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周京辞闭上眼又睁开,重重地叹了口气。
像是在给自己下定决心。
“这次是我输了,但是姜悦,你也没赢。”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反正你不过是我众多玩物中最不值钱的一个。”
“我想扔就扔,想换就换。”说着,他一把搂住旁边的小歌手。
是刚才嘲讽过我的叶媚。
叶媚娇呼一声,往他怀里倒去。
“抱歉姜小姐,项链我不卖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不只是项链不卖了,他以后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
毕竟,谁愿意做替身呢?
叶媚依偎在周京辞怀里,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撒娇道,“还杵在这干什么,快走吧。”
我轻轻应了一声,点点头。
游轮已经靠岸了。
我转身时,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打到车。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踢翻了。
“姜悦,”周京辞压低声音喊住我。
“你给我记住!今天走了,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推开舱门。把外套盖在头上,冲进瓢泼大雨中。
姜悦离开后,周京辞猛地推开叶媚。
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恐慌。
她会不会就这样真的一去不返,再也不回来了?
外面大雨如注。
周京辞站在船舱窗边,焦躁地望着码头方向。
他想,她又没带伞,这里是富人区的私人码头,出租车都进不来。
姜悦要怎么走?
她终究会回来的。
只要她向自己低个头,服个软,他总会原谅她的。
毕竟她陪了自己这么多年。
这些年,他不信她全是在演戏。
叶媚拽了拽周京辞的衣袖。
“京辞哥,别站在窗边了。海风大,当心着凉。”
“谁让你赶姜悦走的?”他厉声道。
“我还没开口,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既然你这么爱自作主张,以后周氏的资源你就别想要了。”
叶媚脸色瞬间煞白,“京辞哥……”
4.
周京辞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可姜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那是池砚礼的座驾。
我站在游轮码头的遮雨棚下。
暴雨倾盆,海风呼啸,吹得我瑟瑟发抖。
一辆车停在我面前,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池砚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上车,这种天气打不到车的。”他语气平淡。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叫车软件,没有司机接单。
我轻声道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池砚礼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擦擦头发。”他简短地说,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调出导航,“去哪?”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为难。
我一直住在周京辞的公寓里。
在周京辞身边做助理这几年,薪资待遇其实不错。
但我的家庭就像个填不满的深渊。
父亲沉迷赌博,两年前欠下巨债后失踪,那时母亲又查出重病。
还债、医药费,这些耗尽了我的积蓄。
无奈之下,我只能卖掉自己的小房子。
我说:“麻烦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吧。”
池砚礼没有回应。
直到车子驶入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我才发现,原来他把我带到了他在北城的私人公寓。
脸上的犹豫大概出卖了我内心的忐忑。
池砚礼用指纹解锁,看向我,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
“姜小姐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趁人之危。”
我摇摇头,跟着他走进去。
房子很大,装修简约,却显得过分整洁,少了生活气息。
我们之间仿佛无话可说。
他去了厨房,我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着。
忽然注意到书架旁的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
那是我们大学的毕业纪念册。
我也是那所大学毕业的,正好和他是同一届。
我和周颂言就是在那里相识,相恋。
这本册子里,是不是也记录着我们当年的模样?
正当我想伸手去拿,厨房的脚步声传来。
他放下两瓶矿泉水,手掌按在相册上,阻止了我。
“没什么好看的。”
是啊,别人的东西,我动什么?
我对自己有些恼火。
“姜小姐很想要那条项链?”
池砚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突然开口。
5.
“是又怎样?周京辞根本不会卖给我。”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条项链确实是我的执念。
但执念再深又如何,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愿。
或许我真的该放手了。
池砚礼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
“我可以帮你拿到这条项链。不过,姜小姐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池砚礼语气淡然,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我需要一个未婚妻来应付家里的催婚。”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未婚妻?”
“对。”池砚礼肯定道。
他看出我的疑惑,打断我即将出口的话,继续解释。
“你可能不知道,池氏的产业规模远超外界认知。但大部分还在我爷爷手中。”
“他的意思是,要等我结婚后才会放权给我。”
我指着自己,“可是,池总,您身边应该不缺追求者吧?”
他凝视着我,“那不是更麻烦?戏演完后反被纠缠,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陷入沉默。
难怪他会找上我。
池砚礼知道我和周颂言的往事。
他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他也一样。那我们之间纯粹就是互相利用。
我说:“好。”
池砚礼笑了。
他向我伸出手,“合作愉快,姜小姐。”
我在池砚礼家住了两天。
晚上就睡在客房。
奇怪的是,我睡得比在周京辞的公寓还要安稳。
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池砚礼也没去公司,在书房远程办公。
我起床到客厅时,他刚好端菜上桌。
堂堂池氏总裁,竟然亲自下厨,着实让我意外。
他示意我看向桌边,说:“姜悦,你手机响了好几次,我怕吵醒你就都挂断了。”
我“嗯”了一声。
他已经改口叫我名字了。
我拿起手机,看见周京辞打了几个未接来电。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眉头微蹙。
生日宴上闹得那么僵,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
正出神时,池砚礼已经给我盛好饭,还很自然地夹了菜。
他拿走我手中的手机,用平静的语气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这么着急?”
我尝了口菜,池砚礼的厨艺意外的不错。
6.
“没错,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资源争夺向来激烈。”
“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抢占先机。”
池砚礼语气凝重,仿佛我手中握着他的未来。
他这番话提醒了我一件事。
我的护照、银行卡这些重要物品还在周京辞的公寓里。
这些东西不同于化妆品衣物,我必须亲自取回。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周京辞的豪华公寓。
我背着一个超大容量的旅行包,打算一次性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走。
公寓里静悄悄的,格外冷清。
很难相信这里就是周京辞平日里经常举办派对、热闹非凡的地方。
管家见到我,连忙迎上来:“姜小姐,您回来了……”
我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我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周京辞正坐在地毯上。
他手里攥着手机,像在等什么重要消息。
房间里烟雾缭绕,显然他已经抽了很久。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姜悦。”他猛地站起身,脚步不稳,踢翻了地上的威士忌酒瓶。
“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书桌,拉开抽屉取出证件和银行卡。
“姜悦,你在做什么?”
周京辞的声音里带着慌乱和沙哑,“为什么要收拾这些东西?”
我绕过他,走向衣帽间。
再收拾些必需品就可以离开了。
正当我把睡衣塞进包里时,周京辞突然冲过来拦住我。
“别闹了,悦悦。”他眼圈发红,死死盯着我。
“你是不是因为我弄乱了你的房间生气?我马上让人收拾,好不好?”
见我不说话,他又补充道:“还是因为叶媚那个十八线?”
“她算什么东西,我已经让公司把她所有资源都撤了。”
“你何必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一般见识?”
我拉上背包拉链。
走到门口,默默地向他表示告别。
“周京辞,我们互不相欠。”
“从今往后,也不必再有任何联系。”
人们总说我是个痴心妄想的舔狗,明明只是个打工的,却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7.
我住在周京辞的公寓,但我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年来,周京辞逐渐接手了他哥哥的珠宝设计品牌。
早期他无心家族事业,一直待在娱乐圈。
有几次疏忽差点毁了品牌合作,都是我熬夜帮他善后。
他参加首映礼庆功宴喝到不省人事,也是我半夜开车把他接回家。
他开跑车兜风遇上暴雨,发起高烧,我守在床边照顾他一整晚。
周京辞醒来看到我,虽然烧得虚弱,嘴上却不饶人。
“姜悦,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我没接话,把姜汤递给他,“快喝吧。”
他不接,继续说着。“想当我女朋友的女明星多得是。”
“你长相还行,身材一般。”
“要是再主动点,我勉强考虑让你当个备胎,如何?”
他以为我会娇嗔着问“要怎么主动呀”。
但我只是平静地说,“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周京辞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避开我。
就算在片场偶遇,也对我视而不见。
再后来,到了他的庆生派对。
他要我跳进海里去救他哥哥生前最后设计的那条项链。
池砚礼不在家,但餐桌上还是摆好了晚餐。
我刚进门,他就打来电话。
听说我已经拿回了东西,他明显松了口气。
“关于那条项链的事。”他那边环境嘈杂。
“我临时要去外地出差,明天的慈善晚宴有公司同事陪你去。”
我本以为这事会很棘手,毕竟周京辞一直拒绝出手。
我轻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第二天上午,一辆商务车把我送到五星级酒店。
原本说是公司同事接应。
没想到来的竟是池氏的技术副总——郑副总。
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发际线略高。一看就是常年加班的技术大牛。
我连忙道谢:“郑总,麻烦您亲自来接待。”
他笑着说:“我和池总是多年好友,这点小事应该的。”
这时,晚宴即将开始。
他看了看时间,对我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在这等我一下。”
我点头应下。
谁知郑副总刚走,就遇到了我最不想见的人——叶媚。
她穿着性感的露背短裙,浓妆艳抹。
这些天她过得不太好。
周京辞撤掉她的资源后,其他代言也相继解约。
她这么高调地出现,无非是想博取关注,期待能抱上新的大腿,重返娱乐圈罢了。
8.
叶媚踩着细高跟步步紧逼。
她面带讥讽:“姜悦,你还真是不要脸!影帝不要你,就去勾搭池氏总裁!”
“人家池总已经有老婆了。你这样当小三,不觉得恶心吗?”
叶媚故意提高了音量,慈善晚宴现场来往的宾客纷纷侧目。
我怒火中烧,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叶媚被我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后退,脸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你敢打我!”她尖叫着扑上来要撕扯我的头发。
她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人一把拽住甩到了一边。
周京辞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我警告过你,不准找她麻烦。”他冷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叶媚。
叶媚抬头看着他,眼泪瞬间涌出来。
“周影帝,她勾引郑总,我亲眼看见的!”
周京辞转头看向我,目光中带着期待:“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悦悦。”
这种毫无信任的质问让我心寒。
我转身要走,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让我相信你,好吗?”
这时,郑副总匆匆赶来,后面跟随着池砚礼。
叶媚看到郑副总,立刻扑上去哭诉:“郑总,您女朋友打我,您管不管啊!”
郑副总皱眉,正要说话。
周京辞大步迎上前去:“郑总,容我解释...”
话音未落,池砚礼已经走到我身边,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他将我揽入怀中,低声问:“怎么了?”
然后抬头看向叶媚:“造谣我未婚妻?看来有人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池总!”叶媚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周京辞死死盯着我:“未婚妻?这是怎么回事?”
“无需多言。”池砚礼护着我退后一步,“喜帖很快就到。”
周京辞脸色瞬间惨白。
“池砚礼,你和我哥是多年好友,你这样...”
“抱歉,还有事先走了。”池砚礼打断他的话,紧紧握着我的手离开。
我跟着他走向停车场,脑子里一片混乱。
9.
车子驶出酒店,我还在想周京辞说的话。
池砚礼和周颂言的关系这么好?
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事?
我正想开口询问。
“姜悦。”池砚礼先打破了沉默,“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来晚了。”
“那条项链,我拿到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后座,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安静地躺在那里。
“你怎么说服周家的?他们竟然肯卖?”
他嘴角微扬:“周家少爷自然不愿,但老周总才是话事人。”
“只要条件谈妥,一切都好说。”
“花了很多钱吧?”
“也就是芯片的开发权。”他语气轻描淡写。
那可是价值五十多亿的项目。
我一时语塞。
但转念一想,连自己儿子的遗物都能卖,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份恩情太重...”我轻声道,“我该如何报答?”
“不用还,”池砚礼看着我,“我觉得很值。”
“以后你看到这条项链。”
“除了想到周颂言,更要记得——是我池砚礼送你的礼物。”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我没多想。
车子停在路边。池砚礼下车为我开门。
“今天黄道吉日,适合领证。”
从民政局出来,我还恍惚着。我就这样和池砚礼成了夫妻?
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戒指。虽然是协议婚姻,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里面是颗巨大的钻戒,看着就价值不菲。
我想抽回手,他却不放:“在爷爷面前总不能戴个地摊货吧?”
我叹气:“那我是不是该去见见你家人?”
见完家长,这场戏也该收尾了。
池砚礼顿了顿:“不急。他们日程都很满,得提前安排。”
吃过晚饭回家,已经很晚了。
池砚礼喝了些酒,有点醉意。他凝视着我,轻声唤道:“悦悦。”
我忍俊不禁:“你可别趁机耍酒疯。”
10.
他摇摇头,“放心,我不会乱来。”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我的来电铃声。
他坐得近,瞥了一眼屏幕,“骚扰电话,我帮你挂了。”
“要不你先去洗澡?”他问我。
我点点头。
“快点出来哦。”他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醉酒的池砚礼和平时判若两人,“我等不及了。”
池砚礼把姜悦接走后,周京辞立刻联系了他的助理。
这才得知那条项链已经被父亲用来换取了一个芯片的开发权。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他慌了神。
唯一能把姜悦留在身边的纽带就这样断了。
电话一遍又一遍打过去,始终无人应答。
直到深夜,电话终于通了。
他刚要开口,却听见池砚礼的声音——
“要不你先去洗澡?”
“快点出来哦。”
“我等不及了。”
周京辞再迟钝也听得出这话里的暧昧。
他喉咙发紧,大脑一片空白。
“池砚礼。”他强迫自己开口,“让姜悦接电话。”
“悦悦去洗澡了,你没听见吗?”
池砚礼的声音恢复了清醒,哪还有方才那般缠人的语气。
“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你这样对她,对得起我哥吗?她好歹曾经是我哥的女人啊!”
池砚礼冷笑,“我没什么对不起周颂言的。倒是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周颂言。”
“要不是你,周颂言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池砚礼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黑暗中,周京辞捂着脸。
是啊,他哥确实太累了。
他从小就是个纨绔子弟,惹是生非,不学无术。
周颂言就要给他擦屁股。
他不愿意进公司。
周颂言就得一个人扛起重担,没日没夜地学习经营之道。
就算他有珠宝设计的天赋,也只能生生压下。
如果他能争气一点,周颂言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拼命地跑业务。
那场致命的车祸,也许就不会发生。
早上醒来,我看到手机上周京辞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烦死了!
我直接把他拉进黑名单,整理好着装便出了门。
我已经通过邮件辞去了助理的工作,不用再去剧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打算去池砚礼公司看看。
结果刚一下楼,就看见了周京辞。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脚边散落着烟头,衬衫皱巴巴的。像是等了很久。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他却突然抬头,看到了我。
“姜悦。”他慌忙整理了下衣服,朝我走来,“你要去哪……”
后面的话突然卡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左手,那里戴着池砚礼送的钻戒。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悦悦,这个戒指,你不要了,好不好?”
他抓住我的手,“我给你买个新的,更大更贵的。”
我甩开他的手。“周影帝,请你自重。”
“我已经结婚了。你这样被狗仔拍到,对谁都不好,明白吗?”
他愣住了,呆呆地重复道。
“结婚了?”
“对啊,我们领了证。是合法夫妻。”
此刻,我竟有些感谢池砚礼昨天去民政局的决定。
那本小红本还在包里放着。
我打开包,把结婚证拿给周京辞看。
“喏。”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和池砚礼的名字。
周京辞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他沉默着盯着证件看,手指伸过来想碰一碰,却又猛地缩了回去。
“姜悦。”他低声唤着,声音里满是苦涩。
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说:
“公司在国外有个项目,我爸想让我出去历练一阵子,从此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我打车来到池氏集团。
前台不认识我,说要先和总裁办公室联系一下。
我就在大堂等着。
正好电梯门开了,郑副总从里面走出来。
“郑总好。”我赶紧起身打招呼。
想起上次拍卖会的闹剧,我还挺不好意思。
“给您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郑副总摆摆手,笑着说,“等砚礼啊?”
我点点头。
“他在开董事会,一时半会下不来,要不咱们去喝杯咖啡?”
公司一楼有间员工休息室。
这会人不多。
他给我点了杯热拿铁,说:
“最近几个月并购案比较多,大家都忙得很。砚礼晚上也经常要开视频会议。”
我想起有时半夜还能看见他书房亮着灯。
11.
反正没事,就准备去池砚礼那里看看。
结果一下楼,却看到了周京辞。
他站在一棵树下,脚下一堆烟头,衬衫有些凌乱。
像是站了很久。
我本来想直接无视他过去,他却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我。
“姜悦。”他慌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我走了过来,“你上哪……”
他后面的话不说了。
紧紧地盯着我的左手。
那上面还戴着池砚礼买的戒指。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得甚至有些难看,“悦悦,这个戒指,你不要了,好不好?”
他拉过我的手,“我再去给你买个新的,更大的,更好看的。”
我一把甩开他。
“周先生,拜托你别这样。”
“我已经结婚了,这样被人看到很不好,好吗?”
他一愣,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结婚了?”
“对啊,我们已经领证了。合法婚姻。”
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庆幸昨天池砚礼去民政局登记的决定。
那个小红本本我还放在包包里,没拿出来呢。
我拉开提包,直接把结婚登记证摆到了周京辞面前。
“呐。”
那上面,我和池砚礼的名字被写到一起。
周京辞的表情变得相当古怪。
他沉默着,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证件。
手指伸过去,彷佛想要摸一摸,却又猝然伸回。
“姜悦。”他喃喃地念了念我的名字。
嘴唇嚅动着,张开又闭上。最终苦涩地笑了笑。
“我现在退圈了,准备接手家族事业,海外公司有个业务,我爸想让我去外面磨练一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打车来到了池砚礼的公司。
前台的工作人员并不认识我,说帮我和总裁室的助理联系一下。
我就先在大厅坐了会。
恰好电梯打开,看到郑副总从里面走了出来。
“郑总,您好。”我忙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想起上一次在慈善晚宴闹的乌龙事件,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
“给您也添麻烦了。”
“多大点事!”郑副总冲我摆了摆手,笑起来。“怎么,等砚礼?”
我点点头。
“他在上面开会呢,估计一时半会下不来,你要不要和我去咖啡厅等会?”
公司一楼有一家内部的咖啡馆,专供员工休息的时候使用。
这时候人不多。
他给我点了一杯热饮,说:
“这几个月业务比较多,大家都挺忙的。砚礼晚上也经常和我们视频会议。”
我想起有时候半夜也看到他书房亮着灯。
12.
我不禁感慨:“身为企业掌门人真不轻松。”
“每天要处理无数商务会谈,还得应对媒体采访,就连私生活都被各路记者盯得死死的。”
“啊?”郑副总一愣。
他手中的拿铁差点洒出来。
“姜小姐,你是不是看太多商业杂志了?”
我挠挠头,这些不都是池砚礼亲口说的吗?
郑副总微笑着:“砚礼的生活其实很简单。”
“他从小就是个低调的人,除了必要的商务活动就是在家研究项目,连商界酒会都很少参加。”
“而且他家就他一个孩子,父母也给他很大自主权,根本不存在什么权力之争。”
我呆住了。
这和我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郑副总朝我示意,“姜小姐?”
我起身道:“抱歉郑总,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告辞了。”
我匆忙往家赶去。
池砚礼骗了我?
可是为什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该不该搬出去。
却无意间看到书架上那本毕业纪念册。
它原本放在客厅的柜子上,池砚礼把它收进了书房。
不知怎的,我打开书架,拿出了那本册子。
几张照片掉落在地。
是我大学时期的照片。
那年我参加校园歌手大赛,获得了冠军。
也是在那场比赛上,我认识了周颂言。
他是评委之一,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
比赛结束后,他出现在后台。
他穿着休闲西装,倚在门框上,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姜悦,你唱得真好。”他说,“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突然传来开门声。
池砚礼走了进来。
他瞥见我手中的纪念册,表情平静。
大概已经从郑副总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他俯身将散落的照片捡起,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姜悦,让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其实,我比周颂言更早认识你。”
池砚礼说,那场歌手大赛,他也是观众,从头到尾都看完了。
他和周颂言从小一起长大,是发小。
他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周颂言却很喜欢。
他说:“我帮你去看看其他选手的水平,做个分析。”
13.
他渐渐从看所有选手的表演,变成只关注姜悦一个人。
他偷偷录下她唱歌的视频、拍她彩排的照片、拍她领奖的照片。
后来周颂言问他:“你调查得怎么样?”
池砚礼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任务,他摆摆手,“都一般般。”
“不过,有个女生唱得特别好,”说到这他轻咳两声,“我...”
周颂言眼中带笑:“看来你对她有意思?”
池砚礼沉默了。
他想,等比赛结束,一定要鼓起勇气去认识她。
可比赛结束后再见到姜悦,却是在周颂言身边。
颁奖典礼后,周颂言拉着姜悦的手走过来。
“这次的冠军,太棒了!”他难得露出这么开心的表情。
他把池砚礼拉到一边,“我决定了,我要追她。”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池砚礼表情冷淡,周颂言拍拍他的肩。
“怎么了,你不是也看上了一个选手?去和她聊聊啊。”
我这才回想起来。
好像在大学时,确实经常看到周颂言身边有个人。
但我们几乎没说过话。
每次周颂言组局,他都不在场。
我对他的印象太模糊了。他竟然是池砚礼吗?
我轻声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是啊,周颂言是我发小,我怎么能说?”
池砚礼低头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姜悦,你会怪我骗你吗?”
其实回来路上,我是想发火的。
为什么要编这种拙劣的谎言?
可听了池砚礼的话,我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池砚礼把照片一张张收好,放回纪念册。
“姜悦,我一直很没自信。”他苦笑。
“我每次都慢人一步。”
“那天比赛后,我在想,如果我勇敢点,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但这次我不想再犹豫了。”
“就当给我一个弥补大学时的遗憾的机会,好吗?”
他试探着握住我的手。
我曾经想过,如果周颂言离开了,我能否开始新的感情?
人生不是没有第二次机会。
也许吧,让心重新开始。
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嗯,试试看吧。”
14.
周颂言视角:
周颂言和父亲的争吵又一次爆发。
父亲说:“我早就调查过你那个女朋友。你跟她谈恋爱玩玩可以,但结婚对象必须我来给你挑!”
他已经尽可能满足父亲的一切要求,只想在这件事上有一点自主权。
可惜父亲似乎并不理解。
弟弟周京辞凌晨才从片场回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推开房门,看到周颂言正在电脑前修改设计图稿。
“父亲最近对你发了好大的火?”
看着这个无拘无束的弟弟,周颂言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他从小就我行我素,不愿按部就班进公司,偏要去拍戏。
但父母对他却格外宽容。
母亲总说:“不想进公司就别进,有你哥在呢!你就专心演戏吧。”
周京辞走到他身后,看了眼屏幕上的珠宝设计图。
“这是给谁设计的?该不会是那个让你魂不守舍的女人吧?”
周颂言关掉显示器,瞥了他一眼:“你管得真宽。”
“哎哟!哥,你堂堂珠宝设计大师,为了个女人跟爸吵架,值得吗?”
周京辞摇着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都替你心疼!”
周颂言轻笑一声:“小孩子家家的,别装深沉了。”
周京辞拍着胸脯说:“反正我是不会栽在哪个女人手里,宁愿当个花花公子。”
周颂言拍了拍他的肩:“好啊,那我等着看你带回家的女朋友。”
他已经和父亲谈妥了条件。
这次去米兰时装周,要和几个重要买家谈一笔大单。
很多竞争对手都在觊觎这个机会。如果能拿下,未来几年公司的地位就稳了。
父亲说:“你要真有这本事,我就不管你的事了。”
登机前夜,他给姜悦打了个电话。
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慵懒又可爱。
周颂言要去一个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事。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其次就是我弟,生怕他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姜悦笑着说:“放心吧,要是你弟闯祸了,我帮你摆平。”
周颂言的表情变得柔和。
他看了看时间,该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