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喜色：“璃儿，你真的有了？”

我强忍着不适，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嗯。”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回房，眼中满是关切：“孕吐得厉害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他眉头微皱，思忖片刻后说道：“我这就进宫去求太后，借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顾你。”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也好。”

他走后，我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过几日，陶凛请来了宫里的嬷嬷，对我照料得无微不至。

孕吐的症状也渐渐缓解，只是闻不得油腻的味道。

一日，我倚在窗边，看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去香山看杏花的念头。

“柳儿，我想去香山看杏花。”我对正在整理衣物的柳儿说道。

“夫人，您的身子……”柳儿有些犹豫。

“不妨事，嬷嬷也说我近日气色好多了，出去走走也好。”

陶凛晚上回来后，我便将此事告诉了他。

他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香山人多眼杂，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的话戛然而止，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失望地说道：“好吧，那便不去了……”

第二日，珍玉阁的帖子就到了。

说是公主在香山举办杏花宴，邀请京都各府夫人小姐赏花游玩。

我心中冷笑，这来得也太巧了些。

“夫人，您要去吗？”柳儿见我拿着帖子出神，轻声问道。

“去，为何不去？”我将帖子递给她，“替我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去香山。”

杏花宴设在香山脚下的一处别院。宾客如云，衣香鬓影。我带着柳儿低调地进入别院，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

我却无心欣赏，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着。

终于，在一片
我提前准备好的，以防万一的诀别信。

“凛，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仿佛能看到他心碎的模样，听到他绝望的嘶吼。

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碎裂，泪水无声地滑落。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递给陶凛一封染血的信笺。

陶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转身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赵窈……”

我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真相了，他知道赵窈害了我。

他会为我报仇吗？

他会……后悔吗？

我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意识逐渐模糊。

我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我看到陶凛冲进了赵窈的院子，他双眼赤红，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是你！是你害了她！”陶凛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他一把掐住赵窈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抵在墙上。

赵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陶凛的束缚。“不……不是我……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陶凛的手越收越紧，赵窈的脸憋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凛……我……”赵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我想要阻止他，却又无力阻止。我恨赵窈，恨她害了我，可我……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我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璃儿……璃儿……”

是谁？是谁在叫我？我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璃儿……不要离开我……”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陶凛……是他！

我想要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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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璃儿是我的妻子，请您尊重她。”

他的维护，让我心中一暖，却又感到无比的苦涩。

裴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陶凛打断。

“祖母，此事与璃儿无关，您先回去吧。” 裴老夫人见陶凛态度坚决，只得愤愤地离开了。

陶凛的目光再次回到我身上，充满了愧疚。

“璃儿，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道歉，让我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崩溃。

“陶凛，我们和离吧。”

我的话，让陶凛如遭雷击。

“璃儿，你说什么？你……你要离开我？” 我强忍着心中的疼痛，点了点头。

“是，我要离开你。我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陶凛紧紧抓住我的手，眼中充满了绝望。

“璃儿，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掰开他的手指。“陶凛，放手吧。”

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苏瑶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赵窈，挺着个肚子，一脸得意。

“姐姐，恭喜你啊，终于能下床了。不过妹妹我也要恭喜自己，我有了凛哥的孩子，老夫人说要抬我做平妻呢。” 赵窈抚摸着肚子，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我猛地站了起来，一个巴掌甩在了赵窈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平妻！”我怒火中烧，这个女人，竟然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赵窈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陶凛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对着赵窈怒斥道：“赵窈，你太过分了！璃儿是我的妻子，岂容你如此侮辱！” 赵窈哭哭啼啼地看向陶凛，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凛哥，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啊，妾身有了你的孩子，老夫人
”

凛冽的风刮过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静静地“看着”自己被缓缓放入墓穴，冰冷的棺木，隔绝了世间的一切喧嚣。

陶凛就站在墓穴旁，身形消瘦，双眼空洞无神，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如同行尸走肉。

他痴痴地望着我的棺木，口中喃喃着我的名字，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呜咽。

下葬后，他遣散了府中所有人，包括那个他曾经珍视的赵窈，只留下枝儿一人。

曾经热闹非凡的侯府，如今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呜咽，像是在哭诉着这场悲剧。

他日日守在我的墓前，不吃不喝，蓬头垢面，对着冰冷的墓碑诉说着无尽的悔恨。

我“看着”他，心中却毫无波澜。

曾经的爱恨情仇，如今都已烟消云散。

我完成了我的任务，却选择了留下，或许是为了见证这荒唐的一切，或许只是为了……

枝儿每日都会来墓前，默默地打扫，偶尔会对着我的墓碑说说话。

我知道，她恨他。

一日，我“听到”她对着我的墓碑低语：“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将军，让他……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冰冷的月光洒在柳树枝头，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摇曳，如同鬼魅般舞动。

我“看着”陶凛，他倚靠在柳树下，身形枯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这棵柳树，曾是我和他一同栽下的，如今，却见证了他的死亡。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如同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的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

我“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庞，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曾经的爱恨纠葛，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枝儿来了，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眼中没有悲伤，没有怜悯，只有深深的恨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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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她……”

陶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枝儿的手臂，“璃儿她……她怎么了？她还好吗？”他语无伦次，眼神中燃起一丝希望。

枝儿摇了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小姐……她走之前，让我把这两个荷包交给您。”她将荷包递到陶凛手中，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陶凛颤抖着手接过荷包，一个是熟悉的浅蓝色，绣着一朵精致的梨花，那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另一个则是深红色，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我从未见过。

他先打开了蓝色的荷包，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凛郎，见字如面。

若你打开了这个荷包，便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勿念。

简短的几句话，却如同利刃般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张薄薄的纸条。

他机械地打开了另一个红色的荷包，里面同样只有一张纸条，字迹依旧是我的，却多了几分决绝：凛郎，我早已知晓一切。

你我之间，缘尽于此。

珍重。

“知晓一切……知晓一切……”陶凛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指的是他与赵窈，指的是那个被他藏在府外的三岁孩童。

他一直以为我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却原来，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手中的荷包滑落，纸条飘落到地上。

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捂住脸，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枝儿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

良久，陶凛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枝儿，”他声音嘶哑，“我要为璃儿……修一座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