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这是什么意思？”独眼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光头耸耸肩笑了笑没有回答。

独眼龙额头上青筋直跳：“我知道两位神通广大，但是有句话两位怕是没听过。强龙压不了地头蛇，这是我的地盘，我奉劝你们聪明点，把钱给老子吐出来。”

周围二十来个壮汉纷纷上前将两人牢牢围在中间。

“干嘛，你不会觉得把我们围起来，就赢定了吧？”美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抬指尖，挑起长发绕了一圈。

光头男则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双黑色手套，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轻轻碰拳发出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他走上前两步，咧嘴笑道：“让我来告诉你们，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给老子操家伙上！”独眼龙大吼一声，“兄弟们，别伤着美女，收拾完男的再和她好好耍!”

手下们听完狞笑起来，光头男舌头轻轻舔了舔上嘴唇，左右扫视一番，弓身向前冲去，一记勾拳猛击向最前方汉子的咽喉。

独眼龙的手下也都是身经百战，街头斗殴的经验非常丰富，男子向后已撤，手里一个铁锤向光头猛地砸了过去。

却见光头嘴角笑意更盛，不退反进，右拳直直撞向铁锤。

“铛！”交击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汉子只觉一股巨力袭来，铁锤猛地倒飞向后方，光头的拳势不断，狠狠击中了汉子的下巴。

近两百斤的壮汉被轰得离地而起，等到落地之时，脑袋已经软趴趴地歪倒在一边，鲜血缓缓流了出来，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原本喊打喊杀，一片嘈杂的修理厂突然安静了下来。

独眼龙的眼睛瞬间红了，跑过去喊道：“老六！”

“还愣着干什么，”他咬牙道，“全部砍死！”

美女随手掀起裙子，从矫健的双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在指尖轻轻转动，舞出了灿烂的刀花。

光头眼神古怪地冲独眼龙笑道：“错误的选择。”

只听一声轻踏，女子身形一闪，一刀划过身旁男人的咽喉，鲜血如同喷泉般洒向空中。匕首一转，身体一矮，顺势又躲开甩来的铁链，一刀直直插进另一人的胸口，一个照面，就杀了两人，敌人却连她的裙角都没有碰着。

光头也没闲着，身体如同猛虎下山，拳套狠狠地砸向其他人，硬扛着对方各种刀具的招呼，近身就是一记重拳，两人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撂挺了独眼龙手下二十多号狠人。

独眼龙原本因为好兄弟的死带来的怒意，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旮旯角里。

“好，两位好汉……”

美女挑眉。

“不，不是，美女和好汉，”独眼龙哆嗦着嘴唇说道，“钱，钱都给你们，我，我不要了。您二位，就，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放了吧。”说完跪在那里连连磕头。

光头笑了：“那恐怕不行。”缓步上前。

独眼龙低着脑袋，眼中狠色一闪而过，等到光头来到跟前，突然暴起，手中短匕直刺小腹。

光头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匕首，反手一扭，捅进了独眼龙的喉咙。


景山市郊区的一家破旧汽车修理厂，厂门的牌子已经歪倒在了一边，锈迹斑斑，“广福车行”四个字，两个字不知所踪，只剩个轮廓留在上面。

门口贴着的两幅春联早就因为日晒雨淋，褪色得看不清楚字迹，唯有“招财”二字能勉强辨认出来。

墨绿色的皮卡缓缓停在门口，其中一个汉子有节奏地按着卡车喇叭，三长四短，三短两长。

没过一会儿，修理厂内走出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右手领着一把大号扳手，将铁门上的门锁解开，拉开大门示意几人开车进去。

老头点点头，等皮卡开进了厂子里面，胖子在门口四周望了望，反手又带上铁门，挂好门锁。

车子停到了里面，老头和三个汉子纷纷下车，阴影处走出了六七个肌肉发达的凶狠汉子，领头一人带着眼罩，嘴里嚼着什么，冲老头扬了扬下巴。

老头回头给了身边汉子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走到了皮卡后车厢，拍了拍。

独眼男这边也偏了偏头，一个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男人利索的翻上皮卡，抽出短刃划开了塑料膜，看了看陈默的脸，起身冲独眼男点了点头。

独眼男哈哈一笑：“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劳您亲自出手跑货。”

老头扯了扯嘴角就算笑过：“身子骨还算硬朗吧，你们的东西呢？”

独眼男一挥手，一个穿背心的大汉拎着一个蛇皮袋走上前，放在了老头面前。

袋子打开，一麻袋的钱，汉子从皮卡上拿出几个数钞机，花了二十分钟点完：“爷，对账。”

老头也挥手让人把陈默的尸体抬了过去，其中一个汉子瞟了一眼尸体，愣了愣，停下步子。

独眼男皱眉，老头骂道：“瓜娃子，弄啥嘞？”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尸体送过去。

交易完成，一旁的汉子在车上，低声对老头说：“爷，那尸体好像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老头皱了皱眉。

“俺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昨天晚上捞上来不是着模样的。感觉，感觉……反正俺就是觉得哪里有变化。”

一边开车的汉子喝到：“行了，别瞎说了，走镖走多了，胆子都走小了，别自己吓自己。”说完踩了油门要走。

“砰！砰！”两声巨响，车头这个往前倾了下来。

开车的汉子脸色一边，下车查看，两个车前路被三角钉戳破了。

“这是啥个意思。”汉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独眼男狰狞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扳手，笑道：“没法子，雇主给我这边的活不光是收货，还得把送货人清理掉，老爷子，对不住。”

嘴上说着抱歉，修理厂区后面又冲出了十几个大汉，手里操着扳手，铁链，铁锤，砍刀，冲向了老头几人，显然早有预谋。

“妈的，”老头吐了口唾沫，“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

四人心知今天几乎没有生还希望，杀气四溢，一抹腰间，每人手里多了把短刀，抱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冲了过去。


靠着病房门口的墙上，一个留着络腮胡，穿得有些邋遢的男人，瞟了赵颜一眼：“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赵颜摇摇头，勾了勾嘴角：“那倒没有，不过直觉告诉我，陈默一定对咱们隐瞒了什么。”

男人点点头：“另外，这个动手的人不简单，他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看来是对学校安保系统专门调查过。”

赵颜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嗯，这是自然，我已经安排人将学校相关的员工和学生仔细排查一下，把学校保存下来的所有监控录像都刷一遍，既然踩过点才动的手，肯定不可能一点痕迹没留下。”

“另外，”赵颜回头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陈默的病房号，笑道，“把陈默没死的消息放出去。”

男人点点头，在走道上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目送赵颜离开。

……

陈默躺在病床上，医生专门叮嘱了他不能乱动，防止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裂开，他闭上眼睛想睡觉，可是伤口的疼痛，加上死而复生的经历，却如同梦魇般缠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怎么都睡不着。

幸亏病床对面台电视机，他按动床边的按钮，进来一个中年女护士，帮他把电视打开，电视上正好播放着这次湖滨大学的实验室事故的新闻，刑警官一脸严肃地站在现场对记者说道：“……这些问题涉及到案件具体调查，现在无可奉告。”

“听说这次事故中有幸存者，是真的吗？”一个记者举着录音笔拼命挤到前排，引得一旁的同行小声抱怨。

“你听谁说的？”刑警官眼睛一眯，盯着提问的记者仿佛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转头对新闻官说道，“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吧！”

一间简陋的廉租房里，男人身前开着啤酒和炸鸡，坐在电视前，看着新闻，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病房里，同样看着新闻的陈默，心头一跳，升起了一股不安。

……

就这样半睡半醒之间，陈默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病房门被推开，正恍惚间突然颤栗了一下，惊醒了过来。

入眼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张爱国和刘萍萍提着一袋水果站在病床前。

张爱国有些奇怪地看着陈默，旋即关心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陈默松了口气，苦笑道：“还能怎样，活着的感觉。”

两人将水果往桌子上一放，刘萍萍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三人正聊着天，吴教授带着肖悦和周濡也来到了病房。

肖悦和周濡看着被绑得和木乃伊似的陈默，也没认出这个临时挡箭牌，吴教授很是惭愧地说道：“陈默同学，这次意外事故是学校的失职，学校这边也了解到你的情况，来看看你，住院的费用学校会负责解决，另外还有10万元补贴给你，帮你完成剩下三年的学业。”

张爱国对着陈默挤了挤眼，张嘴默默说了句：赚了赚了。

陈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陈默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又停住了。

片刻后，脖子艰难地往上扬了扬。

然后又沉了下去。

地面上的液体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咳……”

“咳咳……”

陈默用尽全力，撑起身子，费力地靠在墙上。

右眼的视线缓缓变清晰起来，他抬起缺了两个手指的左手，轻轻摸了摸脸颊。

左眼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脑袋往上扬了扬，脖子左边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摸索了一下，用力一拔。

一片染血的玻璃碎片。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咬牙拔出了七八片大的玻璃渣。

“呼……呼……草！”

剧烈地疼痛几乎让他要昏厥过去。

但是伤口开始飞快地愈合，残缺受伤的部位附近，从骨骼，肌肉，血管，皮肤，正在飞快地生长出来。

又痛又痒，深受重伤的陈默靠着墙壁，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因为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坠湖的瞬间，对于当下的处境有些困惑。

他将断腿生生掰回原位，又过了几分钟，等骨骼长得差不多后，终于站了起来。

感觉周身有点凉，陈默低头看了眼，随手将插在身上的几根管子抽了出来，又在角落里找到了几具还算完整的尸体，从身上扒下了衣服，简单遮了下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实验室。

沿途看着黑漆漆的楼道，许多警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路上。

运气不错，陈默心想。

他挑了个身材相仿的尸体，换上衣服，看了看墙上的标志，往楼上走去。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让我更加强大。

黑暗中，陈默平静地笑了。

……

黑暗是最好的伙伴。

李莎将长裙下摆一撕，变成了利落的短裙，在黑暗中，警卫的脚步和呼吸就仿佛是灯光一般显眼。

李莎快速地奔跑，速度远非常人能及，但是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悄然落在了一个警卫的身边，匕首轻轻一划，警卫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如法炮制。

她利落地解决了七八个正在搜索她的警卫。

意识到问题所在，其中一个小队长吼道：“夜视仪。”

其他警卫也反应过来，纷纷戴上了夜视仪。

李莎暗骂一声，举枪便杀，挥手间又是几个爆头。

整个大楼几百名警卫，陆陆续续地向这里赶来，但这不是最麻烦的。

李莎停下了脚步。

对面站着一个长着蜘蛛复眼般的怪人。

“李莎，别来无恙。”说完，蝎子头戴特制的夜视仪，手持冲锋枪对着李莎的位置就是一阵扫射。

李莎咬牙一边还击，一边借助两边墙壁快速腾挪，一连串子弹从她的身边擦过，有两颗击中了她的肩膀和小腿。

“你的身手无论看几次，都让我觉得赏心悦目。”蝎子退后几步，换上子弹。

李莎的手枪也没了子弹，只能抽出匕首咬牙冲上去想要近身。

蝎子身后却走出三个人，拿着冲锋枪对着楼道一通扫射。

李莎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跪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蝎子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谁也没注意到，四人背后多出了一道黑影。


面试的结果不出所料，在女神肖悦面前发挥严重失常的张爱国被淘汰，陈默和刘萍萍被通知正式入用了。

陈默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孙富贵的声音从柜台穿了过来：“三鲜土豆丝儿，拔丝香蕉，鸭血粉丝，21号桌！”

“好嘞！”陈默快步走到前台，将刚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

正往桌上放菜，他不由得愣了愣，因为桌旁坐着一位稀客，陈默的学姐－－肖悦。

要知道陈默在孙老板这里做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学姐肖悦这样的学校名人，还真的是第一次碰到。

肖悦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瞟了眼陈默，觉得这服务员有点磨磨唧唧的。

陈默赶忙将菜上了桌，肖悦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熟悉的味道。

不过肖悦现在可没什么心情理会这件事儿，秀眉微蹙，看着心里就揣着事。

她一般很少去学校外面吃饭，因为总泡实验室，也没什么空闲，加上学校食堂是对高新科技人才有专门的饭菜供应，也不怎么需要出来吃。

今天去老孙餐馆吃饭，其实，是为了躲一学长来的。

要说湖滨大学，女学霸有娇俏可人的肖悦，那男学霸的代表，同样不让人失望。

这男生姓周，叫周濡，比肖悦大上一岁，也是越级读研，跟着的课题组领头人是学校另一位著名学者－－秦涧教授，专攻的是基因工程。

秦涧教授和吴明清可以说既是对手又是战友，方向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又互相有所重叠，各自也都是国际上有名的学者。

这次其实也是吴明清，请秦涧教授过来，给他们项目目前的困境，提提想法，探讨交流一下心得。

周濡长得也是相貌堂堂，学校里面也有一众学妹追捧，但是人长得帅，学术实力强，眼光自然也高，也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嗯，就是坐在孙富贵店里正吃着饭菜的肖悦。

一般男生看女生，先看长得好不好看，在看有没有气质内涵，而一般女生则更首先看重男生的实力，其次才是长相。

肖悦可以说完全满足了周濡对另一半的畅想，第一次见面就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但是肖悦可不是一般的女生，也就不能按一般女生的喜好来衡量！

尽管是理科生，肖悦找男朋友，更看重感觉。

她觉得自己每天泡实验室，都已经没什么时间享受明媚青春的大学生活了，再找个同样泡实验室，没什么时间哄她的男生，那人生岂不是一点光明都没有了？

更何况，她一想到周濡那风度偏偏又旁征博引的说话方式，虽然让其他女生眼里异彩连连，她却觉得，难免也有些太惺惺作态了，找男朋友跟找个老师似的，这谁受得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叹了口气，这周濡是秦教授的得意门生，想赶怕是赶不走了，还是先避避风头再说。

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店里的灯光暗了一暗，肖悦疑惑地抬头，发现高大帅气的周师兄，站在了她的桌前，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说道：“小悦，我能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