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以不在爱子之间为难，太子乐见其成，阿爹也不再抗拒。

他在破局。

“阿爹，我愿意。”

十日后，皇帝下旨赐婚，他来我家里下聘。

我怀疑他把皇子府都搬空了，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摆满了整个院落。

阿爹给我们留了片刻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今日装扮很不相同，以往深色的袍子，换成了暗红色，愈发风流倜傥。

他的眼神不再收敛，带着几分炙热，瞧的我面皮发红。

我从侧边几案上搬过来一盘兰花。

“这是我花了很多心思种出来的兰花，一季可以开一次，开花时候香飘满室，很是好闻，送给你。”

纵使沙场茹毛饮血，但骨子里气质高洁。

兰花送君子，正相宜。

哦，对了，还有我亲手做的糕点。

我猜他看过我那么多书信，听我描述过那么多美食，许是也想吃的。

所以特意做了一盘。

“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他没有伸手接，就着我的手，凑上来咬了一口。

我一时小鹿乱撞。

他却变本加厉，轻轻握着我的手，吞下了整个糕点。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反握住，整个手被团起来包进他的掌心。

“好吃。”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

像触碰珍宝的轻柔。

我满脸通红，却没有挣扎，悄悄转动目光看他，掉进温柔目光里。

他嘴角沾了粒碎屑。

我微微侧身，从衣襟里掏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

凑得有点近，他喉结不自觉滚动，我才发觉他的耳朵，也微微发红。

他盯着我的帕子看，正是上次他送我的。

静默无语，但情愫满室。

那日他出我家门时，左手端着一盘糕点，右手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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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侯府高门，再次向我敞开。阿爹率众人亲自在门口迎我。

我看着那些早已陌生的脸庞，淡淡行礼。

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我，因着对阿爹的三分敬畏，各自收着眼里的暗流。

似乎无人再敢提及当年旧事。

只是没过几天太平日子，就闹了一场。

起因是我在花园假山后面荡秋千，听了几句墙角。

“她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是你们听说了吗？”

“她当年是克死母亲祸害族人才被送走的。”

一片惊呼。


的抬起头，泪眼婆娑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铠甲，向我走来。

是我阿爹。

真的是我阿爹！

我扑进阿爹的怀里，久违的怀抱，和记忆里的重叠。

阿爹抚着我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喊我阿然。

良久，阿爹和我在院里的桌椅上再次落座，我去厨房，亲手给阿爹做了一碗面条。

“阿爹，尝尝女儿的手艺。”

我眉飞色舞，阿爹一时没忍住又红了眼睛。

乳母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却被父亲虚扶着坐下。

“谢谢，你们将阿然养的很好。”

阿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心疼，又带着几分欣慰和骄傲。

在吃下一口面后，又全部转为了惊艳。

我想阿爹果然在边关吃苦了，一碗面条就给他吃出这种表情。

阿爹连夜又回京城了，我这才知道，战事刚结束。

三皇子在最后一次战役里面，拼着性命杀掉了敌方太子，自己重伤被救回。

阿爹赶着回京述职，述职完连侯府都没回，就直接来了我这里。

阿爹还让我们打点行装，过说两日派人来接我们回侯府。

十年，山村的岁月，就像一场梦，好像要醒了。

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是大人、兄弟姊妹的恶意和敌视，我感受得到，丫鬟仆人的虚伪和不屑，我也看的明白。

人前和气，人后辱骂，两面三刀变化之快，年幼的我，说不出来，但是印象深刻。

山中岁月好，侯府是非多。

乳娘他们也很担心我。

我想让他们留在这里，过太平日子。

乳娘他们却不肯，只说我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这些年的相处，早已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而今，我阿爹，陛下亲封的镇北大将军，地位已经超过了我的祖父。

我什么也不怕。

在阿爹营帐喝酒，酒后，阿爹为炫耀，取出了压箱底的书信，跟三皇子吹嘘我是如何如何独一无二。

三皇子想抢书信去看，却被阿爹眼疾手快塞回箱里。

彼时三皇子年少轻狂，打不过我阿爹，一心想着要找阿爹短处。

于是找了几个心腹，终于逮到机会把阿爹灌醉。

那晚他就在阿爹营帐，挑灯夜读，把我自小给阿爹寄去的信件，看了个遍。

我从落脚山村后，雷打不动，每三个月给阿爹寄去一封书信，从未间断。

初时我识字不多，就画图给阿爹看。

有乳娘田地里长长的豆角，丝瓜，到池塘里第一次见到吓哭自己的青蛙。

渐渐大了，认得字多了，我就跟阿爹讲我每天吃的饭食，做的事情，村里的家长里短，山里的志怪异闻。

常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第二天阿爹醒过味来，追着三皇子满军营乱窜。

三皇子边逃边冲阿爹挑衅，说他的女儿着实可爱，等我长大，他一定要迎娶我做三太子妃，气的阿爹吹胡子瞪眼。

可惜后来，他受了那样的伤。

阿爹说，最后一战前，他还央求阿爹，把我近一两年的书信给他看。

又表示自己初心未改，这次要是能活着回京，定要接我回京城完婚。

阿爹又追着他打了一顿，末了把信盒打开，自己出了营帐。

我听的心里发胀，微微酸涩。

“阿然，这小子对你是真心的，可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阿爹，今日你进宫何事？”

“三皇子向陛下求娶你，陛下为难，召我进宫商议。”

阿爹因拒婚开罪太子，在朝堂举步维艰。

太子本就忌惮三皇子，如今三皇子伤残，配一个名声恶臭的我，在他看来无疑是对司尧最大的羞辱。

本是乱局，各方为难。

但司尧主动求娶我。
细作透露了消息，敌国君王一直贼心不死，养精蓄锐多年，大举进犯，一时战火绵延，百姓流离失所。

我朝天子震怒，遂派能征善战的三皇子，代表自己前往边关。

原副帅徐知节，升任主帅，统领三军。

我听到阿爹的名字，又是骄傲又是担忧。

默默祈祷前去的三皇子不要坏事，不要阻碍我阿爹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这些日子我茶饭不思，钱多多姐姐，我现在的嫂子，做了我爱吃的桂花糕，哄我宽心。

那日赵哥哥让嫂子带我和乳母进城听戏散心，我本不愿意去，但是见他们三个关切的眼神，就没忍心拒绝。

城里也许有更新的消息，我想。

酒楼里面说书的先生，果然都在讲前线的故事，只不过我阿爹才算半个主角，我不太高兴。

“哇，这个三皇子真的很厉害啊。”嫂子听了说书人的天花乱坠，忍不住赞道。

我撇撇嘴，心想才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怎么比的上我阿爹威武。

据说三皇子到前线后，一点架子没有，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上阵厮杀也总是一人一马身先士卒，勇猛无比。

除此之外还智计无双，连献几条妙计大破敌军。

大家都猜测战事快要结束了。

我心下欢喜，想着这个三皇子还挺有用的，至少真的能帮上我阿爹。

七个月后，我十五了，离开家也快十年了。

乳母一家人，给我过了生辰，我吃着长寿面的时候，想起阿爹今年的书信和礼物没有到，不禁怔怔的掉下泪来。

“阿然……”

好像出现了幻觉。

我听到我阿爹在喊我。

眼泪像断了线，我低下头去吃面。却感觉身边的人都站起来，乳母和嫂嫂哽咽着低低唤我。

我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