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浑身颤抖，双目无神，手也不知觉地渐渐松开。

紧接着是莫康凄惨的喊叫声。

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又是叫老师。

又是打电话的，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

索性是河水不太深，救援队来得及时。

莫康被救了上来，送去医院。

我怀着紧张又忐忑的心，跟着一起前去。

在手术室外才等了一会。

就看见莫家人和我妈都一块赶来了。

我眼里还涌着泪水，委屈地朝着妈妈的方向。

“妈，我...”妈妈一脸恼怒，先是看了眼手术室，才瞥了我一眼。

随即用力地把脚踹在我肚子上。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把我踢飞几米远。

“你都干了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康康！

说啊！”

有跟着来看好戏的同学，已经在旁边幸灾乐祸起来。

“莫总莫夫人，你们都还不知道吧。”

“原本莫少爷是不用掉进水里的，还不是因为江镇。”

“就是啊，明明可以拉住莫少爷的，他居然不安好心的放了手。”

他们一唱一和的，想要坐实我的罪行。

莫总和莫夫人向我投来厌恶的目光，我可以理解。

毕竟确实是我先放了手，莫康才掉下去的。

但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让妈妈看待我。

对上她的眼神刚要解释，我就看到她眼底的仇恨和埋怨。

“江镇！

如果康康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妈妈不由分说的抓着我的头发拖着我往手术室门前走。

“你现在就跪在这里，直到康康醒过来为止。”

“如果康康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用你这条烂命来还。”

妈妈用看仇人般的眼神紧盯着我，恨不得躺在里面的人是我。

我屈辱地流下眼泪，不敢说话。

而一旁还没责罚我的莫总，这才开了口。

“算了，孩子小打小闹也很正常。”

“但毕竟是江镇做错了事，以后要来服侍康康的事，就算了。”

我心头一紧，抬眼看去。

果然发现妈妈一脸呵呵笑。

“这怎么行呢莫总。”

“江镇从小跟在康康身边，早就熟悉了。”

“他的命啊，就是要服侍康康，不让他来，那他还能去哪？”

妈妈苦苦哀求，但莫总依然不松口。

她顿时恼羞成怒，凑近我。

抬手在我脸上一掌又一掌地接连落下。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上学了，就一直陪在康康身边将功抵过。”

“必须全心全意照看保护好他。”

“听见没有！

废物。”

妈妈边说边打，手里的动作都没听过。

啪啪声一直在空气中回响，我知道她是想逼我松口。

但这次被打得这么狠，我依然不想答应。

见我不说话，妈妈打我打得更狠更起劲了。

“说啊，臭小子！”

“敢反抗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家去！”

妈妈几乎是怒吼着，也是再做给莫家他们看。

完全没有一个母亲正常对待孩子的模样。

连莫总和莫夫人都被她的阵仗吓到不忍，出声提醒几句。

“够了，这里是医院，还嫌闹得不够？”

莫夫人皱着眉，想要打断妈妈。

因为离得她很近，我瞧见了妈妈眼底的阴暗。

也有过几次，我都曾见过她对莫夫人的命令时而感到不满。


我立马惊叹起来，因为第一个察觉我醒来的。

居然是莫夫人。

“江镇醒了啊。”

她语气平淡，也是在说给其他人听的。

而刚刚那些都盼着莫康赶紧醒来的人......
妈妈像是疯了一样，现在已经不顾我的死活。

莫夫人一直很在意她的举动，直到妈妈准备签上字的时候。

张嘴提醒的口气问妈妈。

“老江，你真的考虑好了？

一点都不顾自己孩子的死活？”

妈妈闻言理都没理，爽快地在我的手术单上签下同意两个字。

这才回头看向莫夫人。

“怎么？

看着不高兴了？”

“这也是你欠我的！”

说着，她就走过来把我拽走带去医生那里，没注意到莫夫人眼里的讽刺。

我害怕地挣扎起来，妈妈直接朝着我的小腿一脚踹过来。

我眼巴巴地向后看去。

莫总别过眼神，却不是不忍，只是怕结果会出意外，儿子也会没救。

莫夫人眼底则闪过一道精明算计的目光，紧盯在妈妈身上。

我终究是放弃挣扎，如同没了气般，被妈妈拖着走。

交给医生后，先是被给身体做了一番治疗。

又马不停蹄的给我补充营养，第三天再进行手术。

这些妈妈说都是莫总给我安排的。

“你要真死在手术台上了也不亏。”

“这条烂命沾了康康的光，起码还享过一天的福了。

真是便宜你了！”

我眼里早就没有的光，也早就对她的嘲讽免疫了。

嘴里塞满了吃的，面前摆满山珍海味。

这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待遇，现在却要我以生命来付出代价才能得到。

而且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手术当日。

尽管这几天胡吃海喝，中间还难受得想吐，加上胃癌的病痛。

补得很艰难，但我还是重了七八斤。

离达标体重还是差得挺远的。

医生再次对我妈进行警告通知。

“江镇虽然身体好了些，但这都是治标不治本。”

“根本原因还是在他现在得了胃癌。”

“骨髓移植的手术，风险对两位病人来说，危害也会更大。”

手术为我推迟几天，也不过是医生还想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匹配骨髓。

这样我也能避免这场手术，可惜无果。

妈妈也早都开始不耐烦了，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随口一答。

“我同意了，手术快进行吧。”

我躺在床上，绝望的闭上眼。

很快就被推进手术室，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痛苦，我也不知道。

眼前一黑，我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慢慢的，才在一片吵吵嚷嚷中醒了过来。

周围很多人，却没有一个发现我睁开了眼。

我想要起身，就感觉浑身上下痛得不行。

只能斜过眼去看。

好像都是一些莫家的亲朋好友，不过他们来干什么？

我的问题很快就得到解决。

“康康这次能渡过难关，实属大幸。”

“很感谢大家今天能来看他，医生说人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所以今晚举办庆祝我儿子康复的宴席，大家可都要来啊！”

莫总扫过全场，慷慨大方的一顿发表语言。

我勉强挤出一个苦笑，自己在救了莫康后，被所有人无视了。

就连我的妈妈，也在其中，兴高采烈地和他们一样，都盼着莫康能快点好起来。

我撇过头去，不想再看到这个场景。

没料到这一点小动静，被人发现我醒了。


今天的户外活动。

我是从莫家出发的。

妈妈一大早就带着我来到莫家，了解到莫康也会去后。

才兴致勃勃地为他准备好丰盛的便当，交代我。

“这是给康康准备的，你帮他拿好。”

“他饿了，就给他吃。”

我默不作声，在她快要发火的时候，才问。

“妈，那我的呢？”

妈妈声音立马大了起来。

“什么你的？”

“我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准备，出发的时间马上要到了。”

“你难道还要我花钱给你打车去吗！

那地方这么远。”

“康康同意载你一程你就谢天谢地吧！

不知足的东西！”

说完她一股脑把东西塞我手里，在我面前扔来一张十块。

“吃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现在没空！”

留下一句话后，妈妈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傻在原地，还来不及难过，就被催促。

莫康早就在安排下，坐在豪车里等候着。

我挪步到后座，立马被训斥。

“你干什么？

坐前排去！”

莫康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下了命令。

我有点不知所措，就被在他旁边的莫夫人轻声提醒。

“后排已经坐不下了，你就先坐前面吧。”

我知道莫康不喜欢我，故意刁难。

也很感激莫夫人出手解围。

同时又羡慕起来，莫康连参加个学校的户外活动。

都有莫夫人陪同送他去，而自己的妈妈却还在出发前训斥了自己一顿。

很多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幻想。

如果莫夫人这位温和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该有多好。

因为我从来没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所以十分渴望。

却也知道现实是残酷的。

我哪怕知道妈妈对我并不好，却还是对她充满爱意。

谁让她是世上唯一会养活我的人呢。

等到了目的地，我率先下了车，把莫康请了下来后。

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莫康富豪儿子身份的焦点，周围立马响起议论声。

“莫少爷又带着他仆人来了？”

“傍上莫家的大腿，江镇也算走运吧。”

“就是，还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

“就不能跟他妈学学，那谄媚样噢。”

“我也看见过，来学校给莫少爷送餐，待遇比对她亲儿子还好。”

“啧啧啧，还有这种事？”

听到他们提起妈妈，我头低得更低了。

像被人钉在板上嘲讽，羞耻般抬不起头。

谁也没注意到我眼角的一滴泪，落在了地上。

莫康一来，就被他们玩伴拉走了。

我刚想跟过去，被他们拦在外圈，只能不停往里张望。

远远的只能看见他们相互在耳边说什么悄悄话。

还伴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我，应该是又想要怎么整我。

我不安地原地转圈，突然就听到他们大喊。

“不好了，莫少爷掉下去了，快来！”

我顿时惊慌失措，立刻作出反应冲了过去。

就看到莫康两手抓着岸边，而下面是湍急的河流。

我想也没想，上前去抓住他。

耳边瞬间响起一片哄堂大笑。

“莫少爷，我就说吧，他肯定会过来的。”

莫康完全没有刚刚的窘迫，一脸得意。

“他敢不救我，他妈第一个找他算账，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片大笑，伴随着嘲讽。


妈妈先是背着他们翻了个白眼，才停下手。

等转过身去的时候，又是一脸谄媚。

“嘿嘿，莫总那你看，能不能不要让江镇这个臭小子离开。”

“康康毕竟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

她句句都是为了康康着想，顺带提起不让我走，也是因为康康离不开我的照顾。

我感觉心在滴血，刺痛得和脸上的伤一样难受。

胸闷着喘不过气，就发现到一股热流从嘴里涌出。

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终究是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旁边只有医生待着。

见我睁开了眼，他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的家属呢？

我有事情要交代。”

我迷迷糊糊的，想起倒下前一刻是被打昏的。

这才清醒过来，同时苦笑道。

“医生，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我自己解决。”

医生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冷声道。

“瞎胡闹什么？

你还没有成年呢，这病情家属必须知情。”

我很无奈，明明知妈妈在医院，还是先打了一通电话。

“妈，你能过来我这一趟吗？

医生有事说。”

我怕又被她打断，先把事情一口气说完。

“怎么？

难道你还能死了不成？”

“我怎么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就被打了几下，居然装昏倒，现在还想拿医生来搪塞骗我过去是吧？”

“谁教你的心肠这么坏！”

后面大概都是些难听的话，我也懒得听。

啪地一下便挂掉。

尴尬的和医生对视了一眼。

“真的不好意思，我妈她不会来了。”

“有什么事您直接和我说就行，她现在巴不得我不存在。”

医生叹了叹气，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医生再次以医院负责人的身份给妈妈打了电话。

她才赶来，一进门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出息了是不是？

还敢叫医生帮你来叫我！”

“很闲吗？

不知道康康还没醒吗？

贱东西！”

下一秒她的巴掌又要熟悉的贴上来，被一旁等候多时的医生制止。

“干什么？

病人现在需要静养，经不起这么闹！”

“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得到你们医院插手吗？

管这么宽干什么，是不是这家伙跟你们说了什么，还敢和他一起骗我过来。”

妈妈一点都不以为然，还是在我脸上落下了一巴掌。

我听着她那些伤害我的话，悲愤欲绝。

医生立马训斥道。

“你给我好好说话！”

“你儿子查出来得了癌症，现在是早期，治一治说不定还有救。”

说完他把一份检查结果放到我们面前。

上面确诊那一项写着：胃癌早期。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在我脑海里闪过，我害怕得不行。

而妈妈却拿着那张报告，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报应啊！”

“这都是你该得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妈妈不仅没有难过，还异常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顾所有人阻拦，当即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路过知情人都纷纷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