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爱上她，我不会遭遇这种灾难。

或许我不会拥有爱情，也不会结婚，但我会是无忧无虑的大少爷，会顺利继承家业，过着不那么美满却很安分舒适的生活。

莫心如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沈枫，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我的余生来补偿你的，让你忘记以前的事。”

我笑着流泪。

“我忘不了，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每次想起在地下室发生的那些事。”

“以前我真的很爱你，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但现在我只想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突然，病房门被人推开，是谢卓然就来了。

“心如，我听说枫哥住院了，他没事吧？”

莫心如死死地盯着他，“沈枫有没有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谢卓然愣了下，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心虚。

“心如，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莫心如一把拽住谢卓然的衣领，怒吼，“你居然背着我指使他们虐待折磨沈枫，害他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谢卓然还想狡辩，“心如，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闭嘴！”

莫心如看着谢卓然。

“他们全都告诉我了，谢卓然，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伤害沈枫，你害他变成这样，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卓然脸色一慌，知道莫心如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全身颤抖地求饶。

“心如，我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啊，当初要不是沈家提出要联姻，我们也不会分手，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你。”

“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有什么错，沈枫就是该死，没有他，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

我以为莫心如听到谢卓然这样说会心软，可她没有，她吩咐保镖把谢卓然带去我之前呆的那个地下室。

谢卓然挣扎着不肯走，嘴里还一直咒骂我。

莫心如气不过，上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谢卓然，你还有脸骂沈枫，有我在，你休想再伤害他！”

最后谢卓然还是被拖出去了。

莫心如还让人去调查，知道四年前不是我谢卓然推下楼梯的，是谢卓然自导自演故意陷害我的。

她对我更加内疚了，每天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无微不至。

但我的心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她还请了很多医生来帮我治疗，只不过还是回天乏术。

“你们这群庸医，再不想办法治好沈枫，我把你们医院给砸了。”

面对莫心如的怒火，整个医院的医生都如临大敌，却也无能为力。

莫心如哭了。

认识她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厉害。

“沈枫，你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她。

我很清楚，一个身体已经衰败枯竭的人又怎么能被救活呢。

这天下午，莫心如找来轮椅推着我去了地下室。

到了门口，想到了在里面遭受到的虐待，身体忍不住发抖，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窜了上来。

莫心如拍了拍我的手，柔声说，“没事的，别怕，沈枫，有我在。”


我躺在地板上，没有睡在床上，因为床垫太柔软舒服了，我不习惯。

半夜，我被噩梦吓醒。

醒来一身冷汗，想起在地下室发生的一切，我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心脏传出窒息的闷痛感。

第三天的时候，莫心如找上门。

“沈枫，你什么意思，擅自出院也不回家！”

我看着她，“莫总，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莫心如满脸疑问，“沈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她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走。

回到别墅，谢卓然看着我，语气埋怨地道。

“枫哥，你也真是的，心如这两天到处找你，就算你想赌气也不用玩失踪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听到他说的话，我只觉得可笑，却懒得跟他废话。

见我沉默，谢卓然露出委屈的表情。

“枫哥，我只是想劝劝你以后别玩失踪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我向你道歉。”

莫心如立即皱眉训斥我。

“沈枫，卓然也是一片好意，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身体很难受，不想跟她争辩什么，莫心如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她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边朝楼梯方向走去，一边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把资料发给你。”

莫心如消失在客厅后，谢卓然怒气冲冲地抬起拳头砸向我。

我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恼怒地看着我。

“你居然敢躲？”

我冷冷地道，“谢卓然，你会有报应的。”

这时，莫心如下来了。

“怎么回事？”

谢卓然红着眼睛说，“没什么，可能枫还在生我的气。”

莫心如以为是我欺负谢卓然，“沈枫，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又流鼻血了，脑袋晕沉沉的，眼睛也变得很模糊。

恍惚间，我看到莫心如惊慌失措的样子。

“沈枫，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再度醒来发现我躺在病床上，我摇头苦笑，本来不想死在医院的，可还是摆脱不了命运，又被送了回来。

我听见病房外面响起了争吵声。

是莫心如，她质问医生。

“你上次不是说他没事，为什么他又是晕倒又是流鼻血！”

医生大概是觉得瞒不下去了，如实道，“其实沈先生病得很严重，最多还有一个星期………不可能，你胡说！”

莫心如想也不想地打断医生的话。

“我不信，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医生很无奈，“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的话可以看病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沈先生这病应该是拖了好几年了，要是早点接受治疗就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莫心如难以置信，兀自喃喃道，“他病了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地下室的几个保镖喊了过来。

“我让你们教沈枫学规矩让他变乖，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莫心如的脾气上来，一脚踹了过去，“都哑巴了？”


她的吼声让我意识到这里不是地下室，我手足无措地说，“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没有习惯用筷子吃饭。”

在地下室里面，我想要吃饭就得跟狗一起抢食物。

一开始我是抗拒的，宁可饿肚子也没有去抢，可他们见我不听话，拿着木棍打我，逼我去跟狗抢食物。

我的腿被打断，只能爬过去跟狗争食，被狗咬得满身伤，最后流着泪把抢到的食物塞进去嘴里，忍着恶臭味硬生生吞了下去。

如果抢输了，不但没东西吃，还得学狗叫取悦他们。

谢卓然握了握莫心如的手，故作善解人意。

“枫哥可能是刚从地下室出来不太适应，给他点时间。”

莫心如嫌桌上的菜脏了，冷声吩咐佣人道，“把这桌菜撤掉。”

虽然我很害怕，但还是伸手护住桌上的菜，声音哆嗦地道。

“不，别撤掉，给我吃就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干净的饭菜了，不舍得浪费。

莫心如厌恶地看着我。

“沈枫，你真是令人倒胃口。”

说完她就站起来，拉着谢卓然离开餐厅，“我们去外面吃饭。”

他们走后，我大口大口地吃饭，恨不得全部都塞进去嘴里。

突然，我的胃里一阵翻滚，我迅速起身去浴室。

趴在马桶上面，我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记得有一次，我被他们打得太严重了，昏迷了两天两夜，他们怕我死了不好跟莫心如交代，才叫了一个医生来给我治疗。

那个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坏了，如果不去医院接受治疗，是活不长的，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人，面色苍白如纸，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就跟鬼一样。

我想，我可能是要快死了。

第二天，莫心如拿了一套西装给我。

“把西装换上，今晚跟我一起去参加晚宴。”

晚宴？

我家没出事之前，我经常出席各种晚宴，但如今已经不适合去那种场合了。

“莫总，我能不去吗，你可以带谢先生一起去。”

听到我拒绝她，莫心如一下子就火了。

“沈枫，要不是客户重视家庭生活，你以为我会带你去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只会丢人现眼！”

我的身体一震，想起四年前她误会我把谢卓然推下楼时也是这个表情，吓得条件反射跪在地上磕头。

“莫总，你别生气，我愿意去，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别把我送回地下室。”

“求求你了！”

莫心如愣了一瞬，随即又道。

“我告诉你，给我好好表现，要是搅黄我的项目，我饶不了你！”

“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

我不想再被送回去地下室，只能讨好莫心如。

晚上，觥筹交错的宴会。

我站在莫心如的身边，身上穿着宽大的西装，再无昔日矜贵英俊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个小丑。

她是按照四年前我的尺码订做的，可我瘦了很多，所以并不合身。

莫心如让我给客户敬酒，我举起酒杯。

客户诧异地看着我的手，“沈先生，你的手指……”我顿时一僵。

在地下室里，他们经常用各种道具惩罚我，还把我的手指甲全部拔掉，导致现在手指严重变形。

我嗫嚅地回答道，“我……我的手受过伤。”

客户点点头。

我狼狈不已，找了个借口离开会场，来到洗手间。

谢卓然跟了进来。

“沈枫，你给我听清楚，心如是我的！”

我没出声。

他揪住我的衣领，周围没有别人，他也不再伪装了，表情狠毒地问。

“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变成哑巴了？”

谢卓然刚回国时，几次三番挑衅我，我没忍住，总是跟他争吵。

但在地下室四年，过着痛苦煎熬的生活，早已把我的骄傲和自尊磨得一干二净。

“谢先生，我祝你跟莫总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谢卓然眯了眯眼睛，颇为得意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要是敢再跟我抢心如，我让你一辈子呆在地下室里面出不来！”

谢卓然出去后，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从洗手间出来，倏然，我的鼻子开始流血，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我伸手去堵住鼻孔，却怎么也止不住，把里面的白衬衫染红了，我整个人瘫痪在地上。

旁边恰好有人经过，见状便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这里有人晕倒了。”

“他全身都是血，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只因老婆莫心如误会我把她的白月光推下楼梯，便把我关在地下室反省。

她找了两个老女人专门调教我，让我学乖。

我受尽非人折磨，手脚筋被挑断，脸被毁容。

四年后，莫心如终于想起我，把我放了出来。

可我再也不敢爱莫心如了…………我光着脚从地下室走出来，强烈的阳光刺得我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就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莫心如，她一身昂贵衣裙，高不可攀。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好几个月，又脏又臭，我紧张害怕地喊道，“莫……莫总。”

莫心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头抬起来。”

我缓慢地抬起头。

看到我脸上的伤疤，莫心如被吓了一跳。

“你的脸怎么回事？”

站在边上的保镖眼神闪躲，回答道，“是沈先生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莫心如问我，“是这样吗？”

我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不敢说话。

有次他们想在我的脸上刻“奴”字，我拼命挣扎，最后就变成一道混乱的伤疤。

莫心如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车。

因为我的手脚筋被挑断过，走路速度比正常人慢。

莫心如不耐烦地道。

“慢吞吞的你是不想走？

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去地下室！”

我惊恐地摇头，“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地下室。”

莫心如露出满意的表情，勾起红唇笑，“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你现在果然学乖了不少。”

我一愣，咽下心中的苦涩，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车子启动，我看了一眼莫心如。

她依然精致美丽，却让我觉得陌生。

我跟莫心如是青梅竹马，从小我就喜欢她。

后来两家联姻，我们顺理成章结婚。

我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直到她的白月光谢卓然回来，我才知道她是被家里逼着嫁给我的，我没有放弃，以为她迟早能看见我的付出。

可没想到她会亲手送我去地狱。

四年前谢卓然回来了，诬陷我故意把他推下楼梯，导致他受伤住院。

莫心如一气之下就把我关在地下室，让我好好反省。

她交代地下室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让我学乖都可以，只要别让我死了就行。

莫心如突然皱了皱鼻子，嫌弃道。

“什么味道？”

我低头一看，是我的手臂在流血，离开地下室前，他们警告我出来后不能乱说话，还拿了一张椅子砸在我身上。

看到我的血滴落在座位上面，我手忙脚乱地蹲了下去，用袖子去擦座位。

“对不起，莫总，弄脏了你的座位，我马上擦干净！”

看着我卖力地擦着座椅，莫心如蹙眉问，“沈枫，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露出苦笑。

是她下令把我关在地下室，让我经受非人的虐待，调教我变得温顺听话，不要再对她抱有幻想，现在却反问我为什么，这难道不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吗？

擦干净座椅后，我没有再回去坐，而是小心翼翼地蜷缩在角落里，怕我身上的血腥味会惹她反感。

莫心如目光疑惑地看着我，“沈枫，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时时刻刻粘着我吗，现在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一片混乱中，我好像看到莫心如冲了过来。

她很着急，一把将我扶了起来，不停地叫我的名字，“沈枫！

沈枫！”

一定是我看错了。

她怎么会在乎我呢，我要是死了她就可以毫无顾虑跟谢卓然在一起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便把我寄放在莫家，有时候我闹小情绪不肯吃饭，莫心如总会耐心哄我，喂我吃饭。

还会把她喜欢的玩具分享给我，讲笑话逗我笑。

渐渐的，我喜欢上了她，每天跟在她身后，幻想着长大娶她当老婆。

因为我跟她在一起很快乐。

可莫心如对我却越来越冷淡，后来我才知道她谈恋爱了。

我不想介入他们的感情就放弃了，直到后来她分手，我内心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碰巧两家有意联姻，我很开心。

莫心如不喜欢我抽烟，我就戒烟，不喜欢我去应酬，我就不去。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我只希望她多喜欢我一点。

我以为真心能换真心。

可我错了。

迷迷糊糊醒来时我听见莫心如在问医生。

“他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流鼻血？”

医生刚想回答我就出声道，“我没事。”

我看向医生，用眼神乞求他配合我，别把我的病情告诉莫心如。

医生便说，“沈先生的身体没什么事，应该是上火了才会流鼻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莫心如听见医生说我只是上火了才会流鼻血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着我，不悦地道，“沈枫，医生都说你没什么事，你别矫情，躺在医院浪费医疗资源。”

她以为我是故意装出来一副病重的模样博取她的同情。

我没解释，咳嗽了几声。

“莫总，我确实没什么事，等我出院后，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吧。”

闻言，莫心如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离婚了？”

说罢她就走出病房。

我不明白，她不爱我，她爱的人是谢卓然，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呢？

医生不解地问我，“沈先生，你为什么不让莫小姐知道你……时日不多了？”

我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唇，“我的事跟她没关系。”

下午，莫家二老来医院看我。

见我瘦了很多，莫母的眼眶一红。

她跟我母亲是多年的闺蜜，也正是这个缘故，小时候我才会经常去莫家。

“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心如不是说你去国外的公司开拓业务吗，是不是在国外过得不好？”

原来莫心如跟他们撒谎了，骗他们我去了国外工作。

莫家二老一直对我不错，在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莫母还给我带了鸡汤，想到我爸妈，我没忍住哭了起来。

莫父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你还年轻，没事的，等你的身体恢复了再重新开始。”

我没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了。

当天我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既然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我不想浪费在医院。