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我紧紧握着飞云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她。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自是不如你这位一国之母过得滋润。”

我知道飞云在打趣我，可是当下我得知种种真相，她的这番话倒是戳中了我心中的痛处。

“我……”

飞云见我这般支支吾吾无措的样子，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

“姑娘，我……抱歉，是我自己心中不快，不该对你这么说那样的话，其实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国家好好的。”

我摇摇头，是我没能做好，那些事我也有责任。

“飞云，你说得没有错。入了深宫，我倒是眼盲心盲，耳朵也不灵光了，这是我的失职，是我们辜负了你们的付出。”

“你愿意回来，我真的非常感动，又惭愧，我真的害怕你会因为那些事而讨厌我。”

“姑娘你不要说这种话，就算有什么，你有危险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况且我相信你不会变。”

我抓住她的手不放，泪如雨下。

飞云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姑娘现在怎么倒爱哭了，之前那么多伤在身，都不曾见你流过一滴泪。”

飞云也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我突然想起来飞云还有伤在身。

“我听关毅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怎么样？给我看看！”

我上去就要扒她的衣服。

飞云连忙躲开。

“姑娘饶了我，哪有青天白日脱人衣服的。”

我停下了动作。

“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多亏关兄的照料，我已经痊愈了。”

“我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有的姐妹就这样惨遭杀害。”

“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她们报的！”

5

我去找到赵铮，他还没有回寝殿，仍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我没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既已知晓，就不可能坐视不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俞将军反而担心我。

“你要小心，现在前朝暗流涌动，后宫只怕也不安生，你行事也要格外注意。”

关毅此次过来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飞云姐前段时间向我求救，有人秘密搜查娘子军的人，发现立刻斩杀，已经有人遇害了。”

我心头一坠。

这支娘子军还是当年打仗时组建的。

当时青壮年兵力严重短缺，就建立了这支女子军，由我和赵铮共同统领。她们跟其他将士一起训练，在战场上她们和男子一样英勇，帮助我们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

赵铮登基之后，我曾向赵铮提出设立一支正式的女子军队，但赵铮坚决不同意，我只能放她们离开。

如今听到这种噩耗，我竟十分茫然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谁要杀她们？

“那阿云怎么样！有没有事？”

“阿昭姐放心，飞云姐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我把她藏了起来。”

“阿昭姐，如果你需要人手，飞云姐可以过来帮你。”

离开将军府时，我失魂落魄，我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在赵铮统治下发生的。

当初他答应我的，他要做一个对得起国与民的皇帝，他要让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一切都变了。

当我回到宫中，我的寝殿灯火通明，赵铮就站在大殿中央等我。

3

赵铮让所有人都退下，只剩我和他。

“你都知道了？”

赵铮脸色有些阴沉。

“你想跟我解释什么？你当初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吗？”我问他。

赵铮的神情晦暗不明。

“你知道我父皇驾崩的真相吗？是因为我父皇不想再被世家控制，他不甘心当个傀儡皇帝，试图反抗，相信了
我安心。

我自从成了皇后，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我尽我所能做到了皇后该做的一切事情，我问心无愧。

唯有一事，就是让赵铮纳妃，赵铮是皇帝，他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夫，他是天下的王，我无法将他占为己有。

我曾经主动提出让赵铮纳妃，他很生气，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纳妃，他只要我。

赵铮对我用情至此，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我只希望能一直陪他身边，在这深宫之中相伴到老。

“阿铮，政务繁忙，要注意休息，不要让自己不开心，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就像以前那样。”

“阿昭，我好像病了。”

赵铮拉住我的手，看起来有些脆弱。

“现在底下那些人跟我说什么事，我都会忍不住多想，想他们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越想越害怕，害怕我会像父皇那样……”

我把赵铮揽入怀中。

赵铮的父皇当年就是因为错信他人而招来杀身之祸，现在赵铮因此不免有些疑心病。

“阿铮，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你若不弃，我必生死相随，我们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我是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人，当年我爹娘把我卖了人，我半路逃了出来，遇到一妇人带着她的孩子逃命，我救下了他们。

后来才知道那妇人是皇后，那个少年就是赵铮，当时的他还是太子。

那年也是怪事频发，当朝皇帝突然驾崩，新皇竟是众皇子中最没有势力的那个。结果新皇登基不久，民间竟有流言说君死有疑，先皇驾崩一事另有隐情。之后又有传闻传国玉玺早已丢失，新皇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一时间什么说法都有，弄得人心惶惶。

态势愈演愈烈，各地守军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纷纷起兵，征战不断，各路人马用尽手段搜寻玉玺的下落，百姓因此苦不堪言。

赵铮通过入伍从军，替朝廷镇压各地叛乱，慢慢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成了举国敬仰称颂的大将军。

后来边境也入侵不断，赵铮在外面打仗，国都竟被外族人攻陷，皇帝也被杀害。

一时之间，复国的全部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赵铮身上。而他也没有辜负百姓的期望，最后成功平定了内外战乱，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最后拿出了传国玉玺，顺利登基称帝。

我救下赵铮后，我们相依为命，一路相伴。我跟着他四处征战，为将士们治伤烧饭，帮着他安抚民心，抚恤百姓，多少次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都一起走了过来。

他称帝后，我成了他的皇后。

成为皇后的生活与从前大不相同，不会饿肚子，不用担惊受怕。

我不用亲自动手做任何事，日常起居都有人安排妥当。

只是每天守着这偌大的皇宫，有时竟不知今夕何夕了。

2

我出宫找到了俞将军。

当年俞将军是赵铮麾下最得力的干将，赵铮登基之后就封他为大将军，统领都城守军。

我和俞将军也是相识已久。

来到将军府，不见人通报，我就自顾自走了进去，堂堂一国将军的府邸竟不见任何陈设装饰，只空有个壳子。

走到一间屋子，我听见里面说话声，刚想推门进去，里面的声音停了，同时一股劲风向我袭来，快要落在我身上时又堪堪停住了。

“阿昭姐姐！不对，皇后娘娘！怎么是你！没伤着你吧？！”

我一看，心中欣喜：“关毅，你怎么在这？我记得赵铮不是把你们派去地方驻军了吗？”

“阿昭姐姐是我，我是来找俞将军的。”

我眼眶酸涩，过去的那些人我真的好久没见到了。

“我差点没认出来，我真的……你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关毅摸了摸头，有些害羞地低下了脑袋。

俞将军从里面走了出来，往我身后瞧了瞧。

“皇后娘娘，您过来身边怎么也没人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明了，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你太理智，任何事只要给你一点线索，你就能抽丝剥茧得出真相。”

“所以我说得都没错，是吗？”

我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飞云包括娘子军在内的所有人，当年她们奔赴战场，舍生忘死。她们碍着你什么，如今你要这样对待她们！”

“赵铮，你这皇帝当得都忘本了吗！”

“嘭！”

赵铮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屋里的巨大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有人匆匆想进来，被赵铮一声喝住。

“滚出去！”

巨响之后是一阵沉寂。

“阿昭，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没意思。”

“飞云她们那群女人就不说了，我手下的兵，我的子民，他们口中歌功颂德的人竟然是你，明明朕才是皇帝！”

我一时间不明白这话意思。

我问赵铮：“那皇上后悔了吗？”

赵铮不语。

我们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厌烦。

我望着他，慢慢退了出去。

当飞云告诉我娘子军被追杀的真相时，我不相信这件事会跟赵铮有关。

这对我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巨大的打击压得让我喘不过来气。

我来找赵铮想问个清楚，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

6

自从那晚吵了一架，我和赵铮开始冷战。

我们彼此僵持着，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令我意外的是，赵铮主动来找我了。

“阿昭，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世家不除，天下不宁，我不应该就这样屈服。”

赵铮把虎符交给了我。

“阿昭，你相信我，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手里的虎符还残存着赵铮的温度。

“阿铮，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我会帮你一起完成你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