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衣服一件件掉在地上，只剩两人喘息。苏秀秀大概自己都没发现，她身上和张华伟有同一种气味。太脏了。我不想在村里等她，也不想顶着绿帽子过日子。脸上表情消散，我看着头顶。我也要走了，能去城里的，不止只有他们。我也可以。离苏秀秀回城还有三天。被浇灌过的花朵，长得总是特别好。苏秀秀来见我时特地穿了件新衣，扎着辫子冲我笑。她那副春光满面的样子，总能让我想到张华伟。「振江，我舍不得你，我恨不得和你天天粘一起！」村民忙着看戏，聚在村口七嘴八舌讨论，看到苏秀秀挽着我的手，一群人拼命使眼色。「万振江，这城里的人，和你就不是一个世界。」「你不会想跟着去城里当上门女婿吧？！」「也是，毕竟你爸妈多少年没回来了，你也得为自己下半生打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确实，在这群人眼里，我“配不上”苏秀秀。她样貌好又读书多，再过几天就能回城里，和我是云泥之别。哪里像我，就算再能干活，长得再好也没什么用，一辈子留在村里，这辈子都出不了头，我不说话，苏秀秀以为我在生气，急忙站出来挡在我面前。「你们胡说什么？！」「是我喜欢振江，我是自愿的，我们以后可是要结婚在一起的！」苏秀秀看着我，满眼都是欢喜。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塞到了我嘴边「别听他们嚼舌头，他们就是嫉妒！」真诚的话语，还有嘴里的糖。苏秀秀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包袱打开，说要给我礼物。「我要回城里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拿剩下的钱和布票，她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还特地给我做了一双新鞋。在起哄声中，我扯出笑容。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一道人影蹿出来。「苏秀秀，大队里有人找你！」张华伟忍不下去了，扬着下巴挤进人群，剜了我一眼。借着说话的功夫靠近苏秀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苏秀秀耳朵红了一片。视线转到我，她咳嗽着说去去就来。「咱们就要回城了，以后分配工作，咱们……」这件事，比什么都要紧。眼看着两人走远，我包好了手里的东西。知青本就下乡过得不算太好，从前帮着苏秀秀干活挣工分，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黑了一大圈，为了她，苦点也值得。不忍心她吃苦，我守在她身边，当个称职的护花使者。也是太上心，我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找了新相好。人群没热闹看，散开了。可我还没走远，就被人扯到了一边。是和张华伟关系好的同伴王建国。「去村里后山，张华伟找你！」抛下一句话，王建国冲我打量一番后嗤笑跑开。这时候找我，肯定没好事。后山吗……后山有片小树林，那边有些稻草垛，我去的时候，两人还搂在一起。

停下脚步，我看了一眼四周，现在都是饭点，后山没人。出来“谈事”，两个小时都没谈完，嘴被咬到发红，苏秀秀还在摘头发上的稻草。张华伟朝她笑，不急着穿衣服，伸手朝她摸了一把。惹来训斥之后，他抱着女人亲了一口。「你说我们天天来，要是怀上了怎么办？！」「你只喜欢万振江，现在和我玩，那到时候要是有孩子了，姓万还是姓张。」下一秒，巴掌甩到了张华伟脸上。“啪！”苏秀秀警告他不许乱说，不耐烦想走却又被拉住。朝我的方向看一眼，张国伟丝毫不在意。「都要回城里了，你还把钱都花在万振江身上。」「没钱怎么行，我知道他有几百块钱的老婆本，到时候你……」后面的话不想再听，我深吸一口气走了。一直到天渐黑，我才见到苏秀秀回来，走路姿势奇怪，她避开我的视线。「这里有稻草。」我指指她额头，看她慌忙摘下。「我摔跤了。」关心了她几句，我被推了出去，苏秀秀说自己要休息。看向门口，我沉下目光。接我的人，三天后就来了。离苏秀秀离开的日子没几天了。她整天守着我，我下地，她就跟着下地，我挑水砍柴，她就蹦蹦跳跳跟在我背后。一直到傍晚，苏秀秀小心翼翼从锅里端出几盘菜。有蛋有肉，吃得比过年都好。撑着下巴看我吃饭，她端着碗笑得满足。「好吃吧，我一大早找人买的，多吃点！」「咱们这样多像一家人啊，要是结婚了，我就这样守着你，每天给你做饭，等着你回家。」「到时候咱们再要个孩子，你是一家之主……」她满眼都是我，连自己手上被不小心烫出的水泡都顾不上。忙前忙后给我夹菜，和我说起从前的事。刚来时是我护着她，有我在，她什么苦都吃得少。衣服是最好看的，手上的茧子也比其他人少。她说我不像个村里人，是这个村里最俊的后生，去了城里一定能有个好发展，等去了城里就带我去见她父母。「到时候，咱们就去登记结婚。」她靠着我，这句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我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嫁给我，更不可能把我带去城里。烛光闪烁，苏秀秀看着我掉眼泪。她拉着我不撒手，问我相不相信她。「你要是不相信，这是最后一天了，要不咱们先斩后奏，有孩子回城的知青不少。」「要不咱们要个孩子吧！」眼睛亮得吓人，我一低头，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子味。和张华伟如出一辙。正准备开口，门被人敲响，下一秒，门被撞开。「苏秀秀，到处找不到你，一猜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就快要出发了，你一堆东西还没收拾，你不急吗？！」张华伟闯进来，目光落在桌子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么多好菜，你们这是吃独食啊！」「我就说，你怎么舍不得离开万振江。」

女友苏秀秀拿到知青返城名额后，和隔壁男知青过了夜。鏖战一夜后，她扶着腰出了门。隔天村民调侃，却被她红着脸制止。「胡说八道什么，我心里只有我男友，我只是和朋友庆祝。」看到她扭着腰出门，村民们笑得一脸暧昧。「这就是城里人常说的自由恋爱，是咱们村里人不懂。」下一刻，苏秀秀哭着说要我在村里等她，不许娶妻。可她不知道，早在她第一次和男人过夜时，我就在门外。回了城里的苏秀秀根本不可能回来，我只能留在村里一辈子。等她走后，我给远方的父母写了一封信。“我答应你们，回城里。”……苏秀秀来找我了。动手解开上衣，她眼里满是柔情。「我就要走了，我们今天当一次夫妻吧，留给我一点温暖。」我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手脚发凉。她面对张华伟，也是这幅模样吗？主动宽衣解带，留宿一整晚……和她在一起那么久，直到两个月前，我才发现她的秘密。同为知青，张华伟明显更和她聊得来，可惜下了乡，背朝黄土面朝天，她选了我。直到苏秀秀听说下来知青返乡名额后，一切都变了。一次夜晚出门，我意外撞见了往张华伟房里钻的苏秀秀。主动进了房间，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才偷偷摸摸从房里出来，脸颊发红，反观张华伟一脸餍足。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暧昧动静，两人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有时候是张华伟主动，有时候是苏秀秀……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可到了晚上却偷偷摸摸在一起。苏秀秀白日里围着我打转，一幅深情模样。这些事，我明明早知道了，可现在，还是忍不住心痛。抖着手，我帮她系上扣子，推着她走到了门口。「秀秀，这些事情都我们结婚之后再说吧。」脸上羞红，她扑进我怀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听见她说我好，我扯起嘴角，说起了其他。「你觉得张华伟这个人怎么样……」浑身一顿，苏秀秀从我怀里抬起头，佯装无辜。「就是个家里父母有点小能力，哪里有你好，我最看不上这种人。」笑了笑，我推开她，让她早点去休息。平时都是把她送回家，这次被冷落，她有些不满，看我脸色不对，她拉着我撒娇。「不怕，我马上要回城里了，等我找到个好工作，我就把你带到城里去！」「咱们结婚了，我给你生孩子！」我后退一步，假装欣喜，心里却有些发凉。孩子？我估计她先怀上的，是别人的孩子。苏秀秀走了。我还是不忍心，跟在后面，却看她一转弯，摸黑又去了张华伟屋子。面对张华伟，苏秀秀丝毫不客气。「是不是你多事，让振江看出什么来了！」「我早和你说了，我只陪你睡这段时间，等到了城里我们就分开，我只想和振江结婚！」张华伟抱住她，却被苏秀秀一把推开，两人争执间，又扭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