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长高了……”楚雨泽结结巴巴，楚千寻每次都突然的出现，却能毫无生涩的融入各种场景中。

而场景因她而改变，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所有的人都在慢镜头里像木偶般停滞不动，除了他和楚千寻。

她确实变了，这种改变十分明显。

在钟楼里，楚千寻就算站得笔直，身高也只能达到他的小腹部分。

可如今不同了，女孩踮起脚尖的话，只比他矮半个头。

“先前我是十四岁，为了和哥哥跳这支舞，我变成了十六岁，配上高跟鞋应该可以用手搭住哥哥的肩膀了。”

“可再怎么变，我的年龄总会比哥哥的小，因为我是妹妹啊。”

楚千寻走到索菲亚面前，用白嫩的手指抚过那精致的锁骨，光滑细腻的香肩。

啊嘞个去！

原来十四岁和十六岁差距这么大吗？让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还有一天长2岁，你是妖怪吧。

“偷腥的猫，必须要受到惩罚。”

楚千寻冷冷一笑，随手端起餐桌上的辣椒酱，就要往索菲亚脸上抹。

“别……”楚雨泽再也坐不住了，放下刀叉，豁然起身。

“哥哥心疼了？”楚千寻歪着头，目光冷冽如刀。

“从前哥哥只会心疼我的……”

啥？

不应该是妹妹只会心疼哥哥嘛？楚雨泽眨巴着眼睛，可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气氛，气氛，最重要！”

楚雨泽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你不是要和我跳舞吗？”

“不要因为她破坏了气氛。”

“哦。”楚千寻拉长了音调，“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看到楚千寻乖乖的放下辣椒酱，楚雨泽松了一口气。

“琉碧，出来吧！”楚千寻打了一个响指。

幕布拉开，一个……

不，应该说是一头。

一头穿着黑色礼服，打着红色蝴蝶领结，龙头人身的怪物正站在钢琴旁边，站得笔直，姿态像是一个老艺术家。

背后一条长长的尾巴，垂落在地面上。

“小姐，琉碧愿意为你效劳。”

他低下了黄金的头颅，右爪搭在胸口上，对着楚千雪深鞠躬。

显露出欧洲贵族的管家气质，又带着绅士风度。

“牛逼克拉斯？”

楚雨泽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一个鸭蛋了，他居然看到一条龙，穿着华丽的西装，出现在学院的晚会上。

而且表现得很有礼貌。

还有比这更荒诞离奇的吗？

龙这种生物，应该是凶残的，一言不合就要把你嚼成骨头渣子。

“少爷，很荣幸您还记得我的贱名，我感到无上的荣耀。”

不朽的黄金巨龙抬起头，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雪白锋利的尖牙。

那笑容里，甚至还带着一丝谄媚。

“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俯身亲吻您的脚背，来表达我的敬意……”

“这将是对卑贱奴仆的无上奖赏。”

楚雨泽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龙，简直把贱写在了脸上。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琉碧。”楚千寻走到舞池中央，所有的人都表情木然的为她让路，“哥哥，快来吧，我有点赶时间。”

“那个……其实……我不会跳……”楚雨泽脸色发窘，女孩为他盛装打扮而来，只为跳一支舞。

可自己却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没关系的，哥哥只要跟着我跳就行。”楚千寻微笑点头，示意楚雨泽过来。

楚雨泽像是大姑娘头一次上花轿，扭扭捏捏的走到楚千寻的面前。

“我该怎么做？”

“左手搭着我的腰。”楚千寻很自然的握住了楚雨泽的右手，明眸的眼里荡起温柔的微光。

楚雨泽神情有点恍惚，这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许多年前，他也曾经用手搭在一个女孩的腰上，在温暖的壁炉面前翩翩起舞。

琉碧端坐在钢琴旁，神态庄严肃穆。

龙爪在琴键上敲击，一首优美的华尔兹被奏响。

楚千寻的裙裾开始翻飞起来，宝蓝的大摆裙，在皎洁的月光下带出了神秘而令人窒息的幅度。

小截雪白的腿，如昙花一现般闪过，又被迅速的掩盖。

她的紧身上衣也在旋转中显出了夺目的身条，每一个转向，都美得让人心颤。

楚雨泽在她的引领下，步伐从生涩变得越来越流畅。

对于这种变化，楚雨泽只能用神奇二字来形容，转瞬间自己就掌握这种舞蹈的精髓。

楚雨泽曾经幻想过，自己与那个坐在窗边总是拿着红皮书，噙着一抹笑容的宋嫣然，在学校的体育馆里跳舞。

如今幻想实现了一半，舞是跳了，可跳舞的对象不是她。

而是神出鬼没的奇怪女孩。

“哥哥，你在想什么？”楚千寻冷不丁的开口，把楚雨泽吓了一大跳，差点踩上了她的脚。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楚雨泽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爹说过，千万不要在一个女孩面前提起另外一个女孩，否则你就要受苦了。

“我是你妹妹啊！”楚千寻笑着回答。

妹妹？

他可是家里的独子，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难道是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女？

这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出来，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想老爹年轻的时候，都与什么人为友。

莱斯.布吉尔！

看样子绝对是个花花公子，没准真有这个可能。

“哥哥，你真的很狡猾，独自享受死的快乐，而把生的痛苦留给我。”

胡扯，哪有活着比死亡还痛苦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楚雨泽觉得有点不对劲，喂，我还没死呢。

“哥哥，别忘记了，是我打开了门，不能让哥哥背负罪孽，在诸神的诅咒里无限的轮回。”

“在我能关上那扇门前，将所有的拼图收集起来，定能让哥哥摆脱诅咒。”

“阴阳交汇之刻，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到那个时候，我很乐意成为哥哥的食物。”

又是没头没脑的话，像是一个中二病重度患者。

他可是人，怎么会吃人呢？

楚千寻的舞姿如梦。

全身的关节灵活得像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

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楚千寻的腰突然收得挺直，却在下窝处有一道弧，轻盈似箭，却又凌厉如刀，像是要裂铁断金。

鞋跟轻轻点地，掠水的蜻蜓一般，轻轻地就那样抚一下，而鞋尖撑着地面，左左右右地画着弧，一个一个的圆圈圆满地描出。

楚雨泽盯着她，她也盯着他，一个转身又一个转身。

“哥哥，有人来接你了，我该退场了。”

旋转慢了下来，楚千寻松开了楚雨泽的手，最后轻轻拥抱了一下便往大门走去。

音乐戛然而止，琉碧克拉斯跟在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

“喂，就这样走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宵夜。”

楚雨泽在后面大喊，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月光消散不见，大厅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在他面前索菲亚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

“现在可不是吃宵夜的时候吧……”索菲亚有点绷不住了，几乎是咬牙切齿。

“啪！”

这个时候大门打开，一双高跟鞋踩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楚雨泽，你在哪儿呢？还喘气的话，就吱个声。”

白雪来了，海藻般的白色卷发滑落胸前，一袭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映衬出冰肌玉骨。

在灯光下宛如盛开的栀子花，白皙迷人的双腿经过外面夜色的包裹绽放无声的诱惑。

可一开口就带着跑江湖的侠女之气，震慑住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