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米,粟实也,象禾实之形。粟正谓禾黍也。禾者,民食之大同。黍者,食之所贵。故皆曰嘉谷。其去秠存人曰米。因以为凡谷人之名。是故禾黍曰米。稻稷麦穗亦曰米。
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则民富易治,而能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地广能使民归之,而能王天下。
天道善眷先驱者,宋承平沐浴在农道金龙中,如仙人结受,醍醐灌顶,生出了无穷感悟。
“桌子能吃吗?椅子能吃吗?草褥子能吃吗?”
……
老秀才宋继业颤巍巍地抱着这个小生命,小生命哭得格外响亮,响亮到要刺穿他的耳膜,真真爱死了这个小子。
早几个月,宋继业就绞尽脑汁,翻乱了诗书,给这孩子取了无数个响亮的名字,宋山河、宋天阙、宋定国、宋觅侯……
望子成龙,天下父亲古今第一愿也!
不过,当他与这小儿四目相对时,他满腹的豪情热血都化作了怜惜。
“但愿你将来少受一点苦吧。”
继业之后,当承平安。
老人们都说,哭得越响,越有出息。
果然,
小时候的宋承平,取碗,碗摔,要杯杯碎;平时穿的长袍,总时不时被烧出了窟窿,甚至干脆扯破一大块,一边跑,一边漏风。
“世界万物统一于气,气有聚散而无生灭,气聚则有形可见,气散则无形可见。”
尽管顽劣,但他从没落下父亲留的功课,当所有孩子聚在村头听着神仙故事时,他却爱缠着私塾里的袁老先生,讲自然的无穷奥妙。
老先生就像老神仙,上可知天上星辰,下可算四时五谷,跟着他,简直就是跟着一本万事通。
但,万事通也会有失灵的时候。
十岁那年的饥荒让这个孩子亲眼目睹了饥饿夺去他人生命的残酷现实。
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亦可缓其死,殆年终,树皮亦尽矣。则掘山中石而食,其石名青叶,味腥而腻,少食则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
也许史书上只是寥寥数语:某某年,某地,大饥。
“老师,桌子能吃吗?椅子能吃吗?草褥子,能吃吗?”
老人牵着宋承平,什么也没说,朝廷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农民已经尽了最大的苦,等过了十年、百年,这样的人间惨烈重到什么程度,惨到什么情况,大家也就都模糊了,那时,就不会再有人问“桌椅草褥能食否”了。
活久了,也见多了,芒刺在背,习以为常。
“你觉得世间有神仙吗?”
“没有吧,如果有,就该大袖一挥,青绿山野,我和老师屁股下的小枯山也变成谷山,一座座,连绵不绝。”
宋承平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人,心头一动:“老师不会就是大隐隐于市的神仙吧?”
“或许吧。”老者含糊的怪笑道。
“五谷非长年,四气乃灵药。列子何必待,吾心满寥廓。神仙几世才能修到,我辈何人,敢望神仙耶?”
宋承平有些失落:“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神仙之说,果然是无稽之谈。”
“朝游北海暮苍梧吗?小家伙,来。”
老先生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宋承平抓住。
宋承平睁大了眼睛,木木然将手搭了上去,但见老人微微一笑,陡然一把抓紧,大喝一声:“走!”
登时双脚离地,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不用睁眼去看都知道自己在越飞越高,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强。
哇的一声,宋承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嘴里大喊着“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看着十岁孩子第一次飞天的模样,老人哈哈大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许多。
这一生,活了几个一百年,就缺两样,一个是弟子,一个是孙子。
老人按下云头,一动不动地立着,看少年一点点睁开眼睛,拍了拍身旁的地面,“你不敢睁眼去看,我怎么证明自己有大神通呢?”
稚嫩的宋承平嗯了一声,坐到老人身旁,望着山野,听大风呼啸。
“当神仙一点也不好玩。”
这是独属于少年的尊严和倔强。
老人没有反驳,任由孩子靠在他的膝上。
“老师,你说什么是神仙?”
“老而不死,不离于精,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可为神仙?”
“一人使不死,非使万万人不死,不足谓也。”
“耸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天阶;或化为鸟兽,浮游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茹芝草;或入人间而人不识,或隐其身而莫能见;面生异骨,体有奇毛,率好深僻,不交流俗,可为神仙?”
“能得一人之逍遥,不能先天下之忧,更不足谓。”
“舍此之外,何谓神仙?”
“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羸蛖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神农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饶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夫神仙者,当如是也。”
“理当如此。”老先生微微一笑,摸了摸宋承平的脑袋,“可当今天下,谁堪此谓?”
宋承平起身,以手指田,后自指,曰:“今日神仙,我与天下老农耳。”
作者说两句:关于谢晋师父的故事,很多帅气、漂亮(没错,说的就是你)的读者都想看,于是,经过长久的构思后,我已经理清了这位剑老的故事线,开始下笔,书名《多少楼台剑雨中》,已经能搜到了,但还没到签约字数,所以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