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证据时，彻底没了底气，脸色灰败。

我坐在一旁冷眼看，他们从理直气壮狡辩，到低头沉默不语。

到最后，沈大人问我可有什么说的。

我连忙跪下磕头，恭敬开口：

“民女要与永安候程荀和离，并拿回嫁妆和家父留下的遗产。”

“准！”

沈大人不带一丝迟疑。

12

军师立马写下和离书逼程荀按了手印。

就连父母留下的遗产他们也有清单，让衙役帮我搬来清点。

老夫人看着从私库搬出来的金银，心痛不已。

我再次磕头感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可我却感到一阵无边的空虚和空白。

我的情感好像也被拿走了，我感受不到伤心和激动。

我怔怔望着地面，半晌扯出一抹笑。

罢了，这结果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我不服！”

程荀站起来一脸气愤，指着我和沈大人。

“你们两个串通好污蔑我侯府！

“舒晴，我侯府何时亏待你，要你置我侯府众人于不利之地。”

上首的沈大人冷笑一声：

“程荀，你不服本官判决，那我们也可上奏皇上做主。

“这些证据一一呈上，就是不知皇上看后，会有什么想法。”

程荀的气势瞬时弱了下来，却昂着头不肯认输。

“你、你、你这些证据哪儿来的？

“从报案到审理，不过两个多时辰，你这明明是有备而来的。

“你为何处处帮着舒晴？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我起身一把掌扇在程荀脸上，众人诧异。

“狗东西，不会说话便缝了嘴做哑巴！”

我步步紧逼，大有一副豁出全部拼命的架势。

“你们害死我父亲，霸占遗产，给我下药，这些桩桩件件没人会比我更清楚。>却半天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身边的军师匆匆赶来，嬉皮笑脸道：

“大人，办完这个案子，下个季度的指标都不用愁了。

“说不定办得好，还能得皇上嘉赏。”

沈大人皮笑肉不笑朝军师开口：

“还愣着干什么？之前收集的证据拿出来啊！”

军师笑得合不拢嘴，走之前还朝我眨了眨眼。

我一脸懵别过头，不敢再四处张望。

11

衙役压着衣衫不整的程荀进来，程荀气急败坏却又挣扎不过。

只能嘴上吼两句，在触碰到围观群众的打量和哄笑声时，他臊红了脸。

人群里有一路跟来的人，他们绘声绘色讲起抓程荀的场景。

特别是讲到程荀脖颈上挂着水红色并蒂莲肚兜时，周围人都伸长了脖子去听。

程荀恼羞成怒，扬言再敢传闲话就杀了谁！

众人丝毫不受威胁，眼神戏谑。

“实话实说怎么还急了！”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这种人就该杀头，什么侯爷，我呸！”

程荀慌了神，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婆母悠悠醒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程荀。

程荀气得暴走，挥手就要朝小姑子打去，却被衙役拦下来。

程荀触及我冷漠的眼神，自知理亏偏过头。

又等了半个时辰，外面下起绵绵细雨。

喝得烂醉的老侯爷找到，进来便瘫在地上呼呼大睡。

婆母嫌弃又气愤地踹了一脚，老侯爷毫无知觉。

审讯开始，沈大人冷静严肃。

每问一个问题，程荀和婆母都否认。

但小姑子会突然开口承认，并指认他们所做的事。

门口围观群众看得乐呵！

虽然有小姑子的指认，沈大人为了服众，还是拿出相应的证据堵住两人的嘴。

婆母和程荀在沈大人一次又一次
我坐实不详之人的名头。

外面关于她谋害儿媳嫁妆的流言自会消失。

再风光大葬我，顺势吞掉我的嫁妆，过几个月迎娶新妇。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

我被困在院子，婆母派人把守，不准我离开半步。

10

外面虎头镖传来消息，程荀哄着汐娘子将清白身子给了他。

两人正在新买的宅院颠鸾倒凤。

我勾起嘲讽的嘴角，向神明许下第二个愿望。

我要程悦主动去京都衙门，亲口揭发侯府对我舒家的所作所为。

不过半刻钟，小姑子披头散发跑出侯府。

一路跑到北街的京都衙门，敲响鸣冤鼓。

侯府下人阻拦不得，跑回府禀报婆母。

婆母以为小姑子受了什么委屈，听闻后立马要去撑腰。

走到京都衙门门口被拦下，听到小姑子在里面说的话，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强撑着清醒唤人去寻程荀。

堂内，小姑子目光呆滞对着上首的年轻男子沈大人回话。

听完小姑子的叙述，沈大人脸色严肃眼里带着焦急。

“你所说可属实？”

小姑子点头。

“这案件本官受理，你在状书上签字画押。”

小姑子听话地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门外被衙役制止住的婆母几乎瘫倒在地，又气又急。

沈大人一个眼神，京都衙役迅速出动。

小姑子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神情呆滞，沈大人望着她若有所思。

侯府被监管起来，程荀与汐娘子偷情的事，被拿人的衙役撞破。

不出一个时辰，他俩偷情的事传得全城皆知。

婆母听到这事，彻底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侯府贪图亲家家财，谋财害命，给我下药逼死我的消息，也长了翅膀飞遍全城。

我被带去京都衙门，看见上首的沈大人莫名眼熟。


我扶着碧荷的手起身，头晕目眩之际，我听到缥缈又确切的声音。

“本神许你三个心愿，只要你开口向我许愿便能应验。”

这声音在我脑海不断回荡，留下深深的印记。

我问碧荷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碧荷摇头，以为我身子又不适了。

我确定没有听错，心中没有丝毫怀疑。

或许真的是神明显灵了。

前夜下过春雨的路有些滑，刚才一路乱跑倒是没在意。

现下我和碧荷搀扶着往下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下山拐到另一处铺了青石板的小路。

发泄后的心绪恢复平静，我却在下一刻看见山下桃花林里熟悉的身影。

开得繁盛的桃花树下，交颈相拥的两人如同相爱的恋人。

微凉的风吹拂，卷起花瓣打在两人身上。

娇嫩的藕粉色衣带和稳重的墨绿色衣带交缠在一起。

好一副绝美又刺眼的画面！

碧荷扶着我的手紧了紧，担忧轻唤，“小姐……”

“绕开他们回去吧！”

我强撑着身子缓缓开口。

好似终于清醒看清自己的处境，犹如海浪上漂浮的孤舟。

海浪将我推向何处，我便漂往何方，半分挣扎余地也没有。

孤身一身，再无人替我撑腰。

思绪深沉，越想越细。

浑身惊出冷汗！

往日忽略的细节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侯府做的局，我和爹娘都是侯府的养料。

恨意涌上心头，气血翻涌，脑袋昏沉沉一阵钝痛。

怪我自己不够警醒，被人随意糊弄便信了。

侯府再没落，在京都也占有一席之位。

主动示好不过是请君入瓮。

他们占据主导位置，盯上的不过是我家的财产。

商户在高门侯府面前是翻不出风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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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都够侯府上下几百口人三年的花销。

所以他们留着我，给我下慢性毒药。

要我悄无声息死去，再名正言顺吞掉我的嫁妆。

我瘫坐在凳子上，抖着手灌下一杯热茶。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一声闷雷响起。

我捏碎了手里的茶杯，陶瓷碎片扎进掌心渗出鲜红的血珠。

碧荷找来药箱给我处理上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婆母、老侯爷、程荀、程悦，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9

想到爹娘一心为我打算，而我却眼盲心瞎现在才看清。

我要和离，要夺回家产。

我舒家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我整日在院中养病，闭门不出。

婆母忙着打理中馈焦头烂额。

虎头镖的人一边帮我监视程荀的踪迹，一边查我爹娘留下的遗产。

上次的事给婆母造成心理阴影，她寻来道士驱邪。

整个侯府弄得乌烟瘴气的。

我特意躲得远远的，还是被他们找到。

浓郁带着怪味儿的烟直窜鼻腔，眼泪被熏出来睁不开眼。

身后的碧荷倒在地上面容痛苦挣扎，我却没什么感受。

我抱着碧荷用力呼救却无人上前。

在与道士抢夺他手上的熏香时，手指被划伤，可我感受不到一点疼。

我看着鲜红的血滴落在草地里，明白这是我和神明交易的反噬。

上次我捏碎茶杯时的疼痛就比我预料中轻。

只是当时心神被仇恨蒙蔽，无暇顾忌其他。

烟雾散去，婆母看我的眼神震惊，她后退三步面容隐隐浮现几丝害怕。

这烟明显下了毒。

虎头镖藏在府里的人连忙去寻了大夫，碧荷被救了回来。

我将她送出去休养，婆母打着驱邪的名头，实则是要我死。

到时将一切推到我这个死人身上。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