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众人互相递了个眼神，采访继续。

问题大都是围绕两人的，间或有人提到方汀洲，陆心语一概掠过。

“二位之前就认识吗？听说后续两位会有合作，能否透露一下新消息呢？”

“对-”

“没有。”

周欤截过话头，面色淡然道：“之前递过来的本子不太合适，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暂停工作，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暂时没有进组计划。”

陆心语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她大概也是刚刚被通知，跟周欤的合作泡汤了。

抬眼看向周欤时，却只收获个高冷侧影。

媒体们的焦点完全转向了周欤，追问他后续有什么计划，想做些什么调整自己。

周欤难得露出个浅笑。

“我家人对我的生活状态比较关注，后面会在个人生活这块着重努力一下。”

采访结束。

周欤向我走来。

“乔小乔，你站着也能睡觉？”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说：“又开始没大没小，乔小乔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别得瑟。”周欤嘴角扯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回去我就让老齐把你逐出师门。”

33

节目收官之后。

泼天的“富贵”向我袭来。

每天的饭局行程排得满满的。

有人想跟我详谈海鸥的商业化制作。

有人约我聊新电影的合作意向。

曾经只能当被选项的我，竟然也拥有了选择权。

我跟苏兮怅然慨叹：“原来这就是成名的代价——简直太TM幸福了！”

苏兮兴高采烈地问我选了哪个项目，等新电影开拍，她要去客串群演，过一把演员的瘾。

其实，我哪个项目都没选。

因为，我知道。

接下来，还有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即将到来。

34


倒从没听过他跟电影学院有什么联系。

“周老师，这么巧，您找人？”

我忙不迭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问了句废话。

周欤悠哉悠哉地扫我一眼，也回了句废话：“不然呢？”

“好嘞，那您先忙。”我麻溜退到一旁，准备恭送大明星，顺便客套了一句，“刚才谢谢您了，改天有机会请您吃饭。”

“不客气。”周欤含情目里漾过个不怀好意的笑，“你刚刚不是才给我磕了一个吗？”

我：“……”

挺好一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乐罢。

周欤长腿一迈，晃过我身旁时，接了个电话。

“知道了，13栋四单元502。我马上到了……”

巧了。

我刚从502滚下来。

他竟然也是来找老齐的？！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芒。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

什么叫朽木又逢春意？

我觉得我又行了！

14

敲门之前，周欤扭头又睨我一眼。

“齐教授的得意门生……真的假的？”

“100%保真正品！”我回得底气十足。

在这一点上，我完全不心虚。

过期的凤梨罐头，也是凤梨罐头。

曾经的得意门生，怎么不算得意门生呢？

周欤意味深长地垂眸看来，“要是敢骗我……”

“骗你我是狗！”

大概是被我斩钉截铁的真诚说服了。

周欤终于收回怀疑的目光，长臂一伸，慢悠悠地敲了两下门。

该说不说。

别看人老齐小老头一个，身手那是相当矫健。

周欤的一个“我”字还卡在喉咙里。

紧闭的门已经猛然打开。

门内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出了一片雪白粉末。

直扑在周欤那张好看的脸上。发烧了，在医院打点滴来不了。

因为忙着赶工作进度，我没能去陪他，还挺愧疚来着。

合着他压根儿不是发烧，是发骚！

苏兮打来电话。

“什么情况？方汀洲怎么个说法？”

我目光沉沉。

没说法。

看来也不会有说法。

因为，方汀洲经纪人刚刚给我发了条微信。

不要多想，回来详聊。

4

不要多想？

想什么？

想方汀洲和陆心语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还是想我这五年是怎样猪油蒙心，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当初我的那个创投项目还是用了方汀洲做男主角。

成片上了独立院线。

虽然票房寥寥，但作品在业内收获了不错的口碑。

就连方汀洲的粉丝，也常常拿那部片子当作安利素材，天天感叹她们哥哥是沧海遗珠。

那时导师很看好我，鼓励我再接再厉。

我再接再厉了，只不过识人不清，跑错了方向。

五年的时间。

方汀洲日常混组，没钱没名气。

为挣快钱养他，我拼命拍小广告、企业宣传片、滥俗小短剧。

只要给钱，来者不拒。

导师恨铁不成钢，毕业时冷脸送了我个毕业礼物。

我回家打开，是一截朽木。

方汀洲说想拼事业，暂时不打算公布恋情。

虽然不知道粉丝数一巴掌数得过来的他，到底有什么偶像包袱好端着的。

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地下恋人。

生日、情人节、纪念日，从不拍照晒照。

现在想想，我跟家里的狗合照都比他多。

他倒是真的很拼，拼事业都拼到当红小花床上去了。

刚好拿完影帝马上可以无缝衔接恋爱综艺，再加把劲努努力，甚至可以接上育儿亲子综艺，事业节奏
确实安排得紧锣密鼓。

而我，曾经导师眼中未来可期的导演界新秀。

现在只能窝在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影视基地，拍流水线短剧。

苏兮说得对，恋爱脑天打雷劈！

电话里苏兮问：“姐妹，流程怎么走？实名爆料？还是做他个100页PPT发给媒体？”

我重新点了支烟，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空，幽幽吐出口烟圈。

“你知道吗？方汀洲上星期送了我苹果三件套。”

苏兮：“靠！世界奇观啊！”

“他什么意思？自责内疚？提前赎罪？”

“不是，你什么意思？感动了？舍不得伤害他？”

我眼眶泛红道：“意思是，我和他的聊天记录，他大爷的截止在一个星期之前……”

三秒钟后，手机对面苏兮爆发出对方汀洲祖宗十八代不带重复的“友好问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送三件套前，他竟然破天荒地跑去机场接我。

想来，也是为了在路上顺其自然地“弄丢”我装着电脑、平板、手机的包吧。

混了五年都没红，合着脑子全用来算计我了。

“那就很被动了，你打算怎么办？”冷静下来，苏兮语气都没那么硬气了。

我想了想，“要补偿。”

苏兮很赞同，“对！要他还钱！这么多年他软饭吃得挺香。”

手里的烟又燃到尽头，猩红的火星恹恹欲熄。

想到导师送的那截朽木和我暗淡的人生前路。

我心底一沉。

烟头握到手心，碾灭。

“钱和五年的时间，一个都不能少。”

5

靠，好烫！

挂断电话。

我狂吹被烟头烫到的手掌心。

“乔导，放饭了！”小树林外工作人员大声喊我。

好的，先吃饭，肚子饿了。

万事悠悠，以此为大。

一转身。<
p>
狗男人。

要不是按照现有证据很难定性成入室行窃。

我还真想把他送进去。

毕竟，钱能要回来，五年的光阴不能。

五年！金鸡、百花、奥斯卡，我都错过多少届了！

没当上最佳导演，全怪方汀洲！

在脑补了一万字的“墙头马上-痴心女遇负心汉”苦情戏；

两万字的“申城疑云-前女友反杀归来，新影帝藏尸何处”悬疑戏；

三万字的“颤抖吧导演圈，那个女人她回来了！”重生爽文戏后。

第二天一早。

我顶着两团黑眼圈，直奔导师家去。

下一步，我要一雪“朽木之耻”！

12

“滚滚滚。”

雪耻计划出师不利。

招呼还没打出口，我就连人带礼，一起被导师老齐扔了出来。

“我这儿庙小，招待不了广告大导演。”

砰地一声。

门摔得干干脆脆，扬起一片雀跃的浮尘。

好些年没见，老齐年岁见长，脾气不减。

其实不怪老头生气。

当初导演系研究生面试。

我因为创作理念，跟其中一位面试老师产生了激烈争执，面红耳赤，僵持不下。

一度被上升到了“恃才傲物，不尊师长”的高度。

如果不是老齐力排众议，当时我一定会被刷掉。

为力保我的名额，当着所有面试老师的面，他赞我是“良木不可摧”。

谁知此后三年。

抱以厚望的学生，会为了所谓的“爱情”。

与当初自己坚持的创作理念背道而驰，一路跑偏。

最后终作成了“朽木不可雕”。

我简直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甩那个“为爱痴呆”的自己两巴掌。

但往事不可追。

事已至此，我下定决心，今天不管老齐发多大的火，都要勇敢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