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曾救得一名受伤叫花子。花子本事不小，好弄蛇，并常配以蛇药救人。

为报救命之恩，便授其一身本事。临走之时见小王延郎对其框中那条小青蛇极为喜爱，便传授控蛇之术，并将青蛇赠与他玩弄。

王延郎自是喜不自禁，与青蛇日夜为伴，并取名“小青”。人与蛇一同长大，直至王延郎成年游历，立志行侠仗义，那蛇也长有一臂之粗了。带它上路每每传来异样眼光，更有不少吓跑的。无奈之下，王延郎将“小青”在一处山林放生，并嘱咐不得伤人，十年后定来接它回家。

可这一去，王延郎失约了。再见已近二十年，青年已成髯虬客，小青也长成了庞然大物。

说起那小青，也是甚为奇异。通身青鳞，而双目赤红，唯额间有一白斑，如云似雾。炯炯目光，非兽类可比，端的通灵非常。兴许是怨恨王延郎失约，戾气渐长，于近几年才暴起伤人。

书生赵鹗听了这许多故事，甚为奇异，见大汉正自发呆，便鼓起勇气，伸手摸了摸青鳞。巨蛇扬起脑袋，朝书生吐了吐信，并无恶意。书生大喜，不由靠近了些许。

几经波折，精疲力尽，书生困意袭来，打起了盹。

月明星稀，莺歌蛙语。忽而天地骤然沉寂，青蛇昂起巨首，如闪电般窜出洞外。王延郎虎目急睁，紧随其后。

只见一瞬间，小青已在山顶。昂首吐信，喷出阵阵青雾，裹住全身。

“轰！”无端晴空生霹雳，一道紧接一道，如有引线一般，劈向青蛇。谅他如何闪躲，也躲不过去，不一会儿已是伤痕累累。数息过后，小青只盘在原地，每每有雷降至，便从口中吐出一枚赤芒青丹，迎向雷劫。如此又是片刻，王延郎才堪堪赶到。

他急得团团转，却根本插不上手，眼睁睁看着青蛇奄奄一息，青丹也几乎碎裂。

天地一静，好似风平。大汉正要上前，忽然一道比之前粗数倍的闪电劈来，却是悄无声息。青蛇有备，奋起最后之力迎上，目中已然绝望。

一道身影已先一

1- 虎伥

“娘子...娘子...”

深夜的林荫小道，枝叶错杂，随风摇曳不定，隐隐洒落些许月光，忽闪忽闪，如百鬼乱舞。这阴森可怖的山里，却有一人，步履蹒跚，嘶哑呼喊，林间回声，不胜凄惶。

“村口老张家媳妇儿说，在山里见到过你。”

“娘子...你为什么要躲到山里来啊？”

“娘子，我错了。出来吧，娘子。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

农夫阿生，与其妻小翠，乃青梅竹马。却在新婚不久，因田间琐事拌嘴。本以为小翠怄气稍解，自会回家。可这一去却是三天，阿生四处打听，才得知其妻于数日前走入这后山之中。

乡邻聚而寻之，自日上三竿至月明星稀，逐渐暗自垂头。众人劝阿生暂且回家休息，阿生不听，众人遂散。他已是失魂落魄，仅凭那一点希望支撑。直至三更许，已在山间寻了一日。

精疲力尽间，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隐隐约约仿佛见到小翠在眼前一闪而过。阿生急追，但体力不支。七摔八颠，却不觉痛楚。

“阿生...阿生...我在这呀...”

“嘻嘻嘻...死阿生，叫你再气我！快带我回家！”

“阿生～，我走得好累啊，快过来背我。”

眼前俏生生俨然站着的是小翠，目含嗔怒。阿生几近癫狂，急扑而上。正欲拥抱，耳边传来一声“呔～”如金雷炸响，震得阿生陡然惊醒。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眼前哪有小翠身影。

只见一只大虎匍匐于前，吊睛白额，呜呜低吼，呼哧成风，作欲扑状。大虎身侧似有数团黑影缭绕，阴风四起，吹得草木皆倾。

虎王如此威势，却似如临大敌，不敢上前半步。只见阿生身前一名灰袍道人，负手而立，与虎对视，毫无怯意。

犹豫半晌，大虎作势扑上，黑风扫洒，断枝裂石。道人掐诀念咒，金光顿起。黑雾消散，虎欲奔
走，道人履其虎尾。虎刨地而不得走，竟哀声似求饶。

“修行不易，留下伥鬼，自废百年修为，我自放你归山。”道人轻言，声非年长，似三十许。哀鸣数声，虎体急颤，好似大病，垂头而走，留下数团黑雾，被道人收入袖中。

虎渐行远，道人忽而喝道:“若要入得大道，日后休要伤人！”虎回首连连轻点，继而跃入深山。

“道长为何放此孽畜归山？”阿生不解。道人转身，才方得见其真颜。髯发齐整，玉面薄唇，山羊须，一目有障，似有眼疾。道人言:“万物有灵，修行不易。伤及性命非我玄门所为。废其百年修为，戒之可矣。”继而问道:“你为何被这虎伥所迷？”

阿生疑惑:“何为虎伥？”

“虎妖手段，所食之人，魂不得脱，任其摆布，迷惑来往路人或来寻亲友，送入虎口。”道人回答。

阿生听言，痰气上涌，昏死过去。

悠悠转醒，已是数日。榻侧佳人，甚是熟稔，俏生生站在那端，竟是小翠无疑。阿生不敢置信，急坐而起，揉眼再瞧，确信非在做梦。跳起身来，扑上相拥，却是身前一空，跌在地上。

小翠急欲搀扶，朱唇轻启，却出不得声，神情不甚哀凄。

道人听得动静，进门轻叹:“我解了虎妖伥法，其余皆超度转生而去，唯有一魂不愿离去，原来是你的妻子。”

“道长可有法术，让我夫妇可以厮守？”阿生痴痴而问。

道人摇头:“阴魂留恋世间，时日再久，不仅投不得胎，怕要魂飞魄散，天仙难救。何不劝其投胎，来世再续前缘。”阿生决然不舍相离。

如此又是数日，阿生水米不进。小翠阴魂急切关照，却无济于事，每每急得屋里乱转。道人也只得暗自摇头。

这日夜里，道人盘坐于榻前。阿生近半月卧榻，已是奄奄一息。咽气前刻，竟展笑颜。道人睁眼，见夫妇二人携手而立。

道人起身作揖，展颜笑道:“阿生不愿贪生，小翠不舍离去，夫妇情坚，实乃少
步迎向闪电，却是那大汉，王延郎。他抽出佩刀，毫不犹豫一刀砍向霹雳。奈何凡胎肉体怎能与天地之力相抗，相触一瞬，便成了焦黑。

书生慢悠悠爬了上山来，雷也停了，风也平了，山顶也不见那青蛇，也没有那大汉身影。只有地上黑漆漆一团，不知何物。寻么近了一看，是人形状。再看那人手中佩刀，不正是那王延郎的吗？

书生大惊，顾不得恶心恐惧，抱起大汉往山下奔去。

谢大家客卧有一灼伤的大汉，已躺了三天，几乎没有呼吸。若不是那村长请来降服蛇妖的独眼道士说，此人尚有一口真气未灭，那落魄书生扛下来时，村民便要将这焦黑之人葬了。

谢大识得佩刀，便将二人迎到己家，服侍照料。

王延郎自那一刀砍中霹雳后，便感觉自己飘飘忽忽，如腾云驾雾，飞入云端，丝毫不觉痛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青衫少年来到他身前，满眼笑意。

大汉只觉甚为熟悉，却又确定今生并未见过这人。

少年作揖，行了个大礼道:“多谢王兄大义！”

见王延郎不解，少年举起手指指了指自己额间，那一道如云似雾的白色胎记。王延郎恍然大悟，脱口道:“小青？”

少年微笑，默然点头。大汉急上两步，将他抱个满怀。

二人盘坐，相谈甚欢。

“小青如何变为人身，难道成仙不成？”

“你我相见之初，我本已历经两劫。每次成功便会缩回幼态，如脱胎换骨，神智全失。”小青娓娓道来:“此番第三次，乃是大劫，若不是王兄奋不顾身，替我挡下那最后雷劫，怕已是在劫难逃。如今我已成就蛟龙之身，元神稳固，随心所欲。”说罢起身，再行大礼。

大汉起身还礼道:“村夫谢大尚且愿为挚友舍生！我辈武者，义当所为，义不容辞！”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此地不宜久留，王兄且服下此丹药，待我送你回去。”小青说罢，从怀中摸出一粒青丹，送到大汉手中。好奇，只是常年备考，无缘得见，更无从经历。今日之事，已是激起他那蠢蠢欲动之心，久久不得入眠。

心中纠结，来回踱步，嘴上反反复复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却鬼使神差往房外走去。出得外来，发现连日暴雨竟然停了，这使他更想前去一探究竟。

小院清雅，只一处花坛，一块平台。阁楼已是废弃时久，蛛网尘封。可大门却开着一条缝，有一人沿着缝隙窥探着院里，正是那赵鹗赵书生。

时辰已近三更，书生既恐惧又兴奋，心中反复默念圣人之言以壮其胆。云遮雾绕，暗夜无光，忽而阴风乍然四起。赵鹗只觉眼前一花，似有身影自地里探出。继而哗哗有水声传来。

定睛瞧去，只见一老妪，体肿如球，白发如帚。驼背垫脚，鹤步急行，周院环走。口鼻之中滋滋喷水，无穷无尽。

书生惊愕，吓得魂不守舍，倚门之手不由狂颤，控制不得。心中那至圣，亚圣，各路贤圣，哪还起得这些作用，只左手握右手以求抖得轻些。

正当他急着控制自己时候，那老妪似有所觉，往门边竦急而来。书生乍一抬头，老妪已近在眼前，一口水将那破门击得粉碎。

赵鹗一跤向后倒去，老妪已将水满面喷来。再要逃避，他只觉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她压向自己。只一对视，书生吓得三魂六魄都要出窍。只见这老妪面容已肿得无法辨别，惨白如纸，好似灌满了水的羊尿泡一般。眼球鼓得随时就要掉出，且无黑眼珠子。那喷水之口正向书生双唇罩来。

此刻，赵鹗彻底知晓那婢女是如何溺死在旱地之上了。因为，他自己就要成为下一个。

正绝望时，身后有人伸出一指，点中老妪额头。如此臃肿，竟被弹飞老远。那人正欲追击，只见那老妪刚一触地，便渗入地下，消失无影。

此人正是那目疾道人，见书生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跟踪而来。此时，他已将此间怪事猜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