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毁灭吧！”

陆鸣厌倦的挥挥手，顿时，那两个卧龙凤雏，以及诸多命格暗淡，早已被榨干的老玩家，纷纷被放逐。

因果命运之线相互纠缠，被拧成了一股绳，从混沌的‘梦境’转到了无尽的黑暗之海，那，就是黑渊。

……

身上的不祥被渐渐镇住，李默的心情也渐渐放松。

这个‘游戏’确实有可取之处，譬如种族本身的能力就很值得研究。

巨力、防御、卜算、生命，这是龟族的四大天赋。

先前那一战，李默就把防御和生命激发到极致，此时，扛着一身的不祥，他又继续用防御和生命来镇压。

事实就是这样，当你的命够硬，再多的不祥也压得住！

咦，因果变了?

李默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进来可不是为了玩游戏，而是要搞死系统。

但系统明显学乖了，不想被某些怂人再次举报，就根本没来，只是用冥冥中的因果，隔着不知道多少个世界悄悄搞事。

但现在，因果变了，可以抓住它的尾巴吗？

妈惹法克，这特么是什么鬼？

李默震惊了，他居然看到，他的因果命运之线忽然就跟上千个来历不明的人互相纠缠。

更恐怖的是，它们彼此纠缠后，就产生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哗啦一下，就一起堕向深渊。

不是形容词，而是货真价实的深渊。

四面八方，没有一丁点光。

绝对黑暗、沉重、污秽、不祥的浊流将他淹没。

这些不祥、污秽的漆黑浊流还顺着他身上的伤，渗入骨髓，刹那间，肉身畸变。

每一个细胞都疯狂膨胀，想独立，想吞噬，想成长。

于是，李默的神龟之体转眼就壮大了千百倍，还长出了数千条触手，亿万兆肉须，数不清的眼睛。

“完了，我又不干净了！”

意识世界，李默的数千只眼睛一起流下了漆黑的血泪。

是的，他的意识再次被污染，而且，这一次，他扭曲的意识跟畸变的神龟之体完美融合，于是，他就再也不是人类，而是被扭曲的人类灵魂加畸变的龟族肉身混合而成的双重怪物。

更麻烦的是，在因果命运上与他纠缠不休的其他上千人，居然在肉身灵魂上也要跟他扭曲融合。

这特么哪行啊，就算他这个分身曾经从污染中杀了出来，对于污染的抗性几乎拉满，但也顶不住这种压力啊！

于是，强顶着无穷无尽的绝望、恐惧、懒惰、疯狂……

他又从自己的意识中，以及神龟本身的天赋里，逼出了一丝抗拒之力。

顿时，因果命运被拧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在恍恍惚惚中看到了一尊背负着巍峨大山的神龟。

那山，诡异、扭曲，似有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那龟，坚韧、努力，仿佛在燃烧自我，撑起希望。

“救我，谁能救救我，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好报?，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老天啊，我要杀了你！”

“我儿子已经受箓了，我努力了一辈子，最终的成果就是让他受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得利的却是他?”

“我不服，我的资质怎么那么差?家里怎么那么穷?老天，你不公平，说啊，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呓语，疯狂。

这帮人早已丧失理性，期待被扭曲成怨怼，爱被扭曲成恨，种种恶念如洪流般涌进李默的意识。

噗～

灵魂的肩膀两边又长出了两个脑袋，他们面目狰狞，恶形恶状，口中不停的咒骂，时刻都传播着极其恶毒的诅咒。

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老子不干净了，正好，万般污秽皆归于我，我就当个又臭又硬的石头，为天地的洁净做一点贡献又有何妨？

李默也豁出去了，系统是何等存在?与它斗争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于是，主动加大力度，借助彼此间的因果命运之线，他将所有人的污秽与不祥都纳入己身。

同时，又继续逼出神龟的抗拒之力，加持在其他人身上，让他们对于黑渊的污染也有了一丝丝抗拒的能力。

……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黑暗中，木道人整个意识都是懵的，他恍惚记得，他好像经历了漫长的战斗。

是与谁战斗来着？

哦，好像是他自己！

疯狂、放纵、绝望、恐惧……

无数的念头化作了万千魔头大军，源源不断的像是潮水一样对他发起进攻。

他是那样的艰苦，偏偏，他没有援军，反倒是内心的苦涩、愤怒、绝望都会化作新的魔头，成为压垮他的新筹码。

他是怎么顶住的?

木道人已经记不清了，只恍惚记得，他好像看到了一尊伟岸的神龟，祂，将万般苦难都背负到自己身上，还赋予了众生抗拒污染的能力。

祂是～

“师父～”

呢喃着叫出这两个字时，诸多记忆从心底涌现。

“原来，我是仙道盛世的道德古修！”

“原来，我竟亲眼目睹了太古圣贤牺牲自我，承载污秽的壮举。”

“苍天呐，你待我不薄！！！”

呼喊着，木道人涕泗横流，灵魂深处，又一次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火竟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

第一次，他看到了玄之又玄的因果，这些因果好像是千百人互相依靠，共同构筑而成。

“他们就是我的同道吗？原来我竟有这么多同道，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木道人又一次泪流满面，同道们倒下了，那便将他们扶起来继续前进。

火炬，必将永远传递。

光明，必将照破黑暗。

希望，必将洒满大地。

盛世，终将降临。

斗志无比激昂，灵魂极尽升华。

这一刻，木道人真的体会到了圣贤的精神。

于是，他也将自己的光照进了同道的心灵，并扶着他们，循着冥冥中的因果，步步攀登。

一个，两个。

人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明。

最后，走出黑暗的那一刹，他们竟跨越了万古时光，再次回归了太平、鼎盛的仙道盛世……


海面，血色弥漫，千百小鱼被吸引过来，围着那尸身啃食。

李默浑身萦绕着不祥，躯体时不时就颤动一下，显然鲜血淋漓的神龟之体随时可能畸变。

咦，居然想吃我，给爷死！

面对一大波悄悄游向他的小鱼，他恶念丛生，剑意立即分化数千，杀气腾腾的斩了过去。

噌～

出乎意料的，那些小鱼没死，反而被一剑斩得灵性大增。

因为剑意杀过去后居然摇身一变，化作了斩除妄念，清静神魂的护道之剑，那些小鱼们自然灵台清静，大受裨益。

呵，愚蠢的系统哟，你以为道爷我这么容易就踩坑吗？不，你越是希望我癫狂入魔，我就越是要成圣成神！

昂首，望天。

李默的斗志就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确实，不祥缠身很麻烦，但，这点不祥跟系统一比算个屁，不早点适应，以后还怎么搞它?

“前辈～前辈～您道德深厚，在下仰慕不已，可否收我为徒?”

体内，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李默先是一惊，随后就有些懵了。

这是个啥?

他在化身神龟后，出于本能就先斩除了自身的一切小虫，但眼前这个，说它是虫吧，它又太过简单，说它不是虫吧，它又有牙有口，莫非，这就是不祥缠身后诞生的诡异之物?

心中凛然，李默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也懂道德?”

“不敢说懂，在下不过是渺小的虫子，侥幸通灵，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污秽，芸芸众生都只在污秽中打滚，像您这样，能够为净化天地出一份力的，自然就是有道有德的高人了！”

这～莫非是系统的阴谋？但，这小东西好像还真有点道气，如果它真是天地灵物，却被我坏了机缘，那可就麻烦了～

李默纠结起来，他忽然觉得系统的手段有点高超，如果小东西是诡异假扮的，李默收了它自然会踩坑。

可它要是真的，李默拒绝它，又有可能毁了一个古圣先贤的未来。

这后果太严重，一不小心，让自己的道心崩坏都极有可能。

另一边，木道人也忐忑不已。

一开始他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被大佬当成寄生虫一剑斩了，可当他看到大佬释放剑意，为食腐小鱼们净化心灵时，他才大受震动。

这才是真正的太古圣贤啊，即使他籍籍无名，或许早已倒在了半路上，但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无名英雄，才铸就了后世的天下太平。

拜师，必须拜师，不然，他就算是死也不能甘心！

法克，管他有什么阴谋，我特么就以自己的道心平趟，赌对了，我就乘风破浪；踩坑了，我也不留遗憾。想坏我道心?做梦吧你！

想通之后，李默连心境都提升了一丝，面对怪虫时，也稍稍温和：

“你可知，这条路注定会充满苦难?”

“弟子知道！”

一瞬间，木道人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好像成功了。

圣贤啊，这可是为万世开太平的古圣先贤啊，他居然真的有机会拜他为师，这真的太幸福了！

而听着他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李默也隐隐感觉到了他的赤诚，于是也肃穆起来：

“这条路上最大的苦难，并非天地间的不祥，而是你自己的心。当你为了净化天地而吃尽苦头时，因你而受益的众生却可能对你虎视眈眈；当你被不祥扭曲成怪物时，你的同道战友也可能对你拔刀相向；当你遇到了绝对无法对抗的敌人时，你在绝望，在哀嚎，在悔恨，可外面的人却有可能在载歌载舞……”

“我愿意，不管我的敌人有多么可怕，不管别人在怎样生活，我都永远不会后悔，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还有无数人在这条道路上艰苦奋斗，能与他们并肩作战，是我毕身的荣幸！”

激动了，想到了无数前赴后继的古圣先贤，木道人的意志都开始燃烧，就连他先前跟风汲取的一点不祥，也随着意志的燃烧而渐渐淡去。

“那如果，你就是这条路上的第一人呢？没有战友，没有前辈，你将孤身一人，面对整个世界的黑暗，那你又该如何？”

“那我便以我的精神，以我的身躯，化作这条路上的阶梯，让后来者可以踩着我走得更高更远！”

实锤了，这家伙绝比是太古时代的某一位无名古圣！

表面上像是古道高人，实际上却已心潮澎湃。

李默觉得他已看清真相，因为系统是造不出圣贤的，它可以赋予它的工具人无穷的力量，玄奥的法则，至高的位格，但，它绝对无法赋予他们‘德’这种东西。

即使扭曲你的意识，蒙蔽你的认知，让你做一个机械的‘好人’，但这样的‘好人’也绝没有德，因为，你特么连灵魂都被扭曲了，又哪来的德?

于是，李默很认真的赐下了一点清晖：

“修德之路，外人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与你并肩前行。这是我的一点本源，你且拿去护身。”

“啊啊啊啊～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们一定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

木道人乐疯了，同样的，陆鸣也看呆了。

你俩这样子互相脑补真的好吗？

木道人，你特么看清楚，他不是什么古道圣贤，就只是一头第一次容纳不祥的菜鸟神龟，很弱的，连身上的不祥都未必能净化，不，是一定不能净化。

镇山师兄，你特么也睁大你的眼睛啊，那小东西就是个寄生虫，虽然它把自己的头给拧了下来，还把自己的身子给毁尸灭迹了，但你认真看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就是个虫子的脑袋啊，一剑秒了它吧！

捂着胸口，陆鸣都快要吐血啦，再看看两人的属性板，果然，自我攻略后，木道人的阴德噌噌噌的往上涨，现在都突破八万大关了。

照这个速度，阴德破百万，当个城隍几乎手拿把攥！

再看看镇山师兄，好吧，还是一堆问号。

为什么?为什么看不透他呢?难道，他的身上有什么大秘密?

一瞬间，陆鸣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顺的原因。


有人想搞我，是它吗？

意识世界，李默三年来第一次停止了冲击。

经过三年的碰撞，他的光芒早已暗淡，却又比三年前更多了一种朴实无华的气质。

啵～

屈指一弹，将因果转到了一个庞大的冰球上。

这冰球正是他历时三年，冲垮了六具诡化分身后，无数的碎片凝结而成。

对他而言，这冰球自然无比巨大，蕴含的精气神，也千倍万倍于他，可与外界一比，这冰球本质上也只是六个念头的结晶而已，品质再高也有些微不足道。

“交给你了，请谨慎行事！”

说完，李默的真灵就不再管这事，继续将精力放到了遍布整个意识海的诡化分身上。

这一边，冰球微微一颤，一抹清辉从它内部迸发，很快，一个清隽的道人就此诞生。

“妈惹法克，老子还没去找你你就来找我啦？好，这次不把你弄死，老子就不姓李！”

李*暴躁分身*默浑身都散发着惊人的剑意，瞟了眼渺小的真灵，又看了眼无处不在的诡物，他心中更恨，骂骂咧咧的就循着因果进入了梦乡。

混混沌沌，恍恍惚惚。

蓦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将他惊醒：

“叮～亲爱的玩家您好，欢迎登录‘太古’世界，现在，请选择您青睐的种族吧！”

游戏?果然是你！

置身于一个美轮美奂的空间，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庞然巨物在他面前相继展现。

可他却没有在意，反而两眼微闭，认真体会自己的状态。

这好像就是我的魂体，但是，又有些不对劲！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可为什么那么真实呢？

咦～我看不懂了！

是的，李默真不懂了，他居然联系不到自己的本体。

这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就算相隔亿万光年，以他仙级的位格，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系也绝不会中断，可现在，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该说，不愧是系统吗？

“叮～亲爱的玩家，请尽快做出选择，否则，10息之后，将为您随机匹配！”

“草，我选择龟族！”

“叮～恭喜玩家，您的种族已选好，游戏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系统话音刚落，前方，展现着各种庞然巨物的光幕就变成了一个恢宏壮阔、五彩斑斓的漩涡，庞大的吸力传来，李默立即被吸入其中。

静静静！

强忍着入微的冲动，李默全身心的解析着四周的奥秘。

看不懂，看不懂，还是特么的看不懂！

内心有一些崩溃了，这就是学渣的感觉吗？好难受！

别看他本体是仙级，可这个分身连内丹都没有凝结，只是靠着老天爷的清静气息，自斩污秽与不祥时，练出了一道犀利的剑意，要他研究四周乱七八糟的法则属实有些过分了！

一晃神，他已置身茫茫大海之中。

太古神龟之体径长五米，活像个海中坦克。

海水浑浊，波涛紊乱。

认真一感应，李默就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海怪。

有那么多超级海怪，打一架不得掀起惊涛骇浪啊？死一个不得染红一片海域啊？久而久之，环境自然就恶劣了。

咕噜噜～

肚子饿了，嗅着海中的血腥气李默竟有种咽口水的冲动，再看看四周的海鱼，他更是两眼放光。

打住，我可不是来当野兽的，那王八蛋想搞我，必然要扭曲我的意志，污秽我的灵魂，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坚守本心，修炼成仙啦！

心中，剑意勃发，好像割草一样斩去了肉身的种种欲念。

只是，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把李默的剑意都磨得有些钝了。

更凶险的是，他不去吃别人，别人却要来吃他，生生把儒雅随和的他也拖进了战争的泥沼。

……

“呵，有趣！”

陆鸣如神灵般俯瞰着各位新人，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高质量的韭菜就是好！

一般的凡人连野兽本能都克制不住，一来就陷入了无止境的厮杀，死个十次八次，麻木之后，就再也不能提供惊吓值。

可他的师兄弟们就不一样，心性坚韧，即使被震惊了百八十次，稍作休整，又能满血复活。

其中，又有两人特别优秀。

第一位自然是镇山师兄，一开始，看他命格暗淡，陆鸣还以为这位师兄有点水，万万没想到，真到了‘梦境’，他的心灵却如此坚韧，不愧是有资格镇守一山的四境高手。

另一位就是木道人，他一开始的选择就有些特别，不是什么正常的种族，而是之前从没有任何人选过的‘浮游’。

在这个巨兽横行的世界，偏偏选了如此渺小的浮游生物，他的不争之心显而易见。

可他却不知，太古时代，争斗频繁，时时刻刻都有巨兽死亡，海水的营养自然无比丰富，浮游生物也跟着繁盛起来。

越繁盛，竞争就越大，又因为躯体的限制，它们的可操作性太小，一旦碰到天敌，反击的机会相当渺茫。

于是，木道人就成了所有人中第一个死亡的，还反复死了好几次，生生给陆鸣提供了好几波惊吓值。

还好，他之后一举勘破生死，让心性更进一步。

“这么优秀的两个人，不放到一起可惜了！”

微笑间，趁着木道人再次被吃，他略做干涉，就将木道人投到了李默的体内，以寄生虫的方式再次重生。

轰～

海中，二十米长的大鲨鱼又一次张着血盆大口，杀向了李默。

凶猛而血腥的煞气直冲脑门，唰唰唰～

剑意全速运转，将侵入识海的煞气全部斩除，同时又斩去了自身在凶险中自然爆发的凶性。

草特么的，给爷顶住，就算是死，也不能让系统的阴谋得逞！

内心早就骂开了，但战场上，李默的表现那叫一个优雅蹁跹。

他的走位简直就是一种艺术，无论大鲨鱼如何凶猛，掀起了怎样的巨浪，又动用了怎样的神通，他始终飘然如一叶，万法不沾身。

“嗷～”

鲨鱼疯了，它血红的眼睛直接爆掉，如走兽般的嘶吼中，浑身鳞片炸开，无数鲜血迸射，紧接着，这些鲜血又化作一道鲨鱼血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李默。


“唉，真是了不起的古圣啊！”

此时，无论李默还是志真仙人，都有些震撼。

携万众之力共抗污染，这不是没人想到，只是，对于那个时代而言，这却是一条注定失败的路。

因为能力越强，你所面对的污染也越强，勉强带着一帮弱者，跟你一起面对远远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大恐怖，这是何等的愚蠢?

任何一个圣者都不会这样做，除非，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对抗污染，而是散播火种。

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把弱者无法对抗的污染也一起扛下来，只为了弱者们可以在这样的试炼中迅速成长。

就像木道人一样，一次试炼，就从平平无奇的修仙者，变成了圣心萌发的古道贤人。

还有与他一起经历试炼的同道，固然不像他这么优秀，却也对污染的抗性大大加强，此时，就帮助他一起承担了他一个人绝对无法承担的污秽。

“或许，那位古圣的道在当今这个太平盛世才是威力最大的，所以，黑暗中的邪神才如此忌惮他！”

志真仙人捋着胡须，大胆猜测。

李默也点点头，盛世里，众生的压力没那么大，自然不会轻易绝望，若能同心协力，展现出来的力量恐怕会超乎想象，只是～

“同道中一旦混进了害群之马，可能整个队伍都会崩掉，木师弟，你可要好生把关。”

郑重的点点头，之前木道人只想着快点把师尊救出来，可现在，自己的身边就蹦出了一个邪神爪牙，他哪还敢肆意扩招?

这时，被之前的变故吓到的师兄弟们也逐渐清醒，其中，有一人大胆的站了出来：

“长老，我怀疑我也被邪神盯上了……”

……

聊天群里，通过融为一体的命运，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对抗着自己分到的污染。

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染成了黑色，但他们毕竟经历过更恐怖的污染，心灵不知比从前坚韧了多少倍，硬是咬牙扛了下来。

木道人：“真是没想到啊，师尊竟被邪神忌惮到这种程度！”

木道人忽然开口，有余力的几人自然纷纷冒泡。

石万贯：“什么意思？你碰到的邪神爪牙跟师尊有关?”

木道人：“不错，我们大罗山上，数百个新老弟子，个个都受到了邪神的引诱，曾前往太古时代，化身为种种异兽。”

霸刀：“咦，这不就跟我们一样啦？”

木道人：“是的，所以我怀疑，这个试炼根本就不是师尊主动发起的，只是，祂刚有复苏的迹象，邪神就发动了这场灾难，逼迫师尊为我们承担污秽，以至于再度沉沦。”

云道人：“该死，这帮邪神好卑鄙，那我们是不是要抓紧招人，壮大队伍，好去将师尊捞出来?”

木道人：“万万不可，你怎么知道你招到的是真正的同道，还是邪神爪牙呢？”

石万贯：“咦，确实哦，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木道人：“这倒也不是，大罗山的镇守师兄也遭到了引诱，但他比较谨慎，并没有亲自去，而是分出了一个分身代替他去。据他所说，他今日莫名获得了颇多功德与信仰，想来，这是他的分身跟随师尊在太古时代创下一番伟业后收获的。只是功德信仰既然到了他的手里，证明他的分身也多半没了。即使如此，以那份功德信仰为媒介，再加上我们这帮与师尊并肩作战过的人，再次与他联系应该不难！”

一瞬间，好多潜水的人都被炸出来了。

“这人真是好运道啊！一个分身也能抱紧师尊的大腿?”

“大师兄，你大师兄的位置不保啊！准确的说，人家到死都跟在师尊身边，还混到了功德信仰，这才是真正的内门弟子，而你恐怕只能做外门的大师兄。”

“云道人，同样是镇守一方，你们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呸，休要小看于我，内门大师兄又怎么了？我还没正式拜师呢，没准，我今后直接成为关门弟子，成就比他还高呢！”

激烈探讨间，木道人也亮出了李默的功德金珠。

黑乎乎，脏兮兮，这一下，所有人都失望了。

石万贯：“这个内门大师兄也不太行嘛，跟着师尊那样的存在，居然只混到了这么一点功德、信仰，还被邪神的不祥给污染了。现在，我宣布，外门大师兄更胜一筹。”

云道人：“也不能这么说，那毕竟只是个分身而已，区区分身就能盖住我们的风头，可想而知，他的本体有多强。”

霸刀：“那要不要把他拉进来?”

木道人：“我也问过他了，但他说，他好像被邪神重点标记了，事实也正是这样，那邪神爪牙临死前都想拉他同归于尽呢！所以，为了不被邪神一窝端，我们确实应该分开发展……”

被‘内门大师兄’的消息刺激了，这一众不记名弟子都铆足了劲，狠狠压下了自己的不祥，随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功德金珠上。

与他们共同承担的污染相比，那珠子上的污染简直不值一提，于是，每人分了一丝，珠子就重放光明。

……

这一刻，不仅是李默在细细感应功德金珠的变化，丹霞山，志真仙人玩命的赶回去，把消息一说，整个丹霞仙宗所有的仙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那个玄之又玄的命运共同体上。

而得到消息的各大仙宗，也纷纷看了过来。

这可是古圣，还是被邪神重点盯防的古圣，即使是凌驾于散仙之上，可以跨越时空，参与万古神战的真仙，也会重点关注。

于是，这一千多人的组合被他们一眼看透，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有关古圣的因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聊天群的众人也不断燃烧自己的意志，终于，哐～

功德金珠里，那种不灭的火炬之力被他们激发，一抹奇异波动诞生，这是，时光?

无数真仙都暗自挑眉，目光跟随着功德金珠，看破了亿万年时光的阻隔，最终定格在一片无限的黑渊中……


给爷破～～～

识海，剑意被催发到极致，张口一吐，一道剑光便迎向了血影。

铿～

好特么硬啊！

李默吃了一惊，他那一剑好像刺进了铁砂，剑光居然只刺进去三寸，就被血煞倒卷着，撞进了李默的海龟之体。

刹那间，龟甲破碎，遍体鳞伤。

也多亏他是太古神龟之体，防御与生命都很强悍，才没有当场暴毙。

可浓郁的血煞之气化作了一条条凶残的小鲨鱼，继续疯狂的撕咬他的血肉之躯。

法克法克法克，顶住，再给老子破啊！

肉身的痛苦将海龟的凶性彻底激发，但李默只能咬紧牙关，以那颗久经打磨的道心死死镇压，同时，浑身放松，让本来无比凝聚的剑意分散开来，与千百条小鲨鱼奋战到底。

“嗷～”

另一边，血淋淋的巨鲨也趁机偷袭，此刻，它哪里还像是蛮荒巨兽?分明就是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浴血怪胎！

李默也没慌，尽管怒气已爆表，表面上，他依旧优雅。

风烧到极致的走位轻易躲过了巨鲨的追杀，还时不时的分出一道剑意，射入它的眼眶。

“#★$#……”

巨鲨癫狂了，连各种无法理解的语言都蹦了出来，最后，嘭的一声，它的脑袋竟分裂成八个，更长出了可以弹射猎杀的舌头，疯了一样的围追堵截。

几乎同时，李默全身上下的小鲨血影也跟着变化，战力瞬间暴增。

“靠，这么吊？我对于无执之道的理解还是不够啊！”

李默的剑意撑不住了，暗骂一声，便重新配比。

丹霞仙宗的根本丹法名为《九转聚散丹经》，讲究‘散则为气，聚则成丹’，根基便在于《五千言》中的‘无执’二字。

依李默的想法，他这个分身是六个念头粉碎成亿万兆碎片后重聚而成，天生就该钻研无执之道。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以他的境界，平均分配毫无胜算，只能靠局部优势了。

于是，选出三道重点剑意，其余的剑意再分出九成加诸其上，顿时这三道剑意威力倍增，如砍瓜切菜一般压着对手打。

按理说，三剑强了，其他的剑就该弱，偏偏，它们弱归弱，却像极了讨人厌的蚊子，打不过，就去纠缠，去骚扰，竟把所有的怪物血影都逼得频频暴走。

……

“太狗了，这特么也算剑修?”

李默的躯体内，木道人已目瞪口呆。

修剑的人他见得多了，可人家追求的是一剑破万法，要剑心通明，一往无前。

可这个神龟就厉害了，剑意那叫一个怂，分分合合，花里胡哨，偏偏又确实有种另类的‘一剑破万法’的味道。

“不对，一剑破万法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世俗所谓的剑道看起来刚勇，实际却是在恃强凌弱，可眼前的神龟分明就是我道门上善若水，以弱胜强的路子。”

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生怕被神龟发现后一剑斩杀，失去这个珍贵的学习机会，于是，木道人一狠心，就发动满级的‘生生造化功’，当场把自己的头拧了下来，再催动‘遮天手’的掌意，捏爆身躯，毁尸灭迹。

之后，只剩一个头的木道人就成了神龟体内微不可察，又无毒无害的未知微生物……

“这特么也行?”

陆鸣懵了，他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那镇山师兄再坚韧，让他到哪儿都被踩，遇谁都被揍，道心就总有崩溃的一天。

再说木道人，勘破生死就可以无所畏惧吗？笑话，这世上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所以，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玩崩他。

可事情的发展却渐渐失控，先是镇山师兄，他的忍耐力跟剑意简直超乎想象。

喂，你特么都伤成那样了，好歹哼唧一声啊，你只是选了龟族，不是真的龟啊，而就算是真的龟，也不可能像你这么能忍吧？

你的剑意也过分了，想咋分咋分，想咋合咋合，这特么还是凡人的剑意吗？你这么叼，命格咋那么暗淡呢？

再说木道人，脑袋说拧就拧，简直比魔头还要凶残，你还说你没有走火入魔?

眼睁睁的看着鲨鱼被吊打，看着木道人顿悟，又看着镇山师兄渐入佳境，陆鸣终于顶不住了。

“不行，虽然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任你们天资卓越，超凡脱俗，只要把你们往黑渊一丢，再强悍的道心也得碎，但我是来割韭菜的啊，黑渊只能收割一次，明显划不来嘛！”

急躁的思虑许久，直到怪物一声哀嚎，抽搐两下就不再动弹时，他才瞪大了眼睛。

“你～这～好嚣张，好自信，我好喜欢，哈哈哈哈，害我白担心一场，讨厌！”

是的，陆鸣又感觉一切都回来了，因为，那位镇山师兄居然狂妄到效仿古圣贤，吸收怪物死后散发的不祥之气。

更扯的是，木道人居然也不自量力的跟着学。

天呐，这简直就是找死好吗？

那些圣贤们为什么被尊为圣贤啊?

为什么都已经死去了亿万年，后世依旧奉他们为天神、帝君乃至天帝?

就是因为他们在整个天地都沾染不祥，到处都是诡异怪物的黑暗时代，生生把自己的灵魂当作容器，吸收了整个天地的不祥，这才有了后世的太平与昌盛。

不然，天地依旧如此污秽，恐怕杂家修士刚一引气入体，就要当场走火入魔。

神修们一修出阴神，就可能引来冥冥中不可知的存在，再倒霉点，他们修出的阴神可能就是不可知的存在本身。

而金丹大道练出的内丹也绝逼有毒，别说蜕变升华了，恐怕一生都要耗在去除污染上。

偏偏，你一个金丹大道的修士居然主动吸收不祥之气，你以为你是谁啊？圣贤吗？

特么的，圣贤真有那么好成，黑暗时代就不会那么漫长了！

内心冷笑连连，陆鸣自信，他已经不需要费力了，那两个自信的好师兄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必然都要在惊恐与不安中度过，惊吓值必定一波接着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