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事?”
锦月挑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刺骨冷风也让她清醒了些。
“陛下真的忘了老国师是怎么死的吗?”
“朕早已说了,国师是沈折枝杀死的。”
李盛风当然没忘。
他是看着沈折枝将老国师杀死的。
火光冲天,四周赤红一片。
老国师就躺在地上,沈折枝拿着仍在滴着血的碎瓷片站在一边。
这个画面在他脑海中存留了十年,成了他的梦魇,在午夜梦回之时反复折磨着他。
锦月笑了下,想抬头看李盛风的眼睛,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情绪,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擅自窥视皇上尊容。
锦月问道:“皇上真是这么认为?”
李盛风没有回话。
他从不说废话,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价值。
若不是他想听听锦月究竟知道些什么,换做普通人这么跟他说话,应当直接被丢出马车外了。
锦月又问:“那皇上可还记得我?”
李盛风这才舍得给了锦月一个正眼。
锦月脸上还带着青紫的伤痕,但不影响观察五官。
锦月生得不错,眉眼温软,表情却坚韧,是个挺有辨识度的人。
不然也不会名响江南,引无数人前仆后继上赶着送钱了。
但李盛风不记得自己有见过锦月。
他的确……未曾见过锦月。
李盛风这样想着,脑子却有些乱,像是有碎片在脑子里胡乱扎着,有片段一闪而过,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锦月见李盛风大半天不出声,就知道他应当是不记得了。
“我若讲了实情,不管陛下信与不信,可定会放我走?”
李盛风揉眉心:“朕说了会放,那便定会放。”
锦月得了准确回答,这才道:
“我原是皇子府侍女。”
李盛风垂眸看她,眼尾眉峰显得冷冽了几分。
“我原是陛下侍女,国师死时,我在现场。”
李盛风心脏隐隐传来痛感,眼睛有些发涩。
他哑声道:“继续。”
他知锦月现在说的一字一句都很离谱,但是莫名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听她说下去。
他似乎,遗忘了什么。
锦月声音略有些不平稳,继续讲着。
她原是李盛风侍女,某一日晚上去收拾寝殿时,听外边传来喧闹声,有人在外边吵闹着“走水了走水了”,她打开门一看,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屋宇泛着一片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火焰燃烧的声音穿透空气,直接窜入她的耳膜。
院子内不知何时站了一排穿着黑甲的侍卫,长枪泛着寒光。
正中间软轿上坐着一人,锦衣华服,戴着银色面具,声音苍老而尖细。他问:“九皇子何在?”
锦月哆嗦着指向屋内。
国师便起身慢慢进了屋。
众所周知,国师喜童男童女。
九皇子常年挨饿,身形瘦弱,可一张脸仍然软糯可人,看起来就让人怜惜不止。
“他要抓您,您拿过瓷片刺向他。”
“皇上,是您杀了国师。”
火光映亮黑沉夜幕。
偌大皇子府陷入一片火海,残垣断壁化为灰烬。
偏殿
火势蔓延至后殿,火光透过窗户映亮屋内景象。
站在房屋另一角的瘦弱少年手里还握着带血碎瓷片,身影陷入黑暗里,表情空洞麻木。
他的面前是一具没有瞑目的尸体,尸体心脏处还在不断冒着暗红血液。
“……!”
婢女死死捂住嘴巴睁大眼睛看向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国师进入屋内,打开了装着各种淫器的箱子,抓过小皇子,干瘦的泛着褶皱的皮肤伸入李盛风衣襟里去,笑着感叹了句“皇子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