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还有这眼前看乐子，挑起我下颌的林姑娘。

“小夫人今日美啊。”

脸上写满了惹人生厌的促狭与调笑，让一旁李老爷的眼神中火焰似又旺了几分。

满座欢喜，分明又不欢而散。

等等，再等等。

我知道的，唯一的机会就在今晚。

十三

夜里，我不出所料被人领到别处去。

虽然不曾想到那人是李家大郎，更不曾想到，会看见他妻子穿着丧衣，从李老爷中走出就是。

啧，李府。

“要想俏、一身孝。”

我从未忘记李老爷觊觎的目光，还有李夫人阴阳怪气的话语。

今晚被领到此处，也只能说早有预料。

这是他儿子的头七，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应该悲伤、愤恨，甚至恐惧。

可对于他这种畜生。

“你弟妹今日憔悴的紧啊。”

“劳你去请了，莲儿我已安慰好了，眼下还是我先来宽慰你弟妹就是，不然我真心里，可真真是局促的紧啊。”

怕是只有兴..奋...

“有劳李老爷挂念。”我尽可能平缓一字一句念出声来

“叫公公。”

无耻！

我未敢去瞧他那幅丑陋模样，生怕自己的愤懑掩藏不住。

“对了，大郎，你近日为莲儿请来的医生是如何说的，她还未有子嗣么。”

“姨娘...

“那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如今已成亲多年，何必计较过去、叫那些名字。

毕竟是你们相识在前，爹爹虽与她亲近了些，可到底也是为了照顾些你照顾不得的地方。

如你弟媳，日后她孤身一人，不也得你我父子替盼儿多多关照么。”

“是，父亲。”

“只是可惜，当初先教莲儿规矩的，还是盼儿，如今却只有你我。

唉，若是让为父先来，我今日怕早就可已含饴
动刀或者献媚，照害我的人心意来做事，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还不如眼下看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有趣的很。

嘶，好疼。

不过李老爷那也没有后续了，难不成抓我还不止是好色么？我昨日那一脚可没有半点留力。

屋外，天色渐渐亮了。

两日，还有两日。

十一

或许碍于名声，或许忙于遮掩，或许不想惹来那位少女的注意。

李老爷和李夫人都没有再生事。

只是大致清理了东西，便将我关回了屋内，连着那幅被火燎黑的棺材和里面的李二胖。

“动棺不吉，收拾下把她送回去，这几日按时送些吃食也就是了。”

于是我就被干净利落丢回了屋内。

这次他们可是把门锁死了，只是通过窗子来给我送饭，连白布什么的，也都设置到了屋子外头。

屋内未曾收拾，还是一片狼藉，把自己压回房内的下人也匆匆离开。

做起事来这般敷衍，是嫌人晦气了吧。

这让那日的女子见了，一定要发笑的。也许她现在正笑到直不起腰，毕竟李家倒霉，那还不是大快人心。

话说回来，李老爷和李夫人就这么潦草收拾了下这里，怕不止不想闹大事情，还有讨那女子欢心的打算吧？

想来荒谬，但放到李家人身上，又十分合理。

所以，眼下他们应当真的不会再来琢磨我了。

我把目光看向棺材内的李二少爷。

可以开始了。

好死，怎么可能！

十二

第六天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在门口，装模作样说起了李家的气派，不听话被打死的丫鬟，还有一两句嫌我晦气的话。

真是难为他们趴在门上说那么大声了，让人一整天没个休息的功夫。

第七天是停棺的最后一天。

那位小姐身着劲装，指示旁人重重把
步迈着、左右手甚至来不及收回推开门时的姿势，慌慌张张就赶至了棺前。

是管家啊，我缱绻着靠在墙边，见他有回头动作，便将头深深埋在了膝间，装着可怜些。

“怎么整出这般事来？”他问：“你莫要整出事来惊扰了旁人。”阴恻恻的双眸看不出喜怒。

“饿”，我再三重复，他似是才听清了。

自门外唤来人道：“给她弄些吃食。”然后自顾自整理起摔落的药箱。

动作分外得慢，也不知有什么需要看那么仔细。

一些草药和一把小针，记得药箱里应该没有别的了才对。

我在一旁吃吃喝喝，毕竟眼下还是先吃饱比较重要。

“小姐还是注意些，人总归要是好好注意身体的。”

他语气奇怪，也不待我回答，便走了出去。

给这种人守灵要注意个什么，难不成还觉得我会尽心尽责么，笑话。

呼，我喝下最后一口米汤，肚里有东西，胃总是暖和了些。

再把垫子拿来，勉强也能当个枕头。

这时，我想到先前管家奇怪的举动，又翻看起药箱内的东西。

这是！？

我看着多出的匕首，心中思绪转动，感受着些许凉意和胃中的暖流，在思考中慢慢睡去了。

三

让你给我儿守孝，你就是这般弄的。

在阳光重新照进屋子前，便有聒噪声音响起，连带着有人将我自地上拽起。

“快些打扮去！”

是李夫人，她双手抱胸，穿着华丽，手腕上的镯子自金换成了玉，打扮得体、画着美丽却过分厚重的妆容。

只可惜这人眉目间全是戾气，根本不是打扮精致就能掩盖下去的，更别提呵斥时她脸上还会蜿蜒蠕动起皱纹。

“瞧瞧你那样子！乡野之人真是，一点事都做不好。”她数落。

稀奇，今日她竟然没有摔东西，作势要踢我。

我缩起身体，装作
人专成来见他儿子。

那是见他儿子吗，他李老爷过寿都没这多人。

儿子和李家值多少脸面，他还能不知道！

可恨那贱婢投了个好胎，不然以她那颜色，他定要......

所幸，这朱姑娘碰不得，林姑娘碰不得么？

白日里那一身缟素，端的是憔悴的紧，也真真儿是戳在了他的心尖尖儿上。

“这老二怎么就老是能找到漂亮姑娘。”

管家不答，李老爷也不恼。

老二可真是孝顺，就是喜欢惹事。

精力旺盛的李老爷看管家慢吞吞才开到第三把锁，又想到今日李二少爷给他惹下的麻烦，不觉烦闷许多。

“真是废物。”

别人不清楚这两个女人怎么回事，他还不清楚吗。

都是他儿子招惹的人。

不过一个惹得起，一个惹不起。

也就只好苦了这一身俏、一身孝的林姑娘了。

不过～别人不好，他李守德不就好了，这事他可谓经验丰富。

也多亏有人专门来点他，要把这事儿扯到这林姑娘身上。不然，他李老爷哪里得来这难寻的眼福，得来这美人戴孝的福分呢！

至于报应什么的，那不是有其他坏人顶着么，自己最多算顺水推舟，做的都是助人的好事，是积上大功德嘞。

李老爷心绪转的快，急急走入屋内，摆手示意管家看好门。

八

我看见李老爷进门时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写什么了。

门外有人把守，既防着自己逃跑，又防着有人过来搅事。

大喊大叫也不妥，就算旁人能听得见，也不会有敢来帮忙的下人。

至于李夫人，依她白日那般表现，不过是色厉内茬，习惯了见风使舵，只能欺负欺负比她弱小之人的软骨头。

一旦事情涉及到把着她身家荣华的李老爷身上，怕不是眼不见为净，甚至李老爷兴致来了，她还能上去帮忙望风，
全然没有一点打扰的意思。

来着不善啊。

“哪有这事，您能来这里，想来犬子若是尚在，也定会欣喜万分。我夫妇二人也是欢喜的紧，哪里会有打扰一说。”

李老爷躬身相迎，在房间转来转去。

“哪里，你这狗腿子的样貌，我见了也会欢喜得紧。”

她声音真好听，说的也真真好。我低头，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六

“哪里来的小美人儿？这长相可真让人动心，也难怪你儿子的死能全赖出去”

那女子玉指轻挑起我的下颌。

她好高啊，我恰好能看见那双细长、明润德眸子，巧笑嫣兮，晴朗善睐，全然浸润着促狭的笑意。

“真美啊！”

一旁李老爷和李夫人全然顾不上这边，只是应付她带来的宾客。

那些人衣着潦草，言行疲赖，甚至还带了一只癞皮狗，这般行事他们也能笑脸相迎，真的是厉害。

何况那狗脖子上系着红绣球，所有人都腰系红带，带着的花圈却也皆是红色，一点不像来看死人的样子。

“这也受得，要不说是大户人家呢。”

女子不停数落。

这般貌美之人说话却比李夫人那老妇还刺耳几分。

就是不知李家或者说那李二少爷，是如何得罪她了，要一直闹到天色昏暗才肯离开。

她走时带着风，漂亮的样子不曾消减半点。

可李老爷和李夫人的腰却弯的更厉害了，直到将她和那些人送走，脸色骤变。

数落、低骂，然后是毫不掩饰，骂骂咧咧地离开，就是又把我和棺材锁在这儿了。

我也想骂骂咧咧的，他们果然不管午、晚饭。

看看棺材里那肥头大耳的脸，几日过去，尸首与他生前样貌差距更大了，反倒是看上去像人几分。

起码能让那小姐笑出声来，而不是一眼看去就使人厌恶。

我仔细查看，毕竟过几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