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萌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见过着急的，没见过这么着急的。

学音乐，本就不是个着急的事儿啊！

于是，她脸上含着微笑。

耐心地解释道：“许先生是吧？琵琶虽然是相对简单一些的民族乐器，没有钢琴那么多复杂高难的曲子，但是我们新手入门的话，起码也要从认谱开始······”

“来不及了！”

许阳摇头道：“我不去学什么谱子了，你就想办法让我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一个曲子，越古风那种越好！”

这算个啥要求？

张雨萌不得其解，愣了片刻，才皱眉道：“古风？古风的话，十面埋伏、霸王卸甲、大浪淘沙?”

她见许阳如此急性子，推荐的都是些大开大阖，气势磅礴的路子。

“有没有……婉约一点的？”

许阳虽然不懂音律，但这些听名字也能知道大概，似乎跟他要营造的那种意境并不相符。

“婉约的话，春江花月夜，阳春白雪，夕阳箫鼓，都可以……”

张雨萌觉得自己总要很用力才能跟得上这位许先生的快节奏，渐渐也形成了有问有答，不多想的习惯。

“就春江花月夜吧！”

许阳一拍脑门，随便选了个字多的，顺手抄起教室桌上摆着的一具红木琵琶，“这玩意！怎么玩？”

张雨萌：“……”

这哪是个玩音乐的，瞧这粗暴的架势，还以为抄起来的是黑旋风李逵的板斧呢！

“这样，我先弹一遍……”

“不用，我一句句学，你直接教！”

“……好吧……”

看在钱的份上，张雨萌也算是有求必应。

只得按照许阳的要求，从《春江花月夜》曲谱的第一句开始。

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学，也不求什么乐理脉络。

只要找准了地方，弹对了力道，也就算勉勉强强糊弄过去了。

这样一路向下，进度倒真的是飞快。

用了大半天时间，一小段似模似样的《春江花月夜》还真的给许阳学到手了！

当然，这曲子其实还算挺长。

即便这样囫囵吞枣，全学完至少也得几天。

不过许阳只选了其中一段，搞了个大概，又熟悉了几遍，基本就算完成了。

他知道，恐怕那个妖怪不会给自己更多时间去练习。

“谢谢张老师，咱们，哪里结账？”

张雨萌：“……”

可怜的张雨萌老师，听到这话，脸都红了。进来俩小时，然后结账……

这是学音乐呢？

还是……

这半天的琵琶私教，许阳支付了三倍的学费。

反正只有半天，即便三倍也不过千八百块钱，算不了什么。

不出所料。

第二天一早，许阳刚开门不久，手中的签字笔又震动起来。

一模一样的振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昨天的那妖物！

毕竟这震动幅度似乎是和妖怪本身的实力相关联。

如果是两个妖怪，那么震动幅度应该不会完全一致。

就好比说，即便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的学生，那学渣和学霸之间的差距也海了去了。

这次来的，居然是个看上去一脸苦相的老太太。

“这妖怪，似乎是精擅变化之术！”

许阳心中一凛，更加暗暗警惕。

按照一般的说法。

妖怪修炼到一定境界，虽然能够化身成人，但是形象并不会太随心所欲。

要是所有妖怪全都是想变什么就变个什么。

那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怕是也就不值钱了。

可是，眼前这个老太太，不论是身材，容貌，气质，都和昨天那个捂着腰的老头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妖？

差别实在太大，许阳甚至都有点开始怀疑之前的推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必定是个厉害的角色，须得小心应对！

“许大夫，求您救救俺……”

老太太一进门，一口浓重的乡村土音。

嗓门挺大，惹得诊所里几个打吊针的患者纷纷侧目。

弄什么玄虚？

许阳打起十二分小心，谨慎地从老太太手中接过一张CT报告单。

马荷花，女，67岁，肺癌，晚期。

报告单上很清晰地给出了基本信息。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许阳直接拒绝。

对面分明是个妖怪，有所为而来。

怎么可能把狗宝拿出来给它。

就算是真的癌症患者，许阳的选择系统也是非常苛刻的。

毕竟他手中那份珍贵的药材，也没剩下多少了。

“这……这·····呜呜呜·……”

可是没想到，这位马荷花老人。

被拒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是泪如雨下。

沃日！

昨天是按摩，今天这又是什么路数，哭戏？

许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那老太太已经从小声啜泣，到失声痛哭，到最后更是控制不住似的嚎啕大哭，以头抢地。

哭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孟姜女当年要是有这两下子，别说长城，连带着阿房宫都成废墟了。

“大姐！大姐·……你……看开点……”

来这诊所的，也算同为病友。

这老太太哭得实在太惨，很快就有人还举着吊瓶呢。

都忍不住从内间走出来，试着安慰几句。

不对！

可是这时候，许阳却陡然间意识到没那么简单！这哭声，并不寻常！

兜里的如意金箍笔发出一阵阵似是兴奋的颤动，只待许阳一声令下便要暴起突袭。

也就是说，这哭声竟然是一种术法？！

许阳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

转瞬间，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霎时间仿佛不知身在何地。

那些画在身上的金刚伏魔圈，竟然也不能抵御这诡异的哭声。

来不及多想了！

哼！

我本来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是现在看来，非要逼我杀你？

那便……如你所愿！

许阳强行凝聚最后一点神智。

合拢牙齿，将上嘴唇咬破，利用剧痛带来的暂时清醒，立刻便要催动如意金箍棒，将这不知死活的妖物一举击杀！

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

挡得住如意金箍棒么？

“呜呜呜呜呜……”

这时候，狐王徐臻依旧趴在地上，很认真地哭着。

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