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昏暗光线下，那张精致秀气的侧脸恍惚像变了个人似的，透着清冷漠然。

“安静，我在修行。”

头皮发麻，脑子更晕了，我怀疑自己在做梦。

“什么修行，你要出家啊？”

他淡淡扫我一眼，眼神中居然一股怜悯的意味。

继而转回去又开始敲。

“咚咚咚……”

“喂。”

不理我。

“程细雨，我想吐。”我声音虚弱道。

背影动作一顿。

“我吐你床上了啊，呕呕……”

程细雨立刻麻利起身，一把将我从床上抱起来几个跨步冲进卫生间。

大吐特吐后感觉舒服多了。

抬头从镜子中看到背后程细雨紧蹙的眉头，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和眼神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我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程细雨的双胞胎哥哥吧？”

他又露出那副古井无波神情淡漠的样子。

但动手从架子上抽出条干净毛巾递给我擦嘴。

“不是。”

得，还惜字如金。

虽然很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但我的上下眼皮疯狂打架，困得要死。

“我先回去睡了啊，明天再找你算账。”

走出卧室后我突然想起来，回头警告程细雨：“我要睡觉，不许接着敲木鱼。”

他眼睛忽闪几下，迟钝地点头。

9

早上闹钟响了七八次我才愤懑地从床上爬起来。

谁家好公司聚餐安排在周四啊，第二天还要上班！

我拎着楼下食堂打包的包子豆浆刚在工位坐下，背后位置的赵云美就滑着办公椅过来八卦。

“昨晚战况如何？”

“啥？”

食堂的素馅小笼包特别好吃，我一口气干掉了两个。

“楼上小帅哥啊！你昨天一直调戏人家，又搂又抱的还摸人家脸，小帅哥脸通红但一点都不反
抗。”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你们有猫腻啦。”

“咳咳……”

我被豆浆呛住，咳得停不下来。

“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

“你喝醉了啊。”赵云美压低声音，脸上表情更加兴奋，“do没do？do没do？小帅哥看着弱不禁风的，但他背你走的时候哇那个男友力……”

我一脚把她的椅子踢开，“少看点颜色小说。”

回过头脸却开始发烫。

我两手捂着脸闭眼使劲回忆，愣是想不起赵云美说的一点画面。

脑子里只剩下程细雨坐在地上敲木鱼的背影，和异样淡漠的神情。

想到这儿我立马掏出手机，盯着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首页的聊天框。

点进去，只有一句话。

我是程细雨。

我手指一动。

你是程细雨？

对话立马显示正在输入中。

我咬着包子等。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我没了耐心。

打字这么久，你在写论文？

“阮语，你过来一下。”

对面的Amy姐忽然叫我。

“来了。”我放下包子和手机。

计划书有点问题，我在Amy姐位子上讨论了许久修改方案。

等回到自己工位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拿过手机一看。

我是

没有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身体有舒服一点吗？

阮语，你讨厌我了吗？

最后一句和前几句隔了两个小时。

这小心翼翼又委屈的语气。

我勉强忍住上扬的嘴角，动手回复：考虑中。

对面秒回：什么考虑中？

晚上告诉你。

愉快地关上手机准备和同事下楼吃饭。
传来的！

我气冲冲地开门出去，这次没按门铃，直接大力拍门。

又足足等了两分钟。

“阮语？”

程细雨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卷毛乱糟糟的，看见是我有点惊讶。

装模做样是吧。

“你别装了，就是你家在敲木鱼，楼上都听见了！”

“啊？我没有啊……”

“别以为长得帅露出那副无辜表情我就会信了！”

我被气昏了，直接推开他进房。

左右看了看，和我那边布局差不多，我抬脚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阮语。”

程细雨慌忙在后面追我。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拿起床上的“罪证”，转头和跟在后脚的男人四目相对。

“扰民还拒不承认，警告你多少次了还敲，敲你个头！”

“下次再敲我就直接报警了！”

火气上涌，我手举高作势要把木鱼往地上摔。

转念一想这样算不算亵渎神灵。

举起的手一顿，重新扔回床上。

“阮语，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真的不是我敲的。”

他急得小鹿眼泛红，手足无措地解释。

但我已经不会再相信这男人的鬼话了。

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正常人会三更半夜敲木鱼吗？

“我信你个鬼。”

白花挂号费了，程细雨才是那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

5

我买了个比之前大一倍的西瓜趁没人的时候放在隔壁门口，心想绝不欠别人的。

没想到第二天我的门口就出现一堆零食蛋糕奶茶。

门上还贴了张小人哭泣道歉的手绘画。

我：“……”

什么幼儿园戏码？

我原封不动又丢回了程细雨门口。

最近天气太热，一进门就要开空调。

我把阳台窗户关上时头顶忽
p>程细雨点头。

“两位关系看起来不错。”

“哈哈，一般。”我随意打马虎眼。

“这样啊。”

眼镜男闻言推了推眼镜框，突然作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张明宇，身高一米八，今年28，独生子，家有两套房……”

“哗啦。”

张明宇的饮料杯打倒了，饮料直往桌下淌。

他立马站起来，接过程细雨递过去的纸巾盒狂抽纸巾擦裤子。

而目睹这一切的我：“……”

我在桌下扯程细雨的衣摆，捂着嘴靠近他耳边。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程细雨面不改色：“他话太多了。”

我忍不住把头转到后面偷笑。

怎么办，他真的好可爱。

不行，他是个半夜敲木鱼的怪咖。

想到这，我立马正色转回去。

还好双方领导这时说起了吃饭前的场面话，张明宇收拾好坐下来后尴尬地朝我笑笑。

酒过三巡，那头有个狂e人提议玩游戏提升气氛。

三轮下来，倒霉蛋都是我，苦酒入喉心不甘。

“阮语，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

“快喝，快喝。”

被无情嘲笑了。

“我帮你喝吧。”

程细雨担忧地看着我，伸手来拿我的酒杯。

“没事，我酒量好得很。”

8

头晕，想吐。

睁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和昏黄的灯光。

视线一转，程细雨背对着我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脊背挺直。

做什么呢？

下一秒，他右肩轻微耸动，“咚咚咚……”

淦。

这次是真抓到现行了。

“程细雨，你干嘛呢？”

木鱼声音骤停，背影僵滞着不动。

须臾，缓缓转过身
婆来送饭，菜香味都飘到我这儿来了。

正在我纠结是继续坚守还是收摊回家吃饭时，旁边传来一道耳熟的女声。

“小阮？”

我闻声抬头，“阿姨？”

看走眼了。

怪不得下午一直觉得隔壁大叔有点眼熟。

程细雨妈妈热情邀请我到附近咖啡店，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细雨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躲到山里的寺庙里，被主持发现救下，回来后就时不时像变了个人一样。”

“无欲无求的，一心要去庙里出家。”

“我和他爸想尽了办法，才让他答应30岁前没遇到心爱的人再去。”

“他昨天跟我说，你是他喜欢的人。”

“我和他爸也没什么特别的，名下有几家医院和百货商场，再加上我们细雨本身也长得很帅不是吗？所以想请你多考虑考虑我们细雨。”

嘶，真让人心动。

有点想程细雨了。

我提着超市购物袋等红绿灯，正想到这里，抬头就见马路对面程细雨从小区大门出来。

他也一眼就看到我，脸上瞬间扬起温暖的笑，站在原地等我过去。

红绿灯还剩三秒，身边已经有人提步往前走。

远处一辆黑色跑车忽然加速横冲直撞，撞翻了路中间的栏杆后直接向人群冲来。

刺耳的汽车轰鸣声伴随着路人的尖叫。

我在倒地前余光瞥到程细雨惊慌地向这边跑来。

12

“啊，好痛。”

“哪里痛？”

坐在床边的程细雨立马紧张得抓住我的手，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心疼和后怕。

那个神经病司机因为离婚财产分配不均就就发疯出来报复社会，造成1死13伤。

不幸又幸运的是，我是其中受伤较轻的几个之一。

轻微脑震荡加多处挫伤，住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这里痛。”我朝他努嘴。

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