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薛既安的其他类型小说《福地田园:夫君随我来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乡梦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薛既安被她这样打量着,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因过去看惯了各色目光,习惯了。林越不敢这样轻易相信他的话,“你能做什么?”“就算不会做也没关系,”薛既安十分诚恳地道,“我可以学。”好歹能跟自己说说话,林越心里这么想着,却是满脸的嫌弃,“你瘦成这样,指不定还有什么疾病,我哪儿敢留你!”薛既安垂下眸子,淡定地道:“姑娘放心,我也就是脏了点,瘦了点,绝对没病。”大病小病扛过那么多,一般的病症于他而言,已经形成不了困扰了。林越点点头,“好吧,总之,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粮食的,除非物有所值。”薛既安坚定地说道:“不,是物超所值!”林越扯了扯唇角,“那就拭目以待吧,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她说着伸出手来,白白净净的手中有一把短刀,她用手指拈起来,另一只手...
薛既安被她这样打量着,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因过去看惯了各色目光,习惯了。
林越不敢这样轻易相信他的话,“你能做什么?”
“就算不会做也没关系,”薛既安十分诚恳地道,“我可以学。”
好歹能跟自己说说话,林越心里这么想着,却是满脸的嫌弃,“你瘦成这样,指不定还有什么疾病,我哪儿敢留你!”
薛既安垂下眸子,淡定地道:“姑娘放心,我也就是脏了点,瘦了点,绝对没病。”
大病小病扛过那么多,一般的病症于他而言,已经形成不了困扰了。
林越点点头,“好吧,总之,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粮食的,除非物有所值。”
薛既安坚定地说道:“不,是物超所值!”
林越扯了扯唇角,“那就拭目以待吧,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她说着伸出手来,白白净净的手中有一把短刀,她用手指拈起来,另一只手捏了个兰花指,轻轻一弹。
嘎嘣一声,短刀应声而断。
薛既安目瞪口呆,他也远远看过街头卖艺的,什么吞剑、吞火、油锅捞物、胸口碎大石,屡见不鲜,但也知道,那多半是用障眼法骗人的。
可这姑娘用的却是纯正的功夫啊!
林越弯腰把断裂的短刀捡起来,冷冷看过去,“你大约没有这个钢刀结实吧?”
她确定自己此刻目光中定然是杀意凛凛,足够震慑这毛头小子。
果然,薛既安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垂下头去,轻声说道:“请放心。”
林越唇边冷意不减,“首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不干活就想吃饭,这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看到院子里的惨状,她的眼角跳了跳,觉得额角的青筋也有点失控,深吸一口气,道:“我来教你扫地!”
薛既安默默无言,他的确是什么都不会做。之前他住的地方也根本不需要打扫。除了满肚子的之乎者也,他……一切都需要从头学起!
林越开始做示范:“首先,你需要先把院子里洒一遍水,趁着水汽还没完全消散来清扫,不然灰尘太大,力气不能过猛,拿扫帚要这么拿,不容易腰疼。
“还要看好周围的花草和蔬菜,别碰坏了。”其实院子里并不脏,只是有一些落叶和落花。
薛既安学着林越的样子拿着扫把,试探着扫了两下,林越在一旁纠正,“你身子站那么直做什么?微微弯腰!”
薛既安听话照做。
又试验了几下,虽然动作还是生疏,好歹算及格了。
林越微微颔首,“我去做饭。”转身进了厨房。
早饭很简单,一个玉米面糊糊,一屉包子,两个小菜。
她这边把早饭做好,薛既安也扫完了院子,还重新洒了一遍水,正吭哧吭哧推动磙子,想要碾地。
林越觉得没眼看,一个大男人,瘦成皮包骨已经够难看了,还要把身子折成九十度……
“洗手吃饭!”她没好气喊了一声。
大门外的沟渠里就是引过来的溪水,为了取水方便,她还专门砌了一个较深的圆池,方便打水。
薛既安已经出了一身透汗,满头满脸都是晶莹。他舔了舔唇角,陪了个笑脸,起身去重新打了水,洗了手脸,来到了饭桌前。
一屉包子个头儿不太大,一共有十二个,林越因为日常要干体力活,所以饭量不小,一顿能吃九个包子。
此刻也没因为多了一个吃饭的人就稍作收敛,运箸如风,风卷残云,几乎是薛既安刚坐稳,她就三个包子进了肚,玉米粥也喝了小半碗。
薛既安原本张嘴准备说两句客气话的,见状,唯恐自己多说两句话面前的吃食就都没了,赶紧低下头,抓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饥饿的滋味他已经尝够了,过去是无所谓,但如今既然看到了希望,就不必再和从前一样了。
林越吃够了自己的量便停了下来,吩咐道:“吃完了去洗碗,把厨房收拾好。”
说罢就回房间去换衣服,准备下地。
只是她才刚换好下地穿衣裳,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她皱眉,快速下楼。
虽然她储备了不少瓷器,但这属于消耗品啊!
厨房里,薛既安看着一地碎片,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洗过碗。
虽然一直都是一人独居,但出京之前,饭食有人送,餐具也有人收。
后来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极少用到餐具。偶尔能讨到半碗剩饭,也是在主人家的盯视下快速吃完,然后把碗筷归还。
他怎么知道,碗会那么滑?
愣了片刻,他蹲下去捡拾碎瓷片。
林越带着一身冷意出现在厨房门口,“我让你干活,可没让你拆家!”
薛既安歉意地道:“抱歉,我会学。”
林越把笤帚和簸箕递过去,“用这个。”若是因此受了伤,还要给他浪费药和纱布。
薛既安直起身来,接过工具,因为早上学会了用扫帚,他觉得没难度。
但是……
林越看他如临大敌般双手拿着笤帚,眼角抽搐几下,闭了闭眼,无奈地道:“来,跟我学!”
从薛既安手中抢过笤帚,跟他普及:“笤帚和扫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看不到么?扫帚大,是用来扫院子这样大范围的地方的,笤帚小,清扫小范围的地方。
“先把这些垃圾扫到一起,归拢成堆,然后收进簸箕里,外头有垃圾桶,倒进垃圾桶里就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做示范。
薛既安认真学着,然后接手。
虽然动作机械生疏,好歹也完成了。
之后,林越指着放在流理台上的盆子,“看着,洗碗是这样的。”
她做的流理台上还嵌了大理石,是天然大理石,简单大气,留了洗菜池和洗碗池。
她把洗碗池的下水口堵住,把碗筷放进去,“这些放了一段时间了,你看,粥和菜都干了,需要泡一下再洗。”
拿起一旁挂着的洗碗布,“这是洗碗布,你不习惯用的话,这边还有丝瓜瓤。
“上头这个是水箱,用水的时候把这个阀门打开,就会有水流出来。用多少水你自己把控。
“洗完放水的时候把下水口打开就好了,这底下有脏水桶,打开柜门就能看到,完事去倒掉。”
猎户家中只有三间房,都十分窄小,一家五口挤了一间屋,给他们腾出来一间。
只是薛林二人都疑心这猎户一家可能要起歹心。都不敢熟睡,便决定轮流休息,便是睡着的那个也不能睡沉。
到了半夜,果真听到了轻微的霍霍声。
薛既安把林越推醒,两人拿了防身的短刀,守在了门边。
林越还是不愿把人想得太坏,万一人家是热情好客的吕伯奢呢?自己总不能做了多疑心狠的曹孟德!
薛既安却持不同意见,悄悄在林越耳边说道:“他们要宰杀什么?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这里的土地十分贫瘠,也只是种了一些菜,连鸡鸭都没养,更不要说别的牲畜。
“虽是猎户,但他们家中的皮毛十分有限,灶台上准备的明早要吃的东西全都是野菜。
“定然是想杀了我们,夺了我们身上的东西。就算我们身上没钱,这衣裳也可以用,身上的肉还能吃……”
林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薛既安虽心有不忍,却还是警告她:“不可滥发善心,在极度的饥饿之下,良心泯灭是常有的事。”
她不曾见过,他却都已经麻木了。
林越心头一紧,回想起薛既安跟自己讲述过的那些事,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该自卫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
即便是以气音交谈,两人也不敢多说,说了这些便闭口不言了,只是警惕地守在门边。
磨刀的声音渐渐消失,有轻微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听动静还不止一人。
紧跟着有人轻轻推了推门,猎户在外低声骂骂咧咧:“娘的,这对狗男女还栓门了!”
猎户之妻也悄声说道:“说是兄妹,哪有这样一点都不相像的兄妹!肯定是私奔的狗男女!这样的人,便是杀了也没人追究的!”
“呸!”猎户骂道,“我看那女人细皮嫩肉的,肯定好吃,先吃了她,男的可以先腌起来留着慢慢吃。
“有了这俩人,咱们短时间内是不会饿死了。”
林越心头一寒,没想到他们真是奔着吃人来的!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薛既安也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眼看着一截雪亮的刀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就要拨开门闩。
薛既安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猎户开了门他就一刀砍下去。
以林越的身手,对付长期吃不饱的猎户之妻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把家中这两个主力解决掉,那老弱妇孺便不足为虑了。
只是还没等猎户把门闩拨开,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吗?深夜行路之人打扰了。”
猎户两夫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退开,手忙脚乱把猎刀藏了起来,然后应声:“谁呀!”
“行路之人,错过了宿头,求宿一晚。”门外的人回应。
林越和薛既安在黑暗之中互相看看,这声音好生耳熟!
很快,猎户开了门,把外头的两个人让进来。
这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个面色苍白,身上打着绷带,隐隐透出血迹,显然是受了伤,另外一个倒是没伤,只是精神倦怠,好似已经力竭。
进屋之后,那个没受伤的客客气气问猎户讨水喝,并且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请猎户之妻帮忙给热一下。
猎户之妻眼睛倏然睁大,不受控制舔了舔唇角,忙不迭接过,就去门边的灶台那起火。
猎户陪着坐着,一边套话。
那人把受伤的同伴安置妥当,自己半阖着眼睛,只说:“我们遇到了猛兽,这是死里逃生来的。”别的就不肯多说了。
而薛林二人也终于想起,这人正是骆周!
薛既安有些着急,便想要出去示警。
林越扯了扯他的袖子,两人退回简陋的床榻那边,合计了一阵,薛既安装作要去小解的样子,打开门闩出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猎户大哥,家里又来客人了?”
为了逼真,他夹着腿,手还放在了裤带上。
猎户忙讪笑着道:“借宿的,和你们一样。”
薛既安装作尿急的样子,先跑出去一趟,不多时回来,揉着眼睛说道:“那我先回去……”忽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骆大哥?”
半年多不见,骆周都已经忘了他。
薛既安忙道:“骆大哥忘了?去年冬天,雪地里,差点被狼吃了的那个人,”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啊!”
骆周这才稍稍有了点印象。
薛既安热情洋溢,“正巧,我和妹妹带了些山货想要去换些粮食和盐巴回来,天晚了在猎户大哥家里借宿,既然您这同伴身上有伤,这样坐着多不舒服……”
转头便喊林越:“阿越,咱们遇到骆大哥了,你快起来!”
林越这才窸窸窣窣起身,一边应着一边走了出来,同薛既安一起将骆周和他的同伴扶进了屋子里。
薛既安趁机在骆周耳边示警。
骆周不动声色点点头。
因为人多吵嚷,猎户家的两个孩子被惊醒,大的那个还好些,小的那个哭着直喊饿。
大的那个便走了出来,问道:“娘,你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其实也不过是两个饭团子。
但长期处在饥饿中的人,哪怕是闻到变质的食物的味道,也会觉得是美味的。
不等猎户之妻回答,她那大儿子已经走到了灶台边,掀开锅盖,直接把装着饭团的碗端了出来,左右手不断倒腾着,偷空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抓了饭往嘴里塞。
猎户之妻急了,现今对面有四个人,真急了眼,可不好招呼,忙骂道:“你这死孩子,这是客人的东西!”
猎户也跟着过去抢碗,里头的老婆子也醒了过来,都没听清是怎么回事就开始骂骂咧咧,言语之间就是指责儿子儿媳吃独食,不顾这老的小的。
这里乱糟糟一团,薛既安正好把自己和林越的发现跟骆周说了一遍,顺便还把自己行李之中带着的饼子肉干拿了出来交给骆周,同时拧开了水壶。
骆周也不客气,他知道这几个人之中也就自己还有点战斗力,若不及早积攒力气,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官府的人还算是好心,准备给他们洗一洗换件干净衣裳,可照顾其他小孩儿的人都没事儿,唯独照看薛既安的那人,竟然在兑洗澡水的时候被烫伤,一头栽进浴桶,差点被淹死。
其实正常来说,给小孩子洗澡的桶能有多大,是不会出事的,可这意外就这样凭空发生了!
若只是一个人发生这样的意外倒也罢了,偏生不管是谁来照顾薛既安都会遭遇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到头来,这个澡也没洗成。
薛既安不敢在屋子里待着,毕竟人家好心好意救了自己,不能因为自己让人一再遭殃,他就在院子里站着。
小小的人儿,独立寒风,瑟瑟发抖,无比凄凉。
便是有人看他可怜,想要主动照顾,他也一定会落荒而逃。
及至几日之后,大家知道他便是当阳王府那位鼎鼎大名的霉运少爷,便再也没人主动过来对他说过一句话。
若非最后还是老祖母得到消息派人来接他,只怕他就无声无息死在顺天府哪个角落里了。
如此这般,他还怎么出去?
只能独自一人继续生活在那个破败的小院里。
唯一能够解闷的事情便是听着隔壁学堂里讲书。嗯,若非隔壁房租低廉,只怕那所私塾也不会设在那里,不过先生严令,谁也不许靠近薛既安,不得与他交谈。
他觉得自己还算是聪明,那些学生学不会的,他很快就能学懂弄通。又从一本不知哪个调皮学生塞在墙洞里的书本上,对应着认了字。即便没有老师手把手地教,他还是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学会了写字。
但那又怎样?他便是学究天人,也终究只能困死在那个小院子里。
往事一幕幕一闪而过。
薛既安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着了。
林越呢?她也没闲着,她决定换个方向再去试一试。
发现薛既安之后,她就大胆去尝试了,这人能进来,自己能不能出去?
失败了也没关系,回来继续做活,然后找时间再去试验。
只可惜,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不管她去什么方向,不管她调整了怎样的时间,终究还是不能离开。
再一次回到院中,看到在院子里酣然入睡的薛既安。
林越眼珠一转,过去把人推醒,“喂,跟我出去走走?”
“不去,”薛既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饿。”
其实折腾了半天林越自己也饿了。干脆就去了厨房。
中午的饺子还剩了不少,不吃都浪费了,于是便把饺子做成了煎饺,重新炒了两个菜。
这一顿,薛既安还是限量吃饭,只吃了个半饱,倒是喝了三碗温水。
吃完饭,林越就扯着薛既安出去了,一直来到数日前发现他的地方,然后昂了昂下巴,“你是从哪儿来的?带我走出去。”
薛既安当时头昏脑涨的,哪里记得自己是从何而来?
因此便迷迷糊糊摇了摇头,“困了,想睡。”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凉不凉,直接倒下去就闭上了眼睛,不多时,鼾声大作。
林越鼻子都要气歪了,她没防备,那人这样突然躺下去,还把她带了一个趔趄,站稳脚跟发现那人已经陷入了沉睡,磨了磨牙,好容易克制住了把对方胖揍一顿的冲动。
行吧,出不去就出不去吧,反正自己在这里也不愁吃不愁喝,还没有岁月流逝的烦恼——她从镜子里看过,自己脸上并无任何沧桑痕迹。
先前自己那些花了几万块买来的护肤品、化妆品一样都带不过来,如今用的都是自己调配出来的古方护肤品。
但是她日常太忙,经常忘记去保养。
她瞪着薛既安的背影,实在是气不过,就把绳子这一头儿拴在了树上,然后转身回去了。
薛既安原本以为自己会大梦沉酣,谁知道才睡了不多一会儿,颈上就是一凉,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猛然惊醒,霍然睁眼,便看与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四目相对。
那小眼睛下面是一张咧开的嘴,火红的信子吞吐间发出“嘶嘶”声响。
蛇!
薛既安一动都不动,身上却瞬间冒出来一层汗。
口干舌燥的感觉是那么明显,这一瞬间他除了蛇信子吞吐的声音,便是自己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他不是不动,是不能动,不敢动!
这蛇的脑袋是三角形的,花纹绚丽,很明显是一条毒蛇!
怎……怎么会有毒蛇?
他之前看林越在山林里走路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所以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色彩斑斓的毒蛇歪了歪脑袋,蛇头微微向前,距离薛既安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都能清晰闻到毒蛇身上腥臭的味道。
如履薄冰的活了十九年,难道就要命丧此处?
他能说,其实他并不想死么?尽管活着的每一天都充满了痛苦,可能活着还是要努力活下去,不然,怎么对得起过去十九年的隐忍?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一条毒蛇,他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诶,我记错了?”
隐隐传来林越的声音。
不远处好像有一只什么小动物跑过,那毒蛇迅速收回缠绕在薛既安脖子上的尾巴,窜了出去,转瞬消失不见。
林越的脚步声在近旁响起,薛既安透过草木的缝隙看到她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蹲下,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看也没看这边一眼,就走掉了。
方才的恐惧已经抽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四肢酸软地根本抬都抬不起来。
薛既安微微闭上眼睛,在原地躺了许久,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便坐了起来,分辨了一下方向,便要回林越那边去。
谁知才走了几步,一不小心就踩进了一个小小的土坑里,其实若放在正常人身上,这小土坑也就是令人感觉到地不平而已,可他却因此重重摔了一跤,手臂都划破了皮。
嗯,霉运又回来了。
聪明如薛既安如何会想不明白,林越是个能够改变他命运的人?
现放着这样一个人,他不好好接近,那就是自己脑袋有毛病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到林越身边去!
回到家中,两个人都已经冷透了,林越的脸冻得又青又紫,牙关都在打颤。
薛既安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还是强撑着,让林越先抱着衣裳去自己房里更换,他来煮姜汤。
林越也没矫情,这两日正好大姨妈要来,也是应该注意保暖。
因她屋子里有灶台,便是不烧火做饭了,余烬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温作用,是以乍一到薛既安房中便觉得冷得像冰窖。
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用毛巾裹了头发,便迫不及待回到了自己房里。
薛既安已经把姜汤煮上,见她过来便回房去换衣服。
林越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你那屋太冷了!”
薛既安脚步微微一顿,“还好。”他连寒冬腊月的露天地都睡过,这与那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吧?
林越摇了摇头,但还是决定稍后给他那屋里也垒一个灶,先过了这阴雨天再说。放晴了天就回暖了。
薛既安整理妥当回来,姜汤已经能喝了。两人各自热热地喝了两碗,还觉得鼻子有些不通。
饿劲儿已经过了,就把薛既安带回来的红薯洗净切块先煮熟,然后下玉米面,做成红薯玉米粥,就着切好的咸菜吃了。
转过天来,雨终于停了,太阳出来,普照大地。
菜园里大部分的蔬菜都已经蔫头耷脑,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地里的庄稼也不怎么精神,但比蔬菜略好些。
林越与薛既安商量,等地面略干一干,把菜园里的菜重新种一遍。
薛既安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说:“我们还是应该把房子收拾收拾。新房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建好。若是再来这么一次,只怕都要漏雨。”
林越叹了口气,愁眉不展,“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场恶劣的天气呢?”
薛既安嘴唇动了动,再次动念想要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可林越已经迈开大步朝前走了,招呼他去牧场那边看看。
薛既安冒雨去过两次,多加了饲料,把挡雨的帘子也给放下来了。
但他们都这般狼狈了,遑论那些牲畜。
好在当初选址的时候,牲口棚垫高了一些,尽管地面比较潮湿,但牲口棚内部还不算太糟。
两人先把那些帘子取下来拿去晾晒,,又把牲口们赶出棚外,棚里点了干草,一则用火驱寒烤干地面,二则也可用草木灰来吸收潮气。
收拾妥当,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所有的牲口全都赶回去。
薛既安配好了饲料,烧了温水,进行投喂。
林越很少干这样的事,看着薛既安忙得脚不沾地,却又有条不紊,不由点头夸了他几句。
薛既安只是抿唇笑笑。
牧场这边因为地势的缘故,积水并不严重,有限的几个水洼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林越扛着铁锹过去,想要把它们填平,被随后赶来的薛既安制止了,“其实猪啊牛啊这些都喜欢在泥坑里打滚儿,并不是说它们真的就不爱干净,而是身上裹上一层泥巴,能够避免被蚊虫叮咬。”
林越眼睛忽闪几下,“那就留着?”
“留着吧,”薛既安微笑,“若是有需要,往后放它们出来的时候,我提前在这几个坑里放上些水。”
一边说着上前把水坑又挖深了些。
林越半信半疑,但也没阻止。
这里处理妥当,二人重新回家,却又发现他们日常使用的板车因为被雨水泡了那么久,又遭遇烈阳暴晒,车辕掉了。
林越心里不痛快,“怎么什么都来添乱!”
薛既安蹲下去检查了一番,说道:“是这里的榫头坏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林越松了口气,“那就这样吧,也不要修了,咱们仓库里还有。”
“不好吧?”薛既安微微皱眉,“修一修还是能用的。库房里虽然也有,但这种木头做的东西,年深日久还是会朽坏的。
“我倒觉得,趁着这几日天气潮湿,木头也是湿的,咱们又不能做别的,不如试着做一做车?
“你不也常说一技傍身受用不尽?我想着,咱们若是真的能造车了,岂不是更好?”
林越寻思一阵,点头应了下来,与其闲下来胡思乱想,还不如找点事情做。何况薛既安的想法也没错。往后她若是真的不能再回去,这边的物资那就是用一点少一点。
消耗,不如创造。
两人之前读过木工方面的书,此刻又把书拿出来重温了一遍。然后找齐了各种工具,便去找出合适的木料。
别的都好说,素日他们也常做些简单的木工活,比如扯锯、刨光什么的。
造车最难的就是鞣制车轮。
这其中的波折也不消一一细说,总之经历了数次失败之后,总算是成功做出了一个车轮。
两人都很兴奋,薛既安甚至拿出纸笔把成功的经验全部记录下来,下一次再做全完按照上一个数据来做。
林越又惊又喜,不吝溢美之词。
造车的时候他们是在露天进行的,炽烈的阳光,几乎没有的风,让他们始终追逐着树荫。
只是做这些的时候,主力变成了薛既安,林越沦为打杂的。
因薛既安出力较多,穿得也较少,身上还总是带着一层汗,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穿着同样厚度的林越就觉得有些热,不断挽袖子、擦汗。
薛既安关心问道:“是不是病了?”他们虽然淋了雨但是姜汤喝得及时,并未受寒生病。
林越自己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点热,她满腹狐疑,“你有没有感觉,天气有点热?”
“我倒并不觉得,”薛既安目光转向地上大树越来越短的树荫,“不过……”
林越见他如此也跟着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糟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冲到田间。
他们把耕地挖开决口放水,知道情况良好,就没再来了,毕竟即便是放完水,也需要几天的过程,地里的状况才能恢复正常。
可是此刻到了地里,却发现,玉米、大豆、高粱还好些,那些水稻、小麦苗都已经泛了黄,有萎蔫的迹象了。
林越大惊失色,不顾泥泞冲进地里,“这是怎么回事?”
林越不用看都能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若是在往日,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可现在这样的环境,却也还是不由自主红了脸。
骆周朝她伸出手,“不必客气。”
林越这才讪讪地将衣裳和针线递了过去。
骆周本不擅长针线,但一个人过久了,什么都会些,最起码,比林越强。
他快速把薛既安破损的衣裳连缀在一起,不过针脚略大一些,还是结实整齐的。
不过看到棉衣破损处露出来的鹅绒,便又忍不住抬眸看了林越一眼,这些东西可不是穷人家能有的,可看这俩人的妆扮,又的确是穷苦人。
莫非是富贵人家私奔的?为了掩藏行迹才如此打扮?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方便探问。缝好之后又把衣裳等物还给林越,林越拿去烤热了,又重新给薛既安穿上。
转身回来,心神就安定了不少,这才有心思跟骆周寒暄。
这才知道,骆周原是江湖义士,行踪不定,也是为了抄近路才路过这里,偶遇薛既安遇险,出手相救。
林越诚心诚意道谢,“他日若是骆大哥有用得到我们二人的,我们必定涌泉相报!”
骆周只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林越拿出锅子,学着薛既安的样子煮汤。
骆周哭笑不得,“怕正是这样的气味才把狼引来的。”
林越脸色一变。
骆周立刻安慰:“此刻有我在,不妨事,何况,天也快亮了。”
孤男寡女相处到底尴尬些,骆周扯了个借口便要走开。
林越慌忙站起来。
骆周摆摆手,“放心,我不会此刻离去,总要待天亮确定你们平安之后方可。”
林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多谢多谢。”
骆周出去走了走,顺便在周围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回来,肉汤已经煮好,饼子也都烤热。
林越准备出一份双手奉给骆周,自己也狼吞虎咽吃了一些,便去照顾薛既安。
薛既安稍稍有些发热,林越手足无措。
骆周却道:“这都是正常的。你若不放心,可以用雪帮他擦试一下额头。”
林越学到的医学常识却是物理降温当用温水,因此便有些踌躇。
骆周不明所以,安慰了她几句,道:“便是不擦也不妨事,但要给他多喝水。”
林越忙点头,将薛既安推醒,给他喂了半碗肉汤,薛既安便说不要了。
林越好说歹说又喂了他半碗水,他便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越回身又去弄了一些干净的雪回来,融化之后烧开,装在竹筒里,放了一些盐巴和糖粉进去。
扭头再看骆周,已经盘膝坐在大火堆对面闭目养神了。
她谁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烧火烧水。
等到竹筒里的水放到温凉,又过去给薛既安喂水,这一次并没有推醒他,他本是侧着脸睡的,便拿小勺一点一点给他喂。
如此,一直到天亮,林越都没有再合眼,不是给薛既安喂水、探体温,就是在烧火。
天终于大亮。
骆周起身去看了一下薛既安的情况,发现还好,便要告辞。
林越极力挽留。
骆周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在何处栖身?我可以帮忙把你们送回去。”
林越没多想,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那边薛既安倒是听清楚了,本想拒绝,但他喉咙干涩,神志也不是很清楚,因此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吃了东西之后,骆周背上薛既安,林越把两个背篓里的东西塞进一个背篓,能不要的东西就不要了,在前面带路。
他们昨日踩踏出来的脚印被薛既安清除得所剩无几。
但林越方向感还不错,因此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只是因为薛既安受伤,林越负重,行路速度不快,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距离出来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
薛既安已经清醒了,状态好了不少,因是晚上,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因为有骆周在,这一晚薛林二人倒是都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起来用了早饭,薛既安便委婉跟骆周说:“有劳恩公相送,但恩公怕是有事在身,我们不好继续耽搁。何况我们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若是恩公办完了事,还请无论如何都过来一聚。”
骆周只以为私奔的小情侣不想泄露行踪,倒也没多想,叮嘱他们注意换药,便上路了。
林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人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箭袖,山风吹来,衣衫猎猎,头上束发的飘带也跟着迎风飘扬,说不出来的潇洒恣意。
薛既安见她如此,不由黯然神伤,回想自己,当真是一无所长。
眼见得骆周的身影化成了一个小黑点,转瞬消失不见,林越才收回目光,道:“若是再有机会相见,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薛既安心里不是滋味,黯然道:“是我没用。”
林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这又是怎么说的?你瞧,骆周这样的人,身边的好友也一定都是有本事的,将来我们在外做生意,还真需要这样的人帮扶。”
薛既安这才明白她心中所想。
不免有些脸红,忙催道:“咱们走吧。”
没有骆周帮忙,两人再赶路又增加了不少困难,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出来的地方。
薛既安提议:“等我好些了,咱们应该在这里做个房子,一来作为标记,二来也不至于引人怀疑,往后咱们总是要不断出入的。”
林越表示赞同,“不过,总要等到春暖才可以,不然也没法动工。”
薛既安笑笑,没多说什么。
两人重新回去。
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影隐没在林中的时候,骆周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他并无窥人私隐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样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行走在荒郊野外极是危险,这才在暗中护佑。
却不料竟然发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两人竟似凭空消失了!
他上前探查了一番,发现自己只要走过薛林二人消失的地方,眼前景物虽然并无变化,却必然迷失方向。
再退出来也花费了一番功夫。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喃喃说道:“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玄妙阵法?”
也在心中认定,薛林二人当时隐世高人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