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胸口那一团团棉花再度压了上来，我只得大口喘气来逼迫自己冷静。

段怀传见我仍是一动不动，再次冲到我身旁吼道：“司少言，你愣着干什么？

赶紧送她去医院啊！”

温书雅捂着小腹边哭边说，“哥哥，你先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我冷着脸指了指段怀传回道：“孩子的爸爸在场，让我送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温书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听见我刚刚那番话的霎那间，段怀传的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慌张，但却不忘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司哥，我想你误会了，你就是孩子的爸爸。”

温书雅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地伸开手：“哥哥，抱我。”

我沉下眸子看着温书雅平静地脸色，心头一蹙，不禁纳闷她戴着这副面具在我面前撒谎多久了。

不知这三年她和段怀传会不会在背后笑话我，骂我这个傻子可真好糊弄。

我自觉无趣，当下懒得和她争辩，抿着唇，未置一词。

到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有多么地可笑可悲。

大家担心我的情绪，主动提出要陪着我一起送温书雅去医院。

大家都喝了酒，最后我还是抱着温书雅去路边打车。

温书雅见我愿意抱她，误以为我相信了他们刚刚关于孩子的说辞一路上扑闪着双眼挽着我的手问我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出租车上，当她指尖碰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我只觉一阵恶心泛上心头。

到了医院，温书雅直接要求送去妇科急诊室。

她满脸焦急地拉着医生的手说：“刚刚我摔了一跤，想要做个B超确认一下宝宝的安危。”

急诊医生看了她两眼转头问道：“今天家属没有来吗？”

温书雅立马尴尬地解释道：“那个......有事没来。”

我满脸狐疑，不自觉地走近到电脑旁，看见医生调出了温书雅之前的就诊记录。

温书雅立马拉着我的手解释：“假期前来做过一次检查，本来想当做惊喜告诉你的。”

我想起一个月前我生日那天给她打电话等着她陪我吃饭，陪我吃蛋糕。

可是那天我一直等到半夜她才给我回了一通电话说刚刚一直在开会。

我还觉得她辛苦，给她点了最爱吃的夜宵外卖。

医生电脑里检查单上显示的日期正是温书雅借口忙到没有时间陪我过生日的那天。

我冷笑了两声，睨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医生开完检查单后，温书雅再一次对着我张开手喊了句：“抱。”

我看见了医生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之情，我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照做了。

我知道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手上必须掌握充分的证据。

这些检查单是很好的佐证。

我没有拒绝温书雅的拥抱，在掌握证据前我还需要配合她继续扮演一对关系还不错的情侣得知腹中的孩子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后，温书雅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检查结果甩在我的脸上吼道：“司少言，想要孩子的是你，差点亲手害死他的也是你！”

看着温书雅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我也有些不悦。

“你自己知道我究竟有多久没有碰过你了！”

谁料怒意上头的温书雅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恶狠狠地对我说：“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真是可笑，我的女友和初恋纠缠不清，还怀孕了，现在不但不对我坦白，我还要遭受她无端的怒火。

天底下有我这么窝囊的男人吗？

怕是打着灯笼都难寻。


四天后，温书雅各项指标正常，出院回来了。

见到我在家，温书雅有些恼怒。

“司少言，你不是说公司事情很忙，没有时间去接我的吗？”

温书雅怕是不知道，她挽着段怀传进门时，嘴角的幸福压都压不住。

如今见我在家，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怒火，又想找我的茬。

我冷冷地抬眸看了看她回了句：“刚刚忙完吃口饭，有什么问题？”

段怀传见我没有留他吃饭的意思，留下温书雅的行李便离开了。

温书雅见我面色冷淡，走到我身旁踢了踢我说了句：“都过去好几天了，你还在生我气呢?之前不是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就把我宠成公主的吗？

现在你怎么这副态度？”

听着她的责备，我忍不住开口打断。

“温书雅，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发言被突然打断，温书雅愣了片刻，忍不住皱了皱眉。

“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司少言，我真是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我们是夫妻，孩子难不成还是别人的吗？”

我默默地看了她片刻，从手边打开了一段录音。

在我决意放弃温书雅开始，我便一直在为离婚做准备。

那天送她去医院之后，我便在病房里藏了两只录音笔。

我没有去医院的这三天，温书雅和段怀传的计划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温书雅听完一段录音后，满目震惊。

“你......你监视我？！”

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他们的谋划后，我的心还是抽痛了许久。

我冷笑两声回道：“就允许你花我的钱给我戴绿帽，不允许我调查真相了？”

谁料温书雅一点也不慌张，“你这都是偷偷录的，做不了证据。”

而后我打开了一段视频递给她，“那你偷偷转走我的钱，该怎么算呢？”

婚后我挣的钱都交给温书雅存进了我们的家庭小金库里，我和温书雅都有密码。

前天我猛然想到了段怀传朋友圈里两个月前发的新车，心中感到一阵不适。

我查了一下卡里的钱，一百万只剩下了五千块。

他们完完全全把我当做了一台提款机。

段怀传的工作是温书雅帮他安排的，住的地方是我的公寓，日常开销是花的我的钱。

如今还让我的妻子怀上了他的孩子。

如果这样算人生赢家的话，媒体应该给他录制一份专题片供广大男性学习。

这一切，都是私家侦探和公司法务帮我调查出来的。

我知晓后，呆坐在家里冷静了半天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冲过去揍他的冲动。

“温书雅，我们分手吧吧。”

温书雅的动作停顿片刻，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分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书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

“你还记得我们的协议吗？！”

当年我确实向温书雅承诺过，一生一世爱她、宠她，不离不弃。

可是没有人说被出轨，当初的承诺还要作数。

我十分冷静地看着她，顿觉心累。

我直接走到沙发旁拿出了两份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签了吧，我放你自由。”

“如果可以，你让段怀传来一起帮你收拾东西搬走吧。”

温书雅听我说完，气得脸色通红。

她飞快夺过我手上的离婚协议书，当着我的面撕成粉碎。

语气森然。

“司少言，我不会同意和你分手的，你想都别想。”

“是因为舍不得我的钱吗？”

我也不想再和她兜圈子。

温书雅看见了客厅的墙上空空如也，忍不住问道：“照片呢？！”

我很喜欢和温书雅一起拍照，只是后来发现没什么必要了。

见我一言不发，温书雅怒意更甚。

“司少言，我还没有同意分手，你就已经撤掉了照片，看来是早有打算了。”

“莫不是你自己也出轨了？

想要抓住我的把柄一脚踹开我和新人双宿双飞？”

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竟不知我的枕边人可以说出如此凉薄的话。

我冷漠地看着她，心底掀起一阵凉意。

我抬脚刚想要去休息，门铃响了起来。


当初我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是因为小区里面灯光很好。

我听得出温书雅是在试探，害怕我发现路灯下的秘密。

我淡定地换了鞋摇摇头反问：“怎么了？

有什么事情吗？”

“我停好车就回来了。”

听见我的答案后，温书雅眸中的慌张才消失。

“你停车的时候没看见我吗？”

我面色平静地笑着，余光瞟过她脸上重新染上的惊恐，语气平淡：“没有啊，你不是在我之前到家的吗？”

我借口还有工作要处理直接回了房间。

门关上后没多久，我听见了楼下打电话的声音。

我们没有沟通，温书雅也没有关心我任何，直到睡前。

或许是温书雅不敢追问。

睡前，温书雅嘟着嘴推门进来告诉我说肚子疼，让我给她揉一揉。

我坐在电脑桌前，头也不抬的拒绝：“抱歉，我有点忙，自己想办法吧。”

我知道温书雅肚子疼只是一个借口，她想再度试探我。

温书雅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可能是她没想到特意找给我下的台阶，我竟然明目张胆的拒绝了。

换做以前要是听见她身体不舒服，我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去给她焐热，想办法给她解决。

像今天这般对她冷淡，我还是第一次。

我的余光瞥到了她眸中闪过的怒意和失落，温书雅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没过多久，手机跳出新消息，是段怀传发来的。

“你有什么打算？

还打算缠着她到什么时候？”

“孩子一天天大了，不能拖了。”

我忍不住回应：“你既然这么着急，就让她主动离开我。”

“我相信你可以说服她的。”

对于我的回复，段怀传并没有回答我，但是他的行动力很不错。

隔天一早我就收到了段怀传发来的定位，他告诉我晚上七点会和温书雅一起用餐。

他明确地告诉我能知道温书雅对我的态度。

其实我根本不用去，但是我也不可能怂，我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故意拖了一个小时才到餐厅。

不知段怀传是不是故意的，包厢的门虚掩着，温书雅似乎喝了很多酒，半靠在段怀传的肩膀上。

她抬眸看向段怀传的时候满目柔情。

我猛然发现温书雅的风格变了。

我记得失明之前温书雅从来不穿裙子，但是这两天她穿的都是小香风套装。

她的妆容也有变化，连用的香水也是。

香水这件事我一年前好奇地问过她缘由。

我记忆里温书雅对我说过，她最喜欢的香水是桂花味道的。

但是一年前她换成了玫瑰系列的香水。

温书雅当时给我的解释是：“这是成熟女人必备的味道。”

在我站在门口愣神的时间里，段书怀的余光看见了我。

他向我挑衅一笑向我。

“司哥，来了就进来吧。”

听见我名字的那一刻，温书雅惊慌地回头看我，目光里盛满了错愕。

在我推门走进去的瞬间，温书雅支支吾吾道：“你......怎么在这里？”


毕业那年我为了救妻子眼睛失明，恢复视力那天，她激动地抱着我哭着对我说：“你对我的好这辈子我都不会忘，我们结婚吧。”

她给了我一场盛大的求婚礼，江城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最为般配的一对情侣。

温书雅不知道的是，她这两年和初恋段怀传相处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

她不知道，我之所以积极复健，是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离开。

我们没有以后了。

我为了温书雅受伤那年，我们签订了一纸合约，我们约定在一起五年后就结婚。

这两年我一直在努力配合医生做康复治疗，我严格遵守协议里的条约，一直支持和包容她。

这两年她工作十分忙，很少来医院看我。

直到她和初恋在江边拥吻的视频冲上热搜，兄弟公司的律师才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两年温书雅并非一直忙于工作，而是她的初恋回国了，两人常被人拍到发上微博。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爱情相当于昭告天下了。

公司律师叹了口气告诉我：“兄弟，趁早做准备吧。”

是啊，两年前公司律师第一次将温书雅对我不忠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不信的。

我发了疯般求医生一定要治好我的眼睛，我想亲眼看看口口声声会一辈子爱我的温书雅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和公司律师从小就认识，所以他跟我说的事情我是百分百信任的。

这段可笑的协议婚姻，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手。

距离温书雅和段怀传登上热搜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八小时。

每晚睡前都习惯给我打电话的温书雅这期间，没有打来一个电话，甚至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屋子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呆坐在窗边，看着久违的阳光陷入了沉思，刺骨的心寒让我浑身抑制不住地抽痛起来。

回忆起昨天出院的时候，一个新来的小护士满脸惊喜地指着我说：“你是司氏的公子吗？

你长得好帅啊~！”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点头微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司氏的公子瞎了，但是没人知道我一直在江城最康复治疗。

当年我为了保护温书雅，徒手和三名醉汉搏斗，后脑勺着地，双目失明。

温书雅心疼不已，告诉我爸妈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治好我。

温书雅带着我跑遍了半个世界，只为为我组建最好的专家团队，温家斥巨资为我服务。

甚至一向不相信玄学的温书雅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了很多善事，甚至去山区给孩子们送了温暖。

当我苏醒之后，温书雅激动地为乡村小学捐了一栋图书馆。

她说要给我积攒福报。

我永远忘不了我苏醒那天，温书雅激动得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等的有多么辛苦吗？”

想起昨天我视力恢复，开心地联系她，却一连给她打了几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那个自诩无比爱我的未婚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记得温书雅对我说的那句承诺：“无论何时，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就是这样的一个深爱我的人，和别的男人登上了热搜。


我是被客厅的嘈杂声吵醒的，当我推开门出去时，段怀传正赤裸着上身满脸笑意地在厨房做早餐。

他听见动静后，一脸餍足地回眸看了我两眼，而后眉眼高高挑起。

“书雅昨天喝多了说头疼，我熬一些醒酒汤和清粥给她端进去吃。”

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继续附和：“就不劳烦你动手了，书雅说你不太会做饭。”

温书雅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失明之前我还特意为了她去学过厨艺，只不过还没有展示给她吃的机会。

没想到我在温书雅口中是这样一番形象。

段怀传故意没有喊我的名字，似乎是在故意挑衅，我看得见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粉色印记。

许是昨晚酒喝多了，我的胃部传来阵阵不适。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和他据理力争一番，但是现在我只是站在客厅里平静地看着他。

我的双手慢慢攥紧，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蔓延到心口。

但是我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段怀传的得意有些像小孩，让我不愿与他斗智斗勇。

我顿觉无趣转身离开，当我收拾整齐准备出去时，我听见了主卧的开门声。

里面传来温书雅轻声的话语声，“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居然偷偷早起给我做早饭。”

我听见这句话时，心再次漏跳了一拍。

当我换鞋子时，温书雅气冲冲地冲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

“他毕竟是客人，你去买些早饭回来吧。”

我头也没抬，系好了鞋带，我阴沉着脸看向她：“他是你的客人，不是我的。

你要是心疼他可以自己给他买。”

“司少言！”

温书雅还是如之前一般爱和我生气。

我并没有和她多做纠缠，在她满脸震惊中我转身开门离开了。

恢复视力之后我直接去了公司，员工看见我之后都十分震惊。

爸妈在国外度假我让他们玩结束之后再赶回来。

温书雅毕业后选择自己创业，她的运势很好，公司稳步发展，已经挤上了行业之首。

如今的她事业完美，营造的人设也很深情，耀眼得可怕。

我直接在公司处理事情到傍晚，回家时我点燃了一根烟准备透口气再回家，却看见了家门口有一对熟悉的人影。

和热搜上一样，温书雅将头埋在了段怀传的怀里，“哥哥，他已经恢复视力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你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很爱他，我不能这样。”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段怀传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我听得出温书雅言语里的不舍和不甘。

温书雅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情绪。

段怀传深情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在故作坚强一般。

“我知道的，你说你们之间有协议。”

“我无数遍的告诉自己他康复了，我不能来打扰你，但是我始终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忘不了你，每天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你的影子，你的这张迷人的脸，你的一切……”温书雅点了点头，捂住了他的嘴。

“哥哥，你不要再说了。”

“我也很想你，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

在路灯的照耀下，他们眸中拉丝般的神情我尽收眼底。

没等到温书雅在说话，段怀传直接捧起了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温书雅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她并没有拒绝。

我抽完了两根烟，一直盯着他们看，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心里的的痛意已经渐渐变得麻木。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我才索然无味地掐灭了烟蒂。

我看着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别，过了十分钟才回家。

温书雅看见我到家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慌张：“哥哥，你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