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映棠徐渡野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太娇软,最野糙汉脸红了孟映棠徐渡野小说》,由网络作家“么么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夕阳西下,霞光一层层晕染了天边的云,也将小院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忙碌了一日的三口,坐在葡萄架下围着吃饭。隔壁那只馋嘴的狸花猫坐在桌下,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孟映棠“喵喵”叫。孟映棠不敢喂它,怕被说浪费粮食招猫惹狗。徐渡野扔了两只炸得酥脆的小河虾到地上。狸花猫立刻高兴地吃上了。明氏在絮叨进货的事情,说好多东西都涨价了。孟映棠觉得有些不对劲,平白无故的,物价不会突然飞涨。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过几日,我要离家一趟。”徐渡野忽然道。他似乎非常喜欢小河虾,自己吃了大半盘子,这会儿嘴角还油汪汪的。“又要去哪里?”明氏道。“剿匪去。”“剿匪?”明氏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随后平静地道,“剿匪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来剿你?”孟映棠却不觉得好笑,忍不住担心起...
夕阳西下,霞光一层层晕染了天边的云,也将小院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
忙碌了一日的三口,坐在葡萄架下围着吃饭。
隔壁那只馋嘴的狸花猫坐在桌下,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孟映棠“喵喵”叫。
孟映棠不敢喂它,怕被说浪费粮食招猫惹狗。
徐渡野扔了两只炸得酥脆的小河虾到地上。
狸花猫立刻高兴地吃上了。
明氏在絮叨进货的事情,说好多东西都涨价了。
孟映棠觉得有些不对劲,平白无故的,物价不会突然飞涨。
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过几日,我要离家一趟。”徐渡野忽然道。
他似乎非常喜欢小河虾,自己吃了大半盘子,这会儿嘴角还油汪汪的。
“又要去哪里?”明氏道。
“剿匪去。”
“剿匪?”明氏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随后平静地道,“剿匪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来剿你?”
孟映棠却不觉得好笑,忍不住担心起来。
土匪那都是很凶悍的,剿匪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这次官府遇到了些硬茬子,听说上次军营里的人去,折了二十几个人进去。”
孟映棠听得心惊胆战。
上次?
孟之扬是不是也去了?
折了二十几个人啊,他多危险。
想到屋里她藏在房梁上的十两银子,孟映棠心都开始疼起来,默默祈祷,之扬千万不要出事。
老天要是有什么三灾八难,都只管给她,别让弟弟出事。
那是她在孟家唯一的温暖。
当年被卖,她只有对未来的惶恐,没有埋怨过弟弟。
因为弟弟是因为别人指着她骂了些龌龊的话,怒不可遏,才会一气之下把人打死。
而且从小到大,父母重男轻女,又因为弟弟最小的缘故,格外偏爱他。
可是弟弟会把好吃的偷偷留给她,会帮她干活,会在她挨打的时候拦在面前……
“折了二十几个,也轮不到你去投军。”明氏淡淡道。
他们这种流放罪臣之后,是没有进军营权力的,只能服苦役,每年三四个月,去疏通水渠,捞河沙,加固城墙等等……
不去的,可以交钱抵。
“这次变了。”徐渡野道,“我们这里军营的校尉,怕折进去的人太多,被上头的将军责怪,影响他升迁,就想了个主意,和县令商量,要各个村临时抽调壮丁,去辅助军营的士兵一起剿匪。”
“这不是胡闹吗?”明氏怒道,“村里的壮丁,也没有经过训练,不是去送死吗?”
“谁又在乎蝼蚁?”徐渡野嗤笑。
孟映棠闻言却如遭雷击,面色瞬时苍白如纸。
在各个村里抽调壮丁,意味着让谁去,这个权力握在里正手中。
为什么徐渡野要去?
放在平时,里正也不愿意得罪这种滚刀肉。
可是这一次……一定是里正记恨徐渡野把他的女儿踹到了河里,所以才会这般安排……
如果不是因为她,徐渡野根本就不用跑这一趟。
是她,都怪她……
“那就去吧。”明氏眉眼淡淡,“只一样,你收敛些。”
“知道了。”徐渡野闷声道。
“映棠,怎么了?”明氏看出来孟映棠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没事。”孟映棠勉力笑笑,随后低头。
“是不是担心你弟弟了?” 明氏想了想后道,“放心,等渡野去了之后,喊他照顾你弟弟。那是他小舅子……”
“您别提这茬。”
明氏狠狠瞪了徐渡野一眼——没看见你媳妇难受吗?
徐渡野低头扒饭。
这饭菜,做得确实合他口味。
吃过饭,暮色四合。
明氏带着孟映棠在葡萄架下乘凉。
孟映棠拿着扇子替她扇风。
徐渡野要出去,被明氏拦住,气得回屋去了。
“映棠,明日多买些肉,回来做成肉干。回头渡野真的要去剿匪,给他带着路上吃。”
明氏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像说这顿吃什么饭一样稀松平常。
孟映棠却被愧疚搅得心神不宁,却偏偏又帮不上什么忙,闻言连忙答应道:“是。”
“也不用准备很多,我估计去个十天八天就回来了。”
“好。”
孟映棠很想说,都怪她,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闷在心里,只想着以后要更勤快,更体贴,在能力范围内对祖孙俩更好,才能回报他们的恩德。
“谁进了我的房间,动了我的东西!”徐渡野在屋里咆哮。
孟映棠顿时心虚,站起来要解释。
她只是,进去换床单,顺便把他脏衣服都拿出来洗了,并没有敢动他那些书和书桌上的东西。
她没动过的。
明氏却按住她,不慌不忙地道:“你喊什么?莫不是你攒了七八日没洗的贴身衣裤,被洗了,你害羞了?”
孟映棠:“……”
这不是她该做的吗?
“放心,映棠这次是不知道。我和她说了,以后不用给你洗,你有手有脚的,自己洗。给你洗了,还这么多事。”
孟映棠局促地揉搓着手指,“是我不好。”
“你最大的不好,就是太惯着男人了。你这个傻孩子,会干活的人,干一辈子活。”明氏直摇头,“多让人心疼。你看你全身上下,细皮嫩肉,唯独那双手,谁看了不心疼?”
孟映棠把粗糙的手缩回到袖子里。
她的手,确实很难看,林慕北也嫌弃。
“冬天还生过冻疮是不是?今年冬天,你可不要碰冷水了,好好养回来,否则冻疮年年发作,多疼。”
孟映棠没出息地眼眶湿润。
每次当她觉得明氏已经对她很好很好的时候,明氏总能给她更多的怜惜和关心。
就是现在立刻为明氏死,她也绝不犹豫分毫。
屋里没声音了。
但是孟映棠看到那高大的慑人的身影,在屋里走来走去,投映到窗纸上的侧影,都能看出他胸肌的起伏,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她应该去道歉的,可是她不敢。
她怕挨打。
一来谁都怕疼,二来起了冲突,祖母还会为了自己和他吵架。
对不起,她心里默默地道。
临睡觉的时候,明氏嘟囔了一句“怎么还不来”才去梳洗。
孟映棠第二日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林慕北来了。
徐渡野翻了个白眼,用死鱼眼盯着她:“我什么病?”
“还装?就半夜总起来洗床单,你说你什么病?”
徐渡野的脸色刷得也通红:“您,您……”
您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看出来了,这世上真是没有您在乎的人了!
“那不算毛病的,之扬都八岁了还尿过床……再说,徐大哥也不总是那样……”
她检查过好几次,都没有。
徐渡野自己也不总是洗床单。
徐渡野:毁灭吧!
明氏意有所指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孟映棠知道这句典故,所以不解地看向她。
明氏打哈哈道:“让他有病早点治,别回头严重了,治不好。”
孟映棠茫然地点头。
原来,还有这个意思吗?
那看起来,她得多读书了。
外面有人要买东西在喊人,孟映棠忙跑出去接待。
明氏看着徐渡野通红的脸,啧啧道:“怎么,发烧了?”
分明是发骚,还不承认。
“你们姓徐的啊,有一个算一个,死鸭子嘴硬。明明都看上了人家,还装!”
“我没看上!”徐渡野梗着脖子道,“我不喜欢窝窝囊囊的。”
“哦,知道了,没看上性情,单单看上了身子。啧啧,男人。”
“祖母!您是我祖母!”
稳重点,行吗?
“我要不是你祖母,我管你?我可告诉你,人家弟弟不定什么时候就升成什么都尉、校尉、将军什么的,到时候来带她走,我可没办法。”
“他怎么不今日就把她带走?”
“哎呀,人家怎么不想?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吗?”
“祖母,你偷听!”徐渡野的脸都快燃起来。
“什么叫偷听?我在自己家,哪里不能去?”明氏哼道,“承认吧,你动心了。你是我养大的,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徐渡野断然不肯承认,但是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悸动也让他绷不住。
混乱之中,他找了个借口:“她二婚!我又没有过女人,凭什么找个二婚的?”
“你……”
“祖母,”孟映棠的声音传来,“有人要买蜜饯,我没找到……”
徐渡野看着她低头垂眸,头发如丝缎般垂在两侧,乖巧柔顺到头发丝,心里顿时像塞了一团棉花。
“我去找。”明氏也生气了,“走,跟我去。有人看不上你,祖母另给你找个好人家,不用在这里受委屈。”
说着,她就揽着孟映棠的胳膊出去。
孟映棠回头看着徐渡野。
徐渡野觉得她该难堪愤怒的,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像人话。
但是孟映棠却脸上带笑,细心叮嘱:“徐大哥我马上就回来,你稍等片刻。”
云淡风轻,好像刚才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还和从前一样,温柔小意。
徐渡野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啊!
打人不打脸。
他却往她心上扎了针。
他真该死。
过了一会儿,孟映棠给他送了水来,还带来一小盘蜜饯:“祖母刚给我尝过,很好吃,徐大哥你也尝尝。”
她笑颜如花,蜜饯已经被她切成了小块,摆成了花朵的形状。
徐渡野忽然想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就只为了能够在这里安身立命,就要付出那么多?
她可以不这么实心眼,可以偷懒,可以偶尔消极怠工,可以有点小脾气的。
她情绪怎么能这么稳定呢?
徐渡野白天趴着只能睡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无聊,真是无聊到让人心烦意乱。
他起身,忍着后面的疼,慢慢挪到书架前,熟练地伸手去摸上面,然后——
摸了个空?
再摸,还是空的。
他的书呢?
“我看你是好了,明日赶紧出去。天天在家看着你都烦。”明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孟之扬后来就很兴奋地告诉她,老王头给了他一把上好的刀,肯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老王头正在外面看门晒太阳,见了她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她招招手道:“丫头来看你弟弟了?”
“不是,来看您的,有点事想求您。”孟映棠在他身边站定,赧然却又直接开口道。
老王头没有接话,却吸了吸鼻子,“什么这么香?”
“给您买了一只烧鹅和一壶酒。”孟映棠老实地道。
“我听你弟弟说,你改嫁了?看起来新嫁的这家不错,你都能买烧鹅了。”
“家里人待我都是极好的。”孟映棠红着脸小声地道,同时把篮子里的烧鹅拿出来,用帕子裹着撕了一条鹅腿递给王老头,“您趁热尝尝。”
王老头也没客气,接过鹅腿撕了一口,牙口倒是极好。
“我就说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孟映棠叹了口气,“我不求有福,只求别拖累别人。”
“拖累谁?”
孟映棠便把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说了。
“……他是因为救我才得罪了里正的女儿,现在才要去剿匪……别说他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就是军营里武器精良的那些将士,都难免伤亡……”
“找我给你男人讨兵器来了?”王老头斜着眼看他,一针见血地问道。
孟映棠红着脸点头,“是……我有银子的,我知道您这般也冒着风险,还有同僚那里得有说法,所以我准备了……三十两银子,您看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过段日子再给您送,您容我些日子……”
民间别说兵器被管制,就是买一把菜刀都要在官府登记。
所以是徐渡野不想用刀剑,只喜欢用棍棒吗?
不是。
是他没有。
他虽然打架勇猛,以一挡十,但是以棍棒对上别人刀剑,终究是太吃亏了。
“你这个傻丫头,待谁都一心一意。”老王头满嘴流油,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顿时心满意足,“你怎么不想,到时候他掏出刀剑,如何和人解释?”
“我想过了的。”孟映棠眼神认真,“您这里有短剑吗?可以藏在衣袖里不惹眼那种。回头真的对上土匪,谁也顾不上谁,就让他假装是从土匪手中夺来的。他胳膊很长很粗,在袖子里藏一把短剑,是藏得住的。”
孟映棠甚至觉得,徐渡野的大臂,比她大腿都粗,看着都让人害怕。
“这次找了个强点的男人?”老王头吃着鹅腿打趣道。
孟映棠耳垂都红了。
“等会儿我给你找一件东西,倒是很合适。”老王头道。
孟映棠顿时喜出望外。
“银子,这是三十两银子,我不知道够不够,先给您……”孟映棠把荷包往老王头怀里塞,“不够我再回去筹,就是需要些日子。”
“不错不错,手头也阔绰了,果然比从前嫁得好。”老王头道,“把钱收回去。”
“不,不……”
“我说收回去。”老王头瞪了她一眼。
孟映棠知道他颇有些古怪脾气,不敢硬塞,只能把荷包收回来。
她手里拿着那荷包,不知如何是好。
“你等着。”老王头站起身来,随手把啃剩下的骨头一扔,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往库房而去。
孟映棠想想,把荷包放回篮子里,心里默默想着如何还这人情。
老王头过了很久才从库房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把尺许长的短剑出来,扔到孟映棠的篮子里撵她走:“回去吧,下次别买这家烧鹅,齁咸;换西街那家陈记,我喜欢那家。”
孟映棠谢过他,挎着篮子走得飞快。
——林家没钱了。
复爵是以后的事情,但是现在没有人供养他们了。
周氏带的那点钱,早就花完,这两年,一直都是自己在养着林家。
孟映棠没有抱怨过。
因为周围的女子出嫁了,谁不是被欺负?
她想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她不给自己洗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只是现在来到徐家,在明氏的照顾下,她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回头再看来时路,会心疼曾经的自己。
但是也庆幸。
幸亏她没有得见天光,所以才能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煎熬过来。
现在让她回去,那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谁呀?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滚滚滚!”
孟映棠听见明氏的声音,连忙打开门,就见明氏拿起屋檐下的大扫帚往外撵人,“别在我这家门口,晦气!”
“祖母,您回来了。”孟映棠上前替她拎药箱。
林慕北和王莲花被明氏杂乱无章的一顿扫帚捶打撵走,只能到对面店铺屋檐下避雨。
“你呀,总是心软,同他们废话什么?”明氏放下扫帚,拍打着蓑衣上的水道,“走,咱们进去,赶紧关门。看见这晦气的东西,别恶心得饭都吃不下了。”
孟映棠把明氏迎进去,关了门没有再管外面的人。
她伺候明氏换衣裳。
“熏香了?”明氏闻了闻袖子上的香气道。
“咱们铺子里有些碎的香片,扔了可惜,我就自作主张,拿回来给您熏了衣裳。”
“不只是给我吧,我前几日听见那小子抱怨我熏香,说他衣裳都染上了。”
孟映棠低头轻笑,“谢谢祖母没有拆穿我,给徐大哥用的是雪松香。”
“倒是便宜那小子了。”
“祖母,徐大哥他们,有消息了吗?”孟映棠惴惴不安地问。
“没什么消息。不过你放心,他没事。”明氏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别人只当徐渡野被人报复去送死,殊不知,他正愁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这个孙子,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实人。
他的野心,大着呢!
明氏也不担心他的前程。
一切都已经写好了。
只是,她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伴着徐渡野,看尽这一世繁华,免他孤寂。
见孟映棠忧心忡忡,明氏笑着对她勾勾手,转移她的注意力。
“来,我跟你说点好玩的。”
“祖母,您说。”孟映棠把热的姜汤放到她手边,“小心烫。”
“林家在镇上欠了好多钱,加起来好像没有一百两也有八十两,所以这会儿着急找人填坑,真是笑死我了。”明氏幸灾乐祸地道。
孟映棠不太会在背后蛐蛐别人,闻言只尴尬笑笑。
“看见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明氏道,“从前那般欺负你,我都看不过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祖母,林家什么时候复爵?”
“什么时候?马上,天黑的时候。”
“啊?”孟映棠震惊。
天,不马上就黑了吗?
“天黑了才能做梦。”明氏嗤笑道,“皇上要是真要赦免他们,早就下旨了。就他们那种破落户儿,皇上能记起来他们?真是异想天开。”
“可是如果不是有把握的,那太守大人,为什么要把女儿嫁进林家?”
“因为他女儿多,不值钱呗。”明氏扒拉着手指道,“你猜猜太守大人有多少个女儿?”
“多少?”
“大小二十六个,养住了的就也有十几个。”
孟映棠震惊。
怎么这么能生!
“太守那点本事,都在床上了。”明氏无情耻笑这个在孟映棠看起来高不可攀的贵人。
要知道,县令之上才是太守。
孟映棠忍住羞涩,把自己衣裳晾上去。
不过贴身穿的,她还是没好意思。
明氏却道:“没事,你晒上。这大日头,一会儿就干了。那个臭小子,今日说不回来,肯定不会回来的。”
孟映棠愧疚地道:“祖母,都是因为我,才让您和徐大哥生出嫌隙。”
“没有你,他也没少气我。”明氏道,“行了行了,快晒上,咱们俩做饭。哎呀,姜汤滚了,你自己去盛,我杀鸡。”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待宰杀的鸡,默默给自己打气。
加油,我可以的!
“哦,是。”
孟映棠忙把小衣裳也搭到绳子上,然后又跑过去洗了手,才去盛姜汤。
姜丝切得有些粗犷,和她小手指也差不多粗了,横七竖八,在瓮中翻滚。
孟映棠哭笑不得。
没想到,明氏竟然不擅做饭。
没事,以后她来做,就是不知道明氏和徐渡野的口味。
徐渡野若是不喜欢她做的饭,会不会给她甩脸子,就像周氏那般……
甩脸子就甩吧,她忍受着些。
明氏对她这般好,祖孙二人对她都有救命之恩,她委屈些也不算什么。
“哎呀,我的鸡!”
明氏从来没有做过杀鸡宰鸭这样的活儿,下不去手。
她闭着眼睛狠狠心一刀砍下去,结果伤了鸡的脖子,鸡吃痛挣脱,竟然真被它成功了。
那大公鸡,满院子乱飞,血流得到处都是。
明氏拿着刀嗷嗷追。
孟映棠目瞪口呆,随后连忙去帮忙。
约莫一刻钟后,明氏蹲在旁边,一脸崇拜地看着孟映棠动作利落地给鸡褪毛,眼睛都冒星星了。
“映棠,你好厉害!”
她明明年过五旬,声音却婉转若少女,还带着少女那般对这个世界的热烈。
相比而言,孟映棠觉得自己的心未老先衰。
“我做习惯了,没什么的。”孟映棠笑道。
逢年过节,一家子吃喝,都是她一个人照顾,没有任何人搭把手。
她的手很粗糙。
相比而言,明氏的手,虽然有些极小极淡的斑点,那是岁月不可挽回的痕迹,但是却柔软纤细,一看就是没做过很多活的。
“我就说你是宝贝,你什么都行。”明氏对她赞不绝口。
孟映棠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忙,我去摘菜!”明氏也不闲着。
可当孟映棠看到那些被她浪费了大半的菜叶子,忍不住道:“还是我来,您先歇着。”
“歇什么?我不累。”
正好这时候前面有人要买东西,咚咚敲着门板,明氏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都关门了,还敲,真讨厌。”
孟映棠连忙道:“生意不好耽误,否则主顾另投别家就不好了。您去忙,等我做好了饭,喊您吃饭。”
“行,好,家里有了你,我的好日子来咯。”明氏高兴地道。
她好像有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看她笑的时候,会有一种太阳般的温暖。
明氏一到前面,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也冷了下来。
孟映棠烧上柴火把鸡炖上,又开始处理鱼……
隔壁的狸花猫,闻到鱼腥味,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墙而来,蹲在她手边,可怜巴巴地看着。
孟映棠不自觉地道:“你快回去吧,我不敢喂你,婆婆会不高兴的……”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周氏很不喜欢猫狗,看见她喂野猫就骂,说她往家里招野猫。
她不喜欢,孟映棠就压抑自己的喜欢。
可是现在,她不是林家的媳妇了呢。
孟映棠心里触痛,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她把鱼眼睛抠出来给了小狸花猫。
因为周氏见不得死鱼眼睛,所以在林家做鱼,是不能留下鱼眼睛的。
现在不是在林家了。
短短半日之间,她经历了被背叛,归家,落水,不容于家人,被二次卖到徐家……
现在想起来,孟映棠依旧觉得像做梦一般。
很多思索,很多情绪,在这个独处的时间,才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她想起了自己要离开时,没有一个人挽留。
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异想天开,竟然想给侯爷做正妻。
可是道理不是这样的。
她早早就嫁给了林慕北,精心照顾,在周氏都放弃了的情况下,用了将近两年时间,把林慕北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
老侯爷也一起被流放,身体受到重创,在林慕北还没有好起来的时候就去世了。
小姑子害怕,她代林慕北,送走了老侯爷,把丧事办得体面,让人挑不出毛病。
办完丧事,她病了一个月。
那是寒冬腊月,她在灵前生生跪了七天七夜,没有一个人替她,唯一休息的时间就是给婆家人做饭,偶尔晚上灵堂能打个盹儿,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如何能不生病?
她发烧几乎站不稳的时候,林菀却催她做饭,还要吃非常需要耗费精力的镶银芽……
那是荤菜,孝期不能吃。
林菀便让她用别的东西替代肉馅,但是要一样的味道。
林菀振振有词,说寺庙里都能做出以假乱真的素斋,没道理她不行。
孟映棠强撑着去做,结果在厨房一阵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进锅里。
林菀却因为没有吃上镶银芽而大发脾气……
如果自己只是家里的下人,那何必要受那么多苦?
林家雇佣的下人,哪个干的时间长?
便是她签的是死契,偷懒也不是不会。
可是她从来没有那么做过,甚至想都没想过。
因为她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
不管林慕北是生是死,如何落魄,他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结果林家欺负人,要她做妾。
不,她绝不答应。
哪怕所有人都在劝她,告诉她,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她也不想听。
背信弃义的人不是她,她对林家仁至义尽,有错的不是她。
她可以吃糠咽菜,但是降妻为妾这委屈,她不受。
这辈子她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
但是这件事,她铁了心,绝不妥协!
——全世界都可以让我委屈,唯独你林慕北不行!
我力量再小,也要告诉你们我的态度。
蚍蜉撼大树又如何?
她宁折不弯。
“这么香啊,哎呀,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明氏笑着从外面回来,吸了吸鼻子赞道。
孟映棠收回思绪,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灶台前起身,“也不知道您什么口味,若是做得不好,您告诉我,以后我改。”
“我不挑,你做的我都爱吃。”明氏笑道。
孟映棠更不好意思了。
她总有一种被明氏调戏的感觉……
明氏看着一旁她已经做好的那些菜,心里骂徐渡野不知好歹。
这么好的娘子,哪里还能找到!
不行,她必须得让那小兔崽子回来吃细糠。
千万别给她在外面被人带坏,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处厮混。
明氏看着孟映棠窈窕的身材和乖顺的模样,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