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爷。

天庭再次传来一声惊雷。

我忍不住出去查探，询问路过的小仙又是谁在今日飞升。

“回彩云尊师，是一个凡人。”

我惊住，“凡人？”

“是啊，听闻凡间一痴情男，与九重天哪位仙子有过一梦之缘，便为仙子守了一生。

“其心感动天君，便赐他一个飞升劫。”

自古以来，修仙凡人想要飞升，根本无一人能经受99道天雷考验。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嘀咕天君多此一举。

将小仙打发走。

我重回凡镜前，却见自己的墓冢出现在清泉山脚下。

一身黑袍的男子捧着一束野花走来，靠着石碑徐徐坐下。

“霓儿，西州平定，我终于可以留在这儿陪着你了。

“当初你说甚是喜爱这淡蓝色的小野花，我便为你满山种下。

“霓儿，你能看到的对吗？”

我看着那男子日渐消瘦，微霜的长发全数变白……

失去了心上之人，他最后郁郁而终。

陆昭去世的那天，清泉山上空彩云缭绕。

他靠着墓碑，笑容温柔。

“霓儿，你原谅我了……”

……

数日后。

我正百无聊赖地在九重天外的一处池塘垂钓，忽听闻两名小仙八卦兮兮的对话。

“听闻那凡人经受住了99道天雷考验，今日飞升。”

“这我可得去开开眼，瞧瞧这凡人究竟有怎样一副金刚铁骨。”

凡人，飞升？

我丢下鱼竿，揣着一肚子好奇前往飞升台。

尚未看清那凡人长什么模样，便被那人无礼地抱住。

“霓儿，真的是我的霓儿！”

我一掌将他拂开。

“大胆狂徒，竟敢对本仙无礼！”

他满眼惊诧地看着我，良久才问我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我有些晦气地掸了掸
起，那双深邃的黑眸涌动着仿佛要将我吞噬的漩涡。

我冲他扯了扯嘴角。

“求王爷允云霓出府，云霓保证三个时辰后便回，王爷若不放心可以派小厮跟着。”

陆昭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个软糯的声音打断。

“昭哥哥，我陪云姐姐去玉皇庙。”

8、

我不知道容愉打的什么主意，但只要能出府，是谁跟着我都无所谓。

“多谢王妃成全。”

我挣脱陆昭的手，委身向容愉施礼。

容愉落向我的目光锋利，表情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略迟疑后，她柔声开口：

“云姐姐，这天寒地冻，出门也不加个大氅，脖子该受凉了。”

我一惊。

想起昨日陆昭的疯狂，我立马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

肩头一重，带着体温的狐氅朝我笼下。

我愣愣地看着陆昭当着容愉的面，温柔地替我拢了拢大氅。

可惜他对我做着温柔的动作，却说出了最冷漠的话。

“今日我带愉儿去溪风山泡温泉，在我们回来前乖乖在府上待着。”

闻声，容愉立马面露喜色，满眼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陆昭不再听我多言，揽着容愉从我面前离开。

“王爷！”

我再次跪在雪地里，冲二人离开的背影道：“若王爷不允云霓出府，云霓便长跪于此！”

“苦肉计对本王无用，你爱跪便跪罢。”

陆昭背对着我冷冷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我在雪地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翠玉前来寻我时，我的下肢已经冻得麻木。

她告诉我就算我跪死在昭云阁也无用，王爷根本不知道。

“小姐您别再犯傻了，您这么折磨自己，倒不如打起精神想想怎么揭露容愉郡主的真面目。”

我抱着暖炉坐在榻上瑟瑟发抖，神思全数被冻没。


土。

天君和主簿都同意，但是有一个条件。

不管忘川对我是否管用，必须先饮下。

这一次，我在凡尘的记忆彻底被抹除，心脏却似被掏了个大洞。

再次透过凡镜看向凡间时，陆昭的脸对我来说已然陌生，只知他是助我渡过情劫的凡尘男子。

昭王府的丧事办得隆重。

陆昭以正妃之礼将我的牌位纳入祠堂，且亲自在祠堂守了三日。

三日后，西州传来消息——

齐都二十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

陆昭再未念及对容愉的情分，亲手将她正法。

消息传回西州，西州王亲自率军兵临齐都城下。

17、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昭王流放南夷。

陆昭请求戴罪立功，并立下军令状。

半月之内击退西州兵，一举拿下西州。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凡镜，咕哝道：“这凡间男子这么能说大话吗？”

主簿和师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还是说……这男子一心求死？”

“仙子，三个多时辰了，该上飞升台了。”主簿提醒我。

我说不差这一两个时辰。

陆昭回府换上甲衣，骑上追云马直奔东城郊外。

他去了我的冢前。

我看到他从笨重的甲衣内掏出一只碧玉凤簪，小心翼翼将簪子放到冢前的石碑上。

靠着石碑坐下，抬头看向天空。

那道失了焦的目光穿透凡镜，与我对视。

我陡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霓儿，你现在大概已经把我忘了罢？

“这样也好，忘记我曾对你的伤害。

“是我对你太狠，如今该让我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你忘了我，我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

“如果你能听到，我想告诉你：你早在我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虽然这棵树枝


“霓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想将你留在王府罢了。”

“王爷莫要再说，云霓都明白了。”

陆昭听闻，脸色如拂开乌云的天空。

他喜欢我为他舞剑，更喜欢我顺从于他。

一曲舞罢，我拉着他重回餐桌。

“王爷，云霓特意为您酿了家乡酒，今晚可否一醉方休？”

“甚好，本王已有多时没与霓儿一同对诗饮酒。”

我给他的杯子斟满酒，默默转动壶盖。

掺入断肠草汁的酒流入我的杯中，我轻笑着举杯。

“王爷，不管您信与不信，云霓还是想为自己澄清一些事。”

听到这话，陆昭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本王不提，云霓也莫要放在心上。”

“不！王爷了解云霓，云霓就算死，也要死得清白！”

陆昭没出声，而是不快地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和谐了不到一刻钟的气氛，瞬间又陷入凝重。

我感觉腹中有如万马奔腾，五脏六腑仿佛正被强酸腐蚀。

断肠草汁服下，半个时辰内必定毙命。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王爷，宫宴那日追云马失控，确实是因为食用了三枝九叶草，但不是云霓喂的。”

“本王已经不追究，你还想把事情嫁祸给容愉吗？你可知那日翠玉去马厩，管家和小六子都亲眼看到了？”陆昭有些愠怒。

听到他对我的责备，我才知晓他早已知追云马失控真相，可他坚信那是我的苦肉计。

不提此事，是他对我最大程度的容忍。

失望至极。

所幸这是我最后一次失望。

我强压下咽喉涌上的腥甜，继续平静地往下说。

“三枝九叶草耐寒喜阴，通常生长于灌木丛中，采摘在八九月份，如今已是腊月，早就没有新鲜叶片。

“云


我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铁钳般的禁锢。

陆昭好似一头困兽正努力冲破牢笼，嘶吼、咆哮。

前所未有的疯狂……

我后背尚未痊愈的伤口痛得直击灵魂。

他毫不怜惜的肆虐，让我的心脏有如被浸泡过盐水的鞭子不停抽打。

我哭着求他放过，可眼泪不能唤回他的理智，只会让他更疯狂。

晦暗中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也看不到那双深邃的眼底此刻承载什么样的情绪。

在我痛得将要失去知觉时，他发出一声闷吭，停止了所有动作。

我的口腔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陆昭拉开床帏，嘴角挂着一抹血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划过痛色，但不是为我。

“别想逃，本王不会如你所愿！”

说完翻身下床，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袍，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转身离开。

我在他身后开口：“如果云霓答应不再逃，王爷可否允云霓一个要求？”

他顿住脚步，冷冷扔下一个“说”字。

“云霓自幼失去双亲，被师父一手养大，明日是师父祭日，云霓想去玉皇庙为师父祈福。”

“风雪太大，师父会理解的。”

他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但我仍想替自己争取一把。

次日一早。

翠玉幸灾乐祸地告诉我，昨夜容愉在南苑大发雷霆，只因陆昭未留宿于她的乐愉阁。

我猜陆昭必定是在书房过的夜，便赶紧让翠玉帮我梳洗更衣后去了昭云阁。

雪下得依旧如鹅毛一般，整个王府被笼罩在茫茫银色中。

为了出府，我只能豁出虚弱的病体，长跪在昭云阁外。

跪了约莫半个时辰。

陆昭推门而出，继而石化在原地。

满目的银白与他如锅底般黑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霓，你疯了吗？”

他大步上前将我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