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大钞我出门了，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怕吵到慧文睡觉。

摸出裤兜里一卷钞票，里面已经有好几张红色的了。

其实我有钱，我存下的钱儿子他妈从来不准动，她在医院出来后更不准动，她说这些钱是要给儿子读书娶老婆的。

我没敢动，所以她走了，她走后我不仅没有动这些钱，还不停往里面加，除了吃饱肚子我从不乱花钱。

直到来到这里，我发现我也需要花钱。

小区对面有一个小巷子，我是来这里一个多月发现的。

“发糕唉……”

小贩的叫卖声在街上回荡。

“又软又儒的发糕唉……”

我没有吃过发糕，就连乡下赶集的烧饼也没吃过几次。

儿子他妈蒸的馒头又软又甜，可比烧饼好吃多了。

眼看着小贩转进前面的小巷子，我跟了上去，手里是儿子早上给的一张大钞，说是让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小巷子里很昏暗，我追了很远才追到小贩，他从三轮车上的白布下面给我拿了一个黑色的发糕。

其实我想要白色的，总感觉白色的肯定比黑色的好吃。

我没好意思说，给完钱就转头离去，迫不及待咬下一口，确实又软又儒。

小巷子两边有很多店铺，奇怪的是并不知道他们卖什么。

虽然我认识的字不多，最起码得有字。

没有招牌，里面却都有人，还有粉红的灯光。

清一色的女人，穿得很漂亮，都穿着慧文一样的丝袜。

我开始相信儿子的话，这确实是时尚，原来城里人都这么穿，是我这个土包子见识短。

确实很好看，好看当然要多看几眼，哪里能吃了亏？

就在我走过一家店铺时，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

店里有人在招手，和慧文一样的长头发。

我脸红了，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脸红了，感觉就像第一次看到儿子他妈一样。

这种感觉很


上了年纪睡眠越来越少，有一点响动都睡不着，在乡下时整夜的虫鸣声和蛙叫声都能睡着。

闭上眼思考着，想着村头的石桥，还有那棵大槐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开门声，应该是儿子回来了。

又听了一次水流声，轻微的脚步声。

片刻他们的房间传来低声细语，我没有用心去听，我觉得那是隐私，听了不好。

我是听着叽咕叽咕的声音睡去的，睡得很安心，他们能恩爱就能让我安心。

早上我又去了小区广场，早上倩文 是不会起床的，我吃完早饭喜欢坐在原来的地方，看她们和晚上不一样的舞动。

楼上经常会传来谩骂声，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了一切，也许是我的耳朵够灵，又或许是她们毫不在意。

中饭吃得很早，因为儿子要去交班。

“爸！慧文给你买的衣服怎么不穿？一千多呢！多可惜。”

儿子边吃边抱怨，一千多三个字咬得很重，是在提醒我衣服的贵重还是……

“我衣服好着呢！你妈补得好，总是穿不破。”

我嘴里小心的回答，因为我知道每当提到他妈时他就不会再说话。

他妈是病死的，原本不会要命的病却要了她的命。

在儿子前程和她的命之间她做出了选择，可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她这个儿子还是没有考上大学，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

儿子走后我主动去洗碗，我知道慧文会抢，可她总抢不过我，真心想洗又怎么会抢不过？

流水声没有掩盖住手机的震动声，我说了我耳朵很灵的对吧！

“爸！我跟朋友去逛街，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您把冰箱里的剩菜热热将就吃哈！”

慧文这次化妆更快，我洗完碗出去时刚好听到关门声。

又鬼使神差的来到窗前，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防盗栏上，手摸上去滚烫。

这么热逛街真需要勇气，不对，人家年轻人逛的地方
边，看着红红绿绿扭来扭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已经麻木了。

直到慧文的离去，儿子的转变。

慧文走了，临走最后给我做了一顿饭，最后叫了一声爸。

我们搬家了，搬到一个昏暗的出租屋，儿子还是在跑出租，只是全部都上夜班，因为出租房里只有一张床。

我开始明白了为什么以前能住好房子，为什么每天都能大鱼大肉。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儿子挣的那点钱怎么够……

我在外面晃荡的时间越来越多，我过得比以前更充实，因为我发现我也可以赚钱。

一个一个瓶子被我捡起来，放进残破的塑料袋里，那是买菜时留下的袋子。

一个塑料瓶子可以卖五分，金属的可以卖两毛，我乐此不疲，我几乎每天都要捡到深夜，因为深夜没人跟我抢。

我的睡眠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差。

可我没有缺席一天，哪怕外面风雨交加。

儿子经常会带女人回来，很多我连样子都没记住，算了，哪里记得住。

我只记得慧文那俏皮的样子，还有慧文那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我忘记这样过了几年，我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多少岁。

我的胡子没有再刮过，身上的衣服再也看不清颜色。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没再回那间出租屋，我不想看到醉醺醺的儿子和他那些香味很浓的女人，她们哪里比得上慧文。

我走过一条一条的马路，一座一座的桥梁，脚上的拖鞋耷拉着，跟我的脑袋一样耷拉着。

我有钱，我一分一分的存着钱，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我怎么能不存钱。

我回到了那间出租屋，我看着儿子离开，我没有上去打招呼。

我从窗户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从床底下拿出当年的布包，我清楚记得这个背包还是儿子他妈缝的。

包里有一件崭新的衬衫，是慧文买的，我看到衣服就想起了那个温柔的
。

慧文这次回来更加疲惫，连着睡了一天一夜。

我问过儿子，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玩？把身体累坏了不是不划算？

儿子说出去玩心情就会高兴，身体累一点没关系，再说慧文这次是去谈业务，还赚到了一笔钱。

我听完了很高兴，原来慧文也能赚到钱，能帮儿子分担一点总是好事。

我开始主动做家务，甚至开始学着炒菜，我想让慧文在家里都能好好休息，这样不管她是出去玩还是谈业务都能精神饱满。

我这么做的是对的，慧文轻松了很多，和我说话也多了很多，她有时候甚至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靠在我身上撒娇，不停的喊爸。

原来相处是这样的，一层看不见的窗户纸隔离着我们，让我们疏远且冷漠。

当这层窗户纸没有了后一家人才像一家人。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生个女儿也不错，现在没关系了，因为慧文就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我跟慧文话越来越多，跟儿子也能多聊几句。

有时候儿子上夜班，中午吃完饭不睡觉，我们三个人还会去小区转一圈，儿子还会主动给我递上好烟，为我点上。

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多好啊！

儿子他妈我多幸福啊！

好日子总是短暂的吗？

电视上的台词是这样的说的，可是我不相信。

慧文今天晚上又不在家，儿子要十二点才回来。

我孤独的坐在花坛边听着震耳的音乐，看着穿得花花绿绿的人在扭动。

扭动的大屁股……

等等……

我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是的，那个绝密计划被我忘记了，我怎么能忘记呢？

是什么让我忘记的？

我想不到，想不到是什么让我忘记的。

我归咎于年纪大了，我应该是记性不好了。

我起身朝对面走去，既然想起来了就去，万一又忘记了呢？

我忐忑

我有一个漂亮的儿媳，披肩的长发，精致的鹅蛋脸，凹凸有致的身材，性格也温柔。

我儿子是个出租车司机，每天都很晚回家，如果是夜班，更是整晚不在家。

这让我很尴尬，虽然我已经五十岁，可身体还健康。

“爸！吃饭了……”

倩文把一碗肉丸汤端上桌子，朝里屋喊道。

我很不想出去，尽管肚子真的饿了。

不用看我就知道倩文肯定穿得很清凉，前几天我隐晦的跟儿子提过这件事，可儿子说那叫时尚，再说在家里有什么要紧？又没有外人。

“来了……”

我故作从容的来到桌子边坐下，倩文刚好递过来一碗米饭。

菜很丰富，有鱼有肉也有汤，有时候我真怀疑儿子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开出租车能有多少收入？顶得住这么铺张浪费？

两居室的房子每个月租金就要两千多，加上三个人的生活开销，估计开出租车那点收入就剩不下多少了。

更何况倩文还要买衣服化妆品，甚至每天晚上还要出去跟朋友聚会。

我很担心，担心儿子不堪重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爸！吃菜呀！”

倩文的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好听，鼻孔传来饭菜香味和女人特有的清香。

我不敢抬头，嘴里答应着，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鱼头。

倩文是懂事的，她知道我爱吃鱼头，所以总是会放在我的面前。

震动的声音在沙发上响起，是倩文的手机，我知道她那是调了震动关了声音，我的老年机也有这个功能。

“喂……好的……地址发给我……谢谢……”

倩文接电话的声音很小，可能是怕打扰我，那么调震动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爸！我同学约我吃饭，就不在家吃了，您吃完就去休息，碗我回来再洗。”

倩文走得有点匆忙，我记得她化妆一般都会很久，可这次只用了几分钟，也许同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