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自己做了个梦。

打开储物匣，一堆票据中，已不见药瓶，陆时与的心脏果然得救了。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我坐在旁听席，陆时与的父母在被告席掩面低头。

“2024年，锦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锦城市刑检诉……指控被告人犯故意杀人罪。

“被告人于2006年，以债务要挟恐吓，令当事人跳楼身亡……”

法院外的走廊上，陆时与一身便装，他牵着我的手，泛起一丝苦笑。

“莉莉，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想说……”

我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对不起了。”

他摘掉我的手，摇摇头。

“是谢谢你，你一定很辛苦，一定很爱我。”

（完）

着的竟然是一个人。

16

上一次，我面对王辉的罪行不敢动作，犹豫了几日。

这一次，我熟练地打开猪圈门。

黑压压一片，腐烂的臭味让我下意识干呕。

还未出声，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嘘。”

我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双手摸索到一片粘腻。

“你用衣服捂着嘴，咳咳咳，尽量不吸入这些脏东西。”

猪圈的后门是妈妈做的，谈不上结实，只能算个遮挡物。

熟悉地翻过石板猪栏，小心走过堆满杂物的狭小过道，一丝月光渗进门缝。

我打开门，拉着他从后门跑出去。

穿过竹林，跑过田埂，他没了力气跌坐在大榕树下。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满脸污垢，像只滚了泥的狗崽子。

“丑一点，卖不出去。”

时间紧急，只得背着他。

村支书的家离得远，全村就那一台电话，我们得去那里报警。

小路破败，走着走着，我感觉到他伸出手握住了护身符。

我忽然顿住。

“你叫什么名字？”

他避开我的眼神，想要隐瞒。

“你说！不说，我就不救你。”

漆黑的眼睛里，是月光的流光溢彩。

“陆……”

只说了一个字，我抢白道：“陆时与！就是你。”

7岁的陆时与看着我，惊讶后，点点头笑了。

陆时与，竟然是陆时与，我记忆中救了的那个脏小孩，是他。

上次，救他是在两天后，他状况更差，已经没了力气。

我背着他慌乱逃跑，根本没有问他名字。

那时，他伏在我的背上，轻声问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迟疑不答。

此时，树林昏暗，他的眼睛亮若星辰。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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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切的苦果，都由一个名叫王辉的恶魔结出。

半个月后，我去锦城看望陆时与。

偌大的病房内，放着一把小吉他。

“莫莉，我要当大明星。”

我点点头，我知道，陆时与热爱音乐，喜欢演戏，他天生就是要站在舞台上的人。

他会和上一次一样，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有心脏病，我们的相知也不必等到高中。

12岁，王辉再次将魔爪伸向小朋友。

面包车里躺着被打晕的小孩，车辆行驶到路口，陆时与一眼便认出了他。

“证人陆时与，你是否确定7岁时拐卖自己的人是王辉？”

他点点头，王辉却咯咯笑起来，“这么个小屁孩的话，有什么说服力？”

我在旁听席站起来，“我可以证明，我妈妈也可以证明，同时，我指控王辉强奸未遂。”

“往事可追，未来可改。”

我穿行往事，终于找到了改变未来的“因”。

法槌掷地有声，恶魔落网。

19

时间轮转，飘渺的声音渐渐清晰可闻。

“莉莉，这是我的第二个人生成就，送给你。”

陆时与一身白色西装，笑容近在咫尺。

环顾四周，我竟又回到了颁奖典礼外的保姆车上。

我这才仔细看陆时与，妆容恰到好处，干净利落的短发、高中时别无二致的眼神。

他紧盯着我，神色紧张，像是又一次等待“宣判”的小狗。

这一次示好，是再次被拒还是被我忽略呢？

我向从前的我摇了头，冲破命运，将他紧紧抱住。

眼泪夺眶而出，陆时与拍着我的后背。

“怎么了这是？委屈了吗？对不起，我只是……”

“你只是怕王辉认出我，怕他找到我，报复我。”

陆时与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我
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镜头，注视着镜头后的陆时与。

“哈哈，老子这会儿把你卖进医院，等陆时与做了手术，我的钱到手了，再杀了他。

“报仇雪恨！”

13

陆时与很快跑过来，我失力躺在地上。

“莫莉、莫莉。”

他浑身哆嗦，不敢触碰我。

“我要杀了他！”

他擂着地面嘶吼，气愤若狂。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嘴唇上下动作。

“快……快跑。”

陆时与显然没听清，他歇斯底里地抽泣。

“陆时与，快跑。”

“莉莉，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

“王辉早就出来了，我以为我能拦住他。”

拿出手机，他正要报警，突然砰的一声，陆时与倒在我面前。

他被王辉击倒，四肢捆绑，嘴唇被布条勒死。

不得动作，他哭得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侧头凝神盯着我的脸庞。

我在他的眼神中读到痛苦、愤怒、悔意以及绝望。

我疼痛不已，奄奄一息，手指刚刚碰到他便失去了意识。

14

“陆时与，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虚空中，王辉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我看到他将我和陆时与扔进车里。

他手中的照片历历在目，高考后母女关系缓和的合照，竟是他找到我的线索。

我回想上次的细节，原来杀我的人一直是王辉，只是这次我还搭上了陆时与。

“未断因果，循环不已，无有穷尽。”

我想起那句签语，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回想死前的经历，我意识到妈妈在跌落山谷前见过王辉，王辉抢走合照，拿着它找到了我。

至于陆时与，他竟是我的资助人。

他倒地痛哭的样子还萦绕心头，16岁的陆时与、22岁的陆时与，我想起他质问他
爸妈时的神情。

我对陆时与积怨已久，此时却怀疑自己的记忆，难道我误会了他。

“莉莉，我太没用了，我太没用了。”

这是陆时与的声音。

我环顾四周，不得其他，低头，我发现自己又坐在那朵金色的茉莉花图案上。

这一次，图案有些模糊，我站起来绕行一圈，心中咯噔一下。

我解下脖子上的护身符，蓝布的三角符袋上，歪歪扭扭，绣着粗糙的花纹，我将护身符旋转一圈，刺绣花纹和地面这朵发光的茉莉花别无二致。

恍然大悟，这个护身符竟是我重生的“密钥”。

15

天地旋转，雨后的土腥味袭来。

脸上时时吹来风。

“夏天的蚊子真是太多了。”

知了声没完没了，我困惑地睁开眼，妈妈正在月光下择菜。

她头发乌黑，面色红润，对着我幸福地笑。

这是她年轻的时候！

我冲过去抓住这幸福的海市蜃楼。

“你这孩子，做噩梦了？”

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这不是梦？我又回来了？

2007年，我竟回到了自己5岁时，那年妈妈被人介绍给王辉。

回到现在，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个悲剧？

见我不说话，妈妈晃了晃我。

“三妹，睡糊涂了？”

三妹……我意识到自己来晚了。

三妹这名字是王家给我的，妈妈嫁进来不久便怀了孕。

王辉高兴不已，说正式认下了我这个女儿。

妈妈说，王三妹这个名字，意味着我是王家的第三个孩子，意味着王家认可我了。

妈妈还没显怀，看来是4个月不到。

既然改变不了她再婚怀孕的事实，破局的关键或许在后面。

难掩激动，我捏住护身符，还在，我抱住她。

“谢谢妈妈，谢谢你给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