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椅子缓缓后退，腾出一人的空隙，终于停下。程平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本揉搓前额的那只手，撑在桌上，一双圆鼓鼓的大眼，四下打量，一动也不敢动！

对面的陈锋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他忽而目光一抬！食物里鲜红的汁液，就像鲜血一样，顺着嘴角流下。陈锋双目泛白，直勾勾的盯着程平，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程平虽然害怕到了极点！手脚发麻，后背冰凉。但好歹眼前是自己兄弟啊！他张嘴，尝试了好几次，才哆嗦着说道：“陈锋！陈锋！别吃了！该走了！走！”

陈锋突然咧开嘴，露出一种面目狰狞的笑！一嘴的食物吧嗒吧嗒掉落在桌上。

“不要了！咱不要了！”程平的身体像米筛一样抖动不停。他哭丧着脸，一点一点松开怀里的帆布袋，轻轻将帆布袋放到桌上，双手合十，求饶道：“错了！我们不该拿东西！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兄弟！放过我们！”

“来！干杯！”陈锋突然开口，他收起了笑容，双手捧着酒杯，声音含糊，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咕咚~咕咚~”陈锋屈膝起身，身体转向左侧，恭恭敬敬的举着酒杯点头弯腰，脸上那狰狞的笑容始终挂着，随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嘿嘿的傻笑几声，然后含混不清的说道：“好吃！真的好吃！”

中邪了？程平瞪大双眼，仔细的盯着陈锋左侧的位置！空的！什么都看不见！

“吃吧！主人叫你吃！”耳边突然出现礼房老人的声音！程平的身体一跳，面色煞白的回头！没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吃啊！别客气！”耳边掠过一道阴冷的风！冷风吹动程平的发梢。那老人的声音，似乎不像是口里发出来的，而是从程平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然后一直回荡……

伴随着戏台上传来尖尖，细细的吟唱声，四周的烛光，在寒冷的风中摇曳，紧接着，一盏一盏，一盏一盏的熄灭。

“谁？谁！”程平的精神处在濒临崩溃的高度紧张。
上的餐具全都震飞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要杀就杀！痛快点就行！”陈锋的目光一收，深知自己不占理。用哀求的语气继续说道：“请给我兄弟一次机会！放了他！”

陈锋的嗓子沙哑得厉害，中间好几个字都没发出声音。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原本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单！”地上的程平也赶紧求饶，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说：“被拐的时候年龄小，偷盗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技能。我说的是生存！不是生活！反抗者死！你明白么？六个小伙伴，现在就剩三个！我们是人，我们想活着！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单！来的路上，我们还讨论，以后一起摆个地摊，卖盒饭！”

刘老爷冷冷一笑，说：“老夫自有分寸！”

前一秒还在说话的刘老爷，下一秒突然就朝着陈锋飘了过来。陈锋瞬间大脑空白！手脚冰冷，无法动弹！

“哎！不曾想，尽是可怜人！”陈锋恢复意识的时候，刘老爷又端坐在了椅子上。他犹豫片刻，打了一个响指。之前参加寿宴的那些人，用千百种极其恐怖的面容，一个个的显现出来！

之前在桥头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应该是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一根很粗的钢管，从前额贯穿后脑。他在刘老爷的眼神示意下，搀扶起地上的程平。

陈锋也被一个面色铁青，嘴唇黑紫色的女人搀扶起身。

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按住后脑勺。陈锋和程平身不由已的低下头！睁眼一看！之前他们吃的满桌子的珍馐美味，竟然是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还有一些香灰和蜡烛！

“呕哕~”两人胃里翻涌，趴在地上不停呕吐！

“哈哈哈！”刘老爷爽朗的笑声中，在不断的呕吐下。两人鼓起的肚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慢慢恢复正常。

“都是苦命人，日后可不许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刘老爷的双目瞪得浑圆，面容狰狞的贴在两人面前。在得到两人惊恐点头答复后。刘老爷又恢复了爽朗慈祥的模样。他倒出帆布袋里的物品，满满两大袋
平目光盯着那栋宫殿一般的房子，眉头紧蹙，缓缓往前走。

“二哥！”陈锋突然顿住脚步，面色犹豫。

“嗯？”程平回头，见陈锋掏出一根烟，他顺手接过来，点燃，依旧蹙眉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二哥，是有事！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陈锋挠挠头，掏出打火机点嘴上叼着的烟，点了好几次没点着，气得他一把掐断那根烟，指尖一弹，那截断烟，在空中划了一段弧线，没入黑暗。

“那我先说吧！”程平嘴里吐出一口青烟，回头轻轻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语气肃然：“咱们干这行十几年了吧！“

“嗯！”陈锋回忆道：“第一次见面，你六岁，我四岁。乞讨两年，跟班一年，算下来，整整十八年了。”

“那天杀的老莫啊！”程平长叹一口气，猛吸两口香烟。面色特别深沉。

陈锋、程平，包括他们的师傅，一共六个孩子，当年被拐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老莫是接收人，也是负责看管他们的人。人贩子嘛！怎么可能会对孩子好！无论是乞讨还是偷盗，只要收入不达标，饿肚子，挨打，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巍师傅的脸上有道疤，就是老莫用烧红的铁丝烫的。巍师傅的年龄大几岁，受到的折磨比两人多。其他人都是被拐骗的，巍师傅是因为家里起火，父母被烧死，被两位亲戚送去孤儿院的路上，给卖掉的。这么多年下来，六个孩子只活下来三个。老莫在六年前病死了。三人的身体虽是自由了一些，但是，除了偷盗，他们没有任何的手艺在城市里生存，除了师傅认识几个字，其余几人都是文盲，连最基础的数字加减和认字都不会。

“干完今晚这最后一单！咱收手吧！”程平面色凝重的盯着陈锋。他原以为陈锋会质问原因。没想到陈锋听到这句话，只是激动的说了一句：“好！”

“好？”程平眯着细眼，似笑非笑的盯着陈锋。

“当然好了！我想和你说的也正是这件事。以前咱们是没得选，提心吊胆的做着那见不得光的行当。现在，咱可
！哪有钱赚啊！”

陈锋打开车窗，一阵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车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百！爱要不要！”程平从口袋掏出一百块现金，递给司机。

“这！”出租车司机眉头紧蹙，一副苦瓜脸：“大哥！咱不能这样！我好心拉你们过来，总不能让我亏本贴油费吧！实在不行，那我报警了！让警察来评评理！”

“得得得！再给你二十！”听到警察两字，程平心一紧，又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丢在副驾驶位置上，随即拉开车门下了车。

“呵！怎么这么冷！”下车之后，程平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哈了一大口冷气。

为了见师傅，两人出门前特地换了一身行头。一人身上套一件呢子大衣，都不是花钱买的。陈锋穿在大衣里面的那件毛衣有些松垮，明显是偏大了。程平的那件高领毛衣大小适合，但是鞋子有点夹脚。走路很不舒服。

“哎！真晦气！拉了两穷鬼！哈吐~”出租车司机将车子掉头，吐了一口浓痰，飞快离去。

“欸，你特妈！”年轻气盛的陈锋哪受得了这股气，拾起一块石头就准备朝出租车丢过去。

“别惹事！”程平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陈锋的手腕。

“这是哪儿啊！你说，那家伙是不是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陈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照，沥青路面因长期缺乏维护而坑坑洼洼，路边的杂草从裂缝间冒出，道路两旁的冬青树看上去也是蔫儿吧唧的，死气沉沉。

“别抱怨了！走两步看看！”身后的道路笔直，前面有一道弯。这里看上去确实荒凉偏僻，一直信任师傅的程平，那一刻的内心也颤抖了一下。

拐过拐角，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陈锋揉搓着眼睛，忽而眼前一亮，“哇”一声，指着右手边山脚下的一栋豪宅，兴奋的对程平喊道：“宫殿！二哥快看！宫殿！”

“行啦！行啦！这么多年，还和小时候一样，遇到一点事就哇哇乱叫，半点长进都没有！”程
下来的第一件事，那也不能推脱。两人对了一下时间，匆匆告别师傅，买车票前往南苑市。

酒喝迷糊了。俩人在火车上倒头睡了一路。

出了车站，两人打了一辆的士。准备趁着天色未黑，前去刘老爷的豪宅四周探探。

结果，一连拦了两辆出租车，看到烟盒上的地址之后，直接摆摆手拒载。

“盐梅路666号。”第三辆出租车看到地址之后，也是犹豫了好久，最后才勉强让俩人上了车。

“那地方又远又偏！”出租车司机抬头望了一眼后视镜，对后座的两人问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去那做什么？”

“哦！我们是参加……”程平面色一紧，忽而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正在说话的陈锋。打断陈锋说话之后，淡淡一笑：“探望亲戚！”

“亲戚？哟，那工作……”出租车司机两眼一愣，欲言又止，然后尴尬的挠头：“挺好的！挺好的！这年头啊，稳定的工作不好找，在那上班，起码是带编的。”

“他在说什么？”陈锋觉得出租车司机的话有些不对劲，他和程平面面相觑，俩人同时把目光望向了窗外。

南苑市很大，出租车上了高架，又在高架桥上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从盐梅路出口下高架。接着又在盐梅路上行驶了很久。直到夜色如墨，车子才在一棵银杏树前缓缓停下。

“喂！醒醒！醒醒！”出租车司机打了个哈欠，点燃一支香烟。指着计价器上的数字：“一百三十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一百三十五？”陈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拍了拍程平的肩膀，不可置信：“二哥！咱们坐了一趟出租车，一百三十五！”

“啥？”程平揉了揉眼睛，前倾着身子盯着计价器。

“哎哟！两位老板！你不看看路程多远！二十公里啊大哥！高架入口，堵车还堵了半个小时！一百三十五！都是辛苦钱！再说了，你在南苑市打听打听！这地方，过了下午四点！有几个出租车司机愿意来！送你们一趟，还得空车跑回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