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口的恐惧压下去，讷讷地说道：“我只是刚上高中，有点不习惯，稳下来肯定会赶上去的。”

妈妈笑着夹了个鸡翅膀到我碗里，“就是，给孩子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肯定会赶上来的。”

3

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的同学们，他们都好优秀啊！

学校里按成绩排座位，我后桌是个精致明媚的姑娘，从小学舞蹈，国庆汇演上穿着芭蕾舞裙的她，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我的同桌，每天上课画漫画，给每个人画了Q版的形象，是班里人缘最好的男生；

斜后方的女生是我们班的八卦中心，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还有最新的杂志和明星周边，和老师聊天都能谈笑风生；

我们班的第一，是个全能选手，稳居年级前三，还打得一手好篮球，体育课上，连隔壁班的女生都来围观他1v4三分扣篮；

跟他们比起来，只有成绩堪堪过得去的我，就像是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抬眼看到满目繁华，低头便不由得自惭形秽。

爸爸的话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我不想去电子厂，不想早早嫁人生孩子，不想一辈子围着锅台打转，只能拼了命地学习。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女主人生里的光就要出现了。

可惜这不是小说，我更不是女主。

早上五点半闹钟响起，之后的每一分钟，都如同上了发条一样，紧锣密鼓地向前。

学校规定六点半晨读开始，但我六点就到教室。十点钟下晚自习，直到十一点宿管强制关灯，每一分钟都有我低头啃习题集、背单词的影子。

但这样的努力还是远远不够，高二文理分科，我甚至掉出了前十名。

紧迫感让我无比焦虑，我剪掉了过肩长发，每两周回家一次变成了一个月回家一次。

高三一整年，我的时间恨不得以分钟为单位进行计时。

意识到自己不是聪明人很残酷，但命运没有给我时间伤感。我只能奋力向前，

庆功宴上，我拎着分酒器挨个敬酒。

刚打了一圈，许黎就推门而入，径直坐到了我身边。

“不给我这个真正的金主敬一杯吗？”

桌上的人开始望着许黎和我笑，一掷千金换美人一笑，一向是他们乐见其成的戏码。

有酒盖住脸，有人开始拿我和许黎打趣。我来者不拒，连许黎都喝了不少。

酒宴结束，许黎站在我身边一起寒暄送客。

最后一个客人上车离去，我沉下脸，“许总借别人的手买下小聚，到底要做什么？”

许黎直勾勾盯着我，“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我转身进了电梯，要回提前预订的房间，没想到许黎也跟进来。

我怒极了，“我要上楼睡了，许总不会真的以为买下了小聚，就等于买下了我吧？”

许黎沉默，亮出房卡，“明天有个会，我也在这儿定了房间。”

我的怒火瞬间变成尴尬，一时没有说话。

许黎看上去好像清醒了一点，“姜楠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很靠谱的合作伙伴，小聚很实用不说，价格也合适，集团正好需要这么一个app整合上下游……”

叮，电梯门开了。

向晚晴出现在电梯口。

见到我和许黎一起出现，她愣了一下，上来挽住许黎。

“阿黎，我来接你回家。”

许黎却面色一僵，“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着，眼神定格在向晚晴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身上，“程秋和，明天去找hr领一份解除劳动关系协议书。”

向晚晴脸色涨红，“许黎！”

我眼观鼻鼻观心，利索地掏出房卡，闪身进门，反手把故事隔绝在门外。

没想到，我不找事儿，事儿自己来找我了。

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向晚晴窈窕的背影，正站在走廊尽头的观景窗边。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早啊，姜总。”。”

我带着同玉，搬出了许家的别墅。

没几天，许黎的任命就下来了，他去了许氏的欧洲分部，负责新业务开拓。

我以为我和许黎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只要我想，可以永远都见不到他，没想到竟然还能有后续。

21

同玉收到耶鲁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许黎等在酒店门口，说什么也要进来，经理只好来通知我的助理。

他早就已经因为业绩不佳被许氏开除了，但毕竟是同玉的亲生父亲，助理不好擅自决定，只好来请示我。

我想了想，让人把他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

几年不见，许黎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优雅。见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去，岔开腿，从上到下审视着我。

“姜楠好，同玉是我的女儿，她的宴会，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没理会他，只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许黎罕见地低了头。

或许并不罕见，只不过他面对我的时候，一向趾高气扬罢了。

“同玉是我们的女儿，她这么优秀，不能有个离婚的原生家庭……”

我被震惊了，“你想复婚？”

许黎看着我，“人要历尽千帆才知道情归何处，姜楠好，我们的感情开始得早多了对不对？你说过，初中那年的物理竞赛……”

我决定向他坦白了。

“初中那年的物理竞赛，你在台上领奖致辞，我在台下默默看着。那是我们的初见，我没骗你。”

“但是许黎，你不会真的以为，十分钟的致辞，就能让我喜欢你吧？”

他的脸色白了白，依然不死心地问道：“可是你……”

“我喜欢你，许黎，我喜欢你温润的气质，喜欢你的自信大方，喜欢你用金钱、资源堆砌起来的光环……这些都是我无比渴望的。”

“当然，我也真的喜欢过你这个人。”

“让我想想，我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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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黎的生日到了，许妈妈亲自筹办了一次生日会。

生日会上，我一袭简约的礼服，陪在许妈妈身边应酬，正式官宣了许黎未婚妻的身份。

向晚晴也来了，一身高定白裙，面色冷傲，仿佛冰山神女。

我的眉头皱了皱。

幸好，大家都是体面的人，生日会宾主尽欢，一点意外也没有。

如果我忽略向晚晴中途离场后许黎乌云罩顶的气场的话。

宴会结束，我将许黎带到了书房，桌上是一式两份的婚前财产协议。

“许黎，你愿意娶我吗？”

18

我们的婚礼正式但不隆重，一切都很顺利。

新婚夜，许黎喝得有点多，盯着我问，“姜楠好，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眯着眼回忆了一下，“你初中的时候，参加过一个物理竞赛，拿到了第一名。当时我坐在台下看你上台领奖致辞……”

许黎的神色间的动容不是假的，“初中？二十年前？原来二十年前你就……”

我其实想说那个时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并没有纠正他。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从那一刻开始动心。

很快，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许总为他的孙女取名叫许同玉。

同玉过百岁那天，红包金额超过了我的银行卡余额。

短暂的消失之后，我重新回到许氏，专注工作。没有了我的刻意维系，我与许黎之间本来就不多的感情很快就见底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是向晚晴那种类型，被保护得很好、看上去长了刺的温室玫瑰，我这样一株扒住石头缝努力活下去的芨芨草，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

我安排在总助团队里的内线告诉我，许黎已经让他的律师草拟了离婚协议。

他在等，等同玉两周岁，等法律一定会将孩子判给他的那天。

同玉已经能扶着护栏慢慢走，我的时间不多了。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
，生下你却没办法养好你。”

“你吃了那么多苦，都是妈妈不好……”

我抱着妈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安顿好妈妈，我的创业之路正式开始。

我要做的事很简单，邀请制私人会所的线上版app，我为它取名叫小聚。

写计划书、找技术支持、与一个又一个大佬约时间聊天挖掘真实需求……即便做了好多准备，创业的艰难也远超我的意料，昏天黑地的忙碌让我完全将许黎、向晚晴、许氏集团抛诸脑后。

每个疲倦回家的深夜，总有热气腾腾的晚饭在等我，疙瘩汤、阳春面、小馄饨，是小时候想吃又不敢多吃的味道。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妈妈爱我。

她只是没办法，一个贫瘠的母亲，又怎么能提供丰富的爱意呢。

她爱我，但我不是她想要的骄傲与底气。

她爱我，即使我无法给她的生活带来希望。

她在楠楠和好好中间，选了好好做我的小名。

她拼尽全力，为我争取到了复读的机会。

这就够了。

14

再见许黎，是一年多之后，我带着app的demo，去了一个小型的创投对接会。

我的ppt获得了满堂彩，几个投资方都有意向。

但许黎站起身，“小聚也很适合许氏，姜总不如考虑一下，回老东家继续合作？”

许氏的名头一抬出来，现场鸦雀无声，大家原本热切的眼神冷了下来，都默认我会重投旧主，成为许氏商业拼图里的一片。

我坐在角落没出声。

创投会结束，许黎走到我身边，“好久不见。”

我挂上职业微笑，“许总，感谢青睐。”

许黎对我的疏离有点意外，顿了一下才说道：“一起吃饭？”

我收拾好东西，上了许黎的车。

许黎开了一瓶酒，我有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