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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渡颂宜容华小说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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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潆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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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隔了多日,即便小吟每日为了涂了药膏,还是有些淡淡的青紫痕迹,那钝钝的疼痛使我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还疼吗。”他大约记起了那日,目光中微露怜惜。

我弯了弯唇角:“多谢陛下记挂,臣妾无碍的。”

“是孤的错。”一向冷情的帝王,竟然肯对着我低头到这种地步,也不知是因为确实冷落了我,还是想到了朝堂上那些父亲的门生故旧。

他继续解释,语气和缓的像是哄一个小儿:“那日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一时又看见月华受伤流血,孤心里一急,你知道的,她本来身子就弱。”他似乎觉得对着我说的太多,便住了口,将我的手握在掌中:“你明白的吧,颂宜。”

这声闺名让我呼吸一滞,不过片刻,我露出盈盈一笑:“臣妾明白的。”

他于是轻松的笑了起来,开始扯些不打紧的废话:“你叫颂宜,孤给你拟个封号可好,就叫,宜贵嫔。”

他斜眼看我的神色,笑意漫上那张清隽的脸庞:“朕的贵嫔,怎么感谢我呢。”

他是那样得意,一个封号,就可以买断一个女子的一生,后者还要对着他屈膝讨好。

我抽出手,斟满一杯美酒,笑意盈盈的请他饮了下去,他也不推脱,就着我的手来回喝了几杯,忽然皱了皱好看的一双眉,就那么水灵灵的将头一歪,趴在桌案上沉沉睡了起来。

我拿过绢帕擦了擦手,换了只杯子自斟自饮,木芙蓉和辣蓼的香气使得酒质更为清冽,反而多了些不寻常的回味。

小吟回来时,看见这景象被吓了一跳。她扔下竹篮,几步上前,将沉沉睡着的傅瑕一顿审视,接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将细细的手指颤颤巍巍伸到他的鼻尖下,似乎是想试探他的鼻息。

余光里看见她谨慎的动作,我
,那种窒息的感觉太过强烈,醒来时,总觉得胸口闷闷如针扎般疼。

然而我的记忆却像是慢慢在找回,确如小吟所说,我在锦绣堆里长大,父母千娇百宠,哥哥姐姐疼爱,前十五年的人生,实在是太过顺遂。

长姐选入宫为妃后,眼见着小女儿也初初长成,父母也为我早早安排了一门极好的婚事。

是肃国公陆家的公子,陆终。

我知道这个名字,因每逢花朝节时,许多贵族淑女们相聚在一起,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

一切本是水到渠成的好事,待我及笄之后,两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问名、纳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等着三书六礼之后,成为陆家宗妇,延续两家的尊贵血脉。

可是在合婚庚贴时,父亲派去的人却带回了极意外的回答。

那位四国闻名的相师,脾性古怪,那一日却极有耐心的,拿着那封红色的庚帖沉吟了许久。直到来人和缓的眉眼渐渐聚起,他抚弄了几遍稀疏的银须,方才给出一段批语。

“两心不合,实乃孽缘。”

这无疑是一记重锤,砸在片刻前还欢天喜地的众人面前。

侍从有些难为情的递过那封庚帖,上面的红色似乎也暗淡了下去,又艰难的添上一句:“那位相师还说,说二小姐女主凤命,贵不可言,大人,这......”

一向沉稳的父亲亦有些动容,口中喃喃说道:“怎会如此。”

母亲几乎晕过去,在侍女搀扶下喂下几口茶水,方才平了平气,含泪说道:“早知道就不找那相师了,胡说些什么,换一个,换一个或许……”她眼睛陡然一亮:“大人,换一个人,此事按下不表,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父亲的声音却仿佛顷刻间苍老了好几岁,看着目露希冀的母亲,


我的姐姐用那种看朽木的表情看着我无所谓的替自己满了盏茶,终于拂袖而去。

许是她心里歉疚,又或者为了拉拢我,总之,第二日,姐姐和傅瑕就出现在距离柔芳殿不远的那处莲池边,穿着寻常的服饰,像极了一双出来游湖的年轻夫妻。远远的,姐姐抬头看见怀抱一丛花枝的我,露出一个诡秘而胸有成竹的笑容,随后附在傅瑕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到了傍晚,那位我谈不上熟悉的帝王终于纡尊降贵到了柔芳殿。

他没有带那些乌泱泱的随侍,柔芳殿里也没几个宫人,小吟又被我遣了出去,他来时,竟无人通传我。

我坐在镜前梳理长发,柔滑的带点凉意的发丝如同一匹锦缎铺在肩上,傍晚的余晖透过轩窗照进来,拢住我的全身,像是一个暖意融融的梦境,就是在这样的梦境里,我听见殿门外传来的轻响,看到了傅瑕有些模糊的面容。

我手里拿着玉梳,并没有动作,他似乎也不生气,只是从那团冰冷暮色里走进来,宽大的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迫我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人长发未束,铅华洗尽,像是一颗沾了春雨的青梅子,无端透出些生人勿近的冷情。

“之前看见你的画像,还以为是画师技艺惊人,没想到周容华果然绝色,画中美态,不及你真人一半。”他用手托住我的下颌,像是在欣赏一件烧制的完美的瓷器。

“芳仪说,她这个妹妹从小便有几分傲气,让我多担待些,少与你计较。”他随意拈起我一束发丝,在指尖绾了几圈,兀自笑了出来。

我不着痕迹挣脱开,起身对着他行了礼。

他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笑的眼睛都微微眯起,伸出手来扶我。

温热的手掌揽住我的腰际,又似乎不经意的划过腰间那处伤
却在几月前托了人,送了我一副画像。

“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提前看一下未婚夫婿的样子也没什么,母亲那时候盲婚哑嫁,到了你这里,母亲还是希望你能有个数,也不至于到掀了盖头那日,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她扶着我的肩膀,眉眼含笑说道。

暮色四合,星垂平野。我将闺房房门扣好,挥退了所有侍女,独自坐在锦榻上时,才将那副装裱精致的绢布拿了出来。

说不好奇是假的,纵然旁人都说他好,我也想自己看一看,万一呢,万一母亲喜欢的是方头阔面的长相,万一他们都欣赏的是那种魁梧武夫。

绢布在眼前一寸一寸展开,画中人的样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穿着一套青色常服,袖口和领口都用同色的丝线绣了雪竹纹样,华贵又低调。如玉般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见嵌着一枚青色的指环,熠熠生辉。

最先夺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明明柔和如清茶,却好似破晓朝阳,藏了数不尽的风流韵味。然后是他的的眉,他的唇,他束的工整的发,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美的人。

我的耳朵蓦地有些发烫。

这便是陆家的公子,我未来的夫君,他的确长得很好看。

那段婚约剩下的,就只余这样一个清丽的影像,陆终大约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曾短暂的倾慕过他。

(三)

在柔芳殿将养了好几日,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今日方才悟出来。

这偌大的殿内,来来往往忙活的,竟只有我从府中带来的小吟一人,整个柔芳殿的宫人,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尤其是这几日,兴许是我在病中的原因,宫人也免不得惫懒,竟没有见过除小吟之外的人。

我问起时,小吟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笑出声。

“还好还好,活着。”她缩回手指,叹了口气。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在自己寝殿里谋杀帝王,我再没脑子也干不出来这事啊。”我笑着说。

她脸上露出几分纠结神色,显然很是怀疑我这番说辞:“上次他无缘无故让小姐您受伤,后来又将您禁足,我都气愤,何况小姐您呢。”

我放软了语气,又抿了一口酒,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他只是喝醉了,酒里,我添了一点曼陀罗花粉。”我伸出两根手指,浅浅比划了一下。

这个时节,宜兰苑的黄色曼陀罗开的正好,金灿灿的像一只只精致的宫灯。

她大惊,连忙夺过我手里的杯子,话出口已带了些担忧:“那您还喝......”

我自然不会同自己过不去,示意她安心,随即拿出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服下。

总让傅瑕趴在那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思索片刻,还是喊小吟帮忙将傅瑕抬到了床榻上。

她边撅着小嘴将锦被拉过来盖在傅瑕身上,又踌躇着开口:“小姐,他什么时候会醒啊,如果一直这样睡下去,医正来一查,不是就会发现您给他用了药吗。”

“放心吧,查不出来的。”的确查不出来,过了时辰,又混着那么多酒和香料,什么都不会留下痕迹的。

册封的诏书很快下来。

默默无闻的容华摇身一变成为了贵嫔,满宫皆惊。

流水的赏赐也开始一路传至柔芳殿,就连宫人也在第二天就补齐,甚至有些逾制的多添了几个。

花团锦簇的热闹之下,从前的冷眼讽刺仿佛全都消失了,看见的就只有笑脸,我突然觉得烦闷无比,疲于应付这些流于表面的恭贺,于是留下小吟,自己则往莲漪夏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