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我不如死了去……”

薄夜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和一个女仆生子？”

我应答：“和谁生子是夜霆哥哥的选择，但我不愿意成为你和依依姐姐之间的障碍，我喜欢夜霆哥哥，如果不能嫁给你，那我宁愿一辈子是你的妹妹……这样，依依姐姐也能容得下我……”

最后一句，是将问题重新抛回到了柳依依的身上。

她面色一沉，干脆咬死了话：“夜霆，我无法接受婉萍这么好的女子未来会受那些委屈，这会牵动你的心，也会牵动我的，如此我们在国外求学，又该怎么安心呢。”

薄夜霆还想挣扎一下。

“可父母那边……”

柳依依打断道：“只要女仆怀上了，大帅和夫人就会接受，怎么说都是薄家的种。”

我补充：“夜霆哥哥放心，我一定视为己出，好生照料。”

薄夜霆就这么被架起来了。

几乎没有选择的，他只能接纳那个其貌不扬且身形肥胖的仆人。

3

一连半个月。

每天都有半个时辰。

薄夜霆和那个女仆都在我的闺房折腾。

这半个时辰，我会和柳依依坐在一处。

常有闲聊。

也都是些冷嘲和热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妄图通过一个温柔委屈可怜的妇女形象，在夜霆心里扎上根。”

“可惜了，我早就识破了你这点儿把戏，最终夜霆也只会向着我。”

“他宁愿听我的话去碰一个恶心肮脏的婢子，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我听着不动声色，继续佯装当懵懂无知的可怜妇人。

需要的时候，我还会掉上几滴眼泪，博取柳依依的同情。

次数多了。

她便没了和我撕破脸的脾气。

只是偶尔见我过分平静，还是会辱骂上两句。

“装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勾引谁。
督促我一句：“这世道银票也不见得有保障，劝小姐早日将银票兑换了，弄些可以傍身的东西。”

我点头，出了茶馆就去钱庄将银票兑现。

又去了粮铺，将能买的米面都买下了。

阿诚将那些粮食送去城外农庄时。

我则是回了大帅府，便琢磨起，该怎么让薄大福和宋氏搬离大帅府。

“婉萍小姐，大帅又要大烟了，咱们这手头上的银钱都买了粮食，这没钱给大帅买烟……大帅正发脾气，嚷嚷着让您过去。”

我挑了挑眉头，方才还在思索的事儿，霎时间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大帅要烟没烟的时候，你怎么回他的？”我问。

阿诚老实交代：“就说没钱了，也没说别的，大帅不信府上没钱，更不信我说的话，就闹起来了。”

我勾起了唇，将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子给了阿诚。

“你去烟庄，给大帅找个舒坦点儿的雅间，我等会儿带大帅过去。”

阿诚一愣：“这，不太好吧，烟庄那种地方，大帅夫人如果知道了，得跟您生气……”

我摇头：“不会，雅间不是妓院，大帅夫人也会一起过去。”

阿诚有很多的不理解，又有很多的不明白。

但因为经常跟我一起读报纸，学习思想政治……他选择相信我。

他也相信他会迎来我口中的那个新中国。

为了等到新中国成立这一天。

他甘愿成为我的同志。

和阿诚一样成为我同志的，还有全府上下百来号人。

阿诚拿了玉镯子，立马去办事了。

我又差使了几个人，抬起了轿子，给薄大福和宋氏送去了烟庄。

小小一个雅间。

有假山，有流水。

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薄大福进屋子的时候，还不觉得好，可身体往椅子上那么一躺，大烟这么一吸，什么忧愁和烦恼就都没了。

加上烟庄老板会来事儿，
崩溃了无数次，她不止一次在薄夜霆的面前提出要和薄夜霆离婚嫁给有钱的外国老头儿。

薄夜霆深爱着柳依依，怎么可能会同意她离开呢。

所以，他打断了柳依依的腿，将她绑在自己的身侧，决不允许她逃走。

近一年来。

薄夜霆的每一份家书，都是要钱买机票回国。

我手上拿着的这封信。

更是薄夜霆的血书。

纸张上，还残留着人皮屑，深深浅浅的印子，让人瘆得慌。

这就是薄夜霆和的骨气。

啧。

犹记得第一个月时，薄夜霆寄过来的信件里，提及了国外的繁华，牛排红酒多么的奢侈和享受。

他甚至寄回来了一张照片。

他穿着小西服，柳依依穿着白纱裙。

听说那白纱裙叫婚纱。

他们拍的这个照片，叫做结婚照。

而这一张结婚照，他们就花了一百银元。

信里提及酒店、席梦思、泳池……

那些我不曾听也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他们都尝试了个遍。

当然。

所有尝试都是需要花大价钱的。

他们从大帅府带走的那些银钱，在第一个月就消耗殆尽。

薄夜霆和柳依依去国外的第二个月。

我就以大帅府遭了劫匪正四处逃难的借口，断了一切经济上的关联。

薄夜霆一开始只当是薄大福和宋氏在考验他们，想逼迫他们回国，所以不论多艰辛都一直坚挺着。

还放话说，此生如果不学习到新出路，绝不会回国。

可第三个月。

他就受不了，要回来了。

只是他没钱买飞机票。

好不容易偷鸡摸狗搞来点钱，也送进了邮筒，期盼着邮筒能够给他寄点钱。

这不是做梦呢。

7

1934年3月。

薄大福吸烟过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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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的，冻死的。

数不胜数。

我要竭尽所能，能救一个是一个。

回到大帅府。

我放眼观望。

房屋辉煌已不再。

可当初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却又是扎扎实实用银钱堆砌起来的。

我不自觉的问向阿诚：“你说，这个宅子，能值多少钱？”

阿诚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婉萍小姐，您没有开玩笑吧，您想要卖大帅府？大帅和夫人……不会同意吧！”

我勾起唇，心里已经有了酝酿：“这事儿不需要他们同意。”

6

给薄夜霆汇钱的账户户头是薄大福。

每次汇钱，都需要户头签字。

我例行拿了单子给薄大福。

“这是汇款单吗？怎么今日的单子如此厚？”

薄大福抽着大烟，身心俱疲询问着。

我不动声色编纂了个理由应答：“因为外面战事吃紧，国内的钱庄和国外银行签订了许多条款，这些都是补充协议，大帅要我念念吗？”

薄大福揉了揉眉眼，摆手又摇头，玉嘴烟斗里火光泛红。

“不了，都是些繁缛的条款，听了也糟心，签好字，就将钱给夜霆寄过去吧，你帮我问问他，他究竟何时回来？”

我点头，又顺从地走了出去。

阳光底下。

那份房契转让书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大帅薄大福的名字。

薄大福不识字。

可这名字，倒是写的一气呵成。

我从大帅府后门出去，进了一间小茶馆。

等了约莫一炷香。

先前已经和我谈好价格的富商携带着家仆如约而至。

寒暄一番后，我将房契交递给了他。

他确认无误，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银票。

我数了数，是我心里的那个数。

遂向富商道了谢。

临别时，富商不忘
混。

只是外国人和柳依依在一起，也只是图一时间的新鲜。

柳依依被甩了一次又一次。

外国佬也是越换越老，越换越丑。

最后她得了病，肺痨，就没有外国人再愿意接近她了。

她只能回到薄夜霆的身边求助，薄夜霆不忍她孤苦无依，于是善待了她一阵子……只是没想到柳依依病稍微好一点，就又出去乱搞了。

薄夜霆受不了她如此放浪，便决心徒步回国，再没了柳依依的消息。

薄夜霆又一次将自己立了个受害者的身份。

只是几年前。

我在战争中遇到了柳依依。

她说，薄夜霆好吃懒做逼她出去做那种事情养家，她坚决抵制却被薄夜霆打成了残疾。

她一气之下，用仅有的储蓄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回国后，她就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战争，成为了娘子军中的一份子。

最终她在浴血奋战中牺牲了。

她的名字也被我记录在了那本英雄册里。

对比起薄夜霆的说辞，我当然更相信柳依依的话。

只是看薄夜霆如此信誓旦旦，我也没有好意思当面揭穿他。

“婉萍妹妹，我们相识一场，又有旧情，我不奢望你会答应和我重新在一起，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是远远看着你，瞧着你，知道你安好……我就心满意足……”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从前帅气逼人的薄夜霆，我看着就觉得恶心。

现在恶臭满身逼近老年的薄夜霆，我没有当场吐出来，都是给他尊重了。

只是就这么赶走他，似乎是便宜了他。

他对柳依依做的那些事……怎么也不该这么算了吧。

“我可以给你追求我的机会，但想要留下，可能得看你自己了。”

他眉目扬起：“真的吗？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能做。”

我淡淡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