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拂宁玄礼的其他类型小说《娘娘一滴泪,演到帝王送凤位沈青拂宁玄礼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剥壳的小蛋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子向来心软善良,今遭才差点吃了大亏啊!”侍琴抹去眼泪,朝太子殿下磕头,“殿下,主子宁死都不愿受这不白之冤,还请殿下明察秋毫之末,彻查莲儿背后之人,还以公道!”说罢,又是一声重重的叩头。沈青拂心疼的赶忙将她扶起,泪珠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她嗓音疲倦又含着不忍,“殿下……莲儿已被处死,妾不忍心再造杀孽,还是到此为止吧。”宁玄礼心中一紧。阿拂,永远这么善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在为别人考虑。他立刻沉声吩咐道,“长晖,派人去搜查侍女莲儿的房间,所有与她交涉过的人,通通盘问一遍,若有吞吐不肯说真话的,即刻发落慎刑司,严刑拷问。”“属下领命!”季长晖领了旨意便退下了。楚灿瞳孔猛然微缩,莲儿已死,死无对证,何况,她早已安排好了假的证据放在了莲儿的...
“主子向来心软善良,今遭才差点吃了大亏啊!”
侍琴抹去眼泪,朝太子殿下磕头,“殿下,主子宁死都不愿受这不白之冤,还请殿下明察秋毫之末,彻查莲儿背后之人,还以公道!”
说罢,又是一声重重的叩头。
沈青拂心疼的赶忙将她扶起,泪珠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她嗓音疲倦又含着不忍,“殿下……莲儿已被处死,妾不忍心再造杀孽,还是到此为止吧。”
宁玄礼心中一紧。
阿拂,永远这么善良。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在为别人考虑。
他立刻沉声吩咐道,“长晖,派人去搜查侍女莲儿的房间,所有与她交涉过的人,通通盘问一遍,若有吞吐不肯说真话的,即刻发落慎刑司,严刑拷问。”
“属下领命!”
季长晖领了旨意便退下了。
楚灿瞳孔猛然微缩,莲儿已死,死无对证,何况,她早已安排好了假的证据放在了莲儿的房间,应该是查不到她身上的……
她缓慢松下口气,又佯笑道,“殿下,今日沈妹妹也受惊了,妾就在库房寻一把和田玉如意,送给沈妹妹压惊吧。”
宁玄礼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没有其他回应。
沈青拂严谨行礼,嗓音还是沙哑,“姐姐,玉如意过于贵重,妾不敢妄自收下,既然今日只是误会一场,就让误会终止于此吧。”
楚灿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好,那就依妹妹的。”
她继而对宁玄礼道,“殿下,母后今日头风发作,妾这就去侍疾。”
宁玄礼略一摆手,“不必。”
想来,母后应当听得一清二楚,他也是时候跟母后有个交代。
“孤亲自侍疾,你们全部退下。”
“是,妾告退。”
“妾告退。”
坤宁宫终于安静下来。
宁玄礼慢条斯理把玩着手里的这对双鱼玉佩,跟着单手收进袖中。
他旋即走进内殿,行礼,“给母后请安。”
皇后一脸不悦。
单手拄着头,想说话,又不知该如何说,从何说起。
半晌,
她淡淡问道,
“太子,你是何时,竟染上了你大皇兄荒唐纵欲的毛病?”
“是儿臣有错。”
“是吗?或许吧。”
皇后不置可否,“今日这事,无非就两个结论,若不是沈侧妃媚惑君上,就是太子你纵情荒唐。既然今日你已当着东宫这么多人,亲自认下了荒唐的罪名,本宫也无谓与你再做争辩。”
“母后英明。”
皇后拧起了眉头,“不过,本宫要切切实实的问一句实话,此刻,只有我们母子二人,太子大可跟本宫实话实说。”
宁玄礼微笑,“母后想问什么就问,儿臣必定知无不答。”
“那好,本宫问你。”
皇后沉声问道,“究竟是不是沈侧妃勾引的你,她到底是不是个狐媚的。”
她纵然觉得沈侧妃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
但这件事上,她是了解太子的,太子行事一丝不苟,怎会如此荒唐。
宁玄礼低低的笑了一声,“母后不是都听见了吗,一切都如儿臣所言,沈侧妃年纪轻,哪里懂得这些,此等隐私之事,应当不用儿臣再与母后重复一遭了吧。”
皇后略有气结。
“难怪沈侧妃如此维护太子,坚决不肯说出那另一半玉佩的主人是何人。”
她重重按了一下眉心,“太子殿下,你行事一向严谨克制,如此出格之事,有过一遭也就罢了,日后不要再有。”
“母后教诲的是。”
宁玄礼说着便已起身,“儿臣尚有政务要处理,母后的头风病,还是传太医来看看为好。”
“慢着。”
皇后登时脸色一变,“依本宫看来,近日,太子就先不要宣召沈侧妃伴驾了。”
沈青拂捂着双眼,逼迫自己沁出泪来,一言不发的咬着唇,越咬越紧,像要咬破了似的。
“呜呜……”
她看起来吓得哆嗦,浑身的白皙都透着粉红。
宁玄礼眼底烫得要命,沉重的呼吸了一下,凑近她的手背,薄唇轻轻的覆了上去,含着哑感的笑意,“怎么连孤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吓成这样。”
他身上有含糊的酒味。
唇间温热的温度在她手背上传来,
沈青拂愕然愣住,放下手,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盯着他,似像劫后余生般又惊又怕,泪盈于睫,“殿下,为何要吓唬妾……”
她身子一软。
恰好碰倒了旁边的玻璃瓶,所有的蝴蝶争相着飞出来。
她衣衫半掩,欲泣非泣。
彩蝶轻盈绕在她身上停留半晌四散而去。
宁玄礼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她竟在一瞬间就仿佛成了仙境修行的精怪,蝴蝶飞去,不留痕迹,就似人间无此殊丽。
他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开。
“孤问你,是不是故意的。”他说着一下握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跟前,两人贴得很紧,紧到一丝缝隙也没有。
他身上这件墨色锦袍的丝线剌得她皮肤疼。
“殿下,你弄疼妾了。”
沈青拂挣扎着想躲开他,“妾不懂殿下在说什么,请殿下放开妾。”
然而她所有的挣扎在太子跟前都是徒劳。
宁玄礼单手桎梏住她,借着醉意吻上她的眼睛,泪珠被他衔至唇间,他似尝酒一般尝了尝她的泪,眼底欲色更甚。“京中盛传靖侯嫡女沈青拂一心爱慕孤,非孤不嫁,你若真的爱慕孤,怎么不肯孤碰你?”
沈青拂昂着头,始终不低下,“殿下把妾当成什么?”
她像一头小兽那样莽撞,“是您醉酒之后的消遣吗?还是……把妾当成楚姐姐的替身了?”
宁玄礼眯起眼来,声色未动。
半晌,他哼笑道,“孤是喝醉了,但是你,不也是在蓄意的勾引孤么?”
沈青拂直视着他,“妾没有。”
宁玄礼从善如流的嗯了声,“没有也无妨。”
未多时,屏风外响起脚步声,侍琴跟侍画返回,“主子,奴婢拿药来了。”
“啊,太子殿下,奴婢参见殿下!”
侍琴赶忙跪下补充道,“太子殿下莫要怪罪,今日是奴婢撺掇主子出来多走动的,本想让主子高兴,没想到殿下会在这里,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
宁玄礼没接这话,只道,“药拿过来。”
侍画连忙奉上,“殿下,药在这里。”
“孤自会为侧妃上药,你们都出去。”宁玄礼吩咐道,“没有孤的允许,不准进来。”
“是,奴婢告退。”
侍琴担忧的看了眼沈青拂,主子,奴婢只能在外面等您了。
“趴下。”宁玄礼道。
沈青拂委屈巴巴的看了看他,才转过身趴下去。
清凉的药油被男人的指腹涂抹,又凉又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老实,忍着点。”
“……”
宁玄礼指腹有薄茧,触及她肌肤上,就像毛笔摩挲过画纸一般,略有点粗糙。
这一会药油涂完,沈青拂的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
被白粉虫咬的地方倒是没那么疼了,这药油还挺管用,她坐直了身,开始当着男人的面,自顾自的穿衣服,他也不挪开视线,就这么自然慵懒的看着她。
末了,他拥住她,带着她一同躺在榻上。
“别动,让孤抱抱你。”
沈青拂看着闭上眼睛的他,心里嗤笑一声,太子殿下,情关难过么,别怕,以后还有更难过的。
“阿拂……”
他呢喃着唤出了她的名字,泛着醉意。
沈青拂有一瞬间的惊讶,
很快摸向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捏碎里面的一颗小香药,香味浓郁,让人轻易沉沉睡去。
她微笑,“太子殿下,妾祝殿下,良宵好梦。”
睡熟的男人,手臂还抱得她很紧。
她费了老鼻子劲才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沉声道,“侍琴,去喊季侍卫过来,就说殿下醉了,送他回乾清殿安歇。”
侍琴领了旨意,“是,奴婢这就去办。”
季长晖赶过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今日太子殿下特意不许他们跟着,原是到了百花园的观星台这里。
“给侧妃主子请安。”
沈青拂一脸哀戚,似是失落又是绝望,咬着唇似乎是自嘲的一笑,依旧保持礼仪,语气尽量平和道,“殿下今日酒醉,有劳季侍卫送殿下回去吧。”
季长晖一惊。
这沈侧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应下,“侧妃放心,属下会照顾好殿下的。”
季长晖唤来太子轿辇,吩咐几个内侍拥着太子殿下上了轿辇,很快返回了乾清宫。
侍琴为沈青拂整理着衣摆。
“主子这身衣裙上的芙蓉花纹是拿浸过百花蜜的丝线绣的,想不到真能引来蝴蝶。”
她又有几分不解,“不过……主子,殿下喝醉了酒,您为何不趁此大好机会跟太子殿下成了好事呢。”
沈青拂淡笑,
随手捏起一朵鲜花把玩,“我要他求我,我要他清醒着求我。那样,不是更有意思么?”
尊贵的太子殿下万人之上,天下都尽在掌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总会冒出点他没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
沈青拂掩住嘴角,轻呼一口气,“我也乏了,我们回吧。”
“是,主子。”
-
乾清殿。
宁玄礼宿醉后,过了辰时才醒,脑袋发沉,他抚了抚额头,“长晖。”
“殿下有何吩咐?”
“孤为何会宿在乾清殿。”
季长晖哽了一下,“殿下不记得昨夜了么,您喝醉了,跟沈侧妃在一起,是沈侧妃吩咐属下送您回来的。”
宁玄礼略显意外的挑眉。
她竟不趁机取宠。
怎么给了她机会,她还不抓住呢。
他不自知的勾起了薄唇,“她没说别的?”
季长晖答道,“没有了。属下昨夜见着沈侧妃,不知怎么回事,侧妃的脸色那可相当难看了,殿下,您该不会酒后乱性了吧?”
宁玄礼皱眉,“胡说。”
未几,乾清殿外走来一位内侍打扮的老公公,严谨的行礼道,“给太子殿下问安。”
正是皇后身边的崔福泉。
宁玄礼正色道,“崔公公免礼,母后要你来东宫,可有要事?”
崔福泉弯腰,“回殿下,皇后娘娘吩咐,请殿下即刻往坤宁宫一趟。”
宁玄礼眸色微敛。
想来是他宿醉的事这么快就被母后知道了。
他过分从容的淡笑,“甚好,孤也很久未向母后请安了。”
坤宁宫。
十几个宫女太监围在宫外长廊上等候侍奉。
皇后正陪着皇帝散步,
两人半生纠缠,到了如今,皇帝被皇后扶持着慢慢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崔福泉行礼道,“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宁玄礼走来,步伐平稳,一双锐眸不乏威严,气场矜贵摄人。
他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了。
皇帝目光欣慰。
宁玄礼行礼,“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皇帝病弱,低咳了一声,淡笑道,“太子如今监国理政,事务繁忙,平时也要擅自保养啊。”
宁玄礼道,“多谢父皇关怀。”
皇后面色不佳,“太子殿下难得来一趟坤宁宫,本宫已命人晾好了太子平日爱喝的茶,太子来尝尝?”
宁玄礼微笑,“儿臣谢过母后。”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低声道,“去吧。别太动怒,小心你的身子。”
再看第二个食盒,是一套侍卫服,并一个红色的鱼形玉佩。
还有一张纸条:
妾近来读梁祝,唯见两人心意相通,若殿下与妾也有灵犀,妾于灯火阑珊处恭候殿下。
宁玄礼薄唇微微一勾。
阿拂这些鬼点子,怎么会这么多。
……
百花园,偏殿,观星台。
这观星台只建了一半,独有此地没有过多的烛台照明,黑漆漆的,更看不清什么。
但也唯有此地,
能称得上是灯火阑珊之处。
宁玄礼一身红色绣蟒纹侍卫服,头顶墨冠,高马尾垂下,步调不紧不慢。
他腰间系着一块红色鱼形玉佩。
略带薄茧的手里是一柄锋锐的长剑,收在剑鞘里,按兵不动。
他这身装束,比以往少了些矜贵,
但徒添了几分严谨禁欲。
“沈兄?”
听到男人清雅冷冽的声音,
沈青拂才现身,她同样是一身穿惯了的侍卫服,腰上系了一块白色的鱼形玉佩。
她病弱的低咳一声,“李兄,我在这里。”
宁玄礼扶住她,“怎么,贤弟病得很严重吗。”
沈青拂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爹了个der的,狗男人还真上道。
她继续低弱的喘了一声,“无妨,夜里看话本看得时间久了,许是着了风寒。”
宁玄礼眸色幽深,沁出几分莫名的汹涌。
他俯下身来,贴在她耳际,“沈兄,夜来读的什么话本子,莫不是梁祝吧?”
沈青拂微讶的抬眸。
借着少有昏暗的烛光,她微笑,“不,是聊斋。”
宁玄礼从善如流的笑了声,“沈兄涉猎广泛,真难得。”
沈青拂极为少见的挑了一下眉梢。
“李兄,你忘了,这话本子还是你借给我看的呢。”
“孤……”
宁玄礼面上很快掠过一丝意外的不自然,耳廓红了几分,“我自然没忘。”
他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为何会这么配合她,
但同时,又分外好奇,她还能做出什么让他意料之外的小动作来。
沈青拂纤瘦白皙的手指搭在他腰际,
轻轻的划动,并不刻意的屈起手指勾起那条红色的鱼形玉佩。
她抬头望着他,诚恳又欣喜的笑,“李兄,你收下了我送的信物,便是要跟我义结金兰的,如此,那我以后就把你当作我的亲阿兄了。”
亲阿兄……
宁玄礼目光灼灼,视线滚烫。
薄唇轻掀起,声音哑感,“贤弟,此话当真?”
他眼底分明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欲色。
沈青拂看得分明。
呵呵,男人。
她盈透的目光满是真诚,恳切,“自是当真。”
宁玄礼嗯了声,关怀似的语气,“为兄知道东宫有一处汤泉池,贤弟受寒,去池里泡上一个时辰即可痊愈,兄与你一同前去可好?”
她低着头,不说话。
手里有点紧张的摩挲着那块白色鱼形玉佩,哽了一声,“兄长,我还是不去了。”
“为何?”
宁玄礼好整以暇,“你我都是男人,纵是共浴又有何不可。”
沈青拂唔了声,语调略僵,“我,我怕给阿兄过了病气……”
她特意往唇上敷了粉,掩盖薄红的唇色。
这张脸在月色下,竟真有几分病弱的少年气,朗朗明月一般。
他嗓音低哑在她耳际漾开,“莫怕。”
沈青拂肩膀微颤,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未定,“那,阿兄在此等候,我先去更衣。”
她说着就快步走进了偏殿。
这里烛火昏暗,偏殿还算干净,屏风遮掩,她坐在软榻上解开侍卫服,里面是系得很紧的束胸带,一层一层的绕着。
“啊!”
殿内响起少年惊叫一声。
宁玄礼凝眉,步伐急促的进来,“阿拂?”
宁玄礼脚步一顿。
半晌,他才慢慢答道,“儿臣遵旨。”
……
常熹殿。
沈青拂今日眼泪掉得有点多,眼睛疼,敷上了一块浸过热水的丝帕。
她悠闲的躺在榻上,翘着脚。
一道熟悉的轻盈落地的声音响起,她红唇的弧度微微上勾。
“惊雪?”
“主子,正是属下。”
墨惊雪回复道,“太子已命人搜查莲儿的住所,一并还有与之相交过的宫人,季侍卫正在盘问。”
这个进度还是蛮快的。
沈青拂勾着自己腰际的束带慢慢把玩,她微微一笑,“想必元侧妃已经聪明了,给自己提前备好了退路,那我只好……断了她这条退路。”
“请主子吩咐。”
沈青拂唔了声,眼底天真浪漫,她温柔浅笑,“男人嘛,就是爱许诺,人家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自然是少不了信物。”
“属下明白,即刻为主子办好。”
……
芳华殿的烛火已熄。
窗户被夜风刮过,吹开了一角。
一个黑影一掠而过,很快在那精致的妆镜台处一闪而逝。
另一边,
仍在仔细搜查莲儿住所的侍卫,很快呈上了新的证据,“季侍卫,这是卑职方才在莲儿的房间搜到的,是一枚精致的玛瑙发簪,卑职看着,这件物什不像是她一个侍女的所有物。”
季长晖皱眉,接了过来。
他仔细一瞧这发簪,这不是!……
他沉吟半晌,“好了,今日就搜到这儿,我要即刻给殿下回禀。”
季长晖没有耽搁,快步进了乾清殿。
“殿下,属下有重大发现。”
“说。”
“启禀殿下——”
季长晖说着呈上证物,“属下派人彻搜,终于有所发现,莲儿的住所处,有一枚绣着字的锦绣香囊。”
那只香囊上绣“沉玉”二字,
布料昂贵,
显然是萧良娣的物品。
季长晖顿了顿,“还有一支玛瑙发簪,属下看着眼熟,只好呈给殿下。”
那支玛瑙步摇,精致美丽,垂下来的珠串有几颗已掉落。
样式已是前几年的了。
何止是季长晖看着眼熟。
宁玄礼墨眸陡然眯起,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季长晖继续禀报,“属下已查问过跟莲儿打过交道的宫人,他们说莲儿做事算不上勤快,总是偷偷溜出去,不过并未见过她去永安殿。殿下,萧良娣如今还在禁足,这香囊……”
“好了,孤知道了。”
宁玄礼眸色晦暗不明,动了动薄唇,“摆驾芳华殿。”
“是,殿下。”
芳华殿因太子殿下的驾临重新掌了灯。
楚灿格外兴奋欣喜,
本以为前一阵子惹怒了太子,他不许她入乾清殿,原是为了主动过来找她的。
“殿下金安。”
她俯下身行礼,眼前是他墨色锦袍的衣边,她盯着看了看,掩下欣喜,等着他像往常一样扶她起来。
半晌,
她却没有等来他的手。
只听太子殿下语气平淡冷沉的命令道,“全部出去。”
芳华殿的宫人跟着全都退了出去。
楚灿惊讶的仰起头,正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她不解之余强做温柔,“殿下,您入夜前来,妾亲自侍奉便是,的确不需要其他人。”
“孤不是来留宿的。”
宁玄礼语调依旧淡漠,“你先起来。”
楚灿心里莫名有一丝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就这么让她自己起来。
“殿下,您是怎么了。”
“元侧妃,此时已无别人,孤只问你一句,莲儿究竟是不是你指使的。”
他语调竟如此风轻云淡。
就连质问的语气,都是这样平静。
楚灿却很心慌。
以她对宁玄礼的了解,他越是冷静,就越是危险。
男人的眼神向来洞悉一切。
“谢殿下赏赐!”
“谢殿下赏!”
他好似从未有过这样的欢愉,既痛快又高兴,更有一丝欣慰。
“阿拂,这自然是真的。”
听见了他的肯定,
沈青拂恍然似才从梦中醒过来,欣喜一笑,“妾竟有如此福分,能为殿下诞育皇嗣。”
这影门的孕丹,竟当真连医术最为高超的院判都能瞒骗过去,实是不简。
她从容卧在男人怀里,“太好了,殿下。”
宁玄礼下颚抵在她额头上,嗓音低哑却含着喜色,“阿拂,你就是最有福气的人,我们的孩子,也会是最有福气的孩子。”
他旋即传来季长晖。
“长晖,去坤宁宫报喜,沈侧妃有孕,东宫大喜,母后大喜,当与之同乐。”
季长晖一愣,
好家伙,沈侧妃有喜了!
“属下即刻去坤宁宫!”
坤宁宫得到消息时,皇后还在礼佛,一听到沈侧妃有孕,当即喜笑颜开。
“好,甚好!遍传东宫!”
皇后又吩咐道,“福泉,这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本宫要叩谢祖宗保佑,待选个良辰吉日,叫上太子跟元侧妃,沈侧妃,一并酬谢宗庙,行大礼。”
崔福泉应下,“奴才明白。”
消息很快传遍了东宫,自然也少不了芳华殿。
芳华殿内,
众侍婢都退下。
只有楚灿跟杜若两个人。
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
杜若瞄了一眼元侧妃的表情,思索道,“姐姐,如今沈侧妃是有喜了,不过姐姐才是殿下的太子妃,她是越不过您去的。”
烛火半明,遮掩住楚灿一半的脸庞,她不甘心的捏紧手指。
“可她若真的生下皇子,岂不是殿下长子吗!”
杜若眼里的思量一闪即逝。
她转而宽慰道,“姐姐安心便是,万一生的是个小公主,也是没什么用的。”
楚灿瞥她一眼,“若我要除掉沈侧妃腹中之子,你可有办法?”
杜若陷入沉思。
上次赏菊宴,那张写着大不敬之语的画纸,都没能除去沈侧妃。
可见沈侧妃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沉默了一晌,淡笑道,“姐姐,这女子怀胎要历时十个月,从怀上到生产,必得仔细再仔细,若有一丝不慎,恐怕就难以保住。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姐姐即将封为太子妃,还是待您稳住太子妃之位,再有动作为好,眼下东宫可不宜再生事端了。”
楚灿略一沉思。
莲儿的事已让宁玄礼疑心她,确实不宜这么快就下手。
待过了中秋行了册封礼,
到那时,还不过一个月,也不迟。
楚灿勉强才沉住气,“好,就再等一个月。”
杜若似乎不露痕迹的松了口气,“姐姐英明。”
“还有一件事。”
楚灿顿了顿,“今年这场中秋夜宴太后颇为看重,我必得料理妥当,让太后放心,杜奉仪,你随我一同料理,如何?”
杜若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姐姐,妾出身微寒,怎么懂得这些,还怕给姐姐添麻烦呢,还是姐姐独自料理中秋宴为好。”
楚灿哼了声,“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杜若俯身行礼,“都是妾无能。”
楚灿烦躁的挥了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妾告退。”
……
翌日,常熹殿。
太子殿下送来的赏赐摞得老高,安枕用的一对玉如意,八宝玲珑骰子,双熊昭瑞摆件,更有其他珍宝。
皇后也送来了不少赏赐。
几个侍女盘点了许久,才收入库房。
不多时,侍琴进来禀告,“主子,杜奉仪到访。”
此刻还是辰时,
来得还真够早的。
沈青拂红唇微勾,“请进来吧。”
“是,主子。”
杜若被侍琴引进来,她匆匆掠过这些忙碌的侍女,心下也是暗自一惊。
想不到常熹殿如此热闹。
她心中更有一丝窃喜,还好她今日过来了,没有拖到更晚的时间再来拜访。
“给侧妃姐姐请安。”
“妹妹快起来吧。”
沈青拂给她倒了杯茶,微笑,“杜奉仪,我如今有孕喝不了茶,这茶是毛尖,你若觉着喝起来尚可,那便多尝尝吧。”
她看起来真是平易近人。
说话也没有漏洞。
尤其是望着自己的腹处,还尚有为人母的喜悦跟慰藉。
看来沈侧妃这胎,的确没有什么异样。
杜若哎了声,接过茶,一边品茶一边笑道,“侧妃姐姐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快就有孕了,妹妹可要好好沾一沾姐姐的福气。”
沈青拂害羞的抿起红唇,“若论福气,有谁能比得过楚姐姐呢。”
“啊,是了。”
杜若不露痕迹的说道,“我听说,元侧妃要主理中秋宴,等过了中秋,她也就正式被封为太子妃了。”
沈青拂眼里满是真诚,她真心实意,“那可真要好好恭喜楚姐姐了。”
她说罢转身离去。
宁玄礼望着她的背影,缓慢的收回视线,楚灿已朝他跑过来,娇笑着挽住他手臂,“殿下,咱们还没看见野貂呢,您陪妾去找找吧。”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好。”
两人再度纵马而去。
楚灿回眸瞥了一眼那个娇小的显得萧瑟的背影,沈侧妃,宁玄礼本就不喜欢你,你出点丑对他来说,无甚影响。
反正你今日也没有受伤,所以也怪我不得。
翌日,沈青拂便以坠马心惊为由请了随行太医上报,宁玄礼准她提前返程,回东宫休养。这木兰围场此地,便独有楚灿一人伴驾。
连着在围场上跑马了三日之久。
楚灿很畅快,手里把玩着宁玄礼送的及笄礼,那支精致的玛瑙步摇,她要纵马自然是不适合戴步摇,这几日相信宁玄礼已晓得她的与众不同,尤其还有那个沈侧妃做陪衬。
怜香奉上一壶牛乳茶,
“奴婢恭喜主子,独得殿下恩宠。”
惜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主子,那个沈侧妃早早的回宫去了,想必是在殿下跟前被主子给比下去,她自惭形秽了。”
楚灿心满意足。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此顺利。
-
太子围帐。
奏章一份没少的送了过来,在木兰围场,宁玄礼还在批折子,一直到夜半,方才批完。
太子殿下命人照旧点上了宁神香。
才一上榻,便已入梦。
梦境。
似乎是季长晖急匆匆的带来了她的信件。
宁玄礼展信,信上字迹格外熟悉,是她的笔迹,如今却多了一分决绝和凄然。
妾沈氏请殿下安:
妾对殿下寸心寸灰,今伏惟殿下久安,妾愿自断情丝,终老不见。
宁玄礼心中一紧,“人在何处!”
季长晖茫然,“殿下,何人?”
矜贵傲然的太子殿下却像疯了一样,一把捏住他的衣领,“孤问你,沈侧妃,沈青拂,人在何处!”
季长晖愣住,“殿下,您忘了,沈侧妃不是回宫了吗?”
现实与梦境纠缠,
宁玄礼似乎也分辨不清,他墨眉拧起,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给孤备马。”
乌骓马一日千里,他已经很多年未曾骑过了,长风而过,他纵马拦在一辆华贵马车跟前,堵住去路。
“下来。”他命令道。
“……”马车上的人没有动静。
宁玄礼长剑一划,马车前面的帘布被直接割断,正对上女子惊讶又胆怯的目光,她缩在马车里,似乎很不想看见他。
至少在此刻,她不想。
“没有孤的允许,你竟敢私自逃走。”他墨眸满是危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怯懦的连额间都沁出了冷汗,颤抖着道,“殿下,妾愿祝殿下和楚姐姐白头偕老,求殿下放妾一条生路。”
“生路?”
他咬着牙挤出一声冷笑,“怎么,阿拂觉得留在东宫,便是死路一条么?”
她红着眼掉下泪来,一滴一滴的泪珠,盈透可怜。
“妾已与殿下表明心迹,唯愿与殿下终老不见。”
“你觉得有可能么?”
宁玄礼翻身下马,几步走进车里,直接把人单手带下来扔到马背上,“告诉孤,离了孤,你要去哪儿?”
她被迫趴在马背上,大惊失色,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求殿下饶了妾吧!”
乌骓纵风而去,她被颠簸得抓紧了马背的鬃毛。
“殿下!妾知错了!殿下,求您放了妾吧!”
她的声音破碎到被淹没在风里,直到她被颠簸得没有了一点力气,瘫软在马背上,似乎才被男人怜惜似的捞了起来,按在怀里,一下也动弹不了了。
“孤不准你走,听明白了吗。”
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吓得她只剩下哆嗦,眼里噙着泪,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回话。”
“听……听明白了。”
她麻木的望着两处的风景,似乎又回到了木兰围场,密林,长道,花鸟,走兽……
她发髻早已松散,青丝随着长风而飘散开,身上那件青色纱衣也被彼此纠缠得皱巴巴的,松开了一半。
直到到了一处仙境一般的地方。
溪水潺潺,有野花一簇一簇的盛开,还有一两只的小蝴蝶一掠而过。
她被放到地上,男人单膝跪地,俯身看她,那双眼里盛满了怒意和欲色,好像能吞没一切,自然能连她也一起吞个干净。
她吓得慌了神,哆嗦着后退。
衣裳却松散开来,露出一段羊脂白玉似的肩膀,她陡然不敢动了。
“怎么不跑了?”他沉沉的问。
“……”她咬着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地上的草划得她皮肤疼,双腿已经软到退不动半步。
幕天席地,天地万物都在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
……
她一开始还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音节,连发梢都被他吻过,更遑论其他,这里分明安静的能听见溪水流动的声音,鸟兽蝉鸣的声音,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后面,她哭喊的声音都哑了,颤抖的唇被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抚弄。
他说,“阿拂,永远也不要离开孤。”
你真的想走吗?
是么?
宁玄礼嗓子干涩,清醒了过来。
又是一场梦。
甚至是,没有一丁点现实逻辑的梦。
他只能想到唯一一个烂俗的解释,因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
外面的天已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有点微亮。宁玄礼默默的注视了天外良久,直到身上的汗渍都晾干了,饮下一杯凉茶,冷静些许。
他走到书案前,缠上念珠写下静字。
静、静、静……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皆是虚妄!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中的墨笔,一下被掷到一旁,笔下的这许多静字,执笔写了这许久,竟然全部都是拂字。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强迫自己沉寂了很久。
“长晖。”
“属下在。”
季长晖已经习惯了殿下醒来,他也会自动跟着醒,“殿下有何吩咐?”
宁玄礼喉结一滚,嗓音喑哑,“天亮返程。”
“是,属下这就通知下去。”
宁玄礼慢慢拨动手中的念珠,过了许久,情绪才复又平静,他面无表情的折起这些笔墨,对着烛台烧成灰烬。
笔迹纵然烧成了灰。
可他的心底,已被烙上了这个拂字。
他闭了闭眼,他已经无法否认了,再否认下去,只是哄骗着自己罢了。他曾以为他会只喜爱楚灿一个人,到如今……
难道,他能同时喜爱两个女人吗?
宁玄礼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天亮后,太子銮驾返程,回到东宫。
芳华殿。
楚灿意外的收到太子殿下的重赏,黄金千两,东珠一斛。
还是季长晖亲自送来的赏赐。
怜香欣喜道,“主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是殿下独独赐给您的,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楚灿确实很意外,很惊喜。
她知道宁玄礼爱她,但没想到,他竟这样珍视自己。上一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厚赏。
她当即吩咐道,“怜香,你亲自安排,芳华殿众人,每人一两黄金。”
“是,奴婢谢主子赏赐!”
当日之后,宁玄礼似是前朝事务繁忙,近来些日子,都是留在前朝处理政务,夜半才归,他就像是要把自己忙碌成政治机器一样,只顾着朝政。就连皇后都派崔福泉过来劝他,让他注意休息,有空就去后院走走换换心情。宁玄礼只是应下,并未照做。
直到是季长晖跟在他身边,也跟着快忙得吐血了。
他见季长晖憔悴了许多,才停了一天的政务,让他自行回府休养。
沈青拂这些日子,就过得轻松自在多了。
日常看看书下下棋,要么就是去莲塘赏莲,去百花园赏花,在绽昙殿前面新扎的秋千上荡秋千。
最重要的是,不用演戏。
眼下她正伏在案上画着牡丹花,太子殿下生辰快到了,她怎么也得糊弄一下,免得到时候拿不出贺礼,再落下个罪过。
“主子,元侧妃到了。”侍琴禀报。
“晓得了。”
沈青拂随手拿了一本《徐霞客游记》放在案上,遮住了牡丹花的风光。
“沈妹妹,许久未见,你近来如何呀?”
楚灿含笑的声音传来,丹唇未启笑先闻,她近来可谓是意气风发,素来明媚的面容都带有了几分张扬。
“给姐姐请安。”
“妹妹何须行礼,我们都这么熟悉了。”
楚灿拉着沈青拂的手,笑道,“妹妹近来消瘦了,是什么缘故。”
她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不用问就知道,从木兰围场回来以后,沈青拂已经心灰意冷,体弱多病。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上一世一样,病死在东宫。
她会让她发挥最后一点作用再去死的。
沈青拂轻轻叹息,“妾也不知,只是每日都在喝药罢了。”
她每日都让侍琴去司药房取药,熬药,熬完了倒在花盆里。外人看来,她自然是病了。为了模仿病态的样子,她近来已经不吃晚饭,确实瘦了一些。
“妹妹的病,是心病罢了。”
楚灿善意的微笑,“心病,自需心药医。我今日过来,正是为了给妹妹提供一副心药。”
她顿了顿,道,“不逾几日就到殿下的生辰了,我想请妹妹届时为殿下献舞一曲,博得殿下的欢心,自然妹妹的心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沈青拂微微一愣,“可是妾……不会跳舞。”
原书里这沈侧妃就是死在了献舞之后。
楚灿把她当做试金石,特意让她献舞,试探太子对她的情谊,太子眼里只有楚灿,沈侧妃彻底心死,没过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妹妹莫慌。”
楚灿殷切笑道,“我也不善舞艺,又不想吃这个苦,只好麻烦妹妹了。我特意请了京中有名的舞姬,教导妹妹盘鼓舞,妹妹不如考虑一下?”
沈青拂似有犹豫,“姐姐,妾……”
“妹妹何等美貌,岂可辜负。”楚灿拉着她的手走到梳妆镜前,双手覆在她肩膀上,略带强制的让她坐下。
“你看,你长得多么美丽。”
她好似在催眠她一样,“我为妹妹上个琼花妆吧,琼花妆最适合盘鼓舞了。”
楚灿取了胭脂,精心的为她作妆,轻轻勾勒着她的眉眼,红唇,半晌后,一个艳若桃李的琼花妆就画好了。
“妹妹,你瞧。”
沈青拂望进铜镜里,率先看见的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楚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跟着勾起红唇,似是枯井一般无澜的眼底浮现点点生机,“姐姐,当真是妙笔生花啊。”
“妹妹满意就好。”
楚灿一直都知道,沈青拂单纯,没有心机,是最容易骗的,尤其,她还长了一个对宁玄礼痴心的脑子。
她抬手抚上沈青拂的脸。
“妹妹,你考虑得如何呀?”
沈青拂脸上浮现喜色,回头望她,眼底满是真诚,“姐姐这样待我,我愿回报姐姐,为姐姐略尽绵力。”
楚灿莞尔一笑,“妹妹的心病,想来也会如期而愈。”
沈青拂,你不要怪我利用你,你这样的美貌,若是在宁玄礼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才能证明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你,就当我和宁玄礼之间的试金石吧!
若事过之后,你真的心死离世,你且放心,你的后事,我会为你想好。你死以后,我必会为你多烧点纸钱,好让你在黄泉路上过得舒坦。
沈青拂仰起头,眼里写满了坦诚,感激,“多谢姐姐。”
楚灿,我是要多谢你。谢你这双手,送我上青云。
既然你想赌,那我就陪你。
且看我们两个谁会赌赢,谁会满盘皆输!
-
太子生辰。
芳华殿。
宁玄礼应邀而来,他这几日忙于政务,脸上也有几分倦懒,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薄酒,眸色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灿笑道,“寻常的丝竹管弦,想来殿下都已听腻了。”
宁玄礼慵懒的嗯了声,没有接话。
只听楚灿又道,“今日乃是殿下生辰,如此喜日,妾特意为殿下准备了一曲盘鼓舞,殿下可要一观啊?”
她说得真情实感。
宁玄礼语调淡漠,“孤听不懂你这些言语,还是不要胡言了。”
“……”
楚灿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殿下,妾没有胡言。”
她又一次递上了茶,“这杯茶,妾已让人回去热过好几回,这会儿已是晾到八分烫了,殿下趁着热,喝了吧。”
他索性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孤喝完了,满意了吗。”
楚灿心中一颤,勉强装作委屈,“殿下,难道以为妾别有用心吗?”
宁玄礼一言不发。
“殿下,你我相识数年,从你十四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妾说这样的话,殿下还觉得是胡言吗!”
宁玄礼重重的按了一下眉心,倦懒的眸光掠过书案上,奏章上的字却陡然变得混浊难辨起来。
只听楚灿的声音盘旋在他耳际,
“殿下,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爱你爱得深,爱得久了。”
“……”
宁玄礼一双锐色的墨眸此刻已满是迷茫,墨眉皱起,几乎要将眉心压出个痕迹来。
他脑中已没有任何秩序,
只有无序的混乱。
仿佛置身天地混浊之间,不辨天日,骤然,一道光亮劈开这一切。
宁玄礼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娇小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之中,朝他款款而来,是唯一的一丝亮光。
他不禁勾起笑容,单手拉住女人的手腕,一下拉到自己胸前,从来都是坚实有力的手臂圈住她,
“阿拂……”
这样炙热的嗓音,含着哑感笑意。
楚灿顿时狠狠的僵住,眼底的得逞意味也跟着瞬间褪去,她浑身一僵,脑中一片轰鸣。
宁玄礼!
你在喊谁的名字!
我跟你已是两生两世……
我们两生两世的时间,竟然敌不过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沈侧妃吗?!
宁玄礼捏住她的下颚,骤然清醒过来,“你!”
他浑身诡异的发热,分明是被下了迷情之类的药物,他危险的墨眸倏而眯起,一把推开她,“元侧妃,你口口声声说爱孤?这就是你爱孤的方式吗?!”
楚灿摔在地上,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
她下了十足十的量,他竟然还能清醒过来……
“殿下以为妾想吗?”
“孤是太子!”
宁玄礼气极,手一抬,那盏茶杯便碎在地上,“堂堂太子侧妃竟给太子下药,实乃皇室丑闻!你今日行径,等同谋害储君,可知什么罪过!”
听到殿内似乎摔碎东西的动静,
季长晖急匆匆进来,“殿下?”
“滚!”
宁玄礼气极怒极,向来锐色的墨眸此刻已是盛怒,“孤没有让你进来,你闯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太子殿下从未如此动怒,
季长晖愣住,赶忙退出去,难道是元侧妃惹怒了殿下?
宁玄礼扶着额头,那秘药的效果还在加剧,头也跟着疼起来,他薄唇咬出几个字,“你已经不是孤的灿灿了,孤的灿灿,绝不会这样对孤。”
楚灿仰头,眼里带泪,苦笑一声,“是么?”
“那殿下你呢!”
她扶着桌案站起来,“殿下对妾已经移情,是你负我!”
宁玄礼眯起墨眸,冷冷的俯视她,嗓音是刻意压制下来的冷静,“若非是孤还念旧情,你以为,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孤就能全然姑息吗。”
楚灿动容了一下,旧情……
她又狠狠的把心冻结下去,“今日之事,是妾有错,但凭殿下处置。”
“季长晖。”
太子殿下一声传唤,
季长晖赶紧进来,“属下在。”
“把今日在乾清殿当值的所有侍卫,内侍,侍女,全部换了,打发他们出宫去,务必把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谁若敢置一词……”
季长晖应下,“是,殿下。”
他看了一眼白雅然,“白主子,那就让属下送您回永安殿吧。”
白雅然心有不甘的咬了咬唇角,
当下也只得行礼,“妾告退。”
她闷闷不乐的出了乾清殿,不高兴的嘟囔着,“哪有像殿下这样的男子,竟一点也不让着我,还让人盯着我每天练棋!早知道我就不说自己擅长下棋了!”
芷兰赶忙劝道,“主子,您不要灰心,等您练习好了棋艺,再与殿下对弈,到时候,必会叫殿下刮目相看。”
白雅然面色略微转晴,
哼了声,“每日两个时辰而已嘛,有什么的,我练就是了。”
“主子勤谨。”
……
常熹殿附近。
有萤火虫如同点点的星子飘荡而出,泛着黄绿色的微光,在夜里更显得风流雅致。
太子殿下的銮驾已有数日未曾到临。
彼时,銮驾停在了宫道上。
宁玄礼望着这些流萤,手指轻轻一扫,“长晖,这些萤火虫是从哪里过来的。”
“回殿下,属下看着像是从常熹殿出来的。”
季长晖提醒道,“不过,殿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近些时日让您不要再宣召沈侧妃伴驾了。”
宁玄礼睨他一眼,“你记性不错啊。”
季长晖嘿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属下谢殿下夸奖。”
“你又觉得孤是在夸你,是吗。”
“欸,殿下,您为什么要说又……”
“……”
宁玄礼下了轿辇,平静吩咐道,“敢说出去,你就回老家种红薯吧。”
季长晖一哽,“属下明白!”
太子殿下已经有好几天没踏足常熹殿了,今个儿怎么非要过去不可呢?
他只得安排轿夫往后退了退,
找个僻静地方,离常熹殿远了些。
季长晖默默叹气,哎,当太子殿下的侍卫,这活计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常熹殿。
几个侍女的说话声响起。
“主子,奴婢们费劲巴拉的捉了这么多萤火虫来,就是为了博您一笑,您都好些日子不曾笑过了……”
“是啊,主子,您就算心里再想着殿下,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这些天的膳食,您都没怎么用过,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呀!”
“主子,您就用点膳食吧,奴婢又去热了一回,您就趁热用一些吧!”
只听女子低弱清澈的声音传来,
淡淡的,又含着几分忧伤,“放心吧,我没事,我没什么胃口,还是不吃了。”
“主子……”
侍女们显然还在劝她用膳。
宁玄礼墨眉紧皱,步伐急促的走进来,
才踏入这外殿,就撞见这满院的萤火虫,恰似满天繁星,她细瘦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略抬着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扶绳上,低低的喘了口气。
“我是真的没有胃口。”
“啊,殿下来了,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众侍女纷纷行礼,
沈青拂愕然的回过头,她一双漂亮的凤眸里一瞬噙上湿意。
她愣了足有好几秒。
赶忙行礼,“给殿下请安。”
宁玄礼未待她蹲下身去就将人扶了起来,墨眉仍未舒展,“为何不好好吃东西。”
他捏了一把她后腰。
细得不行。
“本来就不胖,一点肉也没有,还想把自己饿成什么样。”
沈青拂眼里有愧,有悔。
萤火虫的点点兴亮,也亮不过她此刻的眼神,带着久违的悦色和意外。
她不禁扁扁嘴,“殿下,妾实在愧对殿下……”
说着眼底便浮现泪花。
“呜呜,若不是因为妾一时贪玩,殿下怎么会为了帮妾解围……说到底都是妾玷污了殿下的清誉,妾有何颜面再见殿下。”
一整套的赤金累丝嵌红玛瑙头面放在案上。
华贵,夺目,珠翠重叠,玛瑙红艳如血。顶簪、鬓钗、长簪、挑心、分心、掩鬓、耳坠、手镯、戒指、花钿、小钗……应有尽有。分量可是不轻。
“这是殿下身边的季侍卫亲自送来的,奴婢恭喜主子。”
沈青拂抬手划过那些玛瑙,当真贵亦无匹,不过,她想要的,还远不止这些。
这样好的东西,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戴上。
才不辜负啊。
沈青拂淡笑,“着人收起来吧,吩咐下去,太子赏赐绽昙殿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要传出去,让他们把嘴巴闭紧点,有好处自己收着即可,莫要声张。”
“是,奴婢明白。”
“今日你们都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
夜深人静,殿内空无一人。
沈青拂抱着小猫,对着暗处喊了一声,“墨惊雪。”
一个身影骤然现身,一身玄衣,跪在地上,低着头,额前墨色碎发垂下,仍能看出那双深邃的黑漆漆的眼眸。
“主人。”
“别这样叫我,我告诉过你,我不是她。”
沈青拂自顾自的抚摸着猫背,也不叫他起身,就让他跪着,“以后,跟侍琴她们一样,叫我主子。”
墨惊雪抬眼看了看她,他很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靠近她了,“属下明白。”
沈青拂不悦,“谁允许你抬头看我的。”
他赶忙垂下头,“属下该死。”
墨惊雪是沈青拂的暗卫,当年是原主遇见了伤重的他,留他在靖侯府养伤,可惜原主眼里只有太子,入东宫也没有带着这个暗卫,难逃炮灰的命运。
尽管他知道,她不是她。
他还是跟她来了东宫。
无妨,忠心就行。
男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青拂语调平淡,“墨惊雪,你出身江湖闻名的影门,可有假死药,给我一颗,我有用处。”
墨惊雪跪着往前挪动几步,垂着头递上一个锦盒,“回主子,此物便是。”
锦盒里躺着一粒小小的墨色药丸。
沈青拂很满意,“好,你去吧,待我下次叫你,你再出来。”
“是。”
一瞬转身,墨惊雪消失不见。
沈青拂温柔的摸着小猫,把药丸递进它嘴里,“乖乖,吃了吧,明天要陪我演场戏哦。”
回应她的,只有小油炸糕缠人的喵喵声。
-
乾清殿。
书案之上,墨笔被男人手持着,笔走游龙,笔锋遒劲有力,一幅笔墨随之写就:
日暖月寒煎人寿,唯有烈酒解烦忧。
一朝同淋新雨后,何妨共醉莲塘舟。
宁玄礼写到最后一字时,陡然一顿,笔尖墨点落下,很快晕开,毁了一整幅的笔墨,他怎么会写出这句诗来……
他皱起眉头,果断卷起这张纸扔到一旁。
“长晖,点上宁神香。”
“是,殿下。”
夜色迟,太子殿下已安寝。
梦中。
晴空碧色泛舟而来的女子被雨淋湿,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他,写满了无措,无辜,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浸湿,紧贴出她玲珑曼妙的身形,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宁玄礼眼底发烫,他忍不住质问她,“你,竟敢刻意勾引孤?”
那女子仍是茫然的摇摇头,“妾没有……”
她似乎还是那样纯净,好像心里发乱的只有他一人。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只有他如此。
宁玄礼干脆抱起女子走进殿中,扔她上榻,一步一步逼近她,“还敢说没有。孤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般会玩弄人心。”
她浑身湿冷,忍不住颤栗。
整个人缩进榻里,还是那样慌张的摇头,“不,妾没有!妾真的没有!”
宁玄礼染上欲色的墨眸泛着危险,像野兽一样凑近她,薄唇抿得很紧,紧到有一丝发颤,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终于看清她的脸。
沈青拂,
你又是这样的眼神……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给孤过来。”
她却百般求饶,一边喊不,一边越缩越往墙壁上靠近,
他不顾她的不情愿,捏住她光洁的脚腕,一把带到跟前,跟着抚上她颤抖的红唇,“孤不想听你说不,沈侧妃,你没有资格拒绝孤。”
……
他看着她天真茫然的眼神,生疏而净涩,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沉沦,外面还在下雨,雨声都听得这样清楚,她的声音破碎到只有几个音节,含着几分不知所措的低泣,她最后没有了力气,被迫连含糊的声音都被雨声盖住。
“殿下,为何要这样对妾……呜呜。”
女子柔软的质问,连声音都透着绝望的凉意。
为何?
他也不知为何……
宁玄礼陡然从梦中惊醒。
他墨发垂在肩头,添上几分凌乱,他分明向来是一丝不苟的,他扶了一下发沉的额头,瞥了一眼外头,还是深夜,雨早停了。
“长晖,滚进来。”
季长晖赶忙走进,“殿下,属下在。”
他是照旧守在外头,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殿下半夜骤醒,搞得他也睡意全无,当侍卫真不好干啊。尤其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你点的什么香。”宁玄礼冷声沉问。
“属下……就是点的平时您常用的香啊。”季长晖检查了一番香炉,“是宁神香,殿下,可是觉得香味有异?”
宁玄礼一摆手,“罢了,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宁玄礼走下榻来,那的确是宁神香,香味又何来有异,他从容克制的眼底,欲色逐渐褪去。他数月都不曾做梦,这么久的时日,第一遭做梦,竟是这样的……
-
翌日,绽昙殿。
侍琴慌张的进殿,跌撞着跪下,“主子!”
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如何跟主子说明。
如何才能说得不让主子伤心……
“主子,您……您要节哀啊。”
侍琴咬了咬牙,紧盯着沈青拂,语气舒缓的说道,“奴婢跟侍棋,今日照例给小油炸糕喂食,谁知它吃了两口就倒在地上,现下,已经没有气息了……”
沈青拂手里还在缝着新的小绒球玩具,一下在她手中坠落,滚了两圈。
她顿时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她不由分说冲到殿外的猫居,步伐莽乱,只见那只平日可爱漂亮的小橘猫就躺在地上,身子僵硬,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
沈青拂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那猫儿的身躯,眼眶跟着蓄满泪水,喃喃道,“怎会如此……”
侍琴她们都是从小陪着主子一起长大,最见不得主子哭了。
“主子……”
沈青拂深深吸了口气,红着眼颤声道,“去请太医,侍琴,你速去请太医来!”
猫儿已无气息,纵是请了太医来,又能如何呢。
主子怕是要伤心了。
侍琴也红了眼,应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杜若微微一怔。
沈侧妃竟这样满脸的单纯坦诚,莫非她当真是爱屋及乌?
可她隐隐觉得并非如此。
杜若的视线紧盯着她,微笑道,“姐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上次赏菊宴的事,平白无故的竟跑出那么多的蜂群来,姐姐可知这其中底细呀?”
沈青拂眼睛略微睁大,讶然的对上她的目光,“可不是吗,真不晓得那些蜜蜂是从何而来的,要不是当时殿下让人用火把驱散了蜂群,指不定还要乱成什么样呢。”
她这样游刃有余。
丝毫找不出破绽来……
杜若点着头收回了视线,抿了口茶,也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旋即又是诚恳的笑,“姐姐,妾出身寒门,位分低微,在这东宫之中,我算是与姐姐一见如故,日后姐姐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必定为姐姐效劳。”
“杜奉仪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见外吗。”
沈青拂温柔笑着抚上她的手,“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何分彼此。”
杜若笑着哎了声,“多谢姐姐。”
沈侧妃果然如同白纸,
竟毫无防备的这样坦诚以待。
杜若心中顿时更倾向于,是她自己多心了。
她唤来侍女,“白术,将我的贺礼呈上来。”
白术呈上了杜奉仪的贺礼。
正是数包安胎药。
“妾的父亲曾做过药材商贩,这些都是顶好的补药,可用作安胎。”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妾的贺礼拿不出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
沈青拂还是那样温柔,“杜奉仪,你的贺礼正是最要紧的。”
侍琴上前收了下来。
“姐姐满意就好。”
杜若跟着起身,“姐姐,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又是一番送客礼后,
杜奉仪带着侍女出了常熹殿。
沈青拂随即唤来侍画,“侍画,你来检查一下。”
“是,主子。”
侍画仔细翻查了数遍药材,点头道,“主子,这些药材是极好的紫苏,黄芩,砂仁,苎麻根,都是用来安胎补气的。”
以杜若的行事作风,自然不会直接在这里面做什么手脚。
除非她另有目的。
沈青拂微笑,“好,我知道了,你去外殿通传一声,让人把这安胎药煎好送过来。”
侍画点头应下。
到了外殿,沉声吩咐道,“主子有令,杜奉仪所赠安胎药甚好,你们即刻就去小厨房煎药,煎好了立马送进内殿,主子等着服药呢。”
“是,侍画姐姐。”
两个小侍女赶忙拿着药材去煎药。
白术在外面偷看了一会,很快走近一旁的长廊处。
“主子,奴婢瞧得真真儿的,您前脚刚走,沈侧妃就立马让人去煎药了,可见她是真的信任您啊!”
杜若眸色微敛,若有所思。
如此看来,的的确确是她想多了。
沈侧妃这么容易就轻信旁人,怎么可能是有心机的人呢。
白术犹豫道,“主子,您为何一定要来跟沈侧妃示好呢,过完了八月十五,元侧妃就是太子妃了,若是让她知道您偷偷过来了常熹殿,怕是不好啊。”
杜若淡淡一笑。
“世事无常,瞬息万变,谁又能拿得准呢,先看看再说。”
白术听不甚懂,还是点了下头。
“奴婢都听主子的。”
待她主仆二人离去,
一个时辰后,常熹殿也煎好了安胎药。
侍琴呈送上来,“主子,安胎药煎好了,您晾一下就可以喝了。”
一碗浓浓的药汤,冒着热气。
也散发着苦味。
沈青拂接了过来,微笑,“侍琴,我许久没做针线活了,你去找找从前用的织云锦的缎子,正好做两个珠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