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关你这个死老太婆什么事！我们就是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怎么了！再管我就揍死你！”

我只觉全身血液倒流般的害怕，正想推开人群去找婆婆，却不想刘光宗怒气冲天地推搡着一个人影到门口，朝外狠狠一推，砰地关上了门。

围观的人群惊呼一声，生怕惹事上身，纷纷退散了。

我赶紧扑上去把那个摔在木材堆里的人影抱在怀里，眼泪比话语更先冲出来，正想把婆婆抱起来背回她的家里，她却先睁开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我，嘴唇蠕动，咳出血来。

我忍不住全身发抖发冷，手忙脚乱地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却摇了摇头，我的手摸到她濡湿的衣服，抽出手来看，手心沾染了刺目的红色。

我看向旁边——门口的木材堆是拆下来的旧家具，上面布满了老旧的钉子，他是故意把人往这里推的。

我咬牙把婆婆背了起来，一步一颤地走向她的家。

一阵冷得刮骨的风吹过，阴沉的天空下起雪。

我隔着雪幕，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刘家大宅，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的婆婆咳了几声，颤颤巍巍地从衣袋里掏出那个装了蒲公英的袋子来，装到了我的口袋里：“娃娃……你别恨他们，恨会让人……变成鬼。婆婆早想到，自己，咳咳，会有，走了的一天……你是个好娃娃，以后要享福的……这个，你帮我收着，婆婆……会保佑……咳咳……你的……”

“婆婆，我听，我听你的。”

她靠在我的肩头，极其轻微地笑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喃喃道：“娇娇……”

她的手臂垂下，头颅依靠着我的肩膀，像睡着了。

娇娇是她夭折的幺女，婆婆说我们的眼睛一样漂亮。

我背着她在风雪中慢慢走，耳边的哭声从哽咽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直到发不出声了，我才意识到原来那是我在哭。

我多希望那段路没有尽头，能走到我的头发被雪淋得和她的一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