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十小时后，飞机降落。
接机的人是兄弟慕时。
他一看到我，就心疼的红了眼眶。
“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阿恒……”
“我早就说过方舒瑾那种大小姐，移情别恋是早晚的事。”
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别说这些了，我出国就是为了开心的。”
慕时用力点点头。
“没错！等你腿好了，兄弟带你去酒吧享受人生，忘记那个渣女！”
我们说说笑笑地回了家。
摆脱一段内耗的感情，连呼吸的空气都感觉新鲜。
回到慕时的庄园，他迫不及待地让我品尝刚出炉的西式甜点。
忽然，一阵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
慕时拿出手机，表情疑惑。
“没有备注，还是国内的号码……”
我眼皮一跳，下意识抬头。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真的是方舒瑾！
还没来得及阻止，慕时就手快一步接通了。
我心头一紧，紧紧抓住轮椅把手。
她真的能耐，这么快就查到我的现住址。
又怎么会不知道虞策对我的挑衅呢？
冰冷的声音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让谭嘉恒接电话。”
“你这个死渣女还有脸来电话！”
慕时性格豪放，又是真心心疼我。
根本不顾及方舒瑾是京圈大小姐，直接破口大骂。
“慕时，只要你还在意慕家，就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次。”
方舒瑾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
可凭我陪她五年的经验，我知道她发怒了。
慕时是无辜的。
我不能连累他和整个慕家。
于是我接过手机，声音客套疏离。
“方大小姐。”
“阿恒真是翅膀硬了，金笼子都关不住了。”
方舒瑾语气嘲讽。
“别闹脾气，离开我，谁能养你啊？”
“在我生气之前，赶紧滚回来……”
其实，我自己能养自已。
年轻时太傻，总想和她并肩而立，成为她的丈夫。
她每个月给的银行卡，我都没动过。
仿佛这样，我们就是平等的恋爱的关系。
她估计忘了，我也曾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少爷，名校的毕业生。
后来家庭变故，为了给她煮饭烹茶，才当起了她的金丝雀。
“方大小姐，我马上30了。”
我打断她，嗓音很轻。
“公司破产后，我爸妈身体不好，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让我找个好的归宿，成了家。”
“我不是闹脾气，我只是，想结婚了。”
方舒瑾沉默了。
通话陷入安静。
这些天她每次回家，食指都有淡淡的红痕。
那天我到公司找她，去得突然，她就忘了摘手上的婚戒。
戒指的款式，和虞策那个五千万的戒指一样。
她瞒着我，和虞策订婚了。
“总之你别想摆脱我！”
方舒瑾再次开口，声音颤抖。
“你们谭家欠我那么多，你现在一走了之，不能让我这么吃亏吧？”
我早就知道。
她会拿这几年对我的帮助威胁我。
“这些年我在家搞副业，赚了点小钱。”
“当初你帮谭家还债的钱，你每个月给我的银行卡，都在保险箱里。”
“方舒瑾，我现在不欠你的了。”
6
说完，我就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用慕时的手机把她拉黑。
这时，我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了。
前台给我发微信。
“谭哥，今天方总太吓人了！她知道你出国，想直接动用私人航线去找你。”
“可虞少爷忽然心口疼，她忙着照顾虞少爷，才没去成。”
我心中一阵庆幸，打下一行字。
“以后方总的事，不用告诉我。”
接着，我打开电脑，开始投简历。
我大学读的是设计，当下的热门专业。
很快，就有一家游戏工作室，邀请我画人物服装设计图。
我答应了。
忙完后，正准备上床睡觉。
虞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这招欲擒故纵玩得好，让方舒瑾非要和我退婚！”
“方舒瑾可是京圈大小姐！她就算不和我联姻也会嫁给别人，你永远不可能上位！”
他怒气冲冲，声音尖锐。
完全撕下了伪装。
我懒得和他多说，直接把手机关机。
半夜，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我昏昏沉沉的披上外套去开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立刻清醒了。
竟然是方舒瑾！
此时国内是暮春，挪威却是零下。
可她，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
似乎是急着飞来找我，连衣服都忘换了。
此刻，她被冻得鼻子通红，睫毛凝结起一层细密的水珠。
我脸色一变，反应过来后迅速关门。
她却猛地用手按住门框。
冒着被门夹的风险。
“果然狠心啊，阿恒也不请我进去暖和暖和？”
我只好慢慢打开门，却仍然挡在门口。
慕时一直看不惯方舒瑾。
得知我在国内受的伤害后，对她更恨了。
如果让他知道方舒瑾进过房间。
估计会恶心得让保姆用消毒液把地板擦三次。
我声音冰冷。
“就在这说吧。方小姐有什么事？”
方舒瑾盯着我看了片刻，发现我油盐不进后，沉下了脸。
“谭嘉恒，适可而止。”
“我特意推了几千万的单子来挪威找你，够给你面子了吧？再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
“你讨厌虞策，我也用退婚吓唬过他了，他不会再找你麻烦。跟我回去吧。”
不是的，我讨厌的，一直不是虞策。
而是一边和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恩爱，一边死缠着我这个金丝雀不放的方舒瑾。
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懒得废话，直接赶人。
“我已经决定分开，不要再纠缠了。”
“国内你是大小姐，没人敢惹，但挪威是慕家的地盘，别逼我让保镖把你赶出去。”
说话，我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回房间继续睡觉。
这一次没人打扰，睡得很安稳，中午1点才醒。
只是出房间吃饭时，听到保姆们凑一起八卦。
说庄园门口有一个大雪天穿裙子的疯女人，从半夜一直站到今天上午。
直到十点左右被冻晕，才被贴身保镖带走。
7
我听后，心情毫无波澜，平静地吃完午饭。
然后开车去游戏工作室面试。
接待我的女生穿着娃娃领大衣，少女感十足。
她眼睛亮亮的：“我知道你的，你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导师现在还经常夸你呢。”
看样子是我的学妹。
我轻轻一笑。
“那以后，请多多关照。”
工作室规模不大，同事们人都挺好，我很快就适应了。
晚上，学妹叶楠乔缠着我，想要和我吃饭。
我被闹得没办法，无奈地答应了。
可刚一进餐厅，我就觉得手腕一痛，突然就被一股猛力，踉踉跄跄地拖着往后栽倒而去。
然而我并没有真的摔倒，而是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
我下意识推开她。
“方舒瑾，你怎么还没走？”
“我走，好让你和野女人鬼混吗？”
方舒瑾处在暴怒边缘，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瞪着叶楠乔。
紧接着狠狠一巴掌挥向她！
方舒瑾的动作太快，叶楠乔根本来不及躲。
嘴角直接渗了血出来。
我连忙扶住叶楠乔，确认她没有大问题后。
忍不住朝方舒瑾怒吼。
“你把嘴放干净点！小叶只是我的同事，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不信可以去查啊！”
“最好是这样。”
方舒瑾冷笑，眼底划过一丝残忍和不屑。
“也是，她看着挺年轻，应该看不上你这种快30的老男人。也就我不嫌弃你。”
这时，虞策端着一杯芒果汁，走进餐厅。
脸上挂着假笑。
“嘉恒哥，这是我亲手为你榨的果汁，你尝尝，以前的事就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动，脸色难看。
偏偏方舒瑾还没发现。
她伸手想牵我的手，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恳求。
“阿恒，喝了这杯果汁，跟我回国，你和阿策好好相处。”
我再也忍无可忍。
狠狠打开她的手，把芒果汁泼在她昂贵的大衣上。
虞策吓得尖叫，扑上来想要拦我。
我来者不拒，又赏了他一个结实的拳头。
“方舒瑾，你是不是真当我离了你不能活？就故意拿芒果汁恶心我！”
我看方舒瑾的眼神中充满厌恶。
方舒瑾低头看大衣上的液体，脸色一瞬间阴沉，转向虞策。
“我不是让你榨橙汁吗？”
虞策又红又肿的脸上挂成两行清泪。
“对不起阿瑾，我只是觉得芒果比较贵，想让嘉恒哥喝点好的……”
我懒得和这对狗男女纠缠，扶着受伤的叶楠乔准备走。
却在再次被方舒瑾攥住手腕。
“你打也打了，该消气了吧？”
忽然，叶楠乔挡在我面前，眼底满是恨意。
“你眼瞎吗？看不出来学长想走？好狗不挡道，滚开！”
方舒瑾没有理她。
与被她护在身后的我对视。
“阿恒，她这么骂我，我该怎么惩罚她？”
我低头看了一眼正在闪烁的手机屏幕。
应该是慕时看我这么晚没回家，着急了。
我先掐断电话，慢慢走到方舒瑾面前。
她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还爱我……”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看在你帮过谭家的情分，我不想动手。”
“可你既然这么想要顶着巴掌印开董事会，那我成全你！”
方舒瑾愣在原地，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阿恒，我宠了你五年，你却为了这个认识一天的野女人打我？”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很想问她。
我痴缠了她五年。
为她提供情绪价值，无微不至照顾她的起居。
凭什么虞策回国第一天，他就那么欺负我？
是仗着我爱她，不敢离开她吗？
迎着方舒瑾震惊的目光，我笑了，声音却足够残忍。
“因为小叶是我的同事。”
“而你，什么也不是。”
8
我和叶楠乔并肩走出餐厅。
方舒瑾想要追我，却被虞策紧紧抱住后腰。
“我刚刚看到狗仔偷拍了！我知道你是被你父亲逼才嫁给我的，你也不想让你爹丢人吧……”
她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喊。
“阿恒！谭嘉恒……”
最后竟带上了哭腔。
可我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刚进家门，就看见慕时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一脸兴奋。
看见我来，他连忙招呼我坐他身边。
“有狗仔发了方舒瑾和她未婚夫打架的视频，他俩终于塌房了哈哈哈哈……”
“之前网上铺天盖地他俩的CP粉，那些脑残言论我看一眼就恶心!”
我接过慕时的手机。
点开那段已经冲上热搜榜一的视频。
视频只放出了我离开后的片段。
应该是方舒瑾刻意保护我的隐私。
视频中，拽开身上的虞策，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怒吼道。
“你回国前我就警告过你，我会给你面子，但你别对阿恒太过分。”
“咱们的联姻取消，明天我亲自去你家退婚！”
动手打人，从小到大的体面和修养都不要了。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或许是真的气极了。
虞策崩溃地摇头，跪着往前爬，痛哭着扯住方舒瑾的裤腿。
“明明是你说自己腻了谭嘉恒，说我欺负他，他就会暂时和你分开。”
“我也没想到他会彻底死心啊。这不怪我阿瑾！”
方舒瑾却满脸厌恶，一脚把他踹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视频播放完，慕时气地把水杯摔到地上。
“原来是方舒瑾让虞策欺负你的，我原先觉得她只是花心，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我却毫不在意地笑笑，招呼保姆清理碎片。
不管她是花心还是人渣，都和我没关系了。
催着慕时睡觉后，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给叶楠乔转了个一万的红包。
备注：“今晚的事不好意思，这是给你的医药费。”
我和方舒瑾的事，却连累了这个无辜的小学妹。
挺愧疚的。
叶楠乔秒回。
“方姐姐下手很重，我的脸到现在还疼，学长，明天上班可以帮我擦药吗？”
配上一个哭唧唧的小猫表情包。
紧接着，她又发了张照片。
我以为是伤口，可点开一看，是她拍到的整张精致的脸蛋。
我一下子被逗笑了。
这就是当初方舒瑾看虞策的感觉吗？
还真是……
怪好玩的。
如她所愿，我回：“好。”
小猫瞬间就开心了，又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
这是我在方舒瑾那里从没有得到过的体验。
我经常给方舒瑾发大段大段的小作文。
要等很久，才能收到她回的一个字。
有时甚至，已读不回，把我拉黑。
正想着，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方舒瑾的家庭医生。
我已经离开方舒瑾了，他凭什么还追着我骂？
我直接挂断。
可下一秒，他就发来短信。
“谭先生，有急事。”
然后又回拨过来。
我皱着眉接听了。
“谭先生，大小姐喝酒喝到胃出血，还一直喊您的名字，我求您来看看她吧！”
他的声音满是焦急。
这时，我又听到方舒瑾的吼声。
语气一听就知道醉的厉害。
“别去求谭嘉恒！”
“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就算我喝死了，他也不会心疼我一下！”
听了方舒瑾的话，我轻轻的笑了出来。
“医生，你家大小姐也都有自知之明了，你这条狗怎么还没眼色呢？”
电话给沉默一秒。
随后医生主动向我道歉。
“抱歉谭先生，这五年我对您态度确实不好，但我真的求您过来……”
没等他说完，我就直接挂断电话。
其实，我不怪医生。
要怪就怪，我和方舒瑾的条件不般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们走不到一起，而我却被她的情话蒙蔽双眼。
9
第二天我出庄园去上班，虞策忽然从路边冲出来。
他的脸又红又肿，头发杂乱，限量版的衣服上满是尘土。
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方家和我退婚，我爸嫌弃我没价值，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我现在一无所有，你满意了吧？”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自始至终我都清楚，这段三个人的感情中，最大的过错方是方舒瑾。
我嘲讽开口。
“又不是我逼着方舒瑾跟你退婚，你找我也没用，去找她啊。”
虞策愣了一下。
眼神忽然变得狠绝。
推开我跌跌撞撞地跑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懒得管他。
这时，一个陌生人发来好友申请。
我知道是方舒瑾。
可还是同意了。
仔细想想，我和她还没有好好告别。
可这段我全身心投入的感情，应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边显示了很久的正在输入中。
却只发来一句话。
“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
她这是还不敢相信，我能这么决绝地走。
刚开始，我确实是为了帮谭家还债，才答应当她的情人。
但她那种情场高手，那么会装，总是摆出一副温柔深情的姿态。
涉世未深的我，怎么会不心动呢？
如果没有爱，她讽刺我是个玩物，一次又一次把我拉黑时。
我的心为什么会痛呢？
我垂下眼，认真地回复。
“爱过的。”
是她亲手把我的爱耗尽了。
那边又是一阵漫长的正在输入中。
最后聊天框里只蹦出一个字。
“好。”
我释然地笑了，接着将她拉黑。
开车去工作室，我帮叶楠乔脸上的伤口擦了药。
过程中，她一直用许多拙劣的理由，增加与我的肢体接触。
小孩子的心思太明显。
热烈幼稚地让我发笑。
我没绕弯子，直接问她。
“我已经快30了，你才刚毕业，你觉得咱们的年龄合适吗？”
连方舒瑾都嫌我老。
更何况这么年轻的叶楠乔呢？
可她却坚定地抱住我。
“不爱你的人，才会找各种理由说你不好。”
“我不想考虑其他，只想和你在一起，仅此而已。”
我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她的追求。
搬出慕时的庄园，和叶楠乔同居。
慕时对我的新女友很满意，冲我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阿恒，摆脱渣女，还找到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吾辈楷模！”
我和他打闹起来。
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照顾，请他去挪威最豪华的餐厅吃饭。
最近工作室的游戏上市，数据非常可观。
我也成了时尚圈的冉冉新星。
吃完饭回家，我开始刷视频。
看到热搜第一。
“虞家少爷因爱生恨，开车撞死京圈大小姐！”
这时，叶楠乔走出浴室。
头发还滴着水珠，滴在雪白的皮肤上亮晶晶的。
她凑到我身边，语气幽怨。
“这么漂亮的老婆你不看，对着手机发呆？”
我回过神，放下手机，把她搂进怀里，云淡风轻地笑笑。
“怎么会呢？叶楠乔，我喜欢你。”
前尘往事，终会随风消散。
要珍惜现在的幸福。
白月光的回国宴上，京圈大小姐为了哄他开心。
逼刚做完手术的我喝下一整杯白酒。
我腹痛难忍。
她却在朋友的起哄声中，忙着嘴对嘴喂白月光吃燕窝。
昏迷之际，我听到一声不屑的冷笑。
“不用在意他，不过是我养的一只金丝雀，离了我活不成的。”
在医院醒来，我摸着再次缝合的伤口，想把检查单拍给她。
却发现她的头像换成了白月光的背影照，还把我第99次单方面拉黑了。
可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认错求饶。
而是直接订了张三天后出国的机票。

我刚回到家，就听到一声巨响。
虞策站在一堆瓷片里，看到我后眼眶迅速红了。
红着眼眶牵起方舒瑾的手。
“我只是不小心摔碎的，嘉恒哥脸色那么难看，像要杀了我一样……”
“吓到人家了。”
他打碎的，是方舒瑾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堂堂大小姐亲手为我烧制的陶瓷玩偶。
方舒瑾轻抚虞策的发丝，眼神疼惜，我甚至看得出她从前爱我的影子。
“别怕，一个玩偶而已，我和你一起摔。”
她弯腰捡起玩偶的头，狠狠摔在地上。
瓷片更加稀碎。
无法修补的程度。
虞策开心起来，拍着手大笑。
我提着包的手却微微颤抖。
当年方舒瑾眉眼肆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为男人做这种玩意。”
“你要是敢把这个娃娃弄坏，我就真不养你了！”
可这次，她亲手把玩偶摔碎了。
也是，毕竟她为了博虞策一笑，连我的命都不要了。
我自嘲笑笑，拿起扫帚清理碎片。
忽然，虞策咳嗽了声。
方舒瑾紧张道：“没事吧？是不是把嗓子哭哑了？”
“谭嘉恒，都是因为你阿策才会哭！快去榨一杯他最爱的芒果汁。”
我动作一顿，不可置信。
“你忘了我芒果过敏？”
方舒瑾脸色一僵，心虚得不敢看我。
开始专心和旁边的人打情骂俏。
我把碎片清理起来，连同心里仅剩的一丝不舍，一同扔进垃圾箱。
这时，我又听到虞策带着暧昧意味的声音。
“那我先走了，明天你还在酒店等我，和昨晚同一家～”
方舒瑾下意识看向我。
神色不自然地解释。
“我和阿策多少年的交情，只是和他叙旧，你别多想。”
我懒得拆穿她的谎言。
就假装没有看到她脖子上暧昧的牙印。
虞策满眼爱意地冲方舒瑾挥手。
我一下子就看到他手腕上的平安符。
那是三年前方舒瑾为保护我车祸昏迷。
我在寺庙前五步一叩首，额头青紫，才求来的平安符。
方舒瑾醒后，心疼地红了眼眶，她紧紧抱着我。
“我会永远戴着平安符，咱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可现在，她却亲手将平安符送给别人。
我不再看她和虞策的甜蜜告别，转身回主卧收拾出国的行李。
可一推开门，就看到墙壁正中央，我和方舒瑾的情侣照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虞策的书法作品。
和方舒瑾设置的手机字体一模一样。
原来虞策出国的些年，方舒瑾没有一刻放下过他。
不过这和已经我没关系了。
我打开手机，定下三天后赶飞机的倒计时。
忽然，手机自动推送热搜。
“京圈大小姐高调现身恋爱综艺，和虞家少爷好事将近”
视频中，方舒瑾和虞策激情拥吻，甜度爆表。
怪不得我手术住院，她都没有问过一句。
原来是忙着和虞策秀恩爱。
我想起去年她陪我旅游被狗仔拍到。
为了避嫌，她把我拉黑，和我冷战一个月。
我真的想不到，那么低调谨慎的一个人。
竟然会为了白月光上综艺。
这时，方舒瑾推门进来，打断我的思绪。
她一开口就是责备。
“我们嘉恒就是娇气。”
“芒果过敏又死不了，阿策刚回国，你惹他不高兴干什么？”
2
方舒瑾就连和我说话，视线也不离开手机。
手指不停地敲字，眼中时不时闪过笑意。
我脑海中出现一些片段。
第一个纪念日，方舒瑾买了芒果蛋糕。
我不想浪费她的心意，尝了一小口。
却还是过敏昏迷。
醒来后，她哭得像个孩子，抱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阿恒，我以后绝不会让你碰一下芒果，也不会再让你有一点痛苦！”
思绪回笼，我打开包，找检查单。
“我做手术了。”
她这才舍得分给我一个眼神。
语气不悦。
“不就是让你喝一杯酒吗？吃醋要有个限度，别拿身体开玩笑。”
原来昨晚，我腹痛到恨不得去死，无助又绝望。
在她眼里却只是吃醋演戏。
我垂下眼，把刚翻到的检查单递给他。
“恶性肿瘤，刚做的手术。”
“咱俩的关系，到此为止。”
我甚至不敢说分手。
五年前，父母公司破产。
我为了还债，接受了方舒瑾的银行卡。
从此成为她的金丝雀。
同居五年，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名分。
方舒瑾看着检查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片刻，她视线扫过我的腹部，扑进我怀里。
声音带着愧疚。
“别伤心了，养好身体，我一定会治好你。”
她眼神充满心疼，温柔地拍着我的背。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亲密。
但前提是忽略她身上那种，独属于虞策的木质香。
胸口一阵不适，我忍着恶心推开她。
“方小姐，我认真的。”
方舒瑾听到我用这么客套的称呼。
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又无理取闹！你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大少爷吗？离开我谁能养你。”
是啊，我已经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的少爷了。
可我分明记得。
耳鬓厮磨间，她细细吻过我的脖颈，眼底深情仿佛要溢出来。
她一遍又一遍保证。
“阿恒，就算你家落魄了，你也是我心中最高贵的小少爷。”
我紧紧攥着手指，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方舒瑾终于意识到她的话太过分，面上闪过慌乱。
“你别误会，我和阿策只是逢场作戏，不会抛弃你的。”
她连忙拿出手机。
“宴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这就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以后再也不会拉黑你了。”
她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份精美的礼盒。
里面是一枚价格不菲的手表。
我愣住了。
无数次逛街，每次经过专柜，我总是忍不住看几眼这块表。
而她会毫不留情地拉开我。
声音嘲讽。
“阿恒，我对你够好了，做人要知足。”
言外之意，我只是她的玩物。
她可以宠我，但不会和我有结果。
可现在……
看着手表，我身体僵硬。
任由她强硬地拉过我的手，将手表带入我的手腕。
方舒瑾忽然笑了，一副胜利者姿态。
“看吧阿恒，我说了，你离不开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虞策打给我的。
“嘉恒哥，阿瑾的眼光真是太差啦！”
“给我定制了个五千万的戒指，但样式好俗气……”
“还是你那个价值五千的赠品更好看！”
3
原来……是赠品啊。
虞策的心思昭然若揭。
我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开始找各种证件。
方舒瑾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你拿护照干什么？”
我下意识手一抖，随后又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下个月陪你出国谈业务，提前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
方舒瑾每次出国，都会让我跟着。
可这次，她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下个月……阿策会陪我。”
见我脸色冷淡，她又连忙补充。
“不过，下个月我安排你去欧洲放松一下，咱们都冷静冷静。”
怪不得突然把我送走。
原来是怕我打扰她和虞策的二人世界。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又崩溃又闹，非要她说出最爱我才罢休。
可这次，我只是点点头，顺势把证件放进包里。
方舒瑾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包里不是一直有咱们的合照吗，现在怎么没了？”
这段关系即将结束。
当然不用把合照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不过我没有回答，只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我要休息了，你还有事吗？”
她这才想起来找我的目的。
“桌子上的蜂蜜水呢？”
方舒瑾有胃病，医生建议她多吃蜂蜜。
我就每隔一小时热水冲蜂蜜，冷好后放进玻璃杯里。
以确保她能随时喝到温的蜂蜜水。
很麻烦，但我却坚持了五年。
我随口敷衍。
“刚出院，身体不舒服。”
其实这是真的。
许是因为手术后只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回家后又情绪低落。
此刻我小腹抽痛。
我脸色过于苍白，方舒瑾慌了。
她把我扶上床。
“你也是，没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还有脸跟我闹！”
“算了，今晚我照顾你。”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
我下意识看向方舒瑾的手机屏幕。
她对来电人的备注是阿策宝贝。
她接通电话，虞策的抽泣声传了过来。
“阿瑾，我的手受伤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呜呜呜……”
“我太笨了，连去医院挂号都不会。”
方舒瑾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为难地看向我。
我紧紧捂着腹部，额间冷汗直冒。
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快去吧。”
她表情纠结，却还是做出选择。
“抱歉阿恒，阿策刚回国，我还是不放心他。”
“我先给你叫个医生吧，过一会我就回来。”
几秒后，我就听见巨大的关门声。
我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心脏麻木。
她又不是第一次为了虞策抛弃我，我早就习惯了。
不一会，家庭医生上门。
他眼里满是鄙夷，但迫于方舒瑾的命令，还是不情愿地为我检查。
“跟了大小姐五年，她都不肯在圈子里承认你。你不会蠢到把床上的情话当真了吧？”
“谭家负债累累，你连给大小姐提鞋都不配！”
“虞少和大小姐门当户对，你但凡要一点脸，就该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4
医生一刻也不愿意多待，放下药就走了。
我和方舒瑾身份悬殊过大。
她身边的人都瞧不上我。
不过，我毕竟是她最宠的金丝雀。
如果没有虞策的暗示，方舒瑾的默许。
一个医生又怎么敢这么放肆？
我安静地吃下药，疼痛渐渐缓解。
接着拿出手机，向医生道谢。
却看到虞策的朋友圈更新了。
“草莓图案的创可贴也比不上你甜甜的喜欢。”
图片上，虞策的指腹上贴着可爱的创可贴。
方舒瑾把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眼底的心疼像是要漫出屏幕。
忽然想起第一年方舒瑾生日。
我也算是十指没沾过阳春水，却为了讨她欢心，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双手被热油烫得又红又肿。
可方舒瑾只是兴致缺缺的对付几口，都没留在我那里过夜。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偶然听到她和朋友的通话。
“我宠谭嘉恒，是因为他足够帅还乖巧，小猫一样好玩。”
“可今天他满手水泡，看着就倒胃口！”
忽然，方舒瑾给我打来电话。
用命令的语气。
“阿策下个月第一次跟我出国，什么都不懂，你帮他准备一下材料。”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虞策的声音。
“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有阿瑾爱我～”
“嘉恒哥，我是急性子，麻烦你今天晚上就整理好。”
方舒瑾制止。
“阿恒晚上身体还不舒服，别催这么急……”
“好。”
我却直接答应了。
五年前，迫于生计，我只能去天上人间当服务生。
如果不是方舒瑾一掷千金，我估计很难在那一堆中年女人中全身而退。
这次材料整理完，我就不欠她的了。
我慢慢下床，忍着身体的不适，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一晚上没合眼，终于完成方舒瑾的命令。
早上，我拿着文件去方氏集团。
前台知道我和方氏的关系，以前都是热情地迎接我。
可这次她却明显慌张，挡在我身前。
“谭先生，方总不在，我先带你去休息室。”
一路上，我听到员工的窃窃私语。
“方总心疼虞少生病了，从车上一路牵手进办公室，好好磕！”
前台神情尴尬，想要出言解释。
但见我表情不变，最终也没说什么。
片刻，方舒瑾打电话，让我把材料送到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方舒瑾坐在虞策腿上，眼神拉丝。
见我来了，方舒瑾立马站起来。
虞策笑着接过材料，拿起桌子上的粥。
“嘉恒哥辛苦了，快尝尝，阿瑾亲手为我熬的粥。”
我意外地看向方舒瑾。
同居五年，托虞策的福，我才知道她会做饭。
我伸手去接。
虞策却手一松，碗掉在地上。
滚烫的粥溅到小腿，我忍不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阿瑾，嘉恒哥一定是记恨我，才故意烫伤我，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他眼眶迅速红了。
方舒瑾连忙把他拉进怀里，细细检查。
确认他只是被弄脏鞋子后，眼神依旧冰冷。
“阿恒，赶紧给阿策道歉，把他的鞋擦干净！”
5
我没理她，抽几张办公桌上的纸，擦拭腿上的烫伤。
方舒瑾急了，拽住我的胳膊。
“这就是你对待金主的态度？你被我养着，就得听我的话！”
她用的力气很大，我身上有伤，根本反抗不了。
只能跌跌撞撞地被她拽出办公室。
她走到楼梯口才停下，猛然松开我。
我来不及反应，出于惯性往后倒，滚下了楼梯。
我忍着浑身疼痛挽起裤腿，
脚踝一阵钻心的痛，肿得老高。
方舒瑾居高临下。
“谭嘉恒，这就是你违抗我的代价。”
说完，她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我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站立，难堪的忍受着周围异样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前台才推来一个轮椅。
“谭先生，刚才虞少爷心情不好，方总陪他去城郊散心。你先起来。”
我被搀扶着坐了上去。
恰好，出国的倒计时闹钟响了。
我关掉闹钟，又看到方舒瑾发来的短信。
“我这些年太宠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我已经把你拉黑，等你以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再把你放出来。”
无所谓，反正没有以后了。
我拔下手机卡，换了个新的。
然后转动轮椅，搭车去机场登机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