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你老公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我要是不告诉他你在哪里的话，他就要杀了我，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不管他说什么你可都不要相信啊，谁知道许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苏怕自己出卖姜云的事情败露，先给我泼了一身脏水。
刚刚还准备跟我离开的人直接上前一步给了我一巴掌。
“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脸上和头上都在疼，却都比不上心头的无力。
看着被沈亦南扶在怀里的姜云，我闭了闭眼。
“姜云，我再问最后一次。”
“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回答我的是姜云的冷笑声。
转头把我当成空气和沈亦南说着话。
酒店房门关上的前一秒，姜云心疼沈亦南的声音传出。
“明天上午我们去送狗狗最后一程吧，不要难过了。”
我漫无目的地回到医院。
岳母的尸体还在太平间里放着。
“医院这边已经安排火化，请问还有家属要见患者最后一面吗？”
身旁护士的话让我瞬间清醒。
想到刚刚酒店里姜云说的话，我顿时愣在原地。
她不相信我，更不愿意跟我来医院。
可我还是心疼临死都没能见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的姜云。
只能犹豫着拿出手机。
“妈要火化了，我没骗你，赶紧来医院吧。”
消息发出，一个红色感叹号赫然显示在消息前端。
姜云把我给删除了。
余光看见还等在身边的护士，我关上手机扭头看着她。
“没有了，让她早点安息吧。”
我眼睁睁看着岳母被推进火化炉。
直到凌晨，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了手上的一个小盒子。
车上，备忘录提示音响起。
今天是姜云的生日，前几天我还特意让助理给我从国外空运了一车的玫瑰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岳母哀悼会于今日在家举行，各位亲朋好友可来家中送老人最后一程。”
悼文刚一发出，我才后知后觉。
姜云怕是看不见这条消息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变成了妈妈的祭日会是什么反应。
我一夜未眠。
家里上上下下都已经布置好。
看见我的悼文，岳母的亲朋好友更是接二连三地来到家里。
无一不为了这个心善的老太太伤心。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还没有，警察说那个地方偏僻，监控比较少，还得一一排除。”
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回答着亲戚的问题。
“云云呢！她是不是伤心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
“你是他老公，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她。”
话落，还不等我开口。
姜云一手挽着沈亦南，一手提着蛋糕，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妈！你怎么没有关门……”
在看见面前的黄纸还有蜡烛时，姜云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不见，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沈亦南的手腕上。
姜云心虚地把手缩回。
看我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跪着烧黄纸，姜云竟然快步上前把火盆掀翻。
“许恒！你在搞什么鬼！”
“不就是昨天没和你回家吗，你就在家里搞这么晦气的一出！”
“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话落，姜云被身后的舅舅反手拉过去。
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随即拽着姜云的肩膀按在窗边的灵台上。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你妈怎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姜云直愣愣地看着黑白照片上岳母的遗容，身子僵硬在原地。
沈亦南还想接着骂，却被警察给制止。
路过我的身边时候还不忘记恶狠狠地盯着我。
警局里，沈亦南从一开始的求饶变成了后来的怒骂。
“我真后悔，为什么要在那天晚上为了你出门。”
姜云哭着对沈亦南说出这句话。
随即扭头望着我，我权当没有看见。
接受完询问后刚准备离开警局，舅舅从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
“江恒啊！家里刚刚来了对夫妻，说姐姐留下来的房子被卖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可以姐姐给云云留下来的啊！”
舅舅语气激动，看我一头雾水的模样转头跑向姜云那边。
“云云！房子是不是你卖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呢。”
“那可是你妈留给你的啊！”
一脸麻木的姜云在听见岳母留给自己唯一的房子被卖后思绪才缓缓回归。
“怎么会？我只是签了个合同，给沈……”
说到这里。姜云瞪大了眼睛。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拿起身旁的椅子就朝着沈亦南扔过去。
“你是故意的！是你骗的我，你把我的房子骗走了！”
只可惜，沈亦南和姜云之间还隔着一扇窗户。
里面的人嘲讽地看着姜云笑，丝毫没有收到伤害。
说着，姜云几乎是半跪着挪到警察的身边。
“求求你们帮帮我，那个房子是我妈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你们帮我拿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们。”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
姜云是被沈亦南骗了。
原来早在岳母出事的前一天，姜云就拿着房产权证在沈亦南的欺骗下签了一个合同。
现在沈亦南还不上钱，债主只能跑到姜云的家里把房子给收走。
姜云发了疯似地敲打着隔在沈亦南面前的玻璃。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
只能上前把姜云抱在怀里任由她哭泣。
“许恒……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妈妈没有了，现在房子也没有了。”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姜云死死抱住我的身体，警局里响彻着她的哭声。
可是我却不能再给她任何承诺。
肇事逃逸和诈骗的事情同一时间败露。
沈亦南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人在外地赌博签下巨债，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人背锅的。”
好巧，姜云就是这个人。
可偏偏她还以为沈亦南这次回来是特意找她的。
房子已然取不回来。岳母也没办法复活。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姜云直接晕倒在了我的怀里。
去医院的路上，舅舅忍不住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劝说着我。
“云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江恒，我知道都是云云的错。”
“等她醒了，我一定好好骂她，你……你原谅她好不好？”
“就当是我这个做舅舅的求你了。”
听见舅舅的话我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和姜云结婚后，我尊敬家里的每一个长辈。
直到听见他劝阻我的话，我才明白
都是一群帮亲不帮理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不会希望我们离婚的！”
姜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脚步顿了一秒。
没有理会她的话。
想到岳母临死前对我的歉意，我想，她一定会支持我的。
岳母下葬那天，沈亦南也来了。
还没走近，就听见舅舅和一边的姜云正在争论。
“我有分寸，她不会骗我的。”
“而且那份合同我也看过了，根本没有问题。”
瞧见我的身影，姜云和舅舅立马闭上了嘴。
察觉到我落在沈亦南身上的视线，姜云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急匆匆向我解释。
“亦南也想来送妈最后一程，他说妈对他有恩。”
有恩？
当年岳母拆散了姜云还有沈亦南，她不恨岳母都算是好的了，怎么会有恩。
“不用向我解释。”
姜云眼底的失落都要隐藏不住，刚要开口就被我打断。
“离婚协议签好了吗？”
我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柔。
字里行间都是冷漠。
“等……等妈下葬完吧。”
岳母下葬的时候，姜云跪倒在地上崩溃痛哭。
见状，舅舅忍不住上前让我去安慰安慰。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沈亦南就把姜云护在了怀里。
“阿姨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么伤心的。”
妈，照顾姜云一辈子的承诺我还是做不到了。
你不要怪我。
我在心里想着。
刚刚下葬结束，墓园入口传来警车的声音。
手机铃声也紧跟着响起。
是那天接警的警官电话。
“赶紧把沈亦南给控制住！”
话落，我还来不及挂断电话，就猛地上前把沈亦南按倒在地。
男人猝不及防被我弄得满脸都是泥巴。
“许恒！你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弄死你！”
“云云！快点帮我把他拉开，我好痛啊！”
刚刚那一下，姜云也连带着被推倒在地。
听见沈亦南的叫喊才回过神来。
“许恒，你快点把他放开啊，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他无关。”
“你不要冲别人发脾气，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姜云拉住我的手腕，意外的是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对我怒骂出声。
可笑的是都照顾时候了还以为我是为了她和沈亦南之间的奸情。
“不准放开他！就是他撞死你妈的！”
警察陆陆续续从后面跑过来。
别说姜云了，就连我也惊讶不已。
怎么偏偏就是他呢。
“你他妈放屁，姓许的，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云云，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相信他们！”
“不可以相信他们！”
警察上前控制住沈亦南，听见他口中的话脸色都变得更加严肃。
“姜母被撞的那一天，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眼一旁的姜云，她的脸色比纸还白。
那天晚上他们在干什么没有人比姜云更清楚了。
“他们在给沈亦南的狗做安乐死。”
我率先开口替姜云和沈亦南回答。
周围的亲戚听见我的话更是直接倒吸凉气。
姜云的舅舅一听当即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到姜云的脸上。
“我当你是个不懂事，没有想到你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姜云直愣愣地盯着面前岳母的墓碑。
“看吧，我那天一直和姜云在一起的，我哪儿来的时间出门！”
“更别提去撞死阿姨了！”
“是吗？你开车去找姜云的路上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警察的这一句问话瞬间把沈亦南问得僵硬在原地。
额头上掩饰不住的冷汗。
“砰——”
视频里沈亦南把岳母撞飞的视频被放到他的面前。
那道撞车的声音响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眼看着自己撞人的事情败露。
沈亦南跪倒在姜云的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云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撞到的人就是阿姨。”
“我……我就是急着去找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
姜云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看着沈亦南的眼神已经麻木。
不管沈亦南怎么磕头都无动于衷。
就在警察上前拉住沈亦南准备离开的前一刻。
姜云猛地朝前扑去，一口咬在沈亦南的手上。
这一口下去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痛的沈亦南疯狂拿着手打姜云的头。
甚至死死拽着姜云的头发。
可不管沈亦南怎么反抗、警察怎么拽她。
姜云都不松口，嘴边都是沈亦南的鲜血。
直到警察拿出电棍，姜云才无力松口。
“他妈的，什么狗东西！是你自己要和我约会！”
“自己要跳到我床上去的！”
“小恒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私下好好谈嘛，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呢？”
“对啊对啊，许恒，姜云妈妈刚刚过世，你现在说这个事情是不是不太好啊！”
“许恒， 你把离婚协议拿回去，这件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
一旁的沈亦南听着亲戚们说的话，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离婚协议。
“许恒，云云现在已经够伤心了，你就不要再这里扎她的心了好吗？”
“如果是我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就把错全怪在我的身上吧。”
话落，沈亦南扭头给姜云递过去一个安扶的眼神。
好像我就是一个不顾全大局的小人。
想到沈亦南在岳母临死前说出的那些话。
我实在忍无可忍。
既然他都认错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当即上前朝着沈亦南的膝盖就来上了一脚。
这一脚用上了十足十的力气，沈亦南直接跪倒在地。
额头摔在地上，瞬间红肿起来。
“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她妈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现在还跑到家里来恶心人！”
话落，我掏出自己的手机。
把沈亦南发给我的床上照片亮在每一个亲戚的眼前。
“这就是你不能去见妈最后一面的原因，也是我要和你离婚的原因！”
刚刚还在劝说我的亲戚一瞬间没了声音。
支支吾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姜云说不出话。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们只是在……”
“在床上休息是吗？”
我打断姜云，说出来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至极。
甚至有些不明白姜云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怎么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姜云、对不起姜家的事情。”
“今天的哀悼会就当是我报答妈一直以来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情谊吧。”
话落，我不顾舅舅的阻拦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将结婚戒指扔到垃圾桶里。
婚后五年，这个戒指从未离手。
骤然取下，无名指上还留着一条勒痕。
刚刚上前几步，姜云就从地上起身抱住我的腰，也不管沈亦南还在身后。
“不要离开我，妈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不要离婚，都是我不好，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不是承诺过我一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的吗？”
姜云把我抱得紧紧的，可话听在我的耳朵里。
我却只觉得讽刺。
姜云死死不肯松手，我只好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头。
“祝二位百年好合。”
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拿着行李走了出去。
身后的姜云还想来追却被沈亦南给拽了回去。
“云云，没事的，你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要走就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沈亦南和姜云的声音渐渐淡去。
原以为自己还会有不舍，没有想到走出大门的一刻却是意外的轻松。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姜云每日每夜地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我们之间的身份就好像在提出离婚的那一天发生了调换。
可我知道，她只是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身边人都离她而去的事实而已。
岳母下葬的前一天晚上，不知道姜云在哪里知道我的新住处。
她竟然直接跑到我家楼下等着我。
眼看着下雨也不愿意离开。
“妈明天就要下葬了，你今晚陪着我好不好？”
我打着伞站在姜云的对面，看见她落在我手上的视线后。
又将手上的伞往后倾斜几分。
从今往后，我的伞只会顾着我自己。
“不了，你还是让沈亦南陪着你吧。”
“岳母的葬礼我会去的，离婚协议希望你也能在明天签好。”
说完，我转身离开。
“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舅舅还要劝的话，不如就直接从车上跳下去吧。”
“只要您毫发无损，我就好好考虑一下您的提议。”
男人被我的话一下怼的说不上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在医院待了许久，姜云都迟迟不见醒过来。
一个念头在心里产生。
趁着舅舅出门，我走到姜云的身边。
“不要装了，把眼睛睁开吧。”
在我耐心耗尽的前一秒，原本还紧闭双眼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我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初对姜云的那份心疼。
随手拿着纸巾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新的离婚协议。
不用猜也想得到，留在家里的那份协议一定被她扔进了垃圾桶里。
“妈……阿姨已经下葬了，这份协议你签字吧。”
看见我手上的东西，姜云的脸上瞬间惨白。
下一秒，文件被她拿在手心。
三下两下就被姜云撕碎从窗户扔了出去。
随即抓住我的手腕。
“不离婚好不好！我不要离婚，我不想离婚。”
我握住姜云的手。
面前的人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没想到只一秒，我就掰开了她的手指。
“人是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姜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你不想签字的话，那我们就只有走诉讼途径了。”
话落，我不顾身后姜云的挽留径直走出了病房。
这些年，姜云一直不愿意和我回老家看望父母。
想到好就没见的妈妈，我忍不住给她打过去电话。
“妈，我改天就回来了，还有，我要离婚了。”
电话对面一阵沉默。
原以为会被质问和劝阻，却没想到我妈只是问了句。
“吃饭了吗？等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个接一个电话声音吵醒。
一看备注，全是姜云舅舅打过来的。
刚一接起来，我就听见对面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云云……云云她自杀了。”
尽管心中已经对这个人没有了曾经的爱意，可是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跳还是暂停了一瞬。
警察来人说。
昨晚，姜云趁着舅舅睡着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岳母留下的房子里。
姜云试了好几遍，曾经的家早已经被人换掉了门锁。
而如今，自己竟然连门都没有办法进去。
姜云在家门口呆坐了两个小时，随后一路走到了我家楼下。
望着我家的窗户，监控画面里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色渐渐变亮才离开。
走之前还在门口的信箱里塞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随即走到桥上一跃而下。
电话打给我的时候，人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
姜云的后事由我一手操办。
就葬在岳母的身边。
回家的飞机上，我还觉得有些恍惚。
短短几天时间里，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发生。
直到看见接机的父母，我才忍不住重新勾起嘴角。
还好。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人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