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小说 其他类型 大唐开局救了杨玉环李钰千牛卫全文
大唐开局救了杨玉环李钰千牛卫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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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唐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钰千牛卫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唐开局救了杨玉环李钰千牛卫全文》,由网络作家“鱼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声尖叫,接着是一声闷响。那道木门竟自动缓缓打了开来。李钰也被吓了一跳,满脸茫然,不知这老头发了什么神经,一声尖叫过后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屋里。后面......

章节试读


一声尖叫,接着是一声闷响。

那道木门竟自动缓缓打了开来。

李钰也被吓了一跳,满脸茫然,不知这老头发了什么神经,一声尖叫过后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屋里。

后面......

箭若奔雷,避无可避。

正当李钰面显惊骇、睁目待死之际,一道黑影急闪而过。

他只看到眼前一簇红色鲜花绽放,脸上有一股温热传来。

“噗通!”有人落水的声音响起。

“芊妹!”有十余名女子呼救的惨声。

李钰愣愣看着波涛翻滚的河水,除了一抹殷红在水中快速消失,竟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场景,他和徐慕白逃出石牢时经历过,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这舍命为自己挡箭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此刻,他对卢飞雪的愤恨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只是人在河中,进退失据,他们活像是待宰的羔羊。

“咔嚓!”

恰在此时,乌云盖顶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岸上、河中的众人笼罩其中。

卢飞雪也不管这大雨滂沱,眼见一击不中,也不管那雨幕重重,迅疾地从箭壶中连抽三根羽箭。张弓搭箭,务要将站立筏头的李钰射杀当场。

徐慕白怎不知卢飞雪金弓的厉害,透过雨幕见到他又将使出三箭齐发的绝招,不由挺了挺身,与李钰并肩站立筏头,将身后众女牢牢护住。

此时众女在朱红雪的指挥下,拼命拉着两根绳索,让筏子加快前进的速度,以便能够快快到达彼岸。

当那筏子来到洛水正中,卢飞雪将一张金弓拉如满月,三只金色羽箭便要冲破一切阻碍向李钰射去。

“嗖!”

不待卢飞雪松指,一支黑色羽箭便从对岸破空而至,稳稳射向卢飞雪面门。

李钰看那箭势,自然识得是水明月从对岸射来的一箭。

可惜她的箭术虽然已属顶尖,但在卢飞雪面前,却也难望项背。

卢飞雪虎目微睁,待那破雨穿空的一箭飞至五尺距离时,突然一甩圆圆的脑袋,轻轻巧巧地避过了看似绝命的一击。

也正在他脑袋甩动的同时,手中一动未动的三只黄金箭倏然射出。

一根沿着那黑色羽箭飞来的路径原路返回,两根直直向洛水之中的李钰射去。看那方位,竟是将徐慕白放了过去。

李钰见到那根急速飞向水明月的金黄羽箭,浑不管自己已难逃死局,转头大声朝岸上吼道:“明月快闪!”

“啊!”

“断!”

话声落地,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李钰只觉身体一晃,脚下筏子突然失了控制,被汹涌的河水彻底掀翻,而自己也瞬间没入河水之中,翻翻转转、起起伏伏,已不知是死是活。

在滂沱大雨中站立岸边的卢飞雪,手中摸索着那截被徐慕白斩断的绳索,呆呆看着波涛翻滚的河面,喃喃道:“血影?那人,果然在此!”

话毕,他的虎目之中精光暴闪,打量着咆哮而去的洛水下游,再看看对面烟雨蒙蒙的密林。

此时两道黑影从树丛之中缓慢走出,却是两头全身漆黑发亮的豹子——百里香嗅与千里地听。

当两头豹子缓缓来到卢飞雪身旁,用头颅蹭着他的裤管时,数十道身影才匆忙疲惫地从密林中奔出。

个个虎背熊腰,身负长弓,装束简便。

卢飞雪仿佛没有看到背后众人,弯腰伸手左右抚摸着两头黑豹的头颅,片刻,他起身戟指对岸,沉声道:“尔等继续向东,若发现画中之人务必生擒,其余人等死活不论。”

众人闻言,齐齐一拍胸膛,埋头齐道一声“喏”。

卢飞雪不管他们,转身朝着洛水下游轻哼道:“百里,追!”

百里香嗅如离弦之箭,闻言咻的一下便冲了出去,黑影幢幢,眨眼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而千里地听缓缓挪着步子,朝百里香嗅消失的地方走去。

卢飞雪将金弓负在背上,踏步迈入荒野,静静跟在千里地听的身后。

**************************************

当李钰悠悠睁开眼时,只见上方黑漆漆一片,原来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在那浩瀚的夜空中,有一颗、两颗、三颗、四五六七八颗闪着蓝光的星星,以及三四轮高挂天空的残月。

李钰揉揉眼,便要挣扎着起来,突然那星星拼命地闪动,残月也急速地变换。

“啊!”随着一声惨叫,李钰又彻底晕了过去。

此时突然有声音响起:“死了?”

另一道声音接道:“死不了,洛水都没淹死他,命硬着呢!”

再一道声音道:“看他的长相和这一身打扮,倒不像是那些狗贼,要不,咱们收了他,让猎狐四侠成为五侠?”

第四道稚嫩声音响起:“看他身材虽然雄伟,但却长得白白净净,说不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蓦地堕了我猎狐四侠的威名。”

说罢,一道黑云移开,一束昏暗的光线破空射来,照在李钰苍白的脸上。

“谁是绣花枕头?!”随着一声大吼,李钰腰身一挺,翻身便坐了起来。

“哎呀妈妈呀,鬼啊!”三道声音惊慌发出,笼罩在李钰头上的黑云倏忽散去。

原来李钰刚刚醒来时,本以为头上一片漆黑乃是夜色所致,不料定睛细看,却是四颗硕大头颅愣愣盯着自己,也不知是敌是友。

临机一动中,他翻身便倒,装出晕厥之状。若论演戏的本领,经历这十余日各种惊变的李钰,想必与那些什么个影帝也不遑多让。

待听到这几人并无恶意,他终于不再伪装下去。

借着昏暗灯光,李钰环目打量着此中情况。只见此处是一个简易茅屋,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屋中的立柱上。

借着微弱灯光,他隐隐约约看到这四人正各占一方,手上或执长刀、或执巨斧、或执铁棍、或执硬弓,静静注视着自己。

李钰心中微凛,若是自己一个不老实,立马会横尸当场。

那名手执硬弓的稚嫩少年用一双锐利的双眼打量着站立正中的李钰,开口道:“你是谁?”

李钰听他音色,估计年龄不会超过十五六岁。放眼看去,只见他衣着破烂,身形瘦小,普普通通的一张长脸未脱稚气。不过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两只眼睛锐利如钩、深邃如海。李钰被他盯着,直感觉自己像是被他锁定的猎物一般。

定了定心神,李钰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姓李名钰,小哥贵姓?”

少年并不答反问:“你从哪里来?又将哪里去?”

李钰闻言心中好笑,我从哪里来?老子从二十一世纪来。又将哪里去?鬼才知道将往哪里去。万一哪天上帝大发慈悲,让老子摔个狗啃泥便又穿越回去了呢?

但他此时哪敢随口胡诌,只得小心斟酌道:“东都沦陷,西京被破,我也不知去往哪里。或许杀几个乱臣贼子,便可了此残生吧。”

言罢,李钰仰头望天,一副忧国忧民的凄然之状。

演技!全靠演技!


严庄闻言,脸上显出怪异神色,但马上便恢复了镇定,轻抿一口浓茶,淡淡道:“你倒是考虑长远啊,不过晋王殿下乃至贤孝子,你即便将那人献给他,他还是会送予陛下的。”

至贤孝子?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李钰闻言,神色更暗,悲声道:“严兄,还请你为她指条明路啊。”

许是李钰这满脸悲切打动了严庄,只见他轻轻放下茶杯,略略挥袖,身旁几名胡服大汉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将李钰从那大铁架上解下,然后搀扶着让他坐在严庄不远处的一把木椅上,另有一名胡服大汉也不知从哪里走出,手上端着一个精致茶杯,恭恭敬敬地向李钰送上。

待李钰接过茶杯,才一脸温和地对他道:“没想到李钰兄铮铮铁骨,竟也是如此重情男儿。可是此般要求,倒是让为兄作难了。”

李钰也不管他,一口将茶水饮尽,然后嚼着茶叶将空空如也的茶杯又递还给那名胡服大汉,也不管那胡服大汉脸上的不忿,大声嘱咐道:“再来一杯!”

等到严庄说完,才又转头谄笑道:“她一介女流,在这乱世漂泊,我若不能为她找个好的归宿,恐怕此生难安啊。严兄智谋过人,计算无双,又是一个古道热肠、心怀天下好男儿。我想,您总归是有办法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严庄见李钰对自己大加赞赏,心中大悦,但脸上还是为难神色,字斟句酌地道:“哎,李钰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为兄也只有想想办法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那人找到,不然迟则生变,到时我也保不了你。”

严庄哪里知道,李钰早已不知那女子到了哪里。

李钰见严庄松口,感激之色满溢,慌不迭地说道:“严兄不必担心,我已将她藏在只有我才知道的隐秘处,如果没有我带路,那地方就是神鬼出世,也未必能够找到。”

“如此,那我们便立刻出发,将她迎回!”

说罢,严庄离座而起,激动地便要拉着李钰出发。

李钰哪能答应,当严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腕,只听他便“哎哟”一声,大呼道:“痛!痛!痛!痛!”

几声“痛”出口,吓得严庄立马缩了手,看着浑身浴血、衣衫破碎的李钰歉然道:“为兄一时激动,实在鲁莽啦。”

李钰也大人不记小人过,龇牙咧嘴地强忍疼痛道:“严兄古道热肠,愚兄甚为感动。只是小弟身上伤势甚重,实在难以久持。还望能够容我将养几日。”

严庄开怀一笑,豪爽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来人,为李将军包扎伤口。”

话声落地,一名瘦削老头挎着一个破木箱来到李钰身前,翻开木箱,在里面一阵翻弄,再将李钰身上伤势仔细查看,动作熟练地进行包扎,免不了李钰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李钰便像一个粽子似的被那老头包扎完毕,身上疼痛减缓,伤口也止住了血液。

严庄见此,上前拱手道:“如此,便容李钰兄修养几日,五日后出发,何如?”

李钰脸色为难,但随即坚定点头,道:“五日功夫,相信我这皮糙肉厚应该能够经得住一番折腾。”

严庄又是一阵大笑,随即左右招呼,几名胡汉便要前来夹着李钰向来处走去。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李钰被夹着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身形,挣扎着转身对严庄笑道:“严兄,你知道我在唐皇老儿跟前当差多年,曾听闻道他的几句谒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庄闻言来了兴致,笑道:“愿闻其详!”

李钰也不卖什么关子,两手搭在左右胡汉肩上撑着身体,斟酌着道:“唐皇老儿虽然昏庸,但他识人之明也确实让人不得不叹服。当日陛下应贵妃之邀,到华清池洗浴,唐皇老儿见得三人,便各自下了一句谒语。严兄可知是哪三人?”

严庄一脸好奇,摇头道:“恕为兄愚昧,实在不知。”

李钰见此,淡淡一笑:“当日唐皇不经意间见了三人,便各自下了一道谒语,:第一句是:张飞之流,可为闯将,若堪大材,必不得善终。第二句是:庆绪千重秀,鸿源万里长;龙行之气,虎步之风,可入我皇室。第三句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俊杰;顺势可用,逆势可期。”

李钰一口气说完,并不点破这三句谒语分别所指何人,只定定地看着严庄。

严庄听李钰说完,脸上闪过古怪神色,有挣扎,有兴奋,但一会儿便镇定了下来,疑惑着问道:“不知唐皇这三句谒语,是对谁而言?”

李钰笑道:“这等机要,自然是对娘娘说的,我不过耳力稍聪,侥幸闻到,但又哪敢随意泄露。”

严庄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不知这三句谒语,分别说的是谁?”

终于还是憋不住啦!

李钰心中一阵窃笑,面上流露深意,回道:“其余二人,不说也罢,凭严兄大才,岂能猜不出来。而这第三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严庄闻言,愣在当场,许久没有言语。

李钰看着发呆的严庄,也不再多说什么,拍着两边的胡汉,一瘸一拐地便向那幽暗的黑洞里走出。

待李钰行得远了,严庄才缓缓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诛心之言!诛心之言啊!”

而此时,一个矮壮的寸头中年男子从黑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只见他身背金色长弓,腰悬黄金箭壶,里面的羽箭也是金光闪闪。

那男子望着消失在黑洞的李钰,自言自语地道:“一年不见,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了此般心机。不过那三句谒语,倒十分像是唐皇老儿之口。”

严庄转头看向这矮壮男子,出神道:“不管是不是唐皇老儿说的,晋王殿下,恐怕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矮壮男子终于转头看向严庄,咬牙道:“若非当日唐皇老儿弃我三万神弓营将士于不顾独自逃亡,我又怎会做出这等折节辱名的丑事。错了一次,我又怎么可以再错一次?”

严庄见这男子神色怆然,不由冷笑道:“如果没有当日那三万神弓营将士为你做铺垫,你又怎么可能坐上我大燕国右羽林大将军的位置?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正是你所信奉的准则么?既然做了一次选择,又何妨再做一次?”

矮壮男子闻言只气得面红脖子粗,但却再不言语,大袖一挥,便大踏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严庄也不理他,定定地看着远处那熊熊燃烧的火海出神。

当李钰像一个粽子般被押回到石牢,头顶那处圆孔也没了光亮,估计已是夜晚。

石牢内乌漆墨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张嘴不见牙齿。

李钰躺在地上,听到那石门重重地关上,然后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刚才绞尽脑汁,装模作样地下了三句谒语,不仅死了几万脑细胞,还让本就重伤的大腿疼痛加剧。

尼玛,和文化人说话就是费脑子。

正当李钰哼到高潮处,只听“啪”的一声,便觉后脑勺一痛,显然被那莽汉徐慕白偷袭了一记。

果然,那徐慕白粗声粗气地道:“我说你这堂堂七尺男儿,哼哼唧唧像个娘们儿,听着好像被人轮了一样,有必要吗?”

有必要,真的有必要,有种你去试试那鞭抽火烧,外加斗智斗勇的烧脑。

李钰对着黑暗处吼道:“我哼我的,你睡你的,招谁惹谁啦我?”

徐慕白回道:“听着心烦!怎不将你弄死了清净。”

李钰气苦:“你他娘的说话太也歹毒,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好好伺候你。”

徐慕白闻言,嘿嘿一笑,傲然道:“半个大唐在我手里,他们敢动我?”

怎么?又是半个大唐?

严庄说那女人抵得上半个大唐,我信了,你这莽汉也说有半个大唐在手里,你当我还会信啦?

半个大唐加半个大唐,那不就是整个大唐?

我有那个女人,难道你有唐皇父子?

李钰一脸不屑,冷笑道:“你也有半个大唐,我也有半个大唐。我两加起来就是整个大唐啦。哈哈哈,要不要我们就在这里登基称帝算了?然后你拜拜我,我再拜拜你?夫妻双双把家还?”

糟了糟了,又是嘴快惹的祸,说不得自己的菊花就要遭殃了。

徐慕白闻言,惊声道:“草,你居然有龙阳之好?我堂堂翩翩公子徐慕白,抚慰多少痴情少女,难道今日名节,便要葬送此地?”

李钰闻言,心神顿时一松,还好还好,这憨货性取向还算正常。

于是再不鸟他,自顾自地哼哼唧唧。

徐慕白见李钰不再搭话,仿佛受了惊吓,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生怕李钰一时兴起猥亵与他。

这样倒好,石牢之中一时竟也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得多久,李钰哼哼唧唧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沉重的呼噜声,那徐慕白听到呼噜声响起,终于放下心来,蜷缩在墙角慢慢陷入了沉睡。

正当二人皆陷入梦乡深处,那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响,把二人惊醒。

当他们揉揉惺忪睡眼,看到的居然是一根点着的红红蜡烛,然后还有一大盘好酒好菜。

徐慕白见此,不及多想,几步上前,便端着那盘酒菜躲进墙角,狼吞虎咽起来。

只有李钰见此,脸上阵红阵白,你真当我两在拜堂呢?


“什么?”

“你再说一遍?”

众人闻言,齐齐惊呼道。

徐慕白更是虎躯一震,双手将血肉模糊、屎尿齐下的安庆恩凌空提着,两只牛眼怒瞪着他,大声道:“你说高将军未死?”

安庆恩早已吓破了胆儿,此时更是像死猪一般被徐慕白紧紧攥着衣领勒住喉头,艰难地答道:“高仙芝和封常清都——都没死——”

徐慕白浑不管两眼翻白喘不过气的安庆恩,双手颤抖继续大声问道:“他们在哪?”

此时李钰和众女也已围拢过来,显然十分期待安庆恩的回答。

安庆恩被徐慕白高高提起,双脚胡乱踢蹬,嘴中吱吱呜呜答不出话来。

李钰趋身来到他身前,拍了拍那双铜铁一般的手臂。

徐慕白这才反应过来,赤红双眼略略冷静,松手将安庆恩扔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安庆恩咳嗽良久,才恢复了平静,艰难道:“他们被父皇义子、武勇王孙孝哲关在了洛阳的秘牢之中。”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水明月挪步上前,轻声问道:“你们为何不杀了他们?”

安庆恩转眼看着水明月,本如死鱼的一双眼亮了亮,痛哼道:“因为世人皆说这二人是不世出的名将,又和父皇斗了这么多年,父皇怎么会轻易就杀了他们?再说,再说……”

旁边的童欣见他吞吞吐吐不想说下去,挥了挥手中陌刀,大声道:“再说什么?”

安庆恩被童欣吓得魂不附体,脱口道:“再说父皇答应了孙孝哲,只要他攻陷了长安城,便要为他举办百将头宴!”

“百将头宴?!”众人又是一惊,不明白这个新名词又是个什么,不由齐齐问道。

安庆恩说出这几个字脸色更是惨白,此时见众人怒瞪着自己,只得艰难点头,眼含恐惧地道:“对对对!百将头宴!”

水明月面露恍然之色,秀眉大皱,继续问道:“何谓百将头宴?”

安庆恩虽然满面恐惧,但也避无可避,只得咬牙解释道:“邀请一百名勇将,摆上一百桌酒席,俘获一百名敌将,将他们剖腹挖心,用铁揭脑,生吃脑髓,是为百将头宴。”

“好狠毒的贼子!”

“该遭天谴的狗贼!”

众人闻言,齐齐变色,不禁破口大骂。即便水明月心里已有准备,也不禁俏脸大寒,眼露恐惧。

饶是李钰和徐慕白差点成了孙孝哲的桌上大餐,但闻听这百将头宴,也不禁心中一寒。

尤其是李钰,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的文化人,听到食人肉这样的罕事已经十分震惊,何况还是同时生食一百个人的脑髓。

即便在二十一世纪有生食猴脑的无道行为,但也没有生食人脑来得恐怖震撼。

安庆恩见气氛不对,生怕一个不好又要被喊打喊杀,不由接口道:“我是极力反对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的,可是孙孝哲这狗贼深得父皇欢心,又骁勇善战,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所以……”

徐慕白一张老脸早已气得煞白,哪容他为自己开罪,伸脚便又要向他胸口踢去。

已经略略冷静的李钰知道这莽汉力气大得惊人,这极具怒气的一脚说不定便能要了这小白脸的小命,不由一把将他拉开,对安庆恩冷声道:“不知你在你那贼老爹心中地位如何?”

李钰在史书中虽然知道安庆绪之所以犯上弑父,主要原因便是因为安禄山宠溺这第五子,欲将皇位传于他,却不料反引来杀身之祸。现在有此一问,只是想知道这伪皇子有没有分量能够换回高封二将。

安庆恩虽然已经被吓破了胆,但历史上也说此人从小识文断字,很有谋略,听到李钰此问,绝望的眼神不由浮现出浓浓的喜色,赶紧抢道:“父皇十子,最疼爱的便是我了。他早已说过这大燕皇位会是我的,只要我攒够军功,即便二哥也不能和我抢这太子之位。”

李钰闻言,心中不由冷笑,你这短命的小白脸或许还不知道,在不久的以后,你就将和你那死命老爹共赴黄泉,去地府做那皇帝的美梦了。

当然,他自不会对他说出心中所想,只满不在乎地摸摸手上的陌刀,淡淡道:“这么说,用你换回高、封二将应该没有问题了?”

安庆恩脸色一苦,悻悻道:“这这这……我大燕男儿一向宁死不降,如果你们想用我去换高、封二将,即使我父皇答应,可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他们要是知道我成了你们的俘虏,说不定直接就挥军掩杀,将我和你们一起乱刀砍死。”

“那你还有个卵用?”徐慕白本就怒气冲冲,闻言又要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向他招呼。

安庆恩赶紧缩了缩头,抢道:“可是——可是我有办法让你们救他二人出来。”

徐慕白果然止住了拳势,一双牛眼怒瞪着他,大声道:“什么办法?快快从实招来。若有一句虚言,休怪老子把你锤成肉酱。”

李钰转头看了看徐慕白,心中对他为何如此关心高仙芝感到十分疑惑,同时也很期待安庆恩会说出什么办法。

毕竟洛阳已被安禄山占据半年之久,要想从这千古名城里救出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恐怕也与闯那龙潭虎穴无疑了。

他虽对高仙芝和封常清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是还没到可以舍去性命营救他们的地步,当然如果能够凭借眼前这短命鬼兵不血刃地将他二人换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正当李钰不禁细想时,安庆恩出声道:“我虽不知道父皇将二位将军囚禁在何处秘牢,但现在镇守洛阳的是我的拜把兄弟史朝义,有他帮助,你们还愁救不出高封二将吗?”

李钰又是一惊,史朝义?史思明的儿子?也是一个弑父篡位的主儿?这一个个的乱臣贼子真如过江之鲫,不断充斥着自己的脑海。

朱红雪闻言,踏步上前,冷冷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们这些狗贼都是宁死不降之辈么?如果让史朝义知道你被我等俘虏,他还会听你的么?”


牢中时间,尺璧寸阴。

李钰看着那处圆孔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今日已是第四天了。

这几天的石牢中,竟无端地洋溢起了温馨氛围。

每日里大红蜡烛点着,好酒好菜供着,直把那徐慕白撑得肚皮滚滚。那消瘦老头每天还进得石牢为李钰换药。

如此环境下,不过三天,李钰的伤势便已好了大半,只有肩上的箭伤因为受创过重,还未痊愈。

这一日,圆孔处的光亮消失,显然应该已经到了夜晚。

大红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半,餐盘里的酒菜也被二人吃喝一光。

李钰望着那节红烛慢慢燃烧,靠在墙上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在明天,自己就必须给严庄一个交代,到时要怎么糊弄过去,将是一个手艺活儿。

几日之中,李钰并没有想好什么说辞,也知道那严庄能在乱世之中闪转腾挪、左右逢源,必不是那般好糊弄的。要是到时不能交出杨玉环,估计真的会一个咔嚓,让自己脑袋搬家。

越想越愁,饶是他此时前知一千年,后知一千年,知道历史的进程会如何演变,但在这没有天日的石牢之内,却也毫无办法。

想不通,他便懒得去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了。

如此想来,倒也一身洒脱。

只见他翻身一跃,一个鲤鱼打挺从墙角站起,然后摆出起势,开始打起许久未曾练习的太极拳来。

太极拳自宋代发轫,经过七八百年的传承,种类繁多,招式各异。但是它含蓄内敛、连绵不断、以柔克刚、行云流水的拳术风格却一以贯之,不曾改变。

李钰跟随父亲练习的便是太极拳几大分支之一的和式太极拳。随着练习日久,后来每当他练习此拳时,便能使自己的意、气、形状、神趋于圆融一体的至高境界,忘却世俗烦忧,忘记红尘种种。

但他穿越到此多日,除了那日和杨玉环云雨之后打过一圈,便再也不曾有机会练习。

现在身体初健,他自然要练习练习,好歹这也是自己在这乱世之中的一点防身本事。

熟悉的招式,熟悉的味道。

李钰只打了几圈,便觉肚腹内一股热流,然后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全身,那酸爽,那滋味,比之前又要强上几分。

只见他高大的身体在这狭窄的石牢内,时而奔行如风,时而站立如松。动作快时若蛟龙出海,动作慢时似弱柳扶风。

但不管他如何闪转腾挪,那红烛火焰直直燃烧,竟无丝毫影响。

借着火光,徐慕白自是从头至尾将李钰的动作看在眼里。

看着李钰一圈圈在这石牢里打着转儿竟停不下来,晃得他脑袋发晕。

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唐朝采花大盗,哪里见过什么太极拳,只觉李钰被关了这几天估计神经错乱,于是大喝道:“呔,你又在搞些什么鬼?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李钰此时已经练到形意相生、物我两忘的境界,哪里听得到徐慕白的大喝,一个劲儿的在石牢里上蹿下跳。

徐慕白见李钰不答,心中有气,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便向李钰后脑勺砸去。

不知怎的,李钰虽然并未转身,但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眼见徐慕白的拳头堪堪砸中时,只见他前脚一伸,后脚微弯,上体后座,却是一招白鹤亮翅,徐慕白的拳头便从他头顶一寸处划过。

徐慕白一拳未中,心中着恼,想到自己皇宫大院、百万军中都可以偷别人老婆,一个失心疯自己难道还不能奈何。

于是左拳收回,右拳送出,这一下便是向他腰上招呼。男人的肾,女人的宝,这徐慕白估计是见不得李钰比他英俊,不是要将他打成傻子,就是要将他弄成性无能。

可是,那破风而去的拳头刚刚沾得李钰腰间的破烂内衫,却见他右腿后蹬,身体一转,却是一招野马分鬃,堪堪避过徐慕白的拳头。

两拳偷袭皆不中,徐慕白自以为李钰在戏耍于他,顿时脸色涨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火气,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加上开碑裂石的双脚齐齐向李钰全身各处招呼。

但是,在徐慕白犹如天罗地网的拳打脚踢之下,李钰的身体犹如飘飘荡荡的一根鸿羽,你击得快,他便闪得快,你击得慢,他便闪的慢。

只是无论如何,你也无法近他身体一寸以内。真真是近在咫尺、触手难及。

正当徐慕白气喘嘘嘘欲要含恨放弃时,李钰的身体突然停顿下来,收拳并腿,笔直站立,深深吐纳。

徐慕白哪知这是太极拳的收势,还道李钰逃得累了,脸上一阵窃喜,双腿一蹬,老拳高举,快若离弦之箭一般狠狠地砸向李钰的胸膛。

此时李钰已经脱离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双眼未睁便听得风声厉厉,知道危险临近,不由右脚后撤,左脚微弯,摆出一个弓步,接着便见徐慕白的老拳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胸膛。

只是那势大力沉的拳头砸在李钰身上,竟无丝毫声响,实在怪也。

还不待徐慕白胡子拉碴的脸上现出诧异神色,李钰的胸膛竟凹陷两寸,然后“嘭”的一声巨响,徐慕白虎背熊腰的身体便飞了出去。

这时李钰才缓缓睁眼,可是借着四下看去,却是空空如也,徐慕白那风骚的白色身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李钰惶惑,拿起地上红烛,仔细向前搜寻,就见石壁处显出七尺来高的空洞,而徐慕白竟是四仰八叉地躺倒在空洞之中,人事不知。

细细一看,李钰瞬间恍然,原来刚才自己一缩一放,用太极巧劲借力打力,让徐慕白那庞大身躯反弹在这石壁上,却正好砸在了那道石门。

许是力道太过生猛,这石门竟然被砸碎一地。

良机!天赐的良机!

李钰心中灵光一闪,吹灭手中红烛,踏步便向那黑暗的通道冲去,几个呼吸之间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不过片刻,黑暗中又远远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是向着石牢走来。

待那脚步声在石门处响起,只听一声微叹,有人唾骂了一句:“同居一场,也是缘分!呸!我真是个贱骨头!”

然后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便是沉重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黑暗的通道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黑夜中觅食的老鼠叽叽喳喳地四处乱窜。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通道内渐渐亮起一点火光,火光渐近。

只见两个胡兵举着火把摇摇晃晃地从通道向石牢走去,待靠近石牢看清破碎一地的石门,顿时大惊,三两步进了牢内,却哪里见到半个人影。

于是,黑暗里响起两人叽哩哇啦的一阵乱嚎,慢慢消失在了远处。

待那两个胡兵急急慌慌地消失后,原本再次陷入安静的通道又听一声闷响,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我还怕那两人功力太低,砸不破这普通的石门呢?”

接着,另一个粗豪声音回到:“如果堂堂飞天校和霸王花连这石门都破不开,我们也不必如此费心地算计了。”

脆生生的声音道:“呵呵,你看他们整整三天都不曾来砸一下这石门,我还真担心他们不知道我们换下了花岗门。”

粗豪声音也道:“既不能太假,又不能太真,你们读书人一天净整这些弯弯绕,看着都烦。”

脆生生的声音又笑了笑,安慰道:“我严庄可比不了你金弓卢飞雪,大唐三万神弓营的总教头,一只金弓可贯日月。我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还不多用点脑子,这天下哪有我什么事儿啊。”

原来这对话的二人正是三姓家奴严庄,以及那身背金弓的矮壮汉子卢飞雪。

卢飞雪闻言,不耐地道:“得,文有文法,武有武道。我懒得和你瞎扯,若不再追这二人,我还真怕那些阿猫阿狗丢了他们的踪迹。到时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说罢,也不等严庄有何反应,便听黑暗的通道内响起破空阵阵,一会儿便又安静了下来。

“文有文法,武有武道。呵呵呵,说得好,说得好!”

严庄呵呵一笑,也抬步离开了这通道。

阴谋!绝对的阴谋!

说好的立字为凭呢?说好的人头担保呢?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如果李钰听到严庄和卢飞雪的对话,一定会跳脚大骂。

可不幸的是,李钰此刻正扛着徐慕白近两百斤的身体在荒野处狂奔。

原来那处通道并非只有一条,实乃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简直像地下迷宫一样。

李钰扛着徐慕白一路乱窜,尽捡没有火光的通道狂奔,一路虽然遇到几拨胡兵,但凭着他进步神速的太极推手,几招便将那些只通粗浅功夫的虾兵蟹将撂翻在地。

也许是天可怜见,没想到他这一路乱冲乱撞七弯八绕,竟在一处看似绝路的通道里撞开了一处缺口。

估计是挖掘这地道的人没有精心算计,只要再挖几下,那三尺厚的松土就会被破开。如此倒好,竟便宜了小爷。

李钰撞开那道缺口,黑暗之中却也能够模模糊糊地辨出前方是一片荒野。

哈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一入荒野深似海啊,龙腾虎跃随便来!

狂奔,狂奔,只有狂奔,没命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