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而已。

因为他不喜欢我，他身上的好感度已经昭示了一切，只是我不愿相信他的心真的那么冷，那么硬。

我注视着他，事到如今，他的悔恨，他的痛苦到底因何而来呢。

他是个可怜人，我就是不是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透过窗户，我正好看看见外面的仆从正在往门廊和树梢上挂红色的灯笼。

“以前的那些事，都是一厢情愿，现在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两清了。”

“你……”宋寒生还想说些什么。

我想让他不要再来找我，曲帆很好。只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又先呕了一口血。我习以为常的接过女官递过来的手帕，却看宋寒生变了神色。

他身体前倾，似乎想接住我，却又想是被什么慑住了一般，不敢动弹。

良久，他才蠕动着嘴唇，问了一句：“是那日宴席的毒……”

我点了点头。

他又露出了那种痛苦的神色，泪水从他眼眶滑落，他别过头，喃喃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迟疑了片刻，看着宋寒生，我想，我应该是爱过他的。

他是我年少无知时曾经喜欢过的书中人物，后来我与他相遇，之后种种，若是没有一点爱支撑着我，我也是撑不下去的，

可是爱宋寒生太痛苦了。

他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爱都无法让他动容，我对他的好变成他对我的恶，如数反噬着我。

爱这样的人，是会死的。

所以我点了点头，叹息道：“是，我不要你了。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宋寒生，别再纠缠我了，最后的时间，我只想和爱我的人一起度过。”

19

今日，是我与曲帆的大婚之日。

也是柳芝芝问斩，宋寒生辞官回乡的日子。

那日我向系统许愿，让这个世界脱离女主的掌控。

以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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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我所以假装服毒？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柳小姐是否真的无知，往后你自然会知道，希望那时，你还能替她说话。”

我真的希望他还能承受得住更多打击。

我本无意对付女主，并且真心祝愿她和宋寒生日日纠缠，陷在他们可笑的情爱里发烂发臭。

可女主不愿意放过我，连宋寒生也如此的不干脆。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了。

15

反正我命不久矣，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回到公主府后，命人将柳芝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收罗了起来，一份交给官府，一份交给了宋寒生。

当年宋寒生的流放路上，可不是一帆风顺，除了那次截杀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波折。

若不是我执意千里相送，他怎能安然抵达边城。

我的恩情他视而不见，却记着女主救他逃出寺庙，免遭屠杀。

可是这被他放在心尖上的救命之恩，是假的。

后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为他筹谋返京之事，他却执意与女主留在边城。

却不知女主是故意扮弱装可怜，只为逼我带她一起返京。

再到后来我与女主数次争执，数次被陷害，他始终偏帮女主，将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更甚者，还有她在宴会上调换的那杯毒酒。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一切都很顺利，柳芝芝被下狱，她谋害长公主，罪证确凿，秋后问斩。而宋寒生被停职，在家中闭门思过。

消息传来时，曲帆正为我画像。

他将画拿到我的面前，画中人明眸皓齿，红衣夺目，我正想夸赞几句，却突然呕出了一口淤血。

血迹喷洒在曲帆的长衫上，他慌乱着抱住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昭昭你怎么了？昭昭？”

“太医，快去请太医！”

在系统的嗡鸣声中，我一头栽了下去。

16


有办法。

我摸了摸兔子脑袋，笑眯眯道：“都过去了。”

曲帆拉着我的马，我们沿着小溪漫步。

我第一次觉得天空不再灰暗，而是一片澄澈。流水潺潺，绿草如茵。

我告诉曲帆：“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

曲帆回头看了我一眼，阳光打在他的侧脸，衬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13

我们越过一个小山坡时，我缓缓收敛了笑容。

宋寒生站在不远处，青色的衣袍微微晃动。

他看起来不太好，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我觉得他在不满。

我对他极其熟悉，即使他不说话，我也猜的准他的心思。

大概又同女主闹了别扭吧，我漫不经心的想到。

可没一会儿，他身后又蹿出来一个鹅黄衣裙的娇俏女子，不是柳芝芝是谁。

我一见柳芝芝便皱了眉，柳芝芝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曲帆，娇声道：“今日可真是巧了，昭昭姐姐和她的未婚夫君竟然也在这，宋大哥，你说是不是。”

宋寒生没有立即回话，他和柳芝芝依偎在一起，眼睛却盯着我和曲帆：“两位毕竟只是未婚夫妻，孤男寡女出现在此处，怕是于名声有碍。”

我还没来及说话，曲帆先好脾气的笑了笑，他若有似无地看了柳芝芝一眼，声音带笑：“宋大人是在说自己吗？”

宋寒生像才知道柳芝芝挽着他的手臂一样，冷不丁地抖开了她。

我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我翻身下马，拉住曲帆的手：“宋大人如今佳人在侧，却来指责我们这对名正言顺的鸳鸯，实在不该。看来今日相遇是不巧，我们要回去了。”

我转身欲走，宋寒生挪动了脚步，似乎想追上来，但柳芝芝一把拽住了我，扬声道：“怎么算是不巧，前两日我误食了毒物，还要多谢姐姐让药，只是先前病重下了床，今日才能当面感谢。”

接着，她低声道：“你竟然要嫁别人，怎么，知道抢不过
我梦见我的葬礼。

冰冷的棺材里装着我的尸体，宋寒生与柳芝芝挽着手祭拜，娇柔做作的祈求我在天有灵，祝福他们两个。

而曲帆跪在灵堂里，他的面色灰败，眼神无光，直愣愣地看着我的灵位。听见柳芝芝的话，突然起身，从祭台下抽出一柄长剑，指着柳芝芝二人：“昭昭会死，都是你们害的，你们不配祭拜她，滚，快滚出去！”

他的声音悲痛欲绝，灰白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

我想替他擦拭泪水，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这一刻，我的心在抽痛。

曲帆，你为什么那么伤心，那么痛苦。

曲帆的剑指向柳芝芝：“是你，你这个毒妇给长公主下毒，我要你偿命。”

他的剑没伤到柳芝芝，因为宋寒生为她挡了一下。

灵堂前见了血，顿时人仰马翻，来往祭拜的宾客大惊失色，都叫着：“驸马爷疯了，驸马爷疯了。”

他们将曲帆说的话也当成疯话。

我像个幽魂一样看着他针对宋寒生与柳芝芝，却总是无疾而终，最后郁郁而终。

他死掉的时候，距离我身亡甚至不足一年。

17

我从睡梦中惊醒，俯在床边惊喘。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道。

遗愿系统悄无声息地上线，弹出一行冰冷的文字：“女主人设崩盘，原书世界线开启自动修正功能，此为宿主死后的正确剧情。”

所以，我死后，曲帆也会死。

柳芝芝却能得偿所愿是吗？

我觉得好笑。

尽管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荒诞无稽，没有一丝逻辑可言。

可这个时候，仍旧觉得可笑。

我又咳出了许多血，乌黑的血洒在床边，女官们焦急的围在我的身边。

这个世界不该被这样的人操控。

我一点一点擦干净唇边的血迹，向遗愿系统提问：“你能够帮助我吗？”

系统：“宿主已经决定
我所以主动退出，不过……”她挑衅似的看我一眼：“就算你不退出我也不介意的，毕竟，一个快死的人能争得过谁。”

她还敢说？

我一把推开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柳小姐还是不要乱认姐姐，我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我姐姐。”

柳芝芝被我轻轻一推，却重重跌倒在地。

她眼里噙着泪花，欲言又止地缩到了宋寒生身边。

宋寒生下意识地皱眉：“她只是叫你一声姐姐而已，你推她做什么？”

我才懒得听他维护柳芝芝，我被彻底惹恼了，冷笑道：“说起来，宋大人说是本宫给柳小姐下毒。真是奇怪，柳小姐所中之毒乃是医谷秘药鹊离，若说谁有这药，也该是柳小姐的入幕之宾，我记得他是医谷弟子，好像姓叶？保不准是因爱生恨，怎么怪到了本宫头上。”

柳芝芝面色一变，支支吾吾：“叶大夫说公主府的人曾同他买过鹊离。”

我笑意更深了：“若如此，待回了京，还要请叶大夫去一趟大理寺，务必将那人的相貌特征尽数告知，本宫愿意配合调查，只不过……”

我刻意顿了一下：“若是假的，污蔑皇亲国戚也是重罪，包庇罪犯也是重罪，少不得要受几年牢狱之苦。”

柳芝芝彻底白了脸，宋寒生注意到柳芝芝僵硬的反应。也从我们的对话里窥见了什么。他脸上完美的面具有一瞬间的崩塌，像是信徒看见了真理后面肮脏的一切。

14

那日之后，我我再见宋寒生时，他神色郁郁。

他心中纯善无瑕的女主失去了光芒，连带着他也黯淡了下来。

他挡在我的面前，艰涩了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竟有对我说对不起的一天。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歉我收下了，但柳芝芝我不会放过的。”

“不。”宋寒生张了张嘴，“芝芝她年幼无知，只是嫉妒你而已。更何况她只是假装服毒，并未伤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