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见顾庭中间有迟疑，但最后还是喝完了茶，

再加上太医的证实，几番的试探，终于还是确定了顾庭..应当确实是看不见东西了。

但想到他隐瞒修为隐瞒身份，那一晚过后，吃干抹净了就溜之大吉，心底还是颇为不忿。

不忿就口干，

她便径直拿起自己身前的茶盏，正想喝，却见茶盏中是空的，

没曾想顾庭循声看了过来，竟然在青瑶之前就拿起了茶壶，稳稳当当的倒满，一滴都没有挥洒。

“你..”楚南栀娇容神色微愣，

“方才殿下说的是，在下目不能视久了，总得有些依仗。”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以顾庭的修为，即便把他眼睛蒙起来，他也能做到听声辨位并且行动自如，

而且他为了保险，其实在楚南栀面前时，有些时候是会把视觉主动关闭的，

比如刚才...

楚南栀闻言眨了眨凤眸，

“哦~”

“那这么说来，方才你果然是故意想轻薄折辱本宫？”

“...殿下莫开玩笑了。”

楚南栀轻哼了声，拿起茶盏，抿唇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眸光忽然一凝，

垂眸看了眼那杯子，又看了看顾庭面前的茶盏，

紧接着偏开了娇容，几抹红晕缓缓从脖颈染上了白皙的小脸。

“青瑶。”

“奴婢在。”

“送客..”

...

顾庭被带离长公主寝殿时，

最后一眼看到是侧着背对着他的楚南栀，

听到他往外走时，忽然回眸探身，似是偷看他的一眼，

娇容微红，眉睫微颤，似是带羞..

一瞬间，顾庭能感受到胸膛之中心跳刹那的停滞，

就好像那晚新婚之夜，他掀起盖头，露出了佳人盈盈一眼，

抬眸望他时，玉面娇容出尘，

所带来的刹那的惊艳一般，是相同的绝艳。

只不过那时的她，

眉眼间清媚可人，却又傲然不可方物。

而方才的楚南栀，娇然羞赧，

是极大的反差...

——

与此同时，

小女帝楚灵淼刚刚结束了每日最难熬的第一关：

骑射。

大虞妖庭，地处九州的西境。

有许多草原地界，

可以说大虞的子民，即便不是妖族，也很少有不会六艺其一的骑射的。

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跟着御前偏将修习完骑射，

刚刚擦完额头上的汗，正想去洗个澡偷个懒，

小脸窝在毛巾里面，揉了揉，满脸的惬意和窃喜，

下一刻，就听自家皇姐的女官跑来了，

“陛下，殿下说了，您练完骑射便要先去后花园，您下旨指定的新先生已经入宫等候了。”

小女帝有些许婴儿肥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啊？又有新先生了...”

“青音姐姐，朕能不能不去...啊不是，晚些时候再去呀，你就帮朕跟皇姐说说..”

“陛下，您就别为难奴婢了。”青音更是无奈，都坐了皇位一两年了，这小女帝还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似的...

好吧，她就是..

毕竟也才十一二岁。

楚灵淼正想再说什么拖延时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眨了眨大眼睛，

“等一下，什么叫朕下旨的...”

“圣旨？我怎么不知道我拟了圣旨？”

青音看了看周遭，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楚灵淼张了张小嘴，

“哦...姐姐拟的呀，那没事了..”

“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

皇城深宫后花园。

作为一个瞎子，

顾庭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湖心小亭，一动不动望着远处微微有波纹摇曳的碧波湖面。

至于后花园中其他千奇百怪争奇斗艳的灵花灵植，

时不时跃过水面的锦鲤鱼儿，

他都是不能看不能欣赏的。

那太过明显，不符合瞎子的操守。

对于被迫入宫为官，当帝师又当什么总督啥的这件事，

他倒是想抗旨不尊，但是人在屋檐下，他要是不低头，

大伯婶婶就有麻烦了。

他是想过闲暇平凡的生活，每日摆摆烂养养鱼什么的，

但犯不着为了眼前，去和他家那位写做娘子读作长公主的妖女起冲突。

得不偿失，真撕破脸摊牌，反倒是离想要的摆烂生活更远了。

而且真说起来，也是他先招惹人姑娘的，他理亏..

不知过了多久，

就听身后有一阵脚步声走来。

他回身过去，就见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身穿轻便的淡黄衣裙的小姑娘，

但又见她头上戴着简便的龙纹冠冕，眉眼小脸和楚南栀有几分相似，

想来这就是传言中，

当朝那位尚且年幼，被自家皇姐架空了权柄的弱势小女帝了？

小女帝楚灵淼进了后花园，一眼就看见了小亭之中有一位看起来年纪和自家皇姐差不多的俊朗书生模样的男子。

一旁的青音正和她介绍着，

说这位就是她新的教书先生。

“嗯，朕知道了。”

她绷紧小脸，努力保持女帝应有的态势尊严。

不然她怕顾庭会像前几任教书先生一样，

一开始还对她毕恭毕敬，

后来发现了她的真实水平，怎么也教不会她，就愈发的态度变样，

又迫于皇权也不敢直接说她什么，最后还是她家皇姐出面赶人。

然而分明是他们不会教，怎么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总之，这一回绝对不能让顾庭看轻了她。

于是远远的，

顾庭便看见小女帝神色严肃，板着小脸有些阴暗，好像心情很不好似的。

小女帝到了顾庭近前，挑了挑眉，正打算给一个下马威，让他知晓皇权威严，

咱好歹也是妖庭女帝，

就算再笨，也是！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

她小鼻子动了动。

嗯...好熟悉的味道。

是檀木..

是在哪里闻到过的来着。

对了！

..是昨晚上皇姐身上的味道？

“微臣顾庭，见过陛下..”

顾庭正行礼，却发现这小女帝莫名其妙呆住了。

一旁的青音在小女帝耳边说着什么提醒她。

却见她置若罔闻，小脸疑惑问顾庭道，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是哪里买的脂粉？”

顾庭愣了愣，应声道，

“微臣不抹脂粉，身上的是檀香，家中为我置办的，说是在外也能驱蚊。”

“买不到？”

“....”

“买不到。”

顾庭不解，不就是一个檀木味道吗，如此刨根问底，

应该说不愧是两姐妹吗？性子都有些..出奇..

而小女帝楚灵淼正喃喃着，

“买不到..买不到..”

买不到，就说明是这顾庭家中特制的？

而皇姐身上的味道又和他一模一样...

须知她家皇姐用什么脂粉，都是宫中统一采买的，绝不可能是皇姐自己去置办...

那这香味若是要沾身上去，必定是二人有染...

她心里咯噔一跳，

那岂不是说，皇姐昨晚是和他...有肌肤之亲才染上的吧？

“陛下，陛下？”青音正小声喊她想让她回神。

可楚灵淼回过神，看向顾庭时，小嘴微张，小脸神色惊诧。

完了，这新来的教书先生...

该不是我皇姐夫吧？

。。

。


“佳人执固，伊人难方语，说的是何人？”

“....”

顾庭微微思忖，也笑道，

“是何人，在下如今却是有些忘记了。”

“此前也和陛下说过，不过随手而做，已经是梦中所记的景象，如今实在是记不得了。”

楚南栀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如此，记不得了呀..”

她声色飘忽，仿佛意有所指。

。。

。

却见楚南栀素手托腮，笑盈盈看他：

“那本宫有一事不解，想请顾先生为本宫解惑看看，本宫也好多学学呢。”

顾庭应道，

“在下微末才学，哪里敢教长公主殿下？”

楚南栀轻笑着，身子微侧，些许靠在他周身，低声道，

“那你如今就先别把本宫当殿下，当成..你的学生如何？顾先生？”

顾庭感受着温热，只能被迫后仰着，无奈道，

“那殿下问便是。”

楚南栀眉眼柔和下来，真就用学生的口吻问了起来，

“先生，学生倒是想问问，先生对那执固的佳人，难方语的伊人，是何想法？”

“饮醉一入后，莫不是就觉见不得她，才是好事？”

顾庭闻言一愣，还以为她会愈发刁难自己，

没想到她竟会问他想不想见她。

顾庭垂眸下来，缓声道，

“误会与意外一场，萍水相逢之间...”

“在下不过草莽出身微末，佳人高贵，哪敢贸然相见。”

楚南栀越听越拧眉，咬唇恨不得直接骂他。

却听顾庭又开口道，

“不过我许诺之事，向来不食言..”

说着，仿佛心有感应似的，转眸看向楚南栀的眉眼。

楚南栀愣了愣，当然也反应过来顾庭说的许诺是什么...

他说来日方长，说过要负责..

“这样啊..”

顾庭见她垂眸淡声，以为总算结束这一环节了。

未曾想，

楚南栀忽然抬起眸来，含笑质问他，

“那说来，先生是怎么知道本宫闺名的？竟还写入字句之中？”

她柔荑指尖轻轻点着顾庭心口，

“先生可知道，学生身为妖庭长公主，知晓本宫真名的，不过寥寥几人呢。”

“先生是..哪里来的奸细？”

一下被点了奸细身份，可最让顾庭恍神的，

是如今两人身处一室，垂帘之外是文武百官，

内里却是她风娇水媚，淡金的凤眸顾目流盼，娇躯近乎靠在他身前，

自称学生，喊他先生，娇然质问他的清媚模样。

顾庭不禁喉结微微耸动，有些口干舌燥。

有哪一家私塾的先生和学生是如此的？

明明他的学生其实是个呆瓜小姑娘才对，

眼前这娇然女子的真实身份，是妖庭长公主，再不济也是他的..娘子？

哪里会这么离经叛道？

顾庭张了张嘴，低声，

“不知殿下的闺名是..”

“先生都写在了词牌名之后，为何还要问学生呢？”

“我...”

如梦令...南栀？

南栀原来真是他家长公主的名字？

顾庭不禁讶然，

原来新婚那晚，她说的闺名不只是首辅千金的，也是长公主殿下的？

顾庭有些无法招架她的攻势，偏开眸，

“想来，应当是巧合吧。”

“哦....先生此话怎讲？”楚南栀眸中噙着笑意，还趁着顾庭眼盲，小手故意捻着几缕青丝发尾去撩顾庭的鼻尖。

顾庭无可奈何，径直擒住她作乱的小手，道。

“因为我家娘子就是这个名字，我当时随手写下字句，也就用了这名字。”

楚南栀小手被他握在手里，小脸微微泛红，

刚想借题发挥凶他一下呢，就听他又这么说。

于是便板起小脸，冷声道，

“大胆，你想说本宫是你娘子？”

“原来你竟这般蓄谋已久，昨日本宫才让你进宫，


耳边清风吹拂，小湖碧波荡漾，有几缕微暖的日光照射在身上。

果然，还是这等闲暇的日子最适合自己了。

不用杀人见血也不用提刀拔剑。

要是不用在宫中执行魔门探查任务，也不用给他家那位喜欢作弄人的长公主殿下入夜扣下来当折子，

今日也不用给凤鸣卫的憨货们视察布防，

不用给小女帝教书，就更好了

顾庭正想着妖庭的‘小刘禅’，随后‘曹丞相’就来了，

只听一阵嘈杂的小碎步声响打乱清风惬意。

“顾庭！”

一声稚嫩含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又有一声追赶的声音赶到，

“陛下，您慢点..”

又听小女帝冲到了近前，拍在石桌上，奶凶，

“顾庭，朕要将你...”

青音正想急忙拉住小女帝的人呢，她是完全摸不清为什么昨天小女帝对顾庭还是以礼相待，如今就直呼其名，看起来十分吓人。

要知道你凶顾庭，那凶的可是陛下的夫君，她是不清楚长公主殿下为什么护顾庭，但总之如果起了冲突后，小女帝招来的不一定是长公主的袒护，说不准是长公主的责罚。

正想劝谏，

却听顾庭叹了口气，拿下脸上的书册，开口道，

“陛下来了？那今日的课程便开始吧。青音姑娘，劳烦带路。”

“欸？”小女帝&青音。

两人小脸呆愣，都不怎么聪明。

青音：“带什么路？”

顾庭笑道，“今日带陛下上一节外出修学课，劳烦青音姑娘领路，咱去一趟书院。”

“外出？”小女帝愣愣问道。

“正是。”

顾庭点头，“也算是让陛下难得学一次自由活动的儒学课。”

“欸...”楚灵淼大眼睛瞪的更大了，

“可是，皇姐不让朕出宫的..”

顾庭笑吟吟道，

“如今是上课时间，先生说的话为准，陛下不比担心。”

“意思是...她如果责罚，你顶着。”

“....”

顾庭：“...是。”

“这样啊。”小女帝呆呆的点了点头。

青音还想拉住小女帝呢，，就见她方才气势汹汹的奶凶小脸这时候就变了样了。

她转过头，走的都有点同手同脚了。

“咳咳，那..那愣着干嘛，走吧，顾先生请。”

“....”

“青音姐姐看朕做什么，快领路啊。”

青音：“....”

等会儿，刚才不是还要训诫顾庭吗？

青音小声，

“陛下您刚才..”

小女帝脸不红心不跳，避开她的视线，看了眼顾庭的距离，确定他听不到，才小声，

“朕这是检测一下顾先生的执教水平，若是他不行，朕就让皇姐姐狠狠的换人，还要把他革职查办！”

“....”

得..

青音哪里不懂，她这是听到顾庭说可以出宫，欢天喜地了，哪里顾得上什么其他的？

也是，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而已。

。。

。

不久后，

顾庭下了车辇，便见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楼檐阙。

这就是天禄书院，

如今妖庭洛京规模最为宽广，资历和实力也最为雄厚的书院。

广收天下学子，不论贫寒出身，相传当年妖庭修习模仿人朝的制度和风俗，便是天禄书院为起点，

因此不论藏书，还是儒学，亦或是历史的发源，都已然是妖庭的顶点。

天禄书院前人来人往，见顾庭下车，一时间都侧目看过来，

又看见顾庭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带帷帽的小姑娘，更是好奇。

“这不是首辅家的赘婿吗？”

“那他不是看不见？来我们书院的文渊阁做什么？”

“先不说看不看得见，凭他的身份进不了文渊阁吧？”

“这..可是虽然是赘婿，但还是首辅家的赘婿呢。”


“本宫知道了。”

楚南栀说着，转眸嗔怪的白了顾庭一眼，

这才起身坐正，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襟。

顾庭更觉得无辜，明明是她先动手的...

楚南栀声色清冷，从垂帘之后传出，

“诸位方才上奏之事，本宫已知晓，然此番万仙会...”

然而虽然长公主殿下坐正了身子，

但依旧没从他怀里起来，

于是噤了声的顾庭，

就听着他怀中那位几乎是全妖庭最为尊贵的女子，

以凛然贵气的声音，与垂帘之外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商议着国事。

而她那精致白皙的娇容，还微微泛着方才的红润未曾散去，

更过分的是...

她还仗着顾庭‘眼盲体弱’，做出些肆无忌惮的举动，

比如眼下，楚南栀淡淡道：

“此外，上回洛京之中出现人朝的魔门细作之事，怎到了现在还没消息？”

声色听起来清冷愠怒，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可在声色之下，她在做什么呢？

咱的长公主殿下，正小脸抿着笑意，时不时伸着指尖柔荑戳戳顾庭的脸庞，抬手整理顾庭的衣襟，

还有用发尾青丝撩拨他的鼻尖...

顾庭还因为被下了噤声的命令，被这么撩拨也不能反抗出声，一脸生无可恋。

而楚南栀声色愠怒继续道，

“本宫倒想知道，该不是诸位之中藏了哪位魔门细作的同谋乱党？”

魔门细作？您身旁这位就是。

同谋乱党？您又是嫁他又是赐官的，也不遑多让。

朝堂一番掰扯过后，也没出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这卧底自然是不可能现在找出来的。

而其他的大事还要看各方势力拔河。

楚南栀便直接拍板要退朝了，

“过几日本宫去应龙寺上香，为陛下与妖庭祈福，顾大人负责行程安危，各军各将，沿路诸位，务必配合。”

“今日便先到此了，退朝。”

垂帘后不容置疑的声色到此便戛然而止。

文武百官只得齐喊：

“恭送陛下和长公主殿下。”

小女帝这才愣愣的抬起小脸，擦了擦嘴，

“什么，退朝啦？”

而底下的文武百官一时间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又是顾庭？

这小子好大的排场啊？

。。

。

而顾庭的岳丈，首辅楚明彦离开金銮殿前，看了眼垂帘后，则无奈叹了口气。

完了..

早知当初就不开松开答应那婚事的，

不对，当初就不应该收个假女儿，伪造假身份给长公主的，

这下真是引狼入室了，

那顾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长公主沦陷的这么快。

去上个香都要带他，

这以后若是被迷了心智，不得烽火戏诸侯啊？

“我说老皇叔啊，怎么今日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一位黑脸的老将军调笑道，

“最近女儿的婚姻大事终于操办了，女婿也有长公主大人赏识，你还在担心什么？”

这位是妖庭的老将，黑雄将军，也是战功赫赫了。

首辅楚明彦瞥了他一眼，不耐道，

“你懂什么？”

“我不懂的可就多了，我说你个老家伙怎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明明我那黑炭丑小子，配你家丑千金，也是将门虎子配文门凤女，一段佳话。”

“原来是还藏着个深得长公主殿下赏识的乘龙快婿啊。”

楚明彦听完，脸色一下子比对方还黑，

“你那纨绔黑炭还想娶我女儿，做梦！我女婿比你那黑炭强多了。”

先不说楚南栀定然不会嫁给那玩意儿，

就说顾庭再怎么样，就一张小白脸，也也比他那黑炭球儿子好多了。


楚南栀小脸一愣，又露出笑意，小声附和，

“夫君尽管说便是，妾身自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呢，又怎么会和夫君置气呢？”

顾庭继续笑着问，

“即便另一边是殿下？”

“..嗯。”楚南栀轻轻点头。

“那我便放心了。”顾庭笑了笑，缓声道，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只是今日一日下来，我觉得长公主殿下....行事是有些奇怪乖张的，

而且脾性好像还有点恶劣？”

“....”

这人居然这么当着她的面就敢说她坏话？

楚南栀闻言抿了抿唇，凤眸就瞪向了顾庭。

也是..这厮哪里说的出来什么好话！

就是故意编排她呢。

顾庭好似什么都看不见，听她没有声音，疑惑道，

“娘子？果然还是听不得我说长公主殿下的坏话。”

楚南栀小脸已经是微寒了，声色却还温婉哄他，

“..没什么，夫君继续说。”

“.....”

“就说我一早进宫，长公主竟是在寝殿见我，我听她那慵懒声色，就像是晨起不久，想来长公主是有些惫懒的。”

“...是嘛。”楚南栀附和着，却是咬牙切齿看他。

顾庭自然是‘目不能视’，继续道，

“而且长公主殿下似乎对我颇有些微词，有些事显然是故意为难，

但既要为难我，却又不肯罢我官，又让我身兼数职，性子未免有些娇蛮任性过了头。”

顾庭说着，灰蒙的瞳孔一直映照着身侧伊人的模样。

只见楚南栀小脸托腮看他，美眸盈盈带笑，说不定是在打算怎么炮制他呢。

“这样啊..”

可与她神色不同的是，她声色却有些低落纠结，

“那说起来，倒是我害了夫君呢。”

“不过..”

“夫君说长公主殿下有微词，为难你，不知道她是怎么为难夫君的呢？”

楚南栀眉眼盈盈，缓声道，

“夫君..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顾庭神色一滞，摇头道，

“娘子还是别问了，也得给长公主殿下留些颜面。”

“嗯...也是呢，夫君真是辛苦了呢...”

还能是什么为难事，无非是在暗示她凤榻上二人相拥，他被迫抱上她的事..

呵..男人。

就知道你不敢说..说出口..

但是楚南栀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选择回家以后跟她这个娘子反过来告状另一个她的事，

还说那么多坏话...

“那夫君，今日下值时，我让夫君帮忙的事，岂不是把夫君往火坑里面推？

不如...我想办法去求长公主殿下？”

顾庭一时间心中警钟大作。

他真松了口，

怕是楚南栀就要准备后手报复他了..

顾庭便露出为难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笑道，

“既然已经答应了娘子，那我又怎会反悔呢？而且若是让娘子去求她，便是出尔反尔，反而害了娘子不是？”

哼，道貌岸然！

楚南栀眸中分明不忿，声色却带着愧疚，

“夫君辛苦了。”

呵，虚情假意..

顾庭心底嗤鼻，但也温声回答，

“娘子如此为我着想，也辛苦了。”

四目相对间，

两人心照不宣的编排着对方，丝毫没有察觉彼此已经靠着说话了许久。

。。

。

天边月色皎洁，薄雾淡淡，星光点点。

夫妻两人就在月下坐着吹晚风，也是难得闲暇。

楚南栀还一时兴起，又让青瑶去拿了一酒盅的清酒来。

“娘子倒是好兴致。”

“赏月怎么能不饮酒呢？”

然而她自己却不喝，要让顾庭喝。

“夫君，请。”

她盈盈俯身，主动给顾庭倒酒。

顾庭下意识就觉得她是不是想把自己灌醉，然后做些不轨之事。

“娘子自己呢？”

楚南栀眨了眨眼睛，抬手轻轻晃了晃酒杯中的晶莹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