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之隔的两人酣畅淋漓的翻云覆雨，我也不知道站在这是想确认些什么。
世界的喧嚣都与我无关，他们的声音变得模糊清晰刺耳。
我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
听着门内两人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我反应过来躲远了些。
远远的看着两人站在海边，晓晓依偎在君临的怀里，一颗圆润的珠子在她腰间晶莹闪烁着，那是我的鲛珠。
他在我幻化最虚弱的时候骗着我刨了鲛珠，就只是为了送给晓晓，保她的孩子平安无虞。
既然他这么喜欢孩子，明知道鲛人族跟人族很难有孩子，为什么还要口口声声指天发誓，承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鲛人的感情就这么好骗吗？
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当日他跟我说因为鲛珠在我体内会影响以后孕育我们的孩子，我傻傻的以为他刨我的鲛珠只是为了孩子，并不是要送给谁。
我以为他像我一样期待我们自己的孩子。
可如今亲眼见到鲛珠挂在那个女人的腰间，我便明白了一切。
他从头至尾都是为了刨我的鲛珠保那个女人的孩子。
我昏昏沉沉的走进太子府属于我的小院，一切布置都是按照鲛人族的生活习惯来的。
我环顾这一切觉得心口堵了一颗巨石，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我捏起桌上的琉璃贝壳杯正要摔个粉碎，下人来报有人求见。
下人捧着一枚鲛鳞呈在了我的面前，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刮掉了一片鳞，正在丝丝渗血。
见到来人，果然是晓晓。
她挺着本就不大的肚子，一根细细的线拴着鲛珠挂在腰间。
她轻抚着肚子，仔细上下打量了屋内一番，才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
“太子妃娘娘，刚刚在小木屋旁偷看的是你吧。”
我看着她的肚子出神，她不等我出声扬起下巴，像个高傲的公鸡，“啧啧啧，这鲛人还真是瘦弱，我说娘娘可以圆房了，太子怎么还不知疲倦的到我这来日日索取。”
我看着她丰腴的身姿，手捏着贝壳杯生生的碎在手里。
君临每次趴在池塘边，只是对我蜻蜓点水般亲吻就借口走掉了。
我只当他是隐忍克制，竟是因为这个吗？
我
涨红了脸色，她看我有所反应，说的更起劲。
“你本来跟我们人族就不是一路人，你跟太子除了趴在池塘边聊聊你那臭水沟里的破鱼烂虾，应该也没什么话题了吧。”
“他不仅在床上跟我日日求爱，还说只要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唯一的皇太孙。还以为太子有多爱你，我看也就那样吧。不然他怎么会在你最虚弱时刨了你的鲛珠送给我的孩子当礼物。”
内心最痛的地方被她按进去搅，我不再想听她废话拍着桌子站起身，“你说够了没有！你要什么大可以直说！”
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手摸上腰间的鲛珠。
“你只是太子图一时新鲜养在池塘的宠物罢了，凭什么让我的孩子养在一条鱼的名下。”
“太子迟早厌弃你，他不仅刨了你的鲛珠送给我，他还说要三天后在宫里与我成亲，他迟早有一天会为了讨我开心杀掉你，倒不如你现在把太子妃的位置让出来，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放你自由。”
我心酸的踉跄了一下，原来她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让我让出太子妃的位置，那我成全他们就是了。
“你想要我让给你就是了。”
还有在感情里不守诺言的夫君，我都让给你。
晓晓得意地挺着肚子离开了。
我神思恍惚的蹲在地上捡刚刚捏碎的杯子碎片。
直到君临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抢过碎片，我才回过神来发现攥着碎片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碎片刮破了手已经在地上滴了一滩血。
他满腔心疼，话语里带着自责，“月瑶，你别这样，明明是我有事丢下了你，你合该打我骂我才对，不要折腾自己受伤，我心疼得要死。”
说着他跪在地上拿着从我手里抢过的碎片。
他一下一下的划在自己的胳膊上，执拗的开口，“只要你能原谅我，我流多少血都没有关系。”
我惊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他还在拼命地划伤自己。
我抬手轻轻按住他的手，“不是因为你丢下我，只是刚刚走神了。”
他丢掉手中的碎片，用衣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上的血渍，才郑重的牵起我的手。
“月瑶，过几天我们再去看一次海好不好。”
他眼神闪躲，停顿了好一
会才又发出声音，“这几日母后病了，我想着去城外的道观去替母后祈福，三天后我一定回来。”
我面上不动声色，从怀里取出了锦囊。
他以为是我送他的礼物，迫不及待的就要打开。
我捏着锦囊后退一步，“太子殿下，这是我鲛人族最珍贵的祝福，需得三天后才能打开。”
他像对待什么宝物似的拿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鼓鼓囊囊的塞到了怀里。
他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转身回来。
“月瑶，等我回来，我们去海边圆房，就算是告别大海。”
我不做声，目送他上了马车。
失去了鲛尾和鲛珠我不再能御水，自然也没什么好告别的。
他走后，我挖开了之前填满土的小池塘，把君临送我那些琳琅满目的鲛人族的用品全都砸碎在坑里，又坐在池塘边一捧一捧的把土填了回去。
做完这些，夜已深我只洗净双手什么也没带，趁着夜深人静远走他乡。
等到第三日我已经快马加鞭到了离京最远的边城。
这时候的君临正穿上喜服准备跟晓晓写下合婚书。
府里管家一封又一封的信送进了京郊道观，却迟迟不见动静。
他人正在宫里成亲，又不在道观，怎会得到太子妃消失的消息。
05.
娇美的女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在婚书上郑重的按下了手印。
在君临正要在婚书上按下自己手印的一瞬间，他想起他甚至没给月瑶一纸婚书。
他许了兰月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婚书撕了个粉碎。
他扯掉身上的喜服，不顾皇上皇后的阻拦，打翻一众侍卫，卸掉马车上的马，纵马向太子府赶去。
他竟没发现他跟月瑶分开的三天，他无时无刻想的不是她。
他怎么能骗她一个人待在王府，自己却跑出去跟其他女人成亲呢。
他一口气纵马到月瑶的院子，还没进门他就边跑边喊：“月瑶，我想你啦！”
平时会在池塘撒欢迎接他的妻子，不但没有回应，就连池塘都不再有了。
他心里略感不对劲的打开房门，屋子里只余四面墙壁。
他慌乱的冲进屋子里反复确认，他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手掏
甘愿被太子圈养在池塘五年，终于幻化出双腿时。
我无意发现爱我如命的太子不仅金屋藏娇，还要刨我的鲛珠送给那个女人的孩子。
身姿婀娜的女人坐在他腿上，他的手抚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属下不解道：“太子殿下，既然您如此看重晓晓娘子，连娘娘的鲛珠都能刨给她，为什么不直接把晓晓娘子抬进府......”
他一记眼刀属下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冰冷开口：“滚去领罚。太子妃临近幻化，叮嘱医士用药务必温和，要是伤了娘娘，他就等着陪葬吧。”
“要是谁敢把这件事捅到娘娘面前，全家脑袋就别要了！”
怀里的人不合时宜的娇嗔一声，“太子，别那么凶嘛，都吓到人家了。”
他眼底情色翻涌，抱着人进了内室。
淫秽的话语传入我的耳朵，我狼狈的捂着嘴逃了出来。
曾经指天发誓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早就与他人耳鬓厮磨暗通款曲了。
如此我兰月瑶便一纸休书，山高水长，各自天涯。
......
我踉踉跄跄逃回自己院子，像是有人生生的折断了我的双腿般疼痛。
婢女羡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就是太子妃娘娘的院子，好气派。谁不知道鲛人一族和咱们人族不睦，太子殿下不惜跪在宫门口整整十日，才求得皇上同意成亲。”
“不仅如此，太子还在祭坛上指天发誓，许诺咱们娘娘按照鲛人族规矩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太子简直是全天下男人的典范。”
我听到这些如今只觉得讽刺。
表面上爱我如命，背地里却耐不住寂寞跟其他女人暗通款曲，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
进来伺候的婢女看见我站在院子里，激动坏了。
“太子妃娘娘您幻化出双腿了！我得赶快去通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得高兴疯了！”
刚刚幻化身体过于虚弱，我侧身趴在池塘边，脚伸到池塘里轻轻的波动着水缓解疼痛。
“月瑶！”
只见太子激动地冲到我面前，把我从水里捞出来，颤抖的上下打量我。
我体力不支昏昏欲睡，我任由他把我抱回寝殿内，放在榻上。
医士哆哆嗦嗦的跪在塌边，“太
出怀里的油纸包。
一层一层的打开，从锦囊里掏出了一张对折的小小纸片。
纸片折面上写着两个小小的字：休书。
他让管家叫齐所有下人乌泱泱的站在院外。
他阴沉的脸色，“有谁知道太子妃去哪了？”
下人们都缩着脖子不敢呼吸，他懒懒的对着管家抬起眼皮，“你知道吗？”
管家吓的把身子伏的更低了，“属下不知。”
他太阳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月瑶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没人知会我！”
管家大气不敢出，“您走后当天晚上就不见了，只是属下送了信去道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您在清修并没找到您。”
他愤怒的将拳头砸在填过的池塘地上。
他无助的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扣着池塘上的泥土。
他把脑袋埋在腿间，难过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都怪他，要不是他自以为是骗过了月瑶，月瑶又怎么会趁此机会离他而去。
他不明白月瑶怎么会就这么决绝的抛弃他。
他手指紧紧地捏着那张小纸片，抬手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他反复捻搓那张纸片，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轻轻的打开了那张纸。
上面只有小小的一行字：昔日山盟今日水，昔日种种今日尽。
原来月瑶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