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小说 其他类型 厄阳山主聂柯马匪 全集
厄阳山主聂柯马匪 全集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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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

    男女主角分别是聂柯马匪的其他类型小说《厄阳山主聂柯马匪 全集》,由网络作家“子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雍州府城外,聂柯驻足在城门前,仰视着城门上硕大的匾额感慨道:“周军果然没有胡说,这府城确实巍峨壮丽。”过往出入的行人尽皆昂首挺胸,与安平郡的百姓有着截然不同的状态,仿佛在府城居住或是跟府城沾染上丝毫的关系,都足以让他们为之自豪。守城的军士见聂柯如此,不禁嗤笑聂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仿佛自己是一尊手握大权的将军,趾高气昂的。也只有那些坐在豪华车架内的大族子弟才能让他们换上一副自以为和煦甚至是谄媚的面孔上前恭敬一番。“干什么的!”聂柯刚一走到城门口,守城军士十分轻佻的拦住了聂柯的去路。现在雍州并非战时也没有恶性事件发生,按照城制,进出的百姓是不需要进行盘查的,毕竟这是一州集会之地,每日人流量极为庞大,逐个审查会浪费很多时间,也会造成...

章节试读


雍州府城外,聂柯驻足在城门前,仰视着城门上硕大的匾额感慨道:“周军果然没有胡说,这府城确实巍峨壮丽。”

过往出入的行人尽皆昂首挺胸,与安平郡的百姓有着截然不同的状态,仿佛在府城居住或是跟府城沾染上丝毫的关系,都足以让他们为之自豪。

守城的军士见聂柯如此,不禁嗤笑聂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仿佛自己是一尊手握大权的将军,趾高气昂的。也只有那些坐在豪华车架内的大族子弟才能让他们换上一副自以为和煦甚至是谄媚的面孔上前恭敬一番。

“干什么的!”聂柯刚一走到城门口,守城军士十分轻佻的拦住了聂柯的去路。

现在雍州并非战时也没有恶性事件发生,按照城制,进出的百姓是不需要进行盘查的,毕竟这是一州集会之地,每日人流量极为庞大,逐个审查会浪费很多时间,也会造成城门口拥堵,来往百姓只要穿着得体,正常进出并不会引起军士的注意,至于那些精心乔装打扮,身披斗笠东躲西藏的人,反而会更加引人注目。府城也并不恐惧会有敌方探子混入其中,谁若是敢在城中恣意妄为,城内值守的雍州军、钦正司衙差以及胡闵向聂柯描绘的身手恐怖的供奉们会手把手的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这群常年厮混的兵痞们在见过聂柯的行为之后,自然能够猜到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虽然聂柯穿着不似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但是只要有点底气的士族子弟,出入都是车架仆从一应俱全,所以此刻的聂柯在他们眼中就变成了一个待宰的肥羊。

初到府城,聂柯并不想与军士起什么争执,但哪怕聂柯初到这方世界不久,其实力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强,况且修炼有成的武者修士无论心境如何,心中都有自己的傲气,现如今被这群兵痞肆意挑逗,聂柯忍不下这口气。

聂柯从胸口掏出钦正司的大宗师专属照身帖,随意的丢向那名轻佻的军士,军士下意识的接住,拿起观瞧一番后,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钦正司照身帖的规矩他自然是知道的,手持陨铁牌子的武者必是大宗师无疑,这种身份的人不是他们这群底层军士可以得罪的。

“大人息怒,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莫怪。”说完,十分恭敬的双手将牌子还给了聂柯,在聂柯接过之后,还不忘连连作揖祈求宽恕。

聂柯懒得和这群人废话,拿了牌子后,径直向城中走去,来往百姓见到这一幕,纷纷侧目而视,心中暗道这人好大的威风啊,他们很少见到守城军士如此低眉顺目的向路人赔罪行礼。

轻佻军士见着聂柯越走越远,当即直起身,啐了一口道:“妈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哪天犯在爷爷手里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边一群军士见状,纷纷暗中嘲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哪怕是一个大宗师有重案在身,那也不是你一个区区二流水准的守城小兵能够拿捏的,真是不自量力。”

聂柯走进一家客栈中,随意点了一点儿吃的,然后向着堂倌儿大厅学宫的方位,堂倌儿们每日迎来送往,总能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在聂柯丢给他一块散碎银子之后,堂倌儿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是有事离开,在伺候完别桌客人之后,也会赶快回到聂柯身边,继续向聂柯卖弄他的博学广识。

聂柯初临雍州府,有这样一位“热心”的向导,自然是不会厌烦,在旁饶有兴致的听着。

“要说那长青剑主,可谓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强者,真气浑厚,一手三尺青锋用的是出神入化,但那淫贼更不是好惹的,乃是恶名远扬的阴阳真君古道陵,两人见面之后,争斗一触即发,打的那是天昏地暗,最后,长青剑主剑差一招,被那古道陵打伤右臂,随后扬长而去。不瞒客官说,我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听到的秘闻,要不是客官你一表人才,又出手阔绰,其他人我才懒得去跟他们讲州牧的家中事。”

这是堂馆儿跟他讲的一段关于雍州牧的女儿被淫贼调戏的事情,堂馆儿越是一本正经的讲,聂柯就越是忍不住发笑,这州府着实有些意思,一个跑堂的也敢嚼州牧的舌根,真不怕被抓去充军……

长青剑主聂柯不了解,但真君聂柯却是十分清楚,凝神境修士又号称先天修士,而先天境界所涉繁杂,世人又按修为将先天境修士细分出真人、真君、道君三类敬称,分别对应先天境的一到九重,那古道陵既然被称为真君,那么其实力最少是先天境四重,高的话,可能有先天境六重,已经是能够凌空踱步、神念杀生的豪强,没成想却是个淫贼。

眼见堂馆儿越说越起劲,聂柯赶忙又丢了一锭整银、一块碎银子,然后说道:“你去帮我安排一间上房,整的压在柜上,剩下的是我赏你的,我还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得嘞,客官您瞧好吧。”堂倌儿屁颠屁颠接过银子,然后就去帮聂柯准备房间,聂柯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出了客栈,聂柯按照堂馆儿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雍州学宫,在出示推荐信后,在杂役的引领下,来到了学宫深处的一座小院儿。

虽说是小院儿,但花鸟鱼石一应俱全,亭台楼阁也是应有尽有。

杂役把聂柯带到小院门口便不再接着走了,哪怕小院门是开着的,杂役依旧轻轻的叩门,没一会,从院子里出来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在杂役说明来意并将聂柯转交给学生后,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学生问道。

“不敢当,小姓聂,单名一个柯字,不知砚兄如何称呼?”

听见聂柯称呼自己为砚兄,学生似是有些嘲弄,但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简短的回道:“封禹。”

封禹似是而非的嘲弄聂柯虽然看在眼中,却也没有声张,但自然是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也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封兄,幸会。”

随后,就跟在封禹的身后,向院中走去。


清晨,聂柯推开房门,贪婪的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所以空气格外的清新。

“聂公子早。”

郡守府内过往的仆人见到聂柯后,纷纷施礼问候,此刻府内上下已经传遍了小公子的恩人住在这里,年纪轻轻但实力高强。

面对仆人们的问候,聂柯一一予以还礼。

来到院内一处空旷地带,聂柯简单的热身之后便打了几套筑基强身的把式。

这副肉身虽然没有什么隐疾重症,但一个尚处在发育关键时期的少年,因为经济问题,每天只能吃糠咽菜,身体素质可想而知,昨天与几个马匪搏杀,虽然没有进行太过激烈的对抗,但饶是如此,酸胀感还是如期在今晨到来,而且因为昨天在半个多时辰内强行冲击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此时的经脉还隐隐有些刺痛,所以近期还是少动手微妙,以免留下祸根。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院子里进来了一位妇人,看穿着打扮,应是胡闵的大房夫人。

“聂公子,妾身胡陈氏这厢有礼了。”

“胡夫人。”聂柯没搞懂这郡守夫人的来意,施了一礼之后,便不再有什么动作。

“妾身感念聂公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今日特来向公子致谢,顺道请公子到厅中用膳。”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有劳了夫人专程前来,实在惶恐。”

“应当的,公子请。”

说完,便将聂柯引至饭堂。

堂中,胡闵以及小公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聂柯到来后,胡闵便对小公子说道:“陶奴,还不快叩谢恩公!”

小公子听后,赶忙跪倒在地,说道:“小子胡灿,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说完,便郑重的拜了下去。

聂柯见状赶忙上前将胡灿扶起,口中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千金之躯,在下当不得如此。”

胡闵在一旁说道:“聂公子乃小儿救命恩人,如何受不得这一拜,快来坐吧,不然饭就凉了。”

饭后,胡闵同聂柯说道:“聂公子,你的情况我今早思虑了许久,现今有两条出路,你可任选其一,当然,聂公子如果另有谋算,不妨直说,我胡闵也当得一声大族子弟,钱粮人脉还是小有积余,公子不必谦让。”

“愿听郡守大人教诲。”聂柯来时想的是能不能伴做小公子随从混入雍州学宫,但这话不好直接讲出来,以免胡闵心中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教诲不敢当,聂公子现年十八,又孑然一人,可去参军,依例大宗师若是参军,再不济也要是个偏将军,不过偏将军兹事体大,都是各军主将心腹之中选任,而聂公子你一非世家出身,二无学生身份,若是匆匆跑去军营,哪怕实力超群也只得屈就典长,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但胜在虞国连年外患,又有十万大山当头,且军中之人,最敬强者,我胡家与军中也有些许交往,凭聂公子的身手讨一个将军做做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第二嘛,就是我书信一封,引荐公子入雍州学宫,也幸亏公子年龄尚小,若已及冠,我还真没把我学宫会不会破例,到了学宫之后依照聂公子天资及性情,定能受到先生们的赏识,如有幸能得垂青,聂公子平步青云自是不在话下,哪怕是明珠蒙尘,在学宫期满后,也能得个学生身份,那时或是入朝或是入伍全凭公子好恶,且朝中多有同门提携,不至于如无根浮萍,遭受不公。”

胡闵这话一说完,聂柯心中顿时一喜,本来是想要借着随从的身份跟过去的,现在有了一个正经入学的机会,真可谓是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有劳胡大人费心了,只是我乃一介山野村夫,现在尚不能做出决断,如胡大人不嫌弃,可否在去钦正司的路上,与我细细说解一番?”

虽然这种事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如果表现的过于急切,难保别人会生出有备而来的心思,所以还是多缓一缓。

“当然,这种大事,聂公子自然要多思量一番,钦正司那里的人也该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胡闵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毕竟是个牧民一方的郡守,手中事情异常繁杂,这可能是多年为官养成的习惯。

一路上,胡闵向聂柯详细的讲解了军方与朝堂当中的种种。

虞国军队以五人为伍,两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两队为一屯,两屯为一典,设一军侯;两曲为一部,设别部司马;两部为一旅,设都尉;两千人以上成营,设校尉;六千人以上成军,设偏将军;再之上就是四镇四征、杂号将军、卫将军、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将军、大将军。其中,卫将军下辖南北军,统称兵卫,负责拱卫京师;还有五官、左、右等三属朗将率郎卫负责宫中护卫。兵卫、郎卫多出于世家、学宫或是军士后人,因其地位特殊,所以不常与其他军中将领同讲,而且朝廷派往各州、郡、县的主官多从这里选任,但因各州牧权柄极大,基本都为几个异性藩王把持少有调动,所以外派的多是郡守、县令之流。

朝政方面,中枢由丞相把持,有九卿十三曹,九卿负责理国政,下辖人等均为世家或地方举荐,但举荐之人多为学宫学生;丞相十三曹负责协助丞相处理中枢事务,都由丞相自己任命。

听了胡闵大概的叙述之后,聂柯也算是对朝局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看上去,还是军中潇洒些,入朝的话虽然没有军中自由,但胜在清闲而且没有什么暴毙的风险。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钦正司,钦正司的衙门设置的极为高调,有别于郡守府的朱漆大门,这儿的大门是整块泛着幽光的精铁大门,门前摆着两个镇府石兽,整个府衙装饰的极为阴沉,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如果说他是府衙倒不如称它牢狱更为贴切。

“是不是觉得这儿看着很压抑?”见到聂柯站在门前盯着钦正司府衙看了许久,胡闵对其说道。

“对,不像衙门,倒像是关押犯人的牢狱。”聂柯很直接的回到。

“不错,这里虽是府衙,但称其为牢狱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武者、修士虽是朝廷对抗来犯之敌、平定十万大山的依仗,但其自持武力罔顾国法的事情却也是时有发生,朝廷设钦正司,一是为将境内武者、修士登记造册,以备后用,二也是对天下武者、修士有一个武力震慑,所以钦正司除了核查武者、修士身份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缉捕天下违禁武者和修士,虽说这我这郡内有雍州军常驻巡逻,且他们各个身手矫健,但那针对的是普通人,若说这天下平定,对外靠的各州府军,对内则是靠这钦正司,代表皇权以正九州武者、修士之风纪,这就是钦正司的含义,一个专门针对武者、修士而存在的机构。”


酒宴因为胡闵醉了而中途结束,聂柯被安排到了厢房入住。

“以自己的本心去践行自以为的真理?”聂柯一直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这对他的启发很大,但只要是活在世上的人,条条框框何其多,又有多少人能记得自己的本心,坚持自己的真理呢。

“咚……咚……咚……”

在聂柯准备入睡的时候,他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来,郡守府的管家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婀娜少女。

聂柯对她有些印象,是席间一众歌伎,她在最前方,应该是的领头的。

“聂公子,府里念着聂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又初临贱地,再加上夜里天寒怕是睡不踏实,特地嘱咐我带人来给公子暖床”。

聂柯乍听之下,先是一愣,而后不禁莞尔,说道:“有劳郡守大人挂念,不过聂某修的是纯阳童子功,所以怕是要辜负郡守大人的一片盛情了,入夜天气就凉了,老人家和姑娘还是快些睡吧。”

管家听见聂柯如此说辞,就不再坚持,告罪一声后,就带着歌伎退下了,那歌伎在离去时,还不忘向着聂柯频频回首。

此事并没有让聂柯心里泛起什么波澜,经历了那数不清的死亡轮回,聂柯实在想不清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心生恋念,回家吗?前世自己孤身一人,那个跟自己朝夕相伴的老东西早已化为白骨,这一世的家也被他付之一炬,哪还有家?留在这异世开创宏图霸业?有了霸业之后呢?有道是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自己连个朋友都没有,怎么醉?效仿太白诗仙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吗?

躺在床榻上的聂柯想到此处,不禁发笑,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个形单影只的可怜人。

想着过去种种,不一会,聂柯便安然睡去。

睡梦中,聂柯来到一处云缠雾绕的草庐前,草庐旁有一棵树,很高、很大,而且非常茂密,树根非常粗壮,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长到了地面上,其中一根树根上孤零零的开着一朵花,非常鲜艳,聂柯上前坐在树根上,怔怔的望着那朵花,又摸了摸大树,感觉很亲近,很熟悉。

推开门,里面有一个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老头闭目盘腿地坐在蒲团上,他的对面,还有一个蒲团。

“你来啦。”聂柯进屋后,老头睁开了眼缓缓的说道。

“你是谁?”聂柯问道。

“来了就坐下吧。”老头并没有回答聂柯的问题。

对于这种情况,聂柯并不觉得有什么紧张,就像在自家一样,很是随意的盘坐在老头对面的蒲团上。

“还习惯吗?”老头又开口问道。

“你指哪方面?”

“活着,还习惯吗?”老头微笑道。

“说实话,死了这么多次,突然就这样活着,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多活几天就适应了,人活着的时候,如果生活过得去的话都不会想死,而死了的人又不会说话,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死了之后想不想活着,你是第一个。”

“我需要感到荣幸吗?”

“一切皆如你愿,你想便是,你不想便不是。”

“我想知道我来这儿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是来这儿,而不是回这儿?”

“是你对我说,来啦。”

“那只是说辞,可能是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我回这儿干什么?”

“你又怎么知道你是回这儿,而不是来这儿?。”

“没得谈了?”

“不需要谈,只需要安心静坐,用心感悟就好,这里有你拥有的,有你失去的,更还有你想要的。”说完,老头就闭上了眼睛,任凭聂柯怎么呼唤,都再也没有了动静。

聂柯见老头不再回应,起身四下查探了一番。

屋子的装饰很简单,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地上的两个蒲团,老头的身后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摆着一个香炉,柜子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一颗和外面一样的树,在树根上也同样开着一朵一样鲜艳的花,树的旁边也有一个草庐,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小孩儿面对面的坐在树下,像是先生在授课,老头儿很像自己对面的老头儿,小孩儿则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面容。

“这画是你画的?”聂柯开口问道。

“是也不是。”老头终于开口了,只是说了像没说一样。

“说了跟没说一样。”

“它因我而生,却不是出自我手。”

“哦,朋友送的?”

“我的学生在临走前,想要送我一个礼物,我便亲手教他画了这幅画。”

“那你直接说是学生送的多好,何必兜圈子?”

老头儿并没有接话,屋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隔了好一会,聂柯又回到了蒲团上。

“你的学生去哪了?”聂柯问道。

“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会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不想他吗?”

“想。”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因为我在等他。”

“如果他不回来怎么办?”

“我们会一直等着他。”

“哪个我们?”

“这里的一切。”

“其实我也挺会画画的。”

“我知道。”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我能离开这里吗?”

“你想走便走。”

“我离开之后想回来呢?”

“你想来便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只需要安心静坐,你拥有的,你失去的,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

“像你一样坐着?”

老头儿没有再回复,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聂柯学着老头,五心向阳盘腿而坐,按照老头儿的话,学着尝试用心去感悟这里。

慢慢的,周围的一切开始停滞,聂柯的意识也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聂柯的脸上多了两行清泪,画卷的画面开始不断变换,小孩儿慢慢长大变成了少年。

他站了起来,拥抱了大树,抚摸了花朵,叩别了老头,转过身,慢慢走出了画卷。

此刻,画中的少年终于露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和聂柯同样的脸。


络腮胡大汉一行人吃过饭后,在楼上开了四间客房,其中,络腮胡大汉的房间在聂柯的隔壁。

聂柯上楼的时候,正巧青年文士和瞎子出门,要到络腮胡大汉的房中。

见到聂柯推开隔壁的房门,青年文士用一种不是很友善的眼光审视着聂柯,聂柯微笑着点头示意,青年文士见状,也尴尬的告罪一声,然后便进屋关紧了房门。

回到房中后,聂柯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调运真气,运转五感阻绝法门,将自身听力放大了几倍,监听着隔壁的四人的谈话。

这五感阻绝法门,是聂柯上一世就已练就的炉火纯青的一门技法,上一世天地元气极为稀薄,能够做到引气入体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武者们另辟蹊径,创造了许多真气运行技法用以增强自身实力,这也是聂柯瞧不上雍州学宫藏书阁内技法的根本原因,毕竟在这个天地元气与前世相比堪称奢侈的世界,能够潜心研究真气运行法门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这个世界的武者考虑最多的是如何增强自身的真气强度,而不是研究技巧,与人打斗也多是大开大合,以量压人,这也算是聂柯相对于这个世界武者的一个长处。

“三弟,你刚才在门口干什么?”听声音是老头儿在说话。

“没什么,刚才楼下吃饭的时候,坐在角落的少年也上了楼,就住在大哥隔壁,我怕来者不善,就在门口打量了一番。”青年文士说道。

“一个小毛孩子而已,不值得你如此慎重,看他那样不过十七八岁,能掀起什么浪花来。”络腮胡大汉说道。

“大哥说的是,我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大哥,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瞎子向着络腮胡大汉说道。

“什么消息?有屁快放,什么时候学会和人卖关子了。”络腮胡大汉颇为埋怨的说道。

“嘿嘿嘿,刚才楼下那小二说前些日子古道陵也来到了雍州,还跟百剑阁的长青剑动了手。”

“嗯?那孙子来雍州干什么?因为什么事情知道吗?”络腮胡大汉很是惊讶的问道。

“据那小二说是古道陵调戏了雍州牧的女儿,长青剑看不下去,想要出手教训古道陵,但依我看多半是古道陵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了雍州牧的女儿,长青剑又对着雍州牧的女儿有意思,看见俩人搅和到了一起,打翻了醋坛子。”瞎子说道。

“结果怎么样?”

“长青剑输了,已经回了百剑阁了,古道陵被雍州牧的侍卫首领赵五六棒打鸳鸯,不知去向。”

“去你娘的,老四,读书少不是你的错,但我求你别没事就乱用词行吗?狗日的古道陵也担得起棒打鸳鸯这个词?那孙子活脱脱一个种猪,见到谁家有漂亮点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像上去拱一下,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棒打鸳鸯这个词的呢?”络腮胡大汉骂咧咧的说道,似乎对这个古道陵充满了厌恶。

瞎子被络腮胡大汉说的在一旁不住嘿嘿的干笑。

“这古道陵行事乖张,但不得不说是一个天纵奇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也才不到三十吧?居然能够击退百剑阁的十大剑主?那长青剑可是道儿上挂了号的人物,三十五岁就已经先天六重的狠人。”老头儿插话道。

“再狠又能如何,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居然打一个小姑娘的主意,宗门里的那群鸟人明面上人五人六的,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还偏偏喜欢扯着替天行道的幌子,让人看着就恶心。”络腮胡大汉说道。

“老四,古道陵离开多久了?”青年文士问道。

“按那小二的意思,大概有个七八天的样子。”

“七八天吗?我今天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说近日有人伏击回家过中秋的学宫弟子,有几个雍州要员的子嗣都吃了亏,雍州府宣称是遭遇的马匪伏击,但死的都是护卫,那些被伏击的学宫弟子却都并无大碍,只是被砍了两刀或是被打晕了,现在几个要员正在联合起来对州府施压,要求彻查此事。按理说这种有针对性的伏击,主要目标不可能安然无恙,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刻意制造事端,牵制州府精力。如此说来,恐怕不止我们一家要对武库下手。”青衣文士说道。

武库!

隔壁的聂柯听到青年文士的话后被震惊的有些分神,五感阻隔也因而散功,他们居然在打雍州武库的主意!

武库是存放各城战时所用兵械甲胄的仓库。非战时,各城守军只佩戴腰刀巡逻,一旦战起,就会开放武库,武装全军,而且武库内兵械的囤积数量通常远远超过军队人数,还有强弩、火药等杀伤力极强的兵器。

不只是虞朝,前世各个朝代对武库的把控都极为严格,如果有谁敢私自动用武库内的东西,都会被视为谋反,人头落地。

这群人怕是要造反吧,居然敢要打劫雍州州府的武库,想到这里,聂柯赶忙起身。这里是不能够再呆下去了,这群人一旦动手,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让雍州牧震怒,进而下令彻查,如果被查到自己住在这伙人隔壁,少不得受一番牵连,还是乖乖回学宫妥当一点。

想到此处,聂柯不敢多做停留,趁着现在还没宵禁,聂柯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少见一个人就少一分被牵连的风险。

在回学宫的路上,聂柯不住的骂道:“妈的,真是晦气,听个墙角居然碰见有人要造反。”

也怨不得聂柯如此谨慎,隔壁房间的四人谈吐之间,他们先天修士的身份已经表露无疑,随便拎出一个都够聂柯喝一壶的,这是其一。

其二是谋划州府武库这种事情就凭聂柯现在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法从中讨到一点好处,哪怕有实力分一杯羹,聂柯也不想参与这种事情。

武库里的那些甜头对于聂柯这个孤家寡人来讲是弊大于利,或许可以从中捞到点别人的牙惠,可一旦事发,虞国上下将再无聂柯的容身之所,之后只能像个老鼠一样,到处东躲西藏,或者干脆投身虞国朝廷对立面的各势力中去,但仅凭聂柯区区大宗师的实力,到了那里也不过是个边缘角色而已。

聂柯熟悉地下势力的处事原则,在那里利益为上,权力最大,所以根本没人会在乎一个天才,毕竟天才的崛起是需要时间的,不能马上转化为地下势力需要的战斗力,甚至有可能成为拖累。


送走聂柯后,胡安叫来了手下的人。

“外边怎么样了?”

“回大人,古道陵现在城外十里坡,洛巫和苟堇的人马在四天前开始分批入了城,一部分住进了客栈,另外一部分分散到各坊的聚点,共计四十二人,共计先天十一人,其他尽是引气水准以上的高手,目前并无异动。”

“聂柯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暗桩回复这聂柯下午住进了运来客栈,和洛巫的一股人马的房间相邻,进屋没多久,就翻窗出来了。许是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这聂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法,听到了一些,起先我们的人跟了聂柯一段时间,见是来了府里,只是通报了一声,就回客栈继续盯梢了。”

“十一个先天,这洛巫好大的手笔,只是这手段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听了墙角。”胡安听见手下禀报之后,开口讥笑道。

“洛巫的人向来横行霸道,此次入城也并未多做遮掩,密探之时可能见聂柯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以并未上心。”

“他们何时动手?”

“不出意外就在今晚。”

“大人现在何处?”

“都尉大人尚在山中。”

“ 告诉弟兄们打起精神,只要没欺负到咱们头上,就不用理会,如果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务求一击必中,不要坠了咱们的威名。”

“属下这就去办。”

就在钦正司紧锣密鼓安排一应事宜的时候,聂柯这边则是眉头紧锁,苦思元神激发之法,按照藏书阁内手札记载,每个人生来就具备元神,只要通过相应方法找到元神并将其唤醒之后,就能重返先天,但聂柯几经尝试,都未在泥丸宫发现元神半点踪迹,让聂柯一度对自己的天份产生质疑。

几次尝试未果之后,聂柯倒是洒脱,躺在床上安然睡去。

聂柯如此行径倒也符合先辈在手札之中留下的劝谏,泥丸宫乃是一处命门,倘若急于求成,很容易造成泥丸宫损伤,而泥丸宫一旦有所损伤,轻则痴呆重则毙命。

睡梦中,聂柯再一次来到了那处小屋,这里一切如旧,只是不再有上次的人,也不再有上次的画。

聂柯循着屋前的路向外走,穿过浓浓的雾霭之后,才发现这小屋是在一座山巅之上,山峰高高耸立,刺破云端,放眼望去所见之处尽是雪白,雪白之中零星点缀着几个被弥漫着神光的山尖。

聂柯站在崖边向下看去,穷极目力,依稀能看见几条河流和点点黑斑,看得久了,心里有一种按捺不住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吓得聂柯赶紧闭眼,待心境平复之后,转身回了小屋。

小屋旁,聂柯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很是沁人心脾,这是上次没有的,他循着异香向着那棵大树走去,离树越是近,异香越是浓郁。

站在树下的聂柯仔细的嗅了嗅,确定了异香是树叶散发出来的。

鬼使神差间,聂柯想要爬到树上,摘几片叶子泡茶尝尝鲜,刚一准备动手,只见一片树叶就那么晃晃悠悠的飘向了自己,聂柯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摊开手掌接住了那片落叶,对着大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多谢树兄成全!”

转身离去时,聂柯却是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对着一棵树说话,它又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聂柯摇了摇头,嘀嘀咕咕的说道。

突然,山上起风了,大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是在回应着聂柯的话。

听见身后的响动,聂柯回过头望向大树,在炫目的日光下,聂柯恍惚间看见一个甚是伟岸的身影在向自己微笑,那伟岸的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切,聂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倏地,一滴泪水自聂柯的右眼,沿着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小屋内,聂柯本能的走到盛放着清泉的水壶前,打开壶盖,将树叶丢了进去,而后端起茶壶,对着壶嘴开始牛饮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聂柯对于这里的一切,如家一般的熟悉。

清冽的泉水混合着树叶的异香在聂柯的嘴里散播开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口中传导至泥丸,又从此延展开来,发散的身体的每一处,聂柯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畅饮之后,聂柯如上次一般,盘坐在小屋的蒲团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刻,躺在床上的聂柯自身体的毛孔内缓缓析出浑浊的汁液,一团灵光萦绕在聂柯头顶,而后缓缓蔓延至整个身躯,慢慢的,灵光幻化成人的模样,不见眉目,不着须发,逐渐沉入聂柯体内,光华不再,一律淡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清晨,醒来的聂柯照例来到小院打了几套拳法,但很快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之前那种支配身体时的晦涩感已经悄然无踪,一套拳法下来,周身血气蒸腾,犹如滚滚狼烟,血气狼烟之中隐有风雷涌动,声势极为骇人。

客栈内、雍州别苑以及学宫内诸多入定的强者都被这股声势惊扰,一时间心境竟是无法平复,纷纷将神识向聂柯处延伸。

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骇人的血气,十万大山内的妖族自来以肉体强盛、血气丰盈著称,但哪怕是万年妖王,他们也没有在其身上见识过如此浓郁的血气。武者、妖兽凝练血气,势必会吞服大量天材地宝、生灵血肉以为滋养,长此以往,血气中必然会夹杂着些许凶煞,但这股血气浩然庄重,还散发着些许神圣之意,竟是有一丝祖地古籍之中描绘的远古生灵的韵味。

晨练的聂柯并没有感受到城中强者的注视,还在自顾自的宣泄着体内充沛的力量,一众强者也没有惊扰聂柯,只是用神念静静的注视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随着聂柯的动作越来越快,他身边的天地元气也越来越躁动,开始疯狂的向聂柯体内涌入,本就被血气充盈的身体随着天地元气的涌入开始从毛孔中透出丝丝血雾,体内穴窍因为元气的涌入而开始疯狂颤动几近崩溃,经脉因元气的冲刷而逐渐破裂,但聂柯此时已经沉溺在无尽的玄奥中难以自拔,根本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这在肉身快要崩溃的边缘,聂柯的泥丸宫内又开始向周身弥漫那种奇异的能量,将经脉、穴窍一一修复,聂柯的身体也在崩溃与修复之间反复。

许久之后,血气和天地元气逐渐趋于平稳,聂柯脑后灵光闪烁,慢慢凝结成了一具人形,并开始随着聂柯的动作而来回舞动。

慢慢的,聂柯停止了动作,伫立在原地,脑后的人形灵光也如老僧入定般盘坐于虚空之中。

骤然间,人形灵光溃散,化作点点星光沉入聂柯脑后,聂柯猛地睁开双目,可怕的威严充斥在天地之间,观望强者的神念顷刻间被这股威严碾得粉碎。

远处,几个窥视的强者被掀翻在地,脸色惨白,嘴里还不住念叨着:“好可怕的威势,好恐怖的才情,一入先天,就几欲成就阳神,真乃天人之姿,我雍州得胜有望啊。”

客栈中的窥视者也在谋算,这个变数会不会对此次的行动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