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是个女人的声音。

“囡囡...”

8

李婶瘫坐在地上。

巨蟒游到她面前，又喊了一声：“囡囡...”

“不可能，”她摇着头，“不可能...”

奶奶捡起掉在地上的日记本：“要我念给你听吗？”

李婶没说话。她死死盯着巨蟒，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奶奶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发出窸窣的声响：

“八月十五，月圆。今天又喂了蛇。囡囡的血最好用，蛇很喜欢...”

“九月初一。蛇越来越大了，会说话了。我知道我快成功了...”

“九月十五。今天蛇第一次化成人形。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婶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

“你外婆想要长生，”奶奶合上日记，“有人告诉她，用亲生骨肉的血养蛇，等蛇成精了就能...”

“够了！”李婶捂住耳朵。

那条受伤的巨蟒突然动了动，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我错了...”

李婶猛地抬头。

“囡囡，”巨蟒说，“对不起...”

“你是...外婆？”

“我被困在这个样子，”巨蟒说，“二十年了...”

“怎么会这样？”李婶看向奶奶。

奶奶叹了口气：“那天我去找蛇的时候，看见你外婆在喂蛇。”

“她用你妈的血。我想阻止她，可是晚了。”

“蛇已经成精，但是...”

“但是什么？”

“养蛇的人心术不正，”王叔突然开口，“蛇成精后反噬了她。”

“你外婆被困在蛇身上，”奶奶说，“她求我救她。我答应帮她找解脱的方法。”

“所以你也养蛇？”

“我想找到方法救她。可是...”

她看着另一条巨蟒：“我也
叔养的蛇！”有人喊。

“对！我亲眼看见那蛇是从他家方向来的！”

“抓他！”

眼看着村民就要扑向王叔。村长拍了拍桌子：“都安静！”

等人群平静下来，他说：“王叔养蛇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事。现在说是他的蛇，有证据吗？”

“那条蛇会说话！”有人喊，“肯定是成了精的！”

“放屁！”村长拍案而起，“蛇再怎么样也不会说话！”

“我听见了！就是人声！”

“我也听见了！”

眼看着场面又要失控。王叔站了出来：“让我说两句。”

人群安静下来。

“我养的都是普通的蛇，”他说，“你们可以去检查。至于那条大蛇...”

他停顿了一下：“我也想找到它。”

“你少装蒜！”有人喊，“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争吵声中，我注意到李婶悄悄溜了出去。

我跟着出来，看见她往村口方向走。

月光下，古井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井台上扔着一件破烂的衣服，被血浸透了。

李婶在井边蹲下，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躲在墙后看她。她的动作很奇怪，像是在喂什么东西。

突然，井里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屏住呼吸。李婶却像是早有准备，从包里掏出什么扔进井里。

“出来吧，”她轻声说，“饿了吧？”

井里的响动更大了。我探头往井里看。

月光照进深井，能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东西慢慢抬起头来。

是条小花蛇。

它吐着信子，顺着井壁往上爬。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最让我害怕的是，这条蛇跟王叔玻璃箱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不小心碰到墙边的砖头。砖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李婶猛地回头。看见是我，她松了口气：“你跟
些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奶奶说得对，一切都过去了。

但每到月圆之夜，我还是会听见远处传来蛇的哭声。

那声音像极了人声，却又不太像。

—完—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看见厨房的门开着。

我走过去，听见里面有响动。推开门一看，奶奶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个竹篮。她慌忙用布盖住。

“回来了？”她站起身，“作业写了没？”

我探头去看竹篮。她一把将我推出厨房：“去写作业，别在这瞎转悠。”

那天晚上，我又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我蒙着被子，不敢去看。

第二天一早，鸡棚里少了一只鸡。奶奶说是被黄鼠狼叼走了。

我看着地上的血迹，想起昨晚的响动，还有张婶说的话。

那天之后，村里的传言越来越多。说是每到晚上都能听见怪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叫人名字。

有人说看见一条巨蛇，有人说那是王叔养的蛇跑了出来。

奶奶变得很奇怪。她总是把我关在屋里，自己却经常不见人影。每次问她去哪里了，她都说去找王叔拿药。

可我分明看见，她总是在夜里偷偷出去，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都是泥。

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她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月亮。我叫她，她像是没听见。

那天之后，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有时候会发很久的呆，然后突然抱住我哭。问她怎么了，她又说没事。

直到那个下雨的夜晚，一切都变了。

2

我发烧了。

头像被人用锤子敲打，疼得厉害。奶奶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烧得不轻，”她叹了口气，“得找王叔拿药。”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我抓住她的衣角：“别去了，等天亮再说。”

“不行，”她把我的手拿开，“再拖下去该烧坏了。你在家躺着，我去去就回。”

她披上雨衣出门了。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头越来越疼，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院子里有脚步声，很重，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
开。

“快跑！”王叔拉着我就往外冲。

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动，像是山要塌了。

我们跑出洞口，回头看见金光从洞里喷涌而出。

“奶奶呢？”我问。

王叔脸色一变，转身要回去。

这时一个人影从洞里冲出来。是李婶，她拖着奶奶。

“快离开这！”她喊。

轰隆一声，山洞塌了。烟尘弥漫中，我看见两条巨蟒冲天而起。

它们的身体变得更大了，鳞片泛着诡异的光。眼睛像两轮血月。

“完了，”王叔说，“它们彻底发狂了。”

巨蟒向村子方向飞去。

“不好！”李婶惊呼，“它们要去村里！”

我们追着巨蟒往回跑。月光下，能看见它们在空中游动，像两条黑色的河。

村里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尖叫声。

一条巨蟒缠住村口的大树，另一条在房顶上游走。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凄厉的啸声。

“都是我的错，”奶奶说，“我该早点结束这一切。”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划破手腕。

“你干什么！”李婶想阻止她。

“它们要的是我的血，”奶奶说，“二十年前就是我害了它们。”

“不是你害的，”李婶摇头，“是我外婆...”

“都一样，”奶奶苦笑，“养蛇的人，都该有个了断。”

她的血滴在地上。巨蟒闻到血腥味，立刻扭头看过来。

“来啊，”奶奶张开双臂，“来找我。”

两条巨蟒同时俯冲下来。

“不！”我冲过去。

王叔拦住我：“别过去！”

巨蟒缠住奶奶，把她拖到空中。月光下，能看见血珠不断滴落。

“对不起，”奶奶说，“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她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该结束了。”

“那是...”李婶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