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如，我帮许小姐将这双眼剜了去，如此一来，你我便不再有相似处，自然便不会再被当成谁的替身了。”

许娗气息不稳，镜中的她，正惊恐地盯着我。

我蹙眉，手中的水果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许小姐不愿意吗？那如此看来，是很乐意被陆垣当成我的替身了？”

砰的一声，待客厅的大门被人重重推开，陆垣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正撞见这一场景。

他阴沉着一张好看的脸，语气又冷又硬，“林乔，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抬眸，从镜中扫了他一眼，缓缓直起身来，手中的水果刀被夺走，许娗也迅速躲到陆垣身后。

“真没劲。”我拍了拍手，拿起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

“陆垣，那个女人，她就是个疯子。”许娗拉着陆垣的手臂，呼吸急促地指着我，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静静地看着陆垣，却见他眉头皱的更深，“谁准你来这里的？没我的应允，以后不许来这里。”

许娗愣了片刻，满眼失望，然后重重甩了陆垣一巴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嘶，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我将果核丢到垃圾桶，拄着脑袋看他。

陆垣快步走上来，目光凶狠，不由分说，兀自将我拽进升降梯。

那是整座庄园唯一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陆垣，你终于走进来了。”

12

漫长的甬道通往没尽头的黑暗，沉闷的皮鞋踏地声在纷乱起飞的灰尘中突兀的响着。

两侧是上了锁的杂物间，腐坏的木门在密闭空间里，散发着难闻的桐油味。

黑暗尽头，是一个废弃车库，出口被铁皮死死钉
单的实验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他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至宝般，耐心地等着，并将液体密封进了玻璃瓶。

如今，实验台上已经有数不清的“黄金雨”，我却还是习惯性地重新取出硝酸铅和碘化钾，又一次的合成，等待，密封。

像他第一次做的那样。

陆垣，你看，明明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你了。

心脏一阵刺痛，大颗泪珠从我眼眶滑落，灼热滚烫，我扶着实验台缓缓坐下，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陆垣那张永远温和有礼的脸庞。

手指碰到桌边的酒精灯，火焰舔舐着各种易燃液体飞速而过，很快，实验台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陆垣，我来陪你了。

呢？”

“我把他关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想？”我缓缓说道，像是在问陆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乔，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你立刻放开我。”

我轻叹口气，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你看，我又忘了，他已经死了，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想法了。”

“但是，你呢？陆垣，你怎么想？”

我弯腰，食指探上他额头，替他抚平蹙起的眉角。

陆垣偏过头去，眼中的厌倦一闪而过，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等的无趣，索性从口袋拿出一只锦盒，打开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用那只死去的蝴蝶做成的标本，送给你做西装胸饰，好不好？”

陆垣看都没看，抬手挥开了我递过去的东西。

我没防备，只感到手边一重，锦盒里的培养皿连同绚丽的蝶翅，一同跌进灰扑扑的水泥地，四分五裂。

迸溅开的碎片沾染了不少灰尘，其中一块恰好滚落到我脚边。

我把它拾起放在掌心，如珍宝般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攥紧拳头。

鲜红的液体从我指缝汩汩流出，很快将那块干涸良久的地面重新染红，我满意的张开手掌，笑了。

低低的笑声在这间空旷的地下室传开，带着被放大了的回音，穿过陆垣的耳朵。

“很好，陆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丢掉玻璃碎片，笑得几近癫狂，仿佛桎梏我多年的枷锁被彻底冲破。

我不再介怀那只蝶翅如何，只快步走向那面被铁皮封死的墙，一把扯下遮在上头的防尘布，露出里面一座三米高的金色铁笼。


>我作出一个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打算教教她，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替身呢，就像……”

我顿了顿，顺手攀上陆垣搁在餐桌上的手臂，笑的格外愉悦，“就像陆总一样。”

砰的一声，陆垣将手边的餐具重重挥到地上，碎片四溅，好久才安静下来。

“看来，费尽心力调教出来的我，的确很让你满意。”

陆垣抬手，狠狠按在我额角，才凝结的伤口重新裂开，汩汩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下。

久违的疼痛感扑面袭来，伴随着心底无限的餍足，与我不断战栗的灵魂并肩叫嚣、狂欢着。

“陆垣，你就快要是他了。”

10

从这天起，陆垣半个月没回来，我实在无聊，就在庭院的东南角栽了一株树莓。

管家说，就快入秋了，怕是不好成活。

我却不赞同他的观点，每天都去松土施肥，期盼能长得再快些。

许娗就是今天来的，她来的时候，我正在欣赏树莓幼苗上长出的第一颗小果，青青绿绿，带着细小的绒毛，漂亮极了。

许娗是陆垣上次带回来的女人，这次登门，却只有她自己。

我挑了下眉，“不知这位有我几分姿色的小姐，有何贵干？”

许娗眸色一暗，或是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表情倒还和颜悦色。

她伸出手，脱下精致的白色蕾丝手套，“林小姐，我是许娗，我们见过的。”

我眨眨眼，抬起沾了泥土的手晃了晃，“不介意的话，能否借许小姐的手套擦擦手？”

许娗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你……”

“那算了，”我伸
想到，它现在的主人是陆垣。

真是有趣，连念旧都这么如出一辙。

“陆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陆垣离开的脚步顿住，似乎在等我的下半句。

我笑着拿起床头的金属摆件，仔细抚摸起上头的一道轻微裂纹，“太念旧的人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冷笑，“放心，能活得比你长，足够了。”

房门被从外面锁住，半分钟后，楼下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响。

我抬头，正好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离，别样的感觉爬上心头，透过窗户，我贪婪注视着那道影子离去，直到与遥远的天光汇成一线，我才惊觉自己失了神。

手背一点凉意，我低头，一滴冰冷的泪珠安静躺在上头。

我挑眉，真奇怪，怎么又流泪了，我抬手揩去残留在脸颊的泪痕，将手中的金属摆件丢进垃圾桶。

“不完美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手机消息提示声响起，我随意划开，是各家发来的债务转让合同。

紧接着，陆垣的短信发进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债主，林乔，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我手指攀附在键盘上，飞快回了过去，“陆老板，我们拭目以待。”

7

陆垣是在三天后回来的，主要是我合成火药的时间恰好用了三天。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他，关我的房间正是以前我的卧室，这里的布局没人会比我更加清楚。

而且，看房间的布局摆设，不难猜出，这里从来不住人。

所以，我放在暗门之后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也一直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