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在赵怀安修缮好的那栋房子里，找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埋掉的日志。

翻开其中一本，每页上基本都是她的名字。

0713，苏小小体温突然升高，退烧药无作用，已及时送往医院。

1225，苏小小和人外出过圣诞节，让我在家等候，基于程序设定的最高指令，不得违背。

022，苏小小......此外，最后一行的内容都是：机体运转正常上面记录的每件事，苏小小几乎都能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而日志记录最早的时间，正是三年前。

另外房间里还有许多她的单人照片，每一张都像是在角落悄悄拍摄。

背景有国外，有下雪，有她吃东西的。

如纪念册一般。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赵怀安一直没有任何情绪，对她的要求从不拒绝。

也不会过问她的事。

默默的照顾她，守护她。

如此明显的变化，她却三年来都没有发现。

而且她还为了气赵怀安，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懊悔，难过，愧疚，气愤，多种情绪不停交织在心头，苏小小崩溃，滴落的眼泪浸透了书纸。

“我好傻。”

“赵怀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什么都不要，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你回来，回到我身边……”许念在不远处默默注视，她强忍着眼泪，仿佛失了魂一般走回家。

看见父母亲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哭的撕心裂肺。

“念念，你怎么了？”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面对父母的关心，许念哽咽道：“怀安哥哥走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苏小小想要回赵怀安的残躯，却被科研所刁难。

说是难得的研究对象。

她不愿赵怀安躺在冰冷的工作台让人拆卸，托关系花费了很大代价，才拿回本该就是她的东西。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

突然从侧边的道路冲出一辆车，苏小小来不及躲开。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

医生告诉她，她的双脚瘫痪，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站起来。

当警察把肇事者的照片递给她看时。

苏小小苦涩一笑。

撞她的是萧阳。

后续的询问中得知，这次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萧阳被苏小小狠心赶走后，他受不了打击，一气之下失去理智，才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之后。

萧阳被判故意伤害罪，刑期十二年。

经历过这些，苏小小对一切失去兴致。

她转让了公司，卖掉房子。

只留下和赵怀安有关的东西。

拼了命去找那天赵怀安被撞散的零件，却没能把他修复回原来的样子。

内心再一次刺痛。

她恨自己无能，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最后，她按照日志里记录的，把赵怀安埋在树下。

当初已经挖好的地方。

连同日志和那块蓝色表盘的手表。

做完这些，苏小小没有离开。

柿子树一年又一年，不开花，只结果，像极了她和赵怀安。

开头不明，结局未满。

（完。

）
“怀安哥哥！”

许念带着哭泣，见到残缺的我，好像并不害怕，只是泪水止不住从脸上滑落。

苏小小没有受伤。

等她回过神，慌忙跑来我身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赵怀安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苏小小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无力跪坐，瞪大了眼睛，伸手触摸我躯体的断裂处。

没有鲜血，没有白骨，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和金属零件滚落在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

司机下了车，双腿发软无法站稳，打电话的手在不停颤抖。

医生赶到时显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把我的躯体送去科研所。

院长通过检查，告诉苏小小：“这是一具完成度很高的仿生机器人，只是核心已经损坏，没办法修复了。”

苏小小不信，吵着闹着要把我找出来。

“赵怀安怎么可能是仿生人，他一定不是真的，肯定是躲起来不想见我！”

跟随来的许念双目发红，用力推倒她，“他就是怀安哥！”

许念对我是仿生人的消息没有过多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她咬着牙，眼泪滑落，对着苏小小气愤骂道：“你都和怀安哥结婚了，为什么还跟别人的男人不清不楚？”

“他那么好，偏偏你不懂得珍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是你害死了他，你把怀安哥还给我！”

许念抓着苏小小的衣服用力摇晃，哭的很悲伤。

苏小小不服气反驳：“谁让他五年前一句话也不说，就抛弃我，把我送到了国外。”

“都是他活该，我只是想报复他一下，有什么错！”

“不可能，我了解怀安哥，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问过他吗？”

听完许念的话，苏小小愣住，她的确从来没有问过。

她心里充满了恨。

就算我解释了原因，她可能只会认为我在找借口。

苏小小命令院长无论如何都要修好我，转身离开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院长犯了难。

系统有自毁程序，所有功能正在慢慢罢工。

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只能依稀听见一点声音。

最后时刻，只有许念陪在身边。

随着记忆芯片在格式化，许念在我眼里也如同陌生人般。

许念好像有所察觉，无力跪坐在地上，捂着嘴抽泣。

身体里的电流刺激着核心电池，传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是爱吗？

可惜，我还是什么都没能理解。

人的感情太复杂。

下一秒，核心电池的能量彻底耗尽，我再也无法醒来。

离开科研所的苏小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

她找到赵怀安曾经的助理。

逼问当年实情。

助理见她如此憔悴，也不想赵怀安一直被误解，于是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赵老板说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不会离开他，可他不想让你跟着他受苦，只好把你送去国外。”

“其实他一直很担心你，每天都会和国外的朋友询问你的消息。”

苏小小幡然醒悟，难怪自己在国外遇到困难时，都会有人出面帮她解决。

都是赵怀安在默默保护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

苏小小陷入无尽的自责与后悔。

她早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去做那些会伤害到赵怀安的事情。

助理又说，“赵老板的仿生人应该有十年寿命才对。”

苏小小神情麻木，大概猜到原因。

她呆呆坐在办公室，心如死灰。

萧阳忽然开门进来，没有发现的她的情绪不对，自顾自热情的开口：“小小姐，听说姐夫变成仿生人了，那是不是你们的婚姻不算数，我可以和你结婚了？”

苏小小听完瞬间变脸，冷若冰霜。

看到他手上戴着原本是她送给赵怀安的手表，心情更糟糕，冷声道：“把你手上的表脱下来给我。”

见苏小小僵着脸，萧阳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她的话做。

“你可以走了，以后也别来找我。”

萧阳面露疑惑，“怎么了小小姐，你心情不好吗？

要不我把小白带过来……”苏小小面无表情打断：“我和你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不要自作多情。”

他神情慌张，急忙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之前还说喜欢我的，我是不是错做了什么？”

“滚！”

苏小小心绪烦闷，叫来保安把萧阳赶了出去。

赵怀安的寿命减少，和他也有不小关系。


尾音被关门的声音盖住。

自从结婚后，我和苏小小就分床睡。

我走向另一个房间，拿出日志本记录今天发生的事，里面除了有部分是记录身体各部位零件的运转情况。

其余都是关于她的。

第二天，我跟在苏小小后面进了包厢。

萧阳和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见到苏小小，他满脸高兴道：“小小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不行，迟到得自罚一杯！”

苏小小有胃疼的毛病。

我拦在前面，“她不能喝酒。”

见状，萧阳转移目标，把酒杯递给我，“小小姐不能喝，那就你代替受罚。”

“好。”

苏小小伸手想要阻拦，“等等......”她话没说完，我已经喝完了酒。

其他人拍手赞扬，好像我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发出阵阵呼声。

萧阳语气怪异，“小小姐，怀安哥对你好上心，我都有点崇拜他了。”

苏小小淡淡开口，“虚情假意罢了。”

萧阳尴尬的笑了笑，拉着苏小小坐在正中心位置，我则坐在他们对面。

服务员端进来一个三层大蛋糕。

包厢里的人安静下来。

萧阳闭上眼，说道：“我希望能一辈子陪在小小姐身边，直到永远！”

众人起哄，苏小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抚摸萧阳的头，温柔道：“傻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在我的记忆里。

苏小小从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萧阳接着问，“那小小姐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苏小小没说话，低头沉眉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

萧阳得意的朝我看来，眼中却充满挑衅，像小孩子炫耀他的玩具一般。

果然，我排斥他。

但苏小小好像并不反感他。

吹完蜡烛，服务员把蛋糕分好，递到每个人面前。

他们说着祝福的话，送上礼物。

轮到苏小小时，萧阳注视着她，一脸期待，“小小姐，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啊？”

刚才过来时苏小小手上并没有东西，她忘了带礼物。

有人开口，“不会没买吧？

萧阳好可怜，最喜欢的人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他得多难过。”

气氛变得有些冷。

苏小小转头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起身道，“小小带的礼物忘在车里了，我现在去拿上来。”

我走出包厢，来到楼下打开车门，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个精美的深蓝色礼物盒。

这是我过生日时，苏小小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那之后不久，她就被我送去国外。

回到包厢，我把礼物盒递给苏小小，她顿了顿，盯着礼物盒发呆。

下一秒萧阳从她手上拿走，当面拆开，是一只蓝色表盘的表。

有人认了出来：“哇！

这是几年前的情侣款，上面的字母代表永恒守护，现在根本买不到。”

“好羡慕你啊萧阳！”

萧阳爱不释手，立刻把表戴在手上。

他激动道，“小小姐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把俩人往一块推。

萧阳顺势捧住苏小小的脸，嘴唇慢慢贴近。

苏小小用余光看向我，看我没有任何表情，最后闭上了眼睛，嘴唇和萧阳接触在一起。

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她就推开了萧阳。

萧阳略显失望，意识到我还坐在对面，急忙对我解释：“对不起啊萧阳哥，我刚才太激动了，情不自禁才这样的，你不会生气吧？”

我摇了摇头。

大概是我的表现太平静了，众人面面相觑，萧阳也有点诧异。

见苏小小也没说什么。

他松了口气，组织大家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紧接着发来一条视频。

我点开，画面里是公司会议室的监控录像镜头拍下的一共三个人。

萧阳，苏小小，以及帮我办理离职手续的人事部经理。

监控视频没有声音，我却认出苏小小手上捏着的那张纸，是我今天下午刚签署好的离职书。

视频一开始。

人事部的女经理紧张恐惧到仿佛要哭出来一般，一个劲的鞠躬解释着什么。

苏小小却始终垂眸盯着手上的离职申请书，看都没看他一眼。

几分钟后，坐姿始终不变的苏小小，随意挥了挥手，人事经理如蒙大赦般弯腰离开，站在她身后，表情一直很难看的萧阳，挤出个假笑。

刚想要抚上她的肩。

下一秒苏小小却用力把他推开，发了疯似的将桌上所有文件扫落。

滚烫的咖啡飞溅到脸上和名牌裙子上。

她却毫不在意的站起来，状若无谓，抱揽双臂来回踱着步。

眼见苏小小神情焦急，萧阳说话几句话，准备从身后抱住她。

苏小小瞬间退开，脸上的愤怒更盛。

愣愣发懵的萧阳一脸手足无措的傻站着。

视频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没想到我辞职会让苏小小这么生气。

平时我不去公司，只是挂着一个职位，都是她在管。

按理来说我辞职并不会有影响。

苏小小再次打来电话，程序设定我不能拒接她的电话。

另一头传来苏小小急切的哭声，“赵怀安，你在哪？”

我没有回答。

苏小小更不安，“你说话啊，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辞职，是不是公司有人说你闲话？”

“你告诉我，我马上开了他，只要你......滴！”

核心电池为了节省能量，强制让我进入休眠状态。

后面苏小小说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

次日我苏醒过来。

电话依旧在通话中，听筒断续传出不急不缓的呼吸声。

我挂断电话，并调成静音。

拿出工具准备处理破损的窗户和周围的杂草。

没想到刚打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女孩，她扎有辫子，穿着质朴的衣服，脸上长有几颗雀斑。

“怀安哥，真的是你啊！”

女孩很激动，上前抓住我的手继续说道，“刘伯伯说看见你回来，刚开始我还不信呢。”

她眼睛发着光，高兴到语无伦次。

我问，“你是？”

女孩一脸幽怨，嘟着嘴抱怨，“我是许念，你忘了吗？

小时候经常追在你身后的念念啊！”

我低下头，好久才搜寻到相关记忆。

小时候我家和许念家是邻居，许念把他当哥哥，两家人关系很好。

后来我去上城里上初中，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记得，你是许念。”

许念紧紧盯着我看，我以为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她却只是表情疑惑。

随后看到我手上的工具，问我，“怀安哥，你是要修理这栋房子吗？

我来帮你。”

许念很热情。

我还没说话，她已经抢走工具认真除草。

有人帮忙增加的效率，不到三小时，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眼看临近中午，许念又拉着我去她家吃午饭。

叔叔阿姨对我特别热情。

“来，多吃点，许念这丫头上完学一直在家，怎么都不肯出去，说你一定会回来。”

“没想到还真让她等到了。”

许念恼羞，“妈，你瞎说什么呢！”

他们一家相处时，脸上的笑容，感觉和萧阳过生日时完全不同。

我不禁学着微微扬起了嘴角。

许念见状问道：“怀安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摇摇头，“不走了。”

核心电池的能量只够维持我运转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也可能明天我就会死机。

吃完饭。

许念带着她亲手摘的水果，让我累的时候吃。

一路送我快到家门口时，却看见苏小小在门前抱胸，神色焦急。

见到我，立马跑过来，哑声问：“赵怀安，你为什么躲着我，电话也不接，问你在哪也不说。”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苏小小，也不能告诉她。

我不是赵怀安。

是他创造出来的仿生人。

苏小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五年前，她的母亲突然病倒，需要一大笔钱医治。

那时候我在追求她。

承诺可以给她一笔钱，条件是要她做我女朋友。

苏小小同意了。

两个月后，她的母亲还是因为病情恶化，永远离开了她。

苏小小哭到失声，晕过去好几次。

我怕她伤心，想尽一切办法安慰她，把她当做最珍贵的宝贝细心呵护，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和委屈。

“放心，你还有我。”

渐渐的，苏小小从失去亲人的阴霾中走出，我们成了谁都羡慕的情侣。

可惜之后不久，公司经营不景气。

一夜之间跌落谷底，我承受不住巨大落差。

单方面和苏小小提分手。

她以为我玩腻了，哭的撕心裂肺，“赵怀安，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不敢面对她，将她送去国外。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没想到两年后，公司面临破产时，苏小小突然出现，收购了我的公司。

别人都说她爱我入骨。

曾经我那样对她，还愿意不计前嫌帮助我，和我结婚。

事实却是，她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当着我的面牵手、拥抱、亲吻、做尽了情侣间才有的亲密之事。

以此来报复我。

可她不知道，我生了一场大病，活不久了。

临死之际，我让朋友帮忙制造了一个仿生机器人。

不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和我没什么区别。

它拥有我的记忆，设置的无数个程序指令里，优先级最高的指令是苏小小。

保护她，遵守她的任何命令，直到核心电池的能量耗尽。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察觉。

身体里的程序只能修复功能障碍，严重的外部损伤需要人工维修。

我从房间拿出工具，花了半小时把脚关节维修好。

做完这些。

我按例检查胸口，放置在心脏位置的核心电池发出微弱亮光。

大概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彻底报废，我也将变成一堆废铁。

忽然，记忆芯片中多出一段数据。

我调出来查看，是赵怀安提前储存好的另一个程序。

核心电池的能源将要耗尽时，我必须要离开苏小小。

不能让她知道仿生人这一件事。

门外传来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我急忙穿好衣服，工具还来不及收拾，苏小小的秘书带着私人医生开门进来。

简单做了检查，私人医生面露疑惑，反复看了好几遍。

扔下一句“他的身体很健康”后，就走了。

我进入待机模式，让程序自动修复听力功能。

晚上苏小小一个人回到家。

她面色平静，“医生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

“我没事。”

若是正常人从三楼摔下来，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也会受很严重的伤。

苏小小从不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让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原本核心电池的能量能持续十年时间。

也许是因为躯体损伤的次数太多，才会缩减到三年。

我的发声功能也有损伤，说出的话语气冷了些。

苏小小微微蹙眉，冷着脸走过来，“你什么意思，在生我的气？”

我摇了摇头，“没有。”

我甚至不知道生气是一种什么感觉。

苏小小对我冷漠的态度恼怒，“你又没事，至于摆脸色给我看？”

“还不是因为你吓到小白，它才会跳出去，也是你没站稳才摔下来的。”

程序设定使得我不能和苏小小争论。

她见我不说话，表情更生气，绷着脸拍飞了面前的纸杯。

刚想开口，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苏小小看了一眼屏幕，深呼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接通。

“萧阳......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看我依然待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她仿佛失去了力气。

“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

“好。”

我应答一声，起身去厨房，做了她最爱吃的清汤鸡蛋面。

苏小小很快吃完。

起身回卧室时，脚下未停，声音很是冷淡，“明天萧阳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