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敛去笑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两个月后，陆裴和桐乐就要成婚了。”

第十七章 多余

听到这话，梧思心微微一紧，神情略显僵硬：“嗯，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的语气透着丝说不出的悲凉。

明景虽不愿她再想着陆裴，但也知道她没那么轻易放下，便劝慰道：“他并非你良人，世间那么多男子，一定会有个真正与你两情相悦的人。”

梧思沉叹口气，目光微暗：“哥，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陆裴对桐乐一心一意，为了她不惜欺骗利用我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情意总归是多余的。”

她顿了顿，面上掠过一抹惆怅：“我现在在乎的是自己往后该怎么办，从前我只知生死，不分善恶，我不再是陆裴的刀，却成了王爷的剑，但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闻言，明景眼神多了几分心疼：“梧思……”

“哥，你说我造了这么多孽，老天爷还会善待我吗？”梧思眼眶泛酸，险些落泪。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能抛下一切去浪迹天涯，是不是过几年就能慢慢淡忘一切。

可每当自己这么想时，柳杰死不瞑目的模样就会出现在脑海中，罪恶感也跟着涌了上来。

这时，寻宁突然过来：“明景哥，你也在啊。”

明景点点头：“你找梧思？”

“是王爷找她。”

书房。

檀香阵阵，榻前的炭火正红，陆衍盘坐在榻上，手里摩挲着佛珠。

梧思站在一旁，默默等着他发话。

好半晌，陆衍才开口：“陆裴要成婚一事你可知道了？”

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嫌恶，似乎还在介意三天前梧思把自己养的兔子给炖了的事。

“知道。”梧思点了点头。

“本王要你去办一件事。”陆衍眼底划过一抹诡谲。

梧思心底莫名一空：“王爷请吩咐。”

“你知道陆裴与本王是一母所生，早年间他从本
怀里掏出一个面具递了过来。

梧思接过：“多谢。”

“我就不让你小心了，相信陆裴手下的人都打不过你。”寻宁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

梧思眸色一暗，什么都没说地转身走了。

寻宁看人离开了，才转回房：“王爷，您这是在试探她吧？”

陆衍捂着腮帮子，皱眉：“若她真惦记着旧主，留着她反而是个祸害，她明日如果不回，你就去解决了她。”

闻言，寻宁微愣。

他以为陆衍待梧思与别人有些不同，没想到最后还是……

与梧思相处这些日子，他觉得她人还不错，可现在也只能祈祷梧思不要为了陆裴背叛陆衍才好。

夜阑，陆裴府邸。

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走过长廊，脚步声远去后，一道人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一袭黑衣的梧思小心翼翼地寻至棠院。

房内还亮着烛火，但却没人。

看着熟悉的屋子，梧思有一瞬的怅然和心涩。

此刻陆裴应该在蓉院和桐乐在一起吧……

她掩去眼底的落寞，朝床榻旁的柜子走去。

血玉佩……既然是母妃的东西，陆裴应该放在隐秘的地方才对。

然而她翻遍所有柜子，甚至是床榻，都没能找到血玉佩。

难道他带在身上了吗？

正当梧思准备去书房找找时，案几上一卷画轴让她神色一滞。

她看了眼屋外，拿起画轴展开。

里面是一穿着藕色纱裙的女子，而这女子的面容与她一模一样。

梧思微皱的眸子颤抖着，心中好不容易愈合的伤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眼眶泛红，喉间像是有团棉花堵住似的难受。

为什么？

明明当我是一条贱命，可为什么还有我的画像？

忽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梧思的心绪，她抑着心尖的酸涩，迅速收起画像放回原处，跃身藏于房梁之上。<
界纷传的那般狠戾吗？”

“你觉得是吗？”明景含笑反问。

梧思摇了摇头。

若说用狠戾形容陆衍，倒不如用随性更为贴切。

另外，人们都说他侍妾通房丫头成群，可除了奉茶丫鬟和自己，没有任何女子进过他的房。

她也没见到所谓的侍妾，且王府的下人可规矩多了，无王爷吩咐，不会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外头人还说陆裴为人宽厚，含仁怀义，可见谣言不实。”明景语气里带着些许嘲意。

梧思不言。

“好了，记得上药，好好休息。”明景嘱咐道。

“嗯。”

看着明景离开，梧思才关上房门重新脱去衣衫，解开沾血的细布将药粉抹在伤处。

穿衣间隙，她不由想起陆衍方才的神情。

他似乎一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次日。

府外爆竹声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陆衍坐在院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桌上的杏仁儿。

寻宁站在屋顶上眺望着远处放炮的百姓。

这看似平常的一切让梧思很不解。

陆裴一天到晚调查朝内疑似针对他的人，自己也时常接到他的命令去暗杀官员，从没有像陆衍和寻宁这么悠闲的时候。

“会烧菜吗？”

陆衍突然问了句。

梧思看了看四周，除了屋顶上寻宁就是她了。

“……会。”

“那午膳就交给你了。”陆衍吃了颗杏仁儿，语气平淡。

闻言，梧思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一个暗卫去烧菜？天下恐怕也就陆衍有这想法。

但他是主子，她也只能应道：“是。”

梧思离开院子，揣着满心的不解朝厨房走去。

忽然，寻宁落在自己面前：“怎么，杀人都不眨眼，为了个午膳愁眉苦脸的？”

梧思皱眉：“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闻言，梧思手一紧：“我……”

“要是王爷遇到了危险，你的仁慈会让他丧命的。”

寻宁这话刺的梧思心一颤。

陆衍……

她忽然想起那日宫宴上自己率先挡在陆裴身前，而陆衍就在自己几步之外。

她不知道陆衍那时是何表情，但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莫名的，梧思觉得胸口分外压抑，她低下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寻宁叹了口气：“你去歇着吧，我来处理。”

梧思看着说寻宁扛着沈齐的尸体消失后，本想回房，可鬼使神差地调转脚步朝陆衍的院子走去。

陆衍早已歇息，也并未受刚刚一事影响。

梧思看着紧闭的房门，带着几分安心地呼出一口气，抱着刀守在房前。

她望着漆黑的天，喃声道：“老天爷，我不求这辈子有什么好下场，只求我的一点点善行成为王爷和哥哥的阴德，让他们无病无灾，我死而无憾……”

刚说完，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

披着大氅的陆衍站在。

梧思一惊：“王爷？”

陆衍看着她只穿了件外袍，目光一暗：“进来。”

第二十六章 深夜

昏暗的烛火，梧思有些拘谨地坐在榻上，眼神闪烁地不知该放在何处。

虽说自己是暗卫，但到底是个女子，和陆衍深夜共处一室实在不妥。

“王爷……”

她正想说自己还是出去守着，却被陆衍打断：“某种意义上说，你算是本王的侍妾。”

“……”

梧思面色一凝。

她差点忘了，自己一开就是被陆作为送给陆衍的侍妾送到陈王府的。

可这一点像是根刺扎在梧思心上，微痛中带着些许迷惘。

自己是悲伤于陆裴的无情，还是落寞于侍妾的身份？

这时，陆衍将身上的大氅扔到梧思身上：“本王要歇息了。”

说完，他躺回了床上
王这儿拿走了母妃的一块血玉佩，你去给本王找回来。”

陆衍拨弄着食盒里的果仁，将这近似“行窃”一事说的风轻云淡。

梧思微蹙起眉，陆衍叫自己去八成是因为自己熟悉陆裴的府邸。

她恭敬地回道：“是。”

言罢，梧思正准备离开，可忽然停住了脚步望向陆衍：“王爷，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说。”陆衍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您不喜欢兔子？”梧思问道。

“咔”的一声，指尖的一颗花生被捏碎，陆衍阴沉着脸：“出去。”

梧思无奈，只能告退。

却见外头的寻宁捂着嘴笑得已经直不起腰。

“你笑什么？”梧思不满地看着他。

“嘘……”寻宁做了个手势，竭力忍住笑后拉着她走到院门口。

“你知道你抓的那只兔子是谁养的吗？”寻宁揉着笑痛的肚子。

梧思摇摇头。

“是王爷养的，叫花糕。”寻宁解释道，“王爷很喜欢它的，可没想到被你给炖了。”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

闻言，梧思神色一怔。

陆衍居然喜欢兔子。

想到那张是不是冷的可以冻死人的脸，她是在无法想象他抱着兔子一脸爱怜的模样。

寻宁看梧思一脸复杂，轻咳两声：“你该烧高香了，你炖了花糕，他也只是让你面壁思过三天，若换做别人，早被打几十板子赶出去了。”

第十八章 画像

梧思不言。

若真如寻宁这么说，她还真是得给菩萨磕头。

只是这陆衍也太让人难捉摸了。

梧思望向房门，忍不住想起陆裴的行事作风。

面对陆裴，她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可能都会犯了他的忌讳。

相比他，陆衍可真算是有颗慈悲之心了，难怪明景愿意留在这儿。

“这个给你。”

寻宁忽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