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忍不住闭上双眼。

旁边的男人瞥了我一眼，“林家，还很远，你先睡一觉吧！”

……

等我醒来后。

四肢冰凉，我平躺在一个地方，背后传来阵阵凉意。

耳后隐隐疼痛。

我能感觉到我没有在车里。

我睁开双眼，亮眼得白光，一时让我有点恍惚。

慢慢适应后，我发现我躺在一个冰冷的台子上。

旁边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慢慢坐起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一脸震惊，在我面前讨论：

“天啊，她醒过来了，你没打麻药？”

“我打了啊！”

我打量四周，发现这里不是医院。

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他们手里拿着针头向我走来。

我感受到威胁，奋力从这个屋子里跑了出去。

大脑嗡嗡作响。

我的睡眠时间没到，我是被疼醒的。

所以人还未清醒。

在黑暗中，我跌跌撞撞，似乎经过了无数的房间。

我藏身在最边缘的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内像是另外一个季节。

寒意席卷而来，令我打了几个哆嗦。

我打开手环的亮光，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陈设。

这一打开，差点惊呼出声。

旁边秘密麻麻地堆叠着尸体。

这是冷冻室，储蓄尸体的地方？

这些尸体与我在墙外看到，从车上滚落而下的人很像。

一样的灰黑色衣服。

我立马想到，尸体就是从墙内被运出来的。

正在沉思间，眼前的一个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尸体堆里面爬起来。

是一个高大的男子。

脸上满是胡须。

头发凌乱，上
问道：“你多少岁？”

我面色平静：“要杀要剐随你便！别啰唆！”

一个人凶神恶煞捏着我的脸道：“问你话呢，回答。”

另外一个人和和气气：“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看你睡眠时间不多了，而你的身体至少需要两天的睡眠修复。”

“要不然，你明天可能站不起来，我们可以给你提供睡眠。”

我现在没什么好失去的。

我冷静下来，回道：“19，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想安葬好我的妹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让我去做一个强盗。

他们对视一眼，便将一个崭新的手环戴在我的手上。

并且点击了手环上的好梦模式，我陷入了沉睡。

2

我好久没睡觉了。

也很少做梦，从小到大我就做过一次梦，那是一次生日礼物。

这个梦是父母买给我的，那天他们很开心。

我第一次做梦，我也很兴奋。

过后，我们家再也没有提到过梦这个词，这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做梦这种东西。

在这次梦中，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

我又看到了父母。

他们是因为睡眠不足猝死在工作岗位的。

我没有真正地看到过他们死去的样子。

现在他们就在我眼前。

像两条缺水的鱼儿一样，呆呆地躺在工位上。

从我12岁开始，就是我和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

记忆跳回到昨天晚上，我抱着虚弱的妹妹来到了天台上。

我和她已经好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因为我年纪大一点，还能坚持。

她还小，才9岁，现在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神志也有些不清。

“姐姐，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我在书上看，说天上的星星就是死去的人，爸爸妈妈也在那里吗？”
会儿。

很快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告诉我，确实她就是林小姐，也是她暗中帮我修改了记录。

我放下了戒备，将我取代林星河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问道：“你是墙外的人？你甚至不知道林星河已经去世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灵魂是，但我的肉体不是。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但现在你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且做出决定。”

她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大半。

但她透露出来的内容还是令我难以接受。

一千年前，人类得了失眠症后。在人类濒临灭绝的时候，有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研制出了帮助睡眠的手环，又将人类耳后的腺体进行加工。

正当他准备将手环普及的时候。

有两个强盗，残忍地杀害了科学家，还窃取了他的科研成果：提取腺体的种类以及详细的实验步骤。

这两个人靠着这项睡眠技术，有了很多跟随者。

睡眠也开始成了这个世界流通的货币。

接着，这群人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物产最丰富，最适宜居住的地方，并将这个地方的三面都修起了围墙，围墙的另外一面靠着悬崖。

他们一个称自己为国王，一个则建立其某种神秘的宗教。

他们将反对他们成王的人驱逐到了墙外。

这个国家的罪犯也会被驱逐出去。

之前抢我手环，被我杀了的睡眠强盗就是从墙内被流放出去的罪犯。

国王与神父用睡眠奴役墙外的人，让他们成为最廉价的劳动力。

国王与神父的荣耀与地位也一直延续至今，到了今天我见到的这一代。

他们一直秉持着一贯的法则：

剥夺墙外人的利益来守护自己的王国。

这么多年，墙内墙外一直有小的冲突，直到五百年前，林家开始研究特别的梦，力求逼真体验的梦。

这样逼真的梦，让所有人都满于现状。

特别是墙内

父母和妹妹相继死于失眠后。

我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100年睡眠。

这是我不敢想象的睡眠时间。

毕竟。

在这个世界，睡眠是奢侈品。

1

黑夜，路上无光，满地的尿骚味。

我想找一个人和我一起安葬我的妹妹。

唯一想起来的人就是我的闺蜜：星河。

等我到了她的门口时，发现她的门是大大打开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

当我走进逼仄狭窄的房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星河。

是，前几天她就已经跟我说过，她的睡眠不足，老板拖欠睡眠。

但好在一直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在资助她，所以她即使挣不到睡眠，也可以睡一个好觉。

虽说是闺蜜，但我对她的了解也很少，我们是这周打工的时候才认识的。

我翻过她的尸体。

看到她空荡荡的手腕，凌乱的衣服，我立马明白过来，她遭遇了睡眠强盗。

这样死掉的人太多了，我今天也遭遇了强盗。

我还能找谁呢？

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却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这种味道，我只在我们老板的身上闻到过。

这里的人没几个抽得起香烟。

我立马警惕起来。

香烟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有两个黑影从窗边闪过，翻过窗台爬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按在地上。

我喘着粗气：

“我可没有多余的睡眠，你们找错人了。”

我本以为是睡眠强盗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

他们却将我绑起来，站在我面前细细地打量我。

根本没有关注我的手环。

然后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

“有几分像。”

“人死了，我们交不了差事。”

其中一人
向我。

被称为神父的那个人。

头发花白。

目光严肃，炯炯有神。

正斜躺在阶梯上。

白色的长袍垂落在地毯上。

看上去十分闲适优雅。

我按照被教的礼仪，跪在他的身前。

将我的一只手伸了前去。

他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

“孩子，愿主洗去你在外面的罪恶，睡眠之神休普诺斯会为你祈福。”

哗啦的鼓掌声涌入了这个房间，然后周围的音乐响起。

舞会开始。

我不会跳舞，只能尴尬地站在旁边注视着这群人。

像天鹅一样，优雅起舞。

我对这一切感到莫名的困惑。

他们优雅的动作，让我想到了不断从车上滚落的尸体。

僵硬而丑陋。

我走到阳台上，看向外面的世界。

一圈圈烟雾飘过来。

“你也对这一切感到厌倦，是吗？”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

懒洋洋地躺在阳台的红色丝绒沙发上。

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问道：

“告诉我，你们那儿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问他：“我没有在这里见过黑色的玫瑰。”

“是因为他们换的太勤了吗？”

他很快就回答我了。

“不，因为这里的玫瑰永不凋谢。”

就像取之无尽，尽情挥霍的睡眠一样吗？

他的回答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

同时也带着些许孤寂。

他凝望着夜空，我也跟着望过去。

又是漫天的繁星。

我们彼此无言，短暂地共享这片天空。

一个手上捏着一只酒杯，穿着红色拖地长裙的女孩。

也来到了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