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之中。

直到。

耳边传来孱弱的呼唤。

“立冬…立冬…别咬了立冬…他真的会死的…别咬了…”

20.

紧闭的家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时。

我正爬在女主人身边，用整个身体将她牢牢圈在我保护范围内。

“天呐！”

闯进来的人类，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喊出了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类涌进了这间逼仄的房子。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靠近女主人。

却没有一个人，敢强硬地把女主人从我身边抢走。

“保护好茵茵。”

我脑中始终盘旋着这句话。

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当着我面伤害女主人。

狭小的客厅气氛愈发凝重，那些试图把女主人抢走的人类，全部都用既恐惧又憎恶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烈性狗吧？居然把人咬成那个样子。”

“早说了不能养大型犬！”

“太可恶了，必须弄死这种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中，原本抱着膝盖蜷在我身边的女主人，像是终于恢复知觉一般。

在那些人惊恐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缓缓伸出手。

像她第一次见到我那样，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然后坚定地说。

“立冬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21.

我听到有人说已经叫了救护车。

但爸爸妈妈先来了。

当他们拨开人群，看到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我和女主人时，妈妈当下痛哭出声。

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妈妈飞快冲过来。

在一片惊呼声中，将我和女主人一起揽进她温暖的怀抱。

“茵茵，”她哭得嗓音嘶哑：“立冬。”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对不起……”

终
度叼了他的鞋藏起来，试图阻止他出门。

但是没用，爸爸还是出门了。

“呜，汪！”

我急切地跟在他身后，想陪他一起走。

可爸爸却不准：“立冬乖，等我买菜回来再带你出去遛弯。”

揉了揉我的脑袋，爸爸叫来妈妈把我牵走，转身走出家门。

“砰”一声，防盗门在我面前关上。

“汪！汪汪汪！”

我挣开妈妈的手，急不可耐冲到门前，不停用两只爪子刨门，想把面前这扇沉重的门板打开。

爸爸，回来！外面危险！别走！

可没人能听得懂一只狗的说什么。

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开门，我眼巴巴看向妈妈，却只得到妈妈温柔的哄劝。

“立冬别闹，不然要有邻居来敲门了。”

我听懂了，她不会给我开门。

妈妈喊我回客厅，我却执着地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住紧闭的家门。

爸爸，我心中暗暗祈祷着，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呐。

可一只狗的祈祷注定不会有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就连妈妈都开始纳闷：“怎么还没回来？”

安静的房子里。

骤然响起尖锐的手机铃声。

接起电话的妈妈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她胡乱套上羽绒衣，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要出门。

“汪汪！”

我叫住她，把鞋叼到已经走出家门的妈妈面前。

低头看向我的瞬间，妈妈眼中掉下几颗泪珠。

“好立冬，”妈妈又哭又笑地看住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换好鞋，妈妈正要离开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下一秒，她冲我招了招手：“走，立冬，跟妈妈走。”

12.

女主人终于出现了。

在爸爸车祸住院又出院回到家后。

“汪！”

我兴奋地想扑到女主人身上。

可才靠近她，我
哪怕之前想杀了我做狗肉火锅的第一任主人。

当年结婚也是自己买的车和房，平时跟朋友聊天时，如果说起哪个男人要让老婆娘家买车买房也会露出鄙视的表情。

我曾以为他肯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类。

可没想到，女主人喜欢的男人，竟然比他还不如。

和爸爸妈妈一样。

我也开始担心女主人了。

10.

这场消磨了爸爸妈妈几个月的婚事，最终还是由他们做出了让步。

在他们点头同意的那天，几乎一夜白头。

女主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只欢欣雀跃着期待起了自己的婚礼。

她说：“程强说，会给我一个最浪漫盛大的婚礼！”

在那个人类男性全家的一致反对下。

我没能亲眼看到女主人的婚礼。

趴在空荡荡家里的阳台上，我想象着，婚礼现场的女主人该有多漂亮，多幸福。

这天，爸爸妈妈直到天黑才总算进了家门。

可他们的模样，分明比出门前看上去更加苍老和疲惫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直觉认为，他们现在需要我的陪伴。

“呜……”

轻轻呜咽一声，我蹲坐到沙发上的爸爸妈妈脚边，把脑袋塞在两人腿中间，时不时左右蹭蹭。

但无论我多么想让他们重新变得开心。

这天之后。

我们的家却还是以无法逆转的态势，变得愈发沉默和冷清。

明明婚礼前还说过，就算结了婚，也会常回家陪伴爸爸妈妈的女主人。

自从婚礼结束后。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来过了。

11.

变故发生在一个大雪纷扬的清晨。

那天。

从爸爸准备出门起，我就一直心神不宁，还一
于，我卸下警惕，收起满身防备，却不敢再像过去那样把脑袋塞进她怀里。

我的嘴巴上，还残留着男人那散发着恶臭的皮肉和鲜血。

“立冬！”

可妈妈却毫不在乎，她再一次张开双臂，将我的脑袋也抱进了怀里。

“立冬乖，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她这样安慰着我，似乎看懂了我为什么要躲开。

拄着拐棍的爸爸晚来一步。

但他没有像妈妈那样抱着我们痛哭流涕，他先扫了眼倒在地上出气没有进气多的男人，之后才看向围聚在客厅的众人。

爸爸没有说话，日渐佝偻的脊背，今天却格外笔直。

“多谢各位叫了救护车，这是我们的家事，大家就先散了吧。”

但总有不会看人眼色的人类。

有人叫道：“什么叫你们家家事？你家这狗这么凶，今天敢咬家里人，明天就敢咬我们了，你们总得给左邻右舍一个说法吧！”

“说法？”

爸爸用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嗓音反问。

“你们难道真不知道，我家的狗为什么会咬这个人渣吗？”

这句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中再没有人说话了。

是啊，女主人和男人在这个房子里住了这么久。

难道真的没人知道。

这个渣子几乎每天都会伤害女主人吗？

别说是人，就算我只是条狗也是不信的。

最后，在急救人员抵达时。

有人高声招呼道：“走吧走吧，别跟这儿杵着了，明天还得上班上学呢！”

22.

男人被抬上救护车带走了。

医护人员见女主人身上有伤，原本也要让她一起的。

还是爸爸说，家里人会开车带女主人去医院，对方这才放弃游说。

救护车离开后。

妈妈浮起遍体鳞伤的女主人，和女主人一起流着泪，缓缓走出这个没有任何美好回忆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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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无论哪一样。

都让我感到本能的恐惧和战栗。

“呜……”

我呜咽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撤去，却忘了拴在我脖子上的铁链的另一端，还在第一任主人的手中。

“养不熟的畜生玩意儿！”

面对我的反抗，对方气坏了。

他一手扯着我，一手握着铁棍狠狠抽打在我身上。

“老实点就给你个痛快，再敢折腾，看老子不活扒了你的皮！”

我清楚，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所以哪怕对死亡有再多恐惧，我也不敢再反抗。

就这样吧。

我早该接受自己的命运了，不是吗？

可就当我顺从的爬到地上，在男人挥起的屠刀下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早已被书写好的命运时，一道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沉寂的院子里。

“住手！”

04.

一双温暖纤细的手臂，将我紧紧揽住。

我倏地睁开眼。

看到一张属于人类女性的，苍白清秀的脸。

“老板。”

女孩嗓音有些发干，我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正在颤抖，却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

“我、我家正缺一只能看门护院的狗，您看…能不能，能不能把这只狗卖、卖给我……”

我认得这个女孩。

她家似乎就在狗肉饭店附近。

三年来，我不知见过多少次她步履匆匆经过饭店门口的身影。

只有一次。

第一任主人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关了店门开车离开，却忘记把我带走，我就只能趴在地上，眼巴巴望住他离开的方向，盼着他能早些想起我。

女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沾染了她体温的火腿肠，小心翼翼剥开包装纸递到了我面前。

“小狗狗，要吃吗？”

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