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而他们，也在这片暮色中，寻找着彼此心灵的归宿。

03 海风之旅：坦白

小镇中心的夜晚，热闹得像准备篝火晚会的嘉年华。

糖果铺的霓虹招牌闪得比星星还带劲，五彩斑斓的糖纸像是为夜市拍的一组高饱和写真。赵清儿站在铺子门口，拎着林行之的手腕，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像个刚拿到零花钱的小孩。

“走嘛，买点糖果，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要靠法律援助吧？”

林行之低头看看自己的廉价西装，深感她的讽刺不发人深省。他咳了一声，略有些虚伪地板着脸：“谁说我需要？买糖而已，我赔得起。”

赵清儿不怀好意地瞟了他一眼：“是赔得起节操吧？”

林行之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了同行搭档，但下一秒，他硬生生成心中喷涌的怼言变成了妥协：“买买买，快选吧，别让老板关铺子之前就被你贫死。”

糖果铺老板瞥了两人一眼，淡定地开始码货，明显是一脸“你们戏多归戏多，先付钱”的专业态度。

赵清儿挑了一包五颜六色的硬糖，高高兴兴地结账，转头对林行之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你喜欢什么味儿？来，选一颗。”

林行之显得对这种“幼儿园社交”不太适应：“哦，我不喜欢吃甜的。”他刚说完，赵清儿就像看一个奇葩物种一样看着他。

“不会吧，你是疯了吗？不吃甜的，那人生一半的快乐怎么办？存银行？”

林行之被她气得不轻，但好歹守住了“绅士底线”，捏起一颗她递过来的橙色硬糖，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下一秒，他五官微妙地拧了一下。

“这，这味道不对劲吧？”他挣扎着咽下去，脸色已经有点后悔。

赵清儿幸灾乐祸地笑出一口小白牙：“忘说了，那是橙子味的微辣版，特价促销的库存。好吃吧？”

林行之差点没把糖纸给
吃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

“嘿，我可没逼你选橙色呀。”赵清儿嬉皮笑脸地耸肩，作为发起人一点也没有悔意。

两人在街上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眼看从糖果铺走到夜市尽头的海鲜摊，林行之发现自己嗓子哑了，还是没赢过赵清儿。

她拿着糖袋子随意晃悠，没买什么东西，却对每个摊主都能聊上两句。一会儿问螃蟹是用盐蒸还是啤酒煮，一会儿对着一只小章鱼发出母性光辉般的“啧啧”音，逛得别提多悠闲了。

“你是有一种超能力吧？”林行之终于忍不住吐槽，“到哪儿都能把自己当在家闲聊。”

“是呀，”赵清儿歪头，他看落在她脸上的糖纸反光，“还能附赠一本人生故事套餐，要听吗？”

林行之扬了扬下巴：“得了吧，反正又是个‘你小时候收藏糖纸，后来发现男同桌偷了，结果你还原谅了他’的童年回忆里那种？”

“准确说不是糖纸。”赵清儿拉了拉他的袖子，“是书。听说过我写过小说吗？”

“哈？”这个信息量有点大，林行之愣得差点被一个卖炒面的阿姨挤下路边。

“很震惊吧？”赵清儿随手从糖里又递了一颗给他，像是在用糖果贿赂人心，“其实没啥，就是一本书，丢进海浪里没人捞回来。”

想着她这人三句话里两句带拐弯，林行之也没上真心。却不料，赵清儿的表情在糖果袋子的晃动中，柔和了下来。

“我那时候写这本书，说的是失意的人，找家园。”她顿了一下，低头笑了下，“可是写到最后，觉得没人找到。就像沙滩上的盐，等着海浪冲刷，还得继续被风吹干，反正都没痕迹。”

林行之难得没接话。他许是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成天插科打诨的女人，有点不一样。

夜市转眼散了。两人走向海边，扑面而来的夜风像是刚翻过咸腥的海浪，吹进肩头甚至有点凉。

赵清儿停下来，低着头把鞋脱了，双脚踩进沙里，每一步像踩着自己
定下的节奏。林行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少了点那种“自信满满的气场”。

“你知道人的时间像沙漏吗？”她突然开口，毫无前兆。“我剩下的恐怕不多了。”

林行之愣了一下，眉心攒紧，终于有些真正的吃惊。他就站在她背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敢靠近，只看她的头发在咸湿的月光里显出一种柔弱的光。

“……这，什么意思？”他试图用一种不刻意的语气问。

赵清儿扬头往前走了一步，语调轻快得像在说天气：“唔，绝症，就是医生那种没希望的判词……不过我现在活得也还行吧？”

听她轻描淡写说完，林行之觉得所有语言都不太适合回应。她脸上在笑，可不知哪里藏着一种生动的沉默。他紧紧抿了抿嘴，却发现脑中的“安慰”全像浆糊。

赵清儿看他一眼，嘴角又提起点弧度：“怎么？怕了吧？”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就算怕也得帮我多吃点糖，浪费不是好朋友。”

“……”一瞬间，林行之感觉被某种复杂的情绪撞了一下心脏。无措？震撼？怜惜？反正，那些都有点儿似是而非地存在。

他握紧手里的糖纸，后来，也没说出口一句什么。

04 短暂的永恒：陪伴

渔人码头的夜晚，星星忽闪忽现，像个调皮的顽童在对我们挤眼。篝火噼里啪啦作响，火光映红了赵清儿的脸。要不是她时不时咳嗽一声，我几乎要忘了她的病情。

“赵作家，”林行之故作严肃地喊她，“这次我们是来记录时间的流逝，但请你务必遵循不浪费时间的原则。”

赵清儿笑眯眯地答：“放心，我可是专业偷时间的小能手。”

他们像小学生一样兴奋地在沙滩上捡拾着洒满盐粒的玻璃瓶。每当一颗小盐粒落入瓶中，赵清儿都会煞有介事地备注“这一刻林律师的冷漠消失了一秒”，而林行之则从善如流地噢噢称赞，像是在听一场绝世演讲。

“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赵清儿忽然问，仿佛只是挑了个谈话里的随手拈来。

“人生的意义啊，”林行之挠了挠头，“就像这个沙滩，我们一直走，一直捡，留下的是回忆，忘记的才是时间。”

赵清儿拍手，大赞道：“不愧是律师，连鸡汤都煮得这么有理！可惜我只想要眼前的欢快。”

“好，那我现在就为你制造欢快，每时每刻，”林行之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模样，他开始老在本地医生门口溜达，仿佛期望着奇迹能突然蹦出来。

两人的脚印在沙滩上绵延，一个深，一个浅，直到海浪强横地一卷，一切归零。赵清儿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来，林律师，一起坐坐，假装世界还很大。”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笑着的眼睛却在诉说秘密。

林行之坐下，望向远处沉默的海。“我一直想要改变些什么，其实不如陪你偷得每分钟。”

“林律师，你真是个奇葩心软君，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考虑延长一下自己的截止日期哦。”赵清儿的语气轻松，仿佛在开个无关痛痒的小玩笑，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遗漏在时间缝隙里的慌张与无奈。

“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万能钥匙，”林行之举起那只装满盐粒的玻璃瓶，“就让我来守护这黑夜与星海吧，哪怕只有一瞬。”

赵清儿微微笑了，像是认可着这样的承诺，哪怕脆弱无比。

匹诺曹的鼻子可能又要长了，沙滩上的脚步即使被海浪冲刷，却似乎偷偷潜伏在两人的心底，成为永恒的一笔。爱情可能无法战胜死亡，但此刻，赵清儿觉得，她与林行之浸透于彼此的人生。

“你说，世上有没有卖桔梗花的肥皂？”赵清儿忽然问道，强作镇定。

“这得看本地有没有卖，”林行之尽量顺从她的思绪。

篝火渐渐熄灭，而沙滩的脚印仍在不断延伸。天际隐约亮起黎明的曙光，海风拂过，带走昨夜的潮湿，也悄悄携走些许心间的重量。赵清儿和林行之继续并肩前行，走向那充满未知的、幽暗又明亮的未来。>


05 潮水终归：灯塔不熄

清晨，林行之被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发现时间已经指向早上六点。原以为是个普通的开始，却不曾想到，仅仅数秒，那熟悉的铃声背后藏着的是一个让他心碎的消息。

电话接通的一瞬，他终于清醒了。对面是护士急促的声音，就一句话，把他抽得清醒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