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说得很轻很缓，可我却听的特别清楚。

这家伙是在跟我做临终告别吗？

我能随了他心意？做梦吧！

我跑到他跟前，双手重重拍在他脸颊两侧，然后捧了起来，细细打量着。

他也跟我一样，有了岁月的痕迹。

可他的眼睛还是这么透亮，纯净。

“你可真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老公了？”

“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你甭想撇下我不管！”

萧逸宸的身体抖了一下，他用力抓住我的双手，眼睛更亮了。

“你没结婚？”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下把他看懵了。

“结过，又离了，但只是为了一个证。”

他的眉头紧蹙，疑问更深了，“是上次在病理科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我点点头，轻叹一口气，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萧逸宸却没有放手，他紧紧的握着，生怕一放手就消失。

他眼圈有些红，声音哽咽的有些发颤：“告诉我……”

我轻抚了下他额前的碎发，身体轻轻靠向他，额头抵着他的前额。

还是那一股熟悉的气息。

曾经我是多么想念这股味道，即便现在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里，依旧吸引着我。

我缓缓的开了口：“那个时候，我需要一张结婚证，老沈人很好，帮了我，事情结束后就离婚了。”

萧逸宸握着的手，抓得更紧了，掐入肉里，一丝痛感袭来，似乎想把一切揉进他的手里。

他的眼眸瞬间红了，眼里还有些惊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轻叹一声，细腻温柔的萧逸宸，一向是聪明过人的。

19

“菡之，对不起……”

萧逸宸啜泣起来，他不忍直视的事实，会把他压垮吗？

可是，这是属于我们的一笔账，不能不算！

我把双臂环向他，缠上了他的脖颈，脸埋进
日子，为了我，你够忙的了。我下次自己去拿，现在我还跑得动的！其实，我不该麻烦你的，可我还是忍不住，不知道下次自己还能不能看到……”

“这辈子都欠了你的，可能都还不了了……”

电话那头，萧逸宸语气轻柔又带着愧疚，可又透着虚弱。

我粗鲁的打断了他。

“萧逸宸，你的信，我收到了！这辈子的账，你这辈子还！”

说完，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隔着电话，又一次哭了。

分开的五年，哭得次数都没有现在多。

这次，我不允许他离开！

21

我的菡之：

对不起！

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做最后的告别，可能写信这种传统的方式更适合吧！

不管你能不能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很混蛋。

你骂我自私、不负责任，我承认，得知生病的那一刻我很懦弱！

我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里，你这辈子就要照顾一个病人。

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我们存有的爱和美好，在日复一日的看病中消耗完结。

我受不了这些，即便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我想快刀斩乱麻，用了一种最让人唾弃的方法提分手。

我以为自己受得住，可这些年一直在后悔，无时无刻的想起，这种心痛的感觉，让我经常失眠。

那么爱你，却狠的下心这么伤你，我是多该死！

我总是会想起那天你的眼神，你说的话。

你让我不要后悔，对不起，我真的在那一刻就后悔了，甚至无数次想去找你，告诉你真相，求你原谅，我错了！

直到我听说你现在过得挺好，马上要结婚了，我就连想你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能连老天都觉得该惩罚我，病复发后，我反而坦然了，这是我该受的。

可我没想到，老天也会眷念我，给了我一丝希望的曙光，居然让我在医院里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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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充分享受了爱情，这本该在我看来是充满着酸腐味的东西。

我说：“萧逸宸，你这样惯着一个快三十的女人，她会越来越幼稚的。”

他用尽温柔，让我习惯被爱。

却也残酷的把我推进了地狱。

我从没想过萧逸宸会提分手，更没想过我会舔着脸去求萧逸宸。

我们在一起五年，腻在一起的时间就超过了1700天，根本没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可他坚决的像要扔掉一件破了的衣服。

他狠心的时候，跟他的温柔一样，让人不设防，跌进谷底。

就是在这个家门口，我堵他，却看见他搂着公司的妹子回家。

不敢相信，直到他用冷到极致的眼神看我。

“秦菡之，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爱你的时候，你怎么样我都会让着你。可我不爱了，你再怎么缠着，我都觉得厌恶。”

他不再对我笑，而是把那么温暖的笑容给了别的女人。

这一刻，我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泄了底。

“萧逸宸，你记住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是我认识萧逸宸以来，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语言。

他的眼神，闪躲了下。

这也是我们最后一面。

33岁的我，被萧逸宸分了手、劈了腿。

一场谈五年的恋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

3

五年没见，这一见，竟然是带他去B超室。

直到从护士那一眼瞥见检查单上的“肾肿瘤”几个字，我才意识到他为什么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萧逸宸，正对上他幽暗的目光。

他居然还冲我笑了下。

他脑子被门板夹过了吧，还有脸对我笑！

“萧逸宸，旁边坐着等叫号！”护士把检查单递还给他。

萧逸宸扯了扯我，我没动，原地杵着。

他轻声唤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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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萧逸宸！”

“收起你该死的自尊心！就是因为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你失去了……”

我猛然刹住了口，他满眼疑惑。

一时，一种窒息感涌了上来，我拿起外套，匆匆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可还没等我跑出小区，就收到了李主任的消息！

13

我用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上六楼。

我喘着气，看着一脸蒙圈的萧逸宸，“明天……明天去肿瘤医院，李主任……他正好有个……空档！”

“明天一早……我……我来接你！”

不等他回应，转身冲出了家门。

我感觉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在决堤，有些喜极而泣的样子！

秦菡之，你真的疯了！

那一晚，许久未出现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的梦境中。

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我哭着喊着不让，可一个个的又要离开我！

14

一大清早，萧逸宸看着我，蹙了蹙眉，很不满的样子。

“你一夜没睡吗？熊猫眼很重啊！”他指了指眼睛。

怎么他语气不好，但听起来像有点关心啊！

“哎呀！”我才想起自己一早急着出门，根本没时间照镜子，“无所谓了！走了走了，迟到了要等很久！”

“稍等一下。”他去里屋翻了翻，拿出一条围巾递给我。

我摸了摸，标签都还在，是新的，很柔软。

萧逸宸比划了下，示意我带上。

我一边围，一边调侃：“你不会是把买给你女朋友的给我了吧？谢谢哦！”

萧逸宸冲我翻了个大白眼。

一路上，我开着车，东冲西冲的。

我让萧逸宸坐后排，支撑不住的时候，可以躺躺。

现在他却死死的拉着车位上方的手架，神情紧张。

“你现在开车还挺猛的啊……”

“是啊！逼出来了嘛！以前都你开，我就是纯本本族
了一张结婚证。

其他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人都没了，要房有什么用！

我赌气不睬他，径直往住院大楼走去，他跟了上来，有点喘。

听到他略微有些喘气的声音，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我回头去扶他，这次萧逸宸没有抗拒，还把我抓得牢牢的。

单人间还挺宽敞的，还有个沙发。

“这一分钱一份货，这病人和陪夜的都能休息好，也值了！”我在沙发上一趟，正好可以容得下。

“你不生气了？”萧逸宸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声音放得很轻。

“生气也没用啊！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会演戏，演技超群啊，把冷血绝情演出了影帝的级别！”我朝他眨眨眼。

这下萧逸宸更是满脸尴尬，神色紧张。

他扯开话题，“李主任说手术安排在什么时间吗？”

“说会尽快的，你的情况不允许再拖了！等下我就回去帮你收拾点衣服、生活用品之类的。”

想到他的手术，我不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李主任说风险很高，可能会下不来……

“那你把床头柜抽屉里的那张银行卡拿上，购房的钱都存在里面，密码是你生日。”他叮嘱我。

“好！我拿上！反正医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是，这是一直要给你的！”

“我不要！”

“听我一次！这是我的心愿！”

“不听，就是听了你的，才弄成这样！”

我口气很不好，萧逸宸的话，让我想到了四个字——临终遗言。

账还没算完呢，就想撒手不管了？没门！

可萧逸宸却发了神经一样，不依不饶，每一句话都踩在我的痛点上！

18

“菡之，你……你之后就不用来了。”

“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手术我自己可以的，以前我也是一个人，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