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来再给您带上两罐？”

柏茹秋见王焕春有所动摇，连忙陪着笑脸到王焕春跟前。

王焕春自然不能被柏茹秋这点小伎俩哄住，但她这里，向来只收心甘情愿来的人，若是不愿，强掳了来，也只是多养了个不听话的，给她赚不到钱不说，惹出事来，就麻烦了。

“行了行了，东西我收了，先去后院把脸洗了再进来，下次若再弄得一身煤灰，可别进我这锁春阁！”

“是是是，谢谢春妈妈！”

王焕春唤人带柏茹秋去了后院清洗了一番，再见柏茹秋时，那张洗去脏污的脸，美的连她这个女人都有些动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当是个美人。”

“春妈妈过奖了，小女子不过生的白净些，细看也不过姿色平平而已。”

柏茹秋讪笑两声，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想做点什么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慌乱。

王焕春敛了笑容道：“秋娘，你若不愿进我这锁春阁，我自然不会强求，但你究竟生的如何，我相信你不会不知。我这里整日来的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出现在这儿，就算我不动心思，就不会有其他人吗？”

王焕春的话说的柏茹秋心中委屈，她只想多赚点钱贴补家用，她不过是个普通人，怎的人人都要打她的算盘？

“秋娘不过是个普通人，想过的，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安生日子。或许如春妈妈所说，我这张脸是有些出众之处，但我若不愿，旁人能奈我何？”

柏茹秋家里虽只是普通的农户，可她也是平民，既不是贱籍，也没欠人钱财，就算要打她的主意，这青天白日，天理昭昭，也不能将强抢民女吧！

这样的话王焕春何曾没听过？可如今她走到这一步，又何曾是她所愿？

大概是这姑娘倔强的模样太似当年的她，王焕春动了恻隐之心。

“秋娘，如今什么世道，你也知道，做一个普通人，过安生日子，早不是件轻松日子。而你的美貌，或许是上天
p>姜雁也没了主意，一脸无助地看向阿荀：“你说，我该告诉她这件事吗？”

阿荀揉了揉姜雁的发柔声道：“我想，无论好坏，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那万一她承受不了呢？”

“我想，她比我们想的要坚强。”

...

宁府一切事毕后，柏茹秋提出要离开长安出去走走，姜雁亲自送她出城。

夕阳西下，一抹清瘦的身影走在落日余晖下，那样的坚定，轻快。

上马车之时，柏茹秋忽地转身，十分郑重地向姜雁行了礼。

“小郎君，此后我们怕是不会再见，愿你一切都好。”

姜雁看着柏茹秋的眼眸在余晖下，终于泛出点点亮光，心中也为她高兴,有些事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宁远山已死，就让这命运坎坷的姑娘以后过的自在一些吧！

“秋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信只要有缘，我们终会再见！”

那日，姜雁在城门口驻足续修，直到那辆马车的影子变成小小一点，完全消失后，姜雁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来。

“姜小姐，有人找你。”

突然阿荀带着前几日给宁远山验尸的仵作来见她。

姜雁心中奇怪，宁府一事已经了解，此时有还有什么没弄清楚的事。

“大人可还记得，那日宁远山死前应酬时喝的是什么酒？”

“无须酒，怎么难道这就有问题？”

“这酒单喝是没问题，可我今天无意中在宁远山的指缝中发现了一种香膏，我找了我会制香的朋友来看，发现那香膏里，有一种叫玉芝的花。这无须就和玉芝花单喝都没问题，可若撞在一起，那可是剧毒！”

仵作的话提醒了姜雁，前些日子宁府抄家时发现了许多无须，听说宁远山十分喜爱着酒，出门应酬，也必须要喝这酒。

如此想来，柏茹秋跟了宁远山这些日子，她不会不知宁远山的这些喜好。

猛地，一种念头出现在柏茹秋的
丢了他的脸面，只好作罢。

晚上，柏茹秋因白天事睡不着，便跑到院子里透透气。

突然，柏盛房里的烛光一晃，“吱”的一声，门开了。

少年从房门里探出半颗脑袋，调皮的冲着柏茹秋眨眨眼。

柏茹秋没理会他，转身就要进屋。

柏盛见阿姐不理自己，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上前拉住阿姐，一脸委屈道：“阿姐怎么不理我，莫不是盛儿做错了什么，惹阿姐生气了。”

柏茹秋站在原处，也不回头，只是低低地叹着气。

柏盛见阿姐如此忧愁的模样，连忙走到柏茹秋面前，急忙问道：“阿姐这是怎么了？可别吓盛儿！”

柏茹秋低头掩面，道：“今日白天，你出门读书去，阿爹突然要拉我卖了去...”

说完，柏茹秋便轻轻地抽泣起来。

柏盛闻言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怎么会？爹怎么会这样做！”

柏茹秋觉得可笑，柏盛当然不会知道，柏昌元把他这个儿子当眼珠子宝贝，家里现在穷成这样也要供他读书考科举，在他眼里，柏昌元自然是好的。

柏茹秋轻笑一声：“怎么，难不成我会诓你，盛儿你左邻右舍去问问，你会清楚阿姐骗没骗你。”

说罢，柏茹秋便转身进了房门。

回到房间后，柏茹秋看到柏盛站在她房外好久。

终究是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柏茹秋因为这些日子的委屈，对他多少有些怨气，但她看见少年清瘦的背影，到底还是心软了。

柏茹秋叹了口气，推开房门。

柏盛听到开门声音，突然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

“盛儿，外面更深露重，早点回去休息。”

柏盛背对着柏茹秋点点头，径直走到房门口。

突然柏盛转过头来，月光下，少年亮明亮的眸子满是坚定。

“阿姐，盛儿会帮你，你不会被爹卖走的。”

柏茹秋一愣，随之浅笑着点了点头
的恩赐，但若是遇上了些心怀不轨的人，那也会成为你难逃的劫。”

王焕春的言外之意，柏茹秋自然听出来了，如此想来，只怕那个心怀不轨的人已经出现，王焕春的话也不过是在敲打她。

柏茹秋不过农户之女，既无权势，也无依仗，只怕那些厉害人物，随意手掌一翻，到她这儿就是惊涛骇浪。

“小女愚钝，还请春妈妈直言！”

柏茹秋弓着身子给王焕春倒了杯茶来，毕恭毕敬端到她面前。

王焕春上下打量了柏茹秋一番，接过茶来抿了一小口。

“识时务，懂进退，还算让我满意，今儿个，我王焕春吃你这盏茶，也帮你这个忙。”

柏茹秋一听，连忙感激道：“谢春妈妈怜惜！”

“那人是谁我不能说，但我只能告诉你，那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你可知，让你进锁春阁也正是那人的主意？他这样做，又是什么心思，我相信你不会想不到。”

柏茹秋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王焕春的意思。

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那是平民，那人就算打她主意，自然也不能强来，但若她进了锁春阁，那许多事可就由不得她了。

如此可见那人心思之深，她若不小心谨慎，只怕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

“我话说到这儿，你是想赚钱，还是想自保，你自己决定。”

柏茹秋现在家里尚有病弱的娘，年幼的弟弟，还有整日被生计困扰，变的喜怒无常的爹。

现在他们全家都指着柏茹秋的这个买卖来糊口，要不然柏茹秋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也不会天天跑到锁春阁这个地方来抛头露面。

可如今王焕春的话已经挑明，若她想继续来赚这个钱，那她自己有天会难以自保。

如今柏茹秋陷入两难的处境，心也坠入了谷底。

难啊...她不过是想活罢了...怎就如此难？

王焕春走后，柏茹秋呆站在原地许久，久到她的手脚被穿堂风吹得冰冷。

最后还
道：“傻姑娘，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你以后能过的好，我就很满足了。”

说完，阿七哭的更厉害了。

八

“救命啊！二夫人落水了！”

夜晚，随着阿七一声尖叫，宁府的宁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当仆人赶来将柏茹秋从池子里捞出来时，宁远山刚从反复人的院子里赶来。

宁远山见柏茹秋躺在上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急得额头的青筋暴起，转过身对着围站一圈的仆人吼道：“都傻了吗？给我去请大夫来！”

宁远山抱着怀里的人，心惊她这么瘦的这么厉害，浑身上下好似就剩一把骨头了。

忽地，宁远山手掌一股温热，他抬手一看。

满手的鲜血！刺得人眼睛生疼！

宁远山脸色大变，瞧着一地的鲜血，心仿佛被人撕碎。

柏茹秋做了个很美的梦...美到她不愿醒来的梦

梦里阿爹阿娘很疼爱她，阿弟也好好的活着。

她被坚定地爱着，也能全心地去爱别人，她做她想做的事，嫁她喜欢的人。

如此平安顺遂的一生，当真是场美梦...

忽的，那双黑洞洞地眼睛再次出现，那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柏茹秋被那双阴鸷的眼睛吓得心惊肉跳。

终于...梦还是碎了。

再睁眼时，宁远山正站在柏茹秋的床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狠的好似地狱的恶鬼向她索债一般。

“你就这么厌恶我？为了不生下我们的孩子，你宁愿去死？”

孩子？柏茹秋一脸茫然的看向宁远山。

宁远山以为柏茹秋在给他演戏，心中更加愤恨，从袖口里拿出一包要来，像是拿着什么罪证一般审问着她：“别装了，柏茹秋！这是从你房间里搜出的堕胎药，你非这番功夫，不就是不想留这个孩子吗？”

柏茹秋看着那包药，心中震惊，那是她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让人抓的补齐安神的药，怎么会突然变成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