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着门框，看着这群人上蹿下跳地，想要和我撇清干系。

“不过就是个赔钱货，竟然敢害家贵。你要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就应该自己去投案，认下自己的错误，不要牵连到家贵。”

“你要是敢污蔑家贵一个字，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伯的激动不像是装的，看来堂哥的这件事，也没和大伯说过。

“还有，你现在马上，签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承诺书。而且，你吞下去的钱，得拿一半出来给我。”

爸爸贪婪、不知满足的性格，倒是始终如一。

哪怕在他的视角看来，我几乎要锒铛入狱。

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咽下心里的酸涩，安慰自己，这样的爸爸，没有也没关系。

“想和我断绝关系？可以呀。但想让我给你钱，门都没有。”

爸爸气得跳起来，又拿起那套老掉牙的话术来制裁我。

“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的儿女！因为你，我一天福都没能享过，现在你还闯出这么大的祸事，一点补偿都不给，我真是白养你了。”

“我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畜生。养你十年，全是白费。”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难言，我吞下悲伤，抹掉眼泪。

“想让我自己去派出所，不牵连你们那宝贝家贵，就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你要和妈妈离婚，我妈和我的户口要单独迁出去。”

“你要我跟你妈离婚做什么？你妈——”

爸爸正要拒绝，大伯阻止住爸爸，示意我继续说。

“第二，我要三十万。”

“三十万？你怕不是癫了！老子现在就给你踢到派出所去！”

“老二！”大伯出声制止了爸爸，思索了会说道，“你妈离婚没问题，三十万没有，你要想清楚，你做的事再怎么牵连到我儿，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行。”

我本来也没想要那三十万，只是害怕他们怀疑，我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敢偷钱了！你对得起老子吗，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敢偷钱来打游戏，你那学也不用上了，明天就给我去工地搬砖！”

爸爸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拽回家，提起扫把，就往我身上打。

堂哥幸灾乐祸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我妈做的糍粑。

“爸爸！钱不是我拿的，是堂哥拿的，是他，不是我。”

爸爸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还敢污蔑你哥！老子亲眼看见，钱拿在你手里，还敢在我面前扯谎！”

“小叔，我没拿，表妹，你就承认吧，自己拿了就是拿了，小叔又不会真的打死你。”

“打死你个败家子！”

堂哥一添油加醋，爸爸打我打得更狠，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

7

“我说谎？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的错事，你都觉得是我做的？”

“为什么每一次我想要和你解释，你从来都不听！”

“为什么只要他说不是他，是我，那些事就全要算在我头上，为什么？”

越讲越气，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没有证据，你认为是我做的，有证据的事，你也认为是我做的，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你的耳朵是聋的吗？”

“为什么证据摆在你眼前，你不看，给你解释，你不听！”

爸爸憋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手指着我，嘴唇气得颤抖，说的还是那套话。

“翅膀硬了，就敢和你老子顶嘴是吧，要知道现在你这么气人，我就应该在你小时候淹了你！”

“省得现在被你气，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哪个人敢和你一样，这么跟爸爸嚷嚷的！”

吵得狠了，警察眼看局面不对，赶紧拉开我们俩。

“你们是父女，有什么话就好好讲。他是你爸爸，要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说。”

“还有你，他是你女儿，哪有人这么咒自己女儿的，你刚所说的案件，
是听不懂人话一样，固执己见，和警察争执起来。

“就是朱招娣做的假账，名字，名字做个假的，做账也是假的，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儿子，就是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换名字，看我不打死你！”

爸爸气得在派出所动了手，好在警察控制住了他。

“把你们所长喊来！就是他做的假账，上次还是你们打电话来问的，怎么就变成家贵了！”

“你们和她是一伙的，想要来陷害我家家贵，我要举报你们，把你们所长喊来！”

警察无奈地答应，我转身疑惑地问道：“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才是那个做假账的人？”

警察思索了会儿，想起些什么，很不好意思地回答我。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你们家有两个人，在那家公司做会计，忘了说名字，导致他们误解了你，非常抱歉。”

“没关系。”

知道原因后，我看爸爸依旧是满脸不信。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真事是什么，我清楚得很，一定就是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家家贵，人老实，尽把脏水往他身上泼，等所长来了，把你们都抓起来！”

6

“我是所长。”

两位警察一前一后走进来，爸爸一听是所长来了，连忙起身，所长摆摆手请爸爸坐下，向他们解释：

“这件经济案件中的线索和事实，都已经十分清晰，大致过程是朱家贵为直播打赏，私自挪用公司资金，做假账。”

“前三年涉案金额不大，没有被发现，一个月前，他私自转移走该公司账目资金，共两百万，银行流水等证据十分确凿。”

“怎么会这样，家贵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们是不是查错了，你们再好好查查她，她从小心眼子就多，手脚不干净污蔑她哥，也不是第一回了。”

“就是她在陷害家贵，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她！”

爸爸手指着我，走到我身边，抬手就要打我，幸
逼得朱守财卖房，给你儿子买学区房，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明明答应我们说，朱家贵毕业后，就让令渔住过去，离学校近，好上学的，结果呢？”

“结果就是，朱家贵一毕业，你就背着我们把学区房卖了!”

“我的令渔命苦，为了省那住宿的六百块钱，每天天没亮，就要去学校，下晚自习回家到半夜，就算这样，你们还嫌弃她回家晚，吵到了你们。”

大伯被戳中了痛点，语无伦次地狡辩。

“我什么时候背着你们卖房了？这件事守财也是知道的，再说了，之前你们那房子是守财的，我把钱给守财，你有什么资格拿这个钱。”

爸爸虚心地偏过眼。

“那又怎么了，又没让你们冻死了，还是饿死了，招娣还不是顺顺利利地毕了业，上了大学，又找了好工作。”

妈妈盯着爸爸，火星几乎要从愤怒的眼神里迸出，烧向盯着的人。

“是，我们是没饿死，也没冻死，可我们是靠的自己，活到的现在！”

“令渔的学费，是我一针一线挣出来的，她的生活费，是她自己空暇时间兼职，从口粮里，一口一口省下来的，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只知道你那侄子，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令渔？”

我安慰着哭声颤抖的妈妈，听着她诉说多年没说出口的委屈。

“那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要是我自己有儿子，我现在怎么会只能靠着家贵，我以后都是要靠家贵的，肯定得对他好。”

“要不是你纵着她，改了名字，我们早就能有儿子，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

妈妈喘着气，怒怼：“女儿怎么了，我的令渔就是我最好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她有自由去选择自己的名字，令渔就是我女儿最好的名字，她不需要承载你内心扭曲的想法。”

爸爸和大伯不占理，站不住脚，要离开。

我捂着被大伯扇痛的半边脸，看向警察。

“他刚才打我，你们

堂哥利用职务之便，做假账，被查后，卷钱跑路。

调查人员往家里打电话调查，全家误以为做假账的人是我。

大伯怒摔杯子：“杀千刀的，要是连累到我儿子，我跟你们没完！”

奶奶气得用拐杖直打地：“她要是还敢回来，马上和她断绝关系，直接送去派出所，谁都不许管她！”

爸爸惋惜地喝完瓶里最后一口酒：“吞这么多，也不晓得，多给我点，真是个白眼狼！”

我恰好从公司回来，在门外，把他们的薄情寡义，听了个明明白白。

等你们知道，做假账的人是堂哥，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1

堂哥卷走钱跑路后，公司要求我追回货款。

追回货款，就能升职，否则，就要辞退我。

堂哥向来最听大伯的话，我决定问问大伯。

但他们两个人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给妈妈打的电话没接通，她应该是在外面买菜。

不想让家里人过多担心，我打车回家，打算偷偷地问大伯。

涉案的金额虽然不算少，但如果能还上，堂哥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我为着他们好，急匆匆地赶回家，却听到他们对我的集体声讨。

在我想着怎么救堂哥的时候，他们在想着怎么摆脱我。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我推开虚掩着的门，坦然面对密谋的“家人们”。

2

“你还敢回来！老二，把她给我捆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奶奶站起身，用拐杖指着我的方向。

爸爸噌的一声，猛地站起，大步走向我。

“你们要是把我送到派出所，堂哥能脱得了干系吗？”

爸爸被我唬住手脚，大伯气不过，指着我，扯着嗓子骂。

“你就是个祸害！灾星！生来就是克我们家，要是家贵出什么事，老子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