我还没算呢，叫她去酒吧给她灌酒让她陪笑我还没算呢。”我一根一根掰着手指，一笔账一笔账的算。

我看着他的神色：“别这么震惊。”

顾厉面色迅速的灰败下去，萎顿的靠在医院那狭小的座椅里。

“原来你那时候救我也是假的，那些耳鬓厮磨的爱语也是假的，我够蠢，被你耍得团团转。”

“要我给燕柳赔一条命吗？”

我吸一口烟，任由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圈，目光落在墙壁那一片空茫的白上，半眯着眼。

“别吧，死了太便宜你们。”

顾厉走了，走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
所里压根出不来。

顾厉被顾老爷子叫来求了两次和，都被我关在门外。

他拍着门求我：“燕煦，姐姐，就让我看你一眼！我特别担心你。”

顾老爷子倒是亲自来了一趟，姿态摆的很低，说城南的项目让利给我七个点，只求我能高抬贵手。

故意杀人的勾当毕竟不体面。

“这么舍得？”我笑了一声：“说不准她不值呢？”

顾老爷子沉寂片刻：“毕竟是血脉。”

我一哂：“可不一定。”

顾老爷子深深看我一眼，于是我说。

“毕竟，只有真正的凤凰才配享受荣华富贵，您说是不是？”

骗人的小老鼠就应该永远呆在阴沟里。

这就是一颗怀疑的种子，要不要生根发芽，我说了算。

毕竟医疗的垄断龙头，是我燕家。

13

燕柳生日那天，我去了墓园。

买了个柠檬小蛋糕，她爱吃。

天不好，又下雨了，天乌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我被人推着，问燕柳：“你干嘛老哭，忌日也哭生日也哭。”

很久违的，在萧瑟的雨里，我竟然看到了燕家父母。

头发白了一片，脊背也略微佝偻，带了一束向日葵，远远不敢上前。

他们对我这个女儿有惧怕，可能是屈服于金钱和权势。

我让他们过来，抬头对上他们疲倦无神的双眼：“燕明怎么样，生活费还够吗？”

燕明才两岁，出生在燕柳死后。

他们年纪大了，逼死了一个，忍不住又去赌一个能长脸的天才。

母亲叹了口气，盯着燕柳的笑脸，眼睛里有些幡然醒悟的沉痛。

“他都好的，很聪明。现在已经在上课了。”

我点点头：“这个别也逼死了，说话柔和些，别打骂。钱不够和我说。”

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嘴巴张了张，在嘴里囫囵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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